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近了,他身上的酒味越发明显。
酒是个好东西, 让人愉快, 也让人放纵。
从而在不经意之中显露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 他这话的意思是……看不起她么?
季挽澜原本勾着他胳膊的手闻言顿时有些难堪得发紧。
她不知道他是在恼她爱钱还是嗤笑她经不住诱~惑。
但如论哪一个,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轮得到他在这里站在这里教训她?
季挽澜这么想,手上的动作立刻体现出来了。
她松开手, 同时向旁退了一步。
原本站在后面的鲁迪沙立刻上前一步,他虽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中文对话,但对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还是有所感触的,如果季挽澜需要, 他并不介意做一个她需要的男人。
“季, 冷静一点。”他提醒陆夜白说。
他的动作落在陆夜白眼中反而惹得他挑了挑眉。
他的目光掠过鲁迪沙, 微微侧头,漫不经心戏谑般嗤笑一口:“轮的到你来管?”
短短一句话, 他身上那些藏在英俊面孔背后更深的东西缓缓浮现,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狠戾、冷硬、陌生而又让人心生畏惧。
鲁迪沙立刻想起了白天他那熟练利落的用刀动作, 不知为何,很少知道害怕的他,在这个男人面前忽然少了几分底气, 他张了张嘴,露出隐隐的白牙,却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出第二步。
陆夜白扫了他一眼,转头脖颈低下来, 低声问季挽澜:“季小姐,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吗?”
季挽澜没好气:“为什么?”
他勾了勾唇:“他不信我们的关系。”
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季挽澜这么想着,毫不在意看了一眼鲁迪沙,又看了眼陆夜白,撇清大家的关系:“反正明天就要走了。无所谓了。”
无所谓三个字说出来,陆夜白眼眸忽的沉了沉。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吗?草原上无主的女人,归第一个捡到的男人所有。”他啧了声,“不过也不错,应该有很多的坦桑石,说不定还能造个房子。你说呢,季小姐。”
“你!”
季挽澜猛然抬头,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咬~住了下唇,她一紧张加就会忍不住做这个动作。
“就算……”就算是他看不起她,也大可不必这样羞辱恐吓她。
洁白的牙扣住微红的唇,如同编贝于桃花,让他无端想到那天在草丛中她跳到他身上的害怕模样,柔软的身体和温热的呼吸。
“不信?”他的声音松了一度,带着一点猫捉老鼠的促狭。
季挽澜心头发紧,却在看入他双眸一瞬间,猝不及防看见他眼底的笑意。
她一下回过神来:“你耍我?”
他的声音带了笑意:“你也不算笨。”
季挽澜气得一恼,蹙眉:“季先生,你真是喝多了!”
她再懒得和他多话。
走了一步,又想起自己的正事:“鲁迪沙,把你的刀借我一下。”
鲁迪沙看了一眼陆夜白,毫不犹豫伸手去解腰上的刀。
要是可以,他还可以帮她再现场磨一磨。
陆夜白垂眸看她,她生气的脸在星空下带着微微的白,长长的头发衬托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带着精致而又生机勃勃的漂亮。
冷白的刀光衬托着她的脸。
她一手摸了摸头发,一手伸出去接刀,似乎在开始考虑从哪里割一刀会更合适。
陆夜白伸手扣住了季挽澜伸出去的那只手。
他问:“就这么喜欢?”
季挽澜:“松手。”
紧接着送他一个白眼:“我卖我的头发,换我的石头,关季先生你什么事情,我喜欢钱,不喜欢钱,也轮不到季先生你来操心吧。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季先生,你今天喝多了不喝你计较,但是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
他看着她翕合的嘴唇,喉结微微滑动。
季挽澜仍然浑然不知表达着自己的立场和决心。
直到陆夜白突然低下头来,温热的呼吸到了她鼻尖,她猝然一愣,就看见放大的脸在自己面前。
季挽澜猛然向后一退,却被他一手扣住了后颈,然后带着淡淡酒味的呼吸裹挟了她的呼吸。
身体好像……突然被电了一下。
脑子里一瞬间空白。
与此同时,嘴唇好痛!痛!痛——
被咬了一口。
然后,震惊的她还没得及给陆夜白一巴掌,他已经压着她直接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就这么倒在地上直接睡了过去。
鲁迪沙连忙上前帮忙,他摸了摸陆夜白的脸,又低头四处嗅了嗅。
“他醉了。这酒很烈——很容易醉,他又喝了那么多。”
呃……
竟然……是喝多了么?
季挽澜那天晚上没有去找首领的老婆换坦桑石。
后来,鲁迪沙怀着复杂的心情帮她将陆夜白扛回了房子,拖了进去,放在床旁边。
等鲁迪沙出去,季挽澜摸了摸被咬伤的嘴唇,等了一会,听了听陆夜白缓慢平静的呼吸,蹬了他一脚,没反应,然后抬起脚将他踹了下去。
“不要脸。”她低低骂了一句。
然后伸手重重擦了擦嘴唇。
“这个不算,下一个才是初吻。”
她这么自我开导了两句,还是觉得不解气。
又看着陆夜白躺在地上。
“要一点精神损失费也是应该的。”她挪了个位置,跑到床的另一边,蹲下来准备在他身上找找心理补偿。
先从上面找,衣服还是门焱的,什么也没有,腰带倒是不错的样子,但不是好下手的对象,她继续摸,裤兜里面好像有东西,左边摸了摸,里面什么也没有,然后突然想起他手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摸一摸总不犯法。
三十多万的表,是多两个秒针还是时间多两个钟,她伸手摸了摸~他戴表的左边手腕。
没有。
换手了?
然后又摸了摸~他右手的手腕。
也没有?
东西呢?!
季挽澜一愣,糟糕,是拖回来时掉在了哪里么?
她左右一看。
这要是明天醒来岂不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她正想着,还是得去找找。
外面的篝火晚会还有尾声,兴许就掉在院子里。
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上,紧接着,下面的人翻了个身,另一只手跟大闸蟹似的呼啦挥过来,直接将她带倒到了地上。
季挽澜一瞬间被压出一口老血。
她努力伸出手去,推开一个胳膊,然后脚又来了。
脚好不容易蹬开,头又来了。
刚刚重新算作初吻的吻,在新的意外中再度丢失。
最后一个大胳膊来的时候,她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口。
肉真硬,硌牙。
这一晚上,季挽澜什么都没有摸~到,反而蚀了很多把米。
第二天一早,她醒过来的时候,陆夜白放大的脸就在眼前,他正有些严肃看着她。
季挽澜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要散架了。
地上硬,他的胳膊又重,腰酸背痛,屁~股痛,嘴唇痛,浑身都痛。
差不多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陆夜白:“昨晚我喝醉后,你对我做了什么?”
季挽澜: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
说罢,他左右看了一眼:“为什么我会在地上?”
然后又看了看她的嘴唇:“季小姐的嘴唇为什么出~血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手臂上的碎碎的牙印。
然后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没想到……季小姐竟然是这个口味。”
季挽澜:……
陆夜白再次看了看自己裤子上两个脚印。
“原来昨晚不是做梦按~摩。”
他慢慢抽了口凉气,隐下唇角的笑意,严肃道:“原来,是真的脚痛。”
季挽澜嘴唇痛得有些说不出话。
她昨晚怎么没直接踹他脸上呢,至少脸上的脚印是看不到的。
*
离别的时间很快,季挽澜抓紧时间去找了一趟首领的那位花白头发的妻子,可惜她却改变了主意,只对着她摇头。
这样的事情勉强不得,季挽澜虽然极为不舍,但还是只能暂时断了这心思。
等下次,下次来,她一定全身都穿亮片珠子衣服。
门焱和鲁迪沙还有两个同伴一起前往乞力马扎罗机场,他们会送他经过草原腹地,在边缘的山谷地带停下来。
季挽澜和陆夜白则同吉安一起,他有一匹马,可以让他们省下一点时间。
马赛人是不需要骑马的,他们在草原上是风一样的存在。
可以徒步走上几十公里直到看到一处水源。
他将会带着季挽澜和陆夜白向着太阳落山的地方,走到最近一条河,然后剩下的路将要他们自己走了。
听起来不是太远。
在太阳落山之前,星星出来之前。
将会到达那个没落的城市,桑姆市。
在那里有被荒芜的可可林,城外也有烧焦过的田地,里面也许种着现在最热门的剑麻作物。
或者玉米地。
不管怎么样,季挽澜还是有点开心,她骑上了马,摸了摸腰上缠着的一半坦桑石。
这些东西,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在城市里,也自然能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马儿还没走,身后有人按住了马鞍,然后陆夜白也翻身坐了上来,他肩上甚至还有一个累赘的包袱,也不知道一晚上,怎么突然多出许多行李来。
呼吸近在咫尺。
季挽澜呼吸微紧,这已经突破了寻常的社交距离:“……季先生?”
她是自己没有鞋。
他这好手好脚的,为什么要骑马?
陆夜白无辜看着她:“我腿痛,被踢的。”
作者有话要说:陆夜白:多出来的包裹里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感谢在2020-04-10 00:17:42~2020-04-11 01:4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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