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鸢是派了人在四阿哥府门口盯着的。
之前因为四阿哥在, 她便一直没让人送消息过来,如今, 这四阿哥一走, 那方的消息总算是送到了她手里。
四阿哥走后的第三天,送信的人说,一大早,四阿哥府侧门走出一辆马车, 不知里面是何人, 只外面有丫鬟嬷嬷随行。
马车出了城门, 正往三清观的方向前来。
叶南鸢看过之后, 拿起那封信放在烛火上燃了。
“丫鬟与婆子”四阿哥府中除了个男主人,其余都是女眷, 这马车的方向往三清观跑, 来的人是何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叶南鸢等那灰烧尽了,才随手拿了块香料扔入香炉中, 空中那烧焦后的味道没有后,她才伸出手,食指敲了敲桌面。
四阿哥府离三清观不过一个时辰的距离, 既然信已经送到她的手中,那么马车里的人估计也到了。
陪皇子微服私访的游戏,叶南鸢已经玩腻了。
等四阿哥想表明身份, 不知还要等到哪年哪月, 既然来了个助攻, 那就亲手挑开四阿哥的这层面具吧。
微眯着的眼睛似乎是弯了弯, 她直起身后,朝身侧的半夏道“我之前有本书落在先生那,待会儿你替我去取回来。”
半夏正靠在墙后打盹儿,闻言立马直起身子就要去。
叶南鸢却道“再等等。”窗外的烈日正大,再过一刻钟了空大师的讲课就要结束了,只怕那时候 ,等了一个上午的人,会急急忙忙的过去寻。
“再过一刻钟吧,天热,你撑把伞再去。”
李氏带着刘格格一路坐着马车赶到了三清观,一路上,李氏都是兴奋的。想到马上要见爷,她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哪怕是跪坐着听那半句都听不懂的道经,听得她迷迷糊糊直犯困,也罕见的没发脾气。
马上就要见到爷了,等人一散,她立马往厢房的厢房走,爷身份尊贵,住的自然是最好的地方,刚她就朝人打听到了,说是爷住在后山有竹子的厢房里。
不同于李氏的惊喜兴奋,身后跟着的刘格格面上有几分的凝重。一路上,她两手垂在胸前紧紧拧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忐忑。
她不知,如今自己怂恿李氏过来是对还是不对。
若说撞见了爷与那外室在一起,爷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带那外室回府该如何是好想她左右琢磨着,却是忘记了还有这一茬。
大热的天,刘格格悔出了一脑门的汗。
站在那厢房面前,却是不敢继续往前走了。前方的李氏也在拿出随身的小镜子,这小镜子可是海外穿过来的玩意儿,稀罕的很。
当初她可是求了爷好久才求到的。
她急冲冲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型,完美,妆容,也好看,仰着脸来回扬了扬,她一路上生怕口脂掉了,水都不敢喝一口。
如今瞧见自己的唇瓣,娇艳欲滴,就像是花园里盛开的花儿,李氏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满意。
爷若是瞧见自己,肯定也会一样欢喜的
她捂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心中又紧张又羞涩。深吸一口气,想要推开门,想了想,手指还是放了下来。
“你你过来。”李氏别别扭扭的冲着身后的刘格格喊了一句,有刘格格在一起,若是爷看后瞧见自己生气了,两个人一起挨骂也比一个好些。
她心中紧张,并没有看见身后刘氏神色不自然。
李氏等她与自己并齐了,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嘎吱一声儿,吓了里面正打盹儿的奴才一跳。
才刚抬起头,就见李氏笑脸盈盈的走进来“爷”那太监脸色瞬间白了,立马跪下来“侧侧福,福晋”
李氏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踩着花盆底径直往里屋走。唯独身后的刘氏看了地上面色雪白的奴才一眼,心中暗地里明白几分。
她低着头站在原地,垂着脑地没进去。
李氏如今心中只有爷,哪里还顾得上她面上带着笑意,踩着花盆底也掩饰不了她的匆忙“爷,妾身今日来这上香,顺便来瞧瞧您。”
她一边说,一边着急的掀开帘子。
瞬间便与迎面走来的半夏撞了个正着。
半夏正在里屋寻书,小姐说的那本书她怎么找也找不到,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呢,就听外面有女声。
两人这番刚好撞见。
李氏满脸的笑意都僵硬在了脸上,漂亮的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大喊了一声儿“你是谁”她甩了手中的帘子,大步往屋子里走。
里屋空荡荡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爷不在里头。
“哪里来的不懂事的奴才敢到爷里屋来。”她咬着牙,盯着半夏上上下下瞧了一眼,生的不咋地,跟根豆芽菜似的,估计爷也看不上,心下放松了几分。
“我来这屋里这么了”半夏才不怕她呢,她不知道面前的人身份,再说了,之前可是连四阿哥都喊怼的人。
“我们小姐让我来这找书,在说了,你是谁啊”
她早就觉得那先生不是好人,偏生小姐瞎了眼似的非要喜欢他。半夏看着面前的李氏,漂亮是漂亮,就是姿态有些妖娆。
她翻了个白眼,撞开李氏就要往前走,这人还不知道是那先生什么人呢,她要去告诉小姐。
李氏则是被她那白眼气的吐血,手指着半夏都不哆嗦了“你”
“大胆”
她气的放下帕子,冲外面喊道“还不快点死进来,将那胆大包天的婢子给我捆起来,我要来掌她的嘴。”
守在外面的那两个太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进来。
这些日子以来,爷待那位姑娘有多好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爷不在,一边是侧福晋,一边是新宠,他们实在是不敢得罪啊。
“让你们进来,耳朵聋了不成”
“我是我们小姐的丫鬟,不是你的丫鬟,你有什么资格动我。”半夏丝毫不怕,道“当自己是官夫人不成”
李氏气的恨不得原地跺脚,看着半夏的眼神都冒着火“官夫人。”她咬着牙,冷笑道“我是四贝勒府的侧福晋,你个贱婢又是谁”
“出现在爷的屋子里,你那背后的小姐又是谁”
“你”半夏横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些慌了,左右张望了一下这个屋子“你说这这屋子里的人是个贝勒爷”
李氏冷笑。
外间的刘格格也一脸的不明白,这爷新看中的外室是不是蠢,还是说爷真的没将那外室放在眼里不然她居然连爷的身份都不知道。
掐了掐掌心,越想越后悔,只觉得自己失策了。
半夏冲出去,看着站在一侧的刘格格,虽容貌不如李氏,小家碧玉了些,但姿态与气度一瞧就知是主子。
“你也是那位先生的哪位小妾”
半夏自小随着叶南鸢长大,教导礼数都不太懂,如今正在气头上,只听清楚了贝勒爷,还没来得及害怕。
她转身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太监“这么说,你们主子真的是什么贝勒爷了还有许多三妻四妾”
两小太监吓得腿都软了,意识到接下来自己将会没命,头磕在地上啪啪的作响。
“呵”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半夏气的眼睛都红了,直接往外冲“一屋子的大骗子,骗财骗色,我要去告诉我们小姐。”
李氏在身后已经瞧的眼睛都瞪大了“大大胆,放肆”她自打进阿哥府,就没见过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人呢,手指着半夏,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快快跟上去。”
半夏跑的太快,李氏跟在身后追了两步,却忘了自己穿着花盆底,刚追到门口就崴了脚,李氏疼的一脸汪汪哭,却还不忘记指着前面半夏的身影。
“快,快给本福晋追上去。”
刘格格上去扶着李氏,却被她一巴掌拍开,李氏红着眼睛,里面满是泪“爷爷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外室了”
看着李氏那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刘格格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当初她知晓爷有外室时,她想的是自己日后越来越难受宠,是没爷的宠爱不能有个孩子,是日后这外室若是入了府,威胁到她的地位。
唯独没有像李氏这般,伤心难过,嘤嘤哭泣。
李氏咬着唇,忍着脚脖子的疼一直往外走,没几步就疼的满是泪,她扭头又冲着刘格格喊“还不快扶我过去。”
好吧,刘格格深吸一口气,刚刚对她的同情,如今都喂了狗。
竹林就一条道,再加上有两小太监的指引,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梨园。李氏来的时候一脸的恨意,恨不得将里面那个狐狸精大卸八块。
可到了梨园,却又不敢继续往前了。
她躲在梨树后,踮着脚往窗户里看,透过那窗棂隐约可见一个穿着素色纱裙的女子,正侧着身子坐在软塌上。
刚刚那胆大的婢子正站在一侧激烈的说着什么。
那女子却始终温柔素雅,婉如春水,哪怕是侧着脸,瞧不出容貌,可光凭姿态来看,一瞧便也知晓是个难得的国色天香的美人。
身侧的刘格格面色也不好了,她问“福晋,你不进去吗”她是真不懂李氏了,大老远的追到这儿来站在门口看着不进去做什么
李氏眼里满是泪,恨得哪怕是心中都在滴血,却还是低下头掏出自己随身的小镜子,左右看了看,可越看越想哭。
妆也花了,脚也崴了,发簪衣裳都凌乱了。
她难受的眼睛都红了,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嘴里是恶狠狠的咬牙扔下一句话“走,回去。”
窗外的人连背影都没了,叶南鸢才撇过眼神看过去。
一脸的难以捉摸,四贝勒府中都是些什么人都到这儿来了,还不进来扇她一巴掌
都想些什么
“小姐。”半夏见主子这样,着急的恨不得跺脚“奴才说的是真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他是个贝勒爷,还有许多的三妻四妾。”
“他骗了你”
“我知道。”叶南鸢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垂下眼帘。可惜了,没了那巴掌,戏越发难演了。
沉吟了片刻才道“去拿酒来。”半夏急的眼睛都红了“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酒”
叶南鸢朝她笑了笑“我难受啊。”
待四阿哥酉时回来,叶南鸢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半夏在路上一脸烦躁的将他堵住“小姐喝醉了,嘴里喊着你,你过去看看。”
半夏的态度不对,也不唤他先生了,若是以往他肯定是要察觉的,只如今三日没见叶南鸢,他实在是想的厉害,半分警觉都没了。
三清观都没回,直接带着苏培盛往梨园去了。
这也导致了日后的三个月,他每每想到这一幕,都要砸碎一套杯盏才能泄愤,若是他当初警觉些,叶南鸢如何能逃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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