“你、你干什么?”
锦衣青年先是一慌, 问完之后又立即冷静下来,不过是一个酒疯子, 他为什么要怕他, 像这种酒鬼, 即便是手里有剑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然而,真看到人提着剑向自己走斤, 锦衣青年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别过来啊,你要是敢伤到我,我爹不会原谅你的,以后你别想踏进我家酒楼半步。”
酒楼?
谢珣一顿, 原主酗酒十几年, 喝酒可是要钱的, 原主醉的不知东南西北,自然也是没有经济来源的。
而这样的人, 他哪来的资本一醉就是十几年呢?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帮他。
谢珣翻了翻原主的记忆, 从他几近荒芜的记忆中总算是找出了一个名字。
明月酒楼。
酒楼的东家是李员外,二十年前李员外尚未发迹,李家也还只是李家村里的一户普通农户人,那时候原主外出义诊,李家村有人落水,村民救上来已经没了气息,原主正好路过李家村,听闻之后过去看了一眼, 见人还可以救便顺手将人救了回来。
而被救的那人,后来便成了这明月酒楼的老板,他后来发迹之后,也并没有忘记这份恩情,后来见原主落魄成日酗酒,也多次苦劝原主振作起来,甚至还自掏腰包替原主重新修建了回春堂。
只奈何,原主万念俱灰。
谢珣抬眸看向锦衣青年,“你是明月酒楼的少东家?”
这个酒鬼甚少清醒过,认不出他来也是正常,锦衣青年哼了一声,插起腰趾高气扬道:“现在才知道是我,你怕了吧!”
谢珣将剑放下,“不杀你,你走吧。”
“我就知道你怕没酒喝。”锦衣青年得意洋洋地出声,而后又哼了一声,“看在你认错的份上,本少爷大人有大量,让他们带你上去。”
“少爷,他好像还没有认错。”仆人亦是开口提醒。
锦衣青年用扇子打了那名仆人的头,气的跳脚,“我说认了就是认了,谁让你多嘴的!”
仆人爆头,“小的嘴笨,少爷息怒。”
谢珣不理会这几人,提着剑自顾自地转身朝着寒潭的另一边走去。
“哎?”锦衣青年一愣,“死酒鬼,你干嘛去?”
“与你无关,无需关心。”谢珣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
锦衣青年咬牙,“谁要关心你,我就等着看你被这悬崖底下的妖魔鬼怪吃掉。”
“少爷。”仆人拉了拉锦衣青年的衣袖,“他不领少爷的情愿意待在这崖底就随他去,咱们还是先上去吧。”
“是啊是啊。”另一名仆人也跟着开口,“那边那么黑,难保有什么危险,咱们可不能过去。”
几人连拖带拉的,将锦衣青年拉到垂下来的绳梯旁,在仆人们的苦求之下,顺着绳梯上了悬崖。
“可算是上来了,天都这么黑了,少爷要是再耽搁,等会老爷就得派人出来找您了。”仆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汉,一边庆幸道。
“把东西收一收,咱们回去了。”另一名仆人指着绑着绳梯的大树道。
锦衣青年拿着仆人递过来的手帕在擦着汗,看见自己手下要去解开绳子,连忙喊停。
“收什么收,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还是你觉得本少爷能根绳子都扔不起?”
“少爷?”仆人目光疑惑,“咱们下去的人都上来了啊。”
“笨啊你,少爷说的是那个酒鬼。”
“放你的狗屁。”锦衣青年如同被踩到痛脚一样拉下了脸,“谁不知道本少爷恨死他了,你们眼瞎吗,觉得本少爷要救他?”
他气冲冲地离开,仆人面面相觑,正准备解绳子的仆人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那,这绳子咱还解开吗?”
“解什么解,没听见少爷说绳子不要了吗?”那仆人一挥手,“咱们走,得赶紧追上去,别又跟丢少爷。”
谢珣寻到了一条极为偏僻的小溪,他原本就是听到水流声才循着走过来的,水流之处必有出路。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谢珣踩着杂草走到了田埂之上。
天色已经极其昏暗,田中有蛙叫声,空中隐隐还飘过来蝉鸣声,因为不久前下过雨,不再闷热,清新的空气中还有泥土的芳香。
微风轻拂,散乱的灰白头发飞到了眼前,谢珣下意识抬手一拨,这才发现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鸟窝。
就连身上,亦是浑身的酒气,也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过了。
想想也是,原主不过是一个酒鬼,难得清醒,哪里还会把自己打理干净,而系统将他送过来之时,生成身体之时,按照设定亦是将他变成了这样。
虽然知道是当初系统造成的,但是谢珣却一刻也不能容忍这种脏污,他重新回到山林之中,走到小溪旁,用水将自己身上清洗了一遍。
洗完之后,虽然衣服湿漉漉的,但是总算没有那股糟心的酒味,令谢珣舒坦了不少。
谢珣走了两步,忽然闻到一股奇异芳香,他止住了脚步,看向四周。
月光之下,树影婆娑,四周安静的不像话,隐隐约约的蝉鸣声也不见了。
“公子~”柔媚的女声自身后传来,一只皓白如玉的手挽上了谢珣的手臂,紧接着是一具柔软的身体贴在了谢珣的面前。
红色纱衣身段妖娆的女子在看到被自己迷烟控住的男人相貌之时,眼眸闪过一抹异彩。
本以为是个白发老头子,没想到竟然会是个极品。
女子目光里闪过一抹痴迷之色,凑到男人面前口吐兰气,声音柔媚入骨,“公子大半夜在这树林里,可是特意来等人家的?”
她的手,缓缓顺着手臂往上,在即将触及到那张恍如天人般容貌之时,忽然手指如同触碰到火焰一般,女子吃痛一声,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弹开后又高高跌落在地上。
而后,一把森冷的剑抵住了她的脖子。
“不可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你如何从我的迷烟中清醒过来。”女子怔愣了一下,看着自己如被火烧火燎的手指,她试图用法力治愈伤口,然而一抹白光闪过,那只手依旧焦黑一片。
女人的手等于第二张脸,如今与烧焦的苦柴无异,连她的法力都复原不了,女子眸光发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杜鹃成精?”眼前女子外形虽然美丽动人,但是落在谢珣眼里却是一株行走的杜鹃,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到妖精原形,但谢珣却并不惊慌,反而直接问出了口。
“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女子大惊,她退后一步,念了一个法决,再抬眼看去,白发男人持剑而立,周身紫气萦绕,而其身后是一圈功德金光。
这是普通凡人该有的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女子发现自己似乎看到了一条龙在其中盘旋,而像是为了证明她并未眼花一般,白发男人身后的功德金光中,金色的龙眸缓缓显现,冰冷无情的双眸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女妖的眼睛。
女子感觉眼睛一痛,如同被什么东西灼烧一般,她哀嚎一声捂住自己的双眼,而后抓住时机连忙飞身而起。
谢珣愣了片刻,“好歹是个妖,还怕一个凡人?”
还未飞远的女子崴了下脚,她干脆化作一道流光,直到逃回自己的洞府才化作人形倒在地上。
她的人形模样已经极其狼狈,由其是之前那双水盈盈极为勾人的双眸,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取代代之的是深陷的眼窝。
女子摸着自己的双眼,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气愤,反而是满满的侥幸。
比起魂飞魄散来说,只伤了一双眼睛又算的了什么。
“终日打雁,今日竟被雁啄了眼。”
一条墨色的蛇吐着信子缓缓从洞口游进,在距离女子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我听洞中有动静,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回来了。”
蛇化作一名黑衣男子,“可你不是出去勾引男人吸□□气去了,怎么还提前回来了?”
“可别提了。”女子放下摸着眼睛的手转过身,黑衣男子看见她的眼睛,吓了一跳,“谁把你打成这样子?你碰到那些修士了?”
“这样还算轻了,我差点就得被打的魂飞魄散消散。”女子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也不是什么修士,我是被一个凡人伤成这样的。”
蛇妖一愣,“开什么玩笑,你别是看错了,凡人还能把你伤成这样?”
“我用了灵眼决看的,怎么可能有错。”女子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他虽然是个凡人,但是他背后功德金光闪烁,周身还有紫气萦绕,还有一条龙若隐若现,我这眼睛就是被那条龙弄伤的。”
蛇妖吓了一跳,“你胆子怎么那么大,还敢去接近人类皇帝?你不知道人类皇帝有紫薇之气护体,百邪不侵吗?”
杜鹃妖委屈至极,“我没有,我连皇宫都不敢靠近,哪里还敢接近皇帝,那个人是我在荒郊野外遇见的,离京城得有十万八千里呢。”
本以为遇见的是送上门的好处,谁知道竟然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不过那个人,是真的很俊。”杜鹃妖想起那人的容貌,脸泛红晕,“比我两百年前见过的那个沧澜宗的修士还要俊上不少。”
黑衣男人无语片刻,重新化作原形,吐着信子游了出去。
而另一边,谢珣将剑收了起来,趁着月光在树林中按照原主的记忆找了一些止血的草药将伤口敷上。
方才抬剑的动作太快,将胸口结痂的伤口崩裂一点。
敷好了药,谢珣走出树林,按照原主的记忆,朝着他的家中走去。
原主一醉二十年,大多时间是露宿在街头,连回家的路都记得模模糊糊。
谢珣花了一个半时辰才找到了他从前的住处,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已经掉了色破破烂烂,木门也黑乎乎的,上面挂着的锁生了一层锈,还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台阶上杂草丛生,一看便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模样。
谢珣用剑挑开了锁,那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锋利无比,才碰到锁,锁便应声而断。
进了门,借着从门口透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到屋内陈设一如原主多年前的记忆中那般,谢珣打量了一眼,目光落在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那上面放着的缝了一半的布料以及针线盒。
那是原主妻子云水遥为她腹中孩儿所缝制的肚兜。
只可惜,还未缝制完,她便被人带回了沧澜宗,这缝了一般的肚兜,只能留在这座空屋子里落灰。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