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太乙真人笑着将业火红莲举到哪吒面前:“且看,这便是你日后的身体。”
哪吒见太乙真人手中是一朵红色莲花,其间隐有杀伐之气,不由大感兴趣,问道:“这分明是一朵莲花,如何作我身体?”
太乙真人拿出一粒金丹放在乾元洞中,又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定住哪吒魂魄,便看了殷素知一眼。殷素知虽不知太乙真人做了什么操作,但也心领神会,知道时机已到,便着手一推,便将怀里的哪吒魂魄推向那业火红莲。
只听原地发出一声声响,那业火红莲便化作一个俊俏少年。殷素知定睛一看,虽长了面貌身形,但观其五官神态,分明就是她的幼子哪吒,不由喜极而泣。哪吒几岁年纪,因杀伐命格吃尽苦头,如今借业火红莲重化身形,总算苦尽甘来。
“多谢师父!”哪吒左右打量使用身体,只觉与魂魄契合无比,只因业火红莲是防御至宝,化出的身体比他原来的血肉之躯更要好用。哪吒伸出双手,只见掌中燃起一朵红色火焰,正是业火红莲自带的业火,无物不烧,厉害之极。
哪吒自然感受到这业火红莲的妙用,晓得了红莲的珍贵,眼眶微红,对太乙真人叩首称谢。太乙真人却摆摆手对哪吒道:“这业火红莲原是通天师叔的宝物,我如何能得?还多亏了你母亲,听闻你父亲烧毁了你的庙宇,便一早将这红莲换了过来,说正好与你做个身体。”
“母亲?”哪吒怔愣地看向殷素知,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是个温柔包容的人,但也十分柔弱,是需要他保护的对象。虽之前听母亲说忆起前世,却也还没有将印象改变过来。
殷素知像是知道哪吒在想什么,神情柔和地摸了摸哪吒的头:“你是我的儿子,在我心中,可比那劳什子法宝要重要得多。能让你活过来,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母亲也舍得。你年纪还小,正是需要母亲庇护的时候,以后长大了,再反过来庇护母亲。”
哪吒闻言十分动容,眼眶微红,一时竟无言了,只又轻轻叫了一声:“母亲。”
殷素知爱怜地眼前看着一夕之间长成少年的哪吒,他已经褪去了幼儿胖嘟嘟的可爱模样,眉眼长开,样貌出色,十分肖似自己。他身形是少年常有的清瘦,着一件莲花样式的衣裙,面如傅粉,唇若涂脂,此时面庞微红地看着自己,恍然间如亭亭玉立的少女,竟不似生了个男孩,反似得了个女儿,不由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母亲因何发笑?”哪吒见殷素知看着自己不知不觉竟笑出声,脸色更红,怀疑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
“不过是未曾想到我儿大了竟如此俊美,怕是以后要迷得小姑娘找不着北。”殷素知打趣了一声。与原本的莲花化身不同,业火红莲所化身体仍然可以生长,只是长得慢一些罢了,哪吒只要潜心修炼,以后也能慢慢摆脱少年躯体,长成一个青年。
“的确如此!”太乙真人也笑眯眯附和道:“哪吒确实十分俊美,难得一见。”
哪吒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只以为母亲和师父所言当真,一时间心中也十分得意。
殷素知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悄然而过,如今竟已是第二日凌晨了,想到家中的李靖,殷素知便向太乙真人谢道:“此次哪吒复生还要多谢真人相助,只是家夫李靖还在府中,我欲回家与哪吒讨个公道,便就此拜别真人了。”
闻言,哪吒也从复生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应道:“不错,师父在上,李靖无故毁我庙宇,此仇不报,其恨难休!”
太乙真人颔首:“哪吒是我的徒弟,于我如同亲子,此事不必言谢。”又微一思索,对殷素知道:“夫人稍等片刻。”
言罢,见殷素知点头,便将哪吒叫进了洞后的园中,又给了哪吒风火轮、火尖枪、金砖等几件法宝,又授了哪吒几招法术,叮嘱哪吒道:“你母亲实为不凡,又对你有诸多疼爱,或可多听你母亲所言。”见哪吒应了,才将哪吒放出去,目送母子二人去了。
殷素知与哪吒赶往陈塘关去不提,另说那李靖,见本是一普通凡人的夫人突然间得了高深法力,青天白日的竟在他面前飞身而去,不由感到匪夷所思,彻夜难眠。
李靖心中一面怀疑妻子被什么山精野怪附了身体,又觉那样纯厚的灵气不似妖孽所有;一面又忧心妻子安危,毕竟十多年的夫妻,二人一直恩爱和睦,少有争执,情分不浅,实在·不忍妻子受伤遇险。
这样的心情不知为何又渐渐都转化成对哪吒的愤恨,只觉都是哪吒那孽子惹是生非,才将好好的一个家搅成如今这样。他大儿子金吒与二儿子木吒也是自幼拜了名师,却都生性纯良乖巧,孝顺父母,从不惹是生非,更别说招来什么灭门之祸。
如此辗转反侧熬过一夜,早晨起来练了兵,一时间只觉无事可做,正失魂落魄地独坐在家中,便听家丁来报:“老爷,夫人回来了。”
“夫人回来了!”李靖一扫刚才的颓唐,猛地站起身来,大喜道。
“正是,夫人已至门前。”家丁微一犹豫,又补充了一句,“夫人还带回来一位公子,仿佛是三公子。”
“胡言乱语,人死如灯灭,怎有复生之理!”李靖本来喜悦的心情荡然无存,勃然大怒,厉声呵斥家丁。但是话是这样说,他也曾随度厄真人学过道法,心中自然清楚,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大约真是哪吒回来了。
想到这,李靖回身拿起兵器,大踏步朝门走去,方行了几步,便见殷素知已经带着哪吒走了过来。
人常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原本该亲密无间的父子二人,此时却如同仇人一般,只一个照面,便俱都咬牙切齿,双目赤红,杀意迸现,恨不能生生活吞了对方去。
殷素知见了此景,不由有些难受。眼前二人分明都是她最亲密的人,但是却闹得兵戎相见。双方都有错,哪吒确实是个熊孩子,李靖确实是个渣爹。如今熊孩子已经被教做人了,那就该轮到渣爹学做人了。
这么想着,殷素知挥退院中的仆从,看向李靖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孽子,你生前作怪,死后还魂,还敢回来!”李靖本要骂畜生,但见了殷素知危险的神色,出口的话不知为何便变弱了,色厉内荏道。
“你说什么,可敢再说一遍!”殷素知按下欲要动手的哪吒,冷笑了一声,周身猛然爆发出一阵杀气来。
“怎的不敢?孽子!”李靖被殷素知周身杀气惊了一跳,心如擂鼓,额冒虚汗,却还是顾及自己一家之主的颜面,勉力斥道:“夫人何必袒护这等孽子,三番两次为家中招来灭门之祸,先杀了敖丙,又射死石矶娘娘的童子,此后不但不思自省,手段反而愈见凶狠,分明是个杀星魔物,怎是你我骨肉?你见金吒木吒可有此等情状?”
李靖初时还有些勉强,后来却越说越顺畅起来,理直气壮,显然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
“哪吒降世时太乙真人便对你我交代过,哪吒生在丑时,正犯一千七百杀戒,此乃生时的祸根,正要你我仔细看着他,以免他在懵懂无知时做下错事。”殷素知冷笑道:“且那龙三太子淹死了炎帝的女儿女娃,因果缠身,本该死于人族之手。我回来时也细细问过哪吒,是龙三太子先动手要杀他,他为自保才还击。若哪吒如女娃那般是个不具法力的凡人,怕是早已死在他手上了。如今龙三太子技不如人,死于哪吒之手,分明是活该!”
见李靖哑口无言,殷素知气势更盛:“且你只说哪吒招来灭门之祸,那你为何还好端端站在这里?哪吒为救你我性命,剔骨剖肠,自绝于龙王面前,你不顾念他的孝心便也罢了,为何还捣毁哪吒庙宇?说什么为了你的玉带,你为了那玉带连儿子性命也不要了?你若真是如此利欲熏心狠心绝情,才是连畜生也不如,何来脸面责骂哪吒!”
殷素知一顿连讽带骂下来,李靖与哪吒俱都惊在当场,万万想不到殷素知嘴巴竟然如此利害,一张一合,连李靖的面皮也要掀掉,难怪要先屏退左右。
待父子二人反应过来,李靖直涨紫了脸皮,哪吒则笑开了花,只觉殷素知字字大快人心。
李靖口才一般,不知如何回敬殷素知,但心头火烧,见哪吒乐不可支的模样,便要将气撒在他头上,便举画戟向哪吒刺去,口中大骂道:“子敢笑父,何等不孝,且吃我一招!”
殷素知冷哼一声,随手解下一截发带,手腕轻轻一挥,那发带便化作一根长长的绸带,卷住画戟。殷素知手腕微微一动,李靖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中一下没有抓住,画戟便脱手而去,被绸带卷到一边。
“言语不成,还敢在我面前动手不成!我既是你的夫人,今日便该教教你,这手中的武器该往谁身上刺!”殷素知绸带一展,便向李靖打去。李靖吃了绸带一记,晓得厉害,如今手上也无兵器,不敢硬接,因而左右支绌,十分狼狈。
“你是我的夫人,当知以夫为天,何以行此等凶事?”李靖打得心惊肉跳,身上青紫了好几处,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试图让殷素知停手。
“你如今思入歧途,戕害骨肉,以致父子反目。我是你的妻子,哪吒的母亲,岂能置之不理?自当规劝与你,导你走入正途,才是贤妻所为!”殷素知随口回道,心想李靖虽学过道,但并没有学成,便回了凡间,受到凡间影响过深,一脑子父权夫权的封建思想,全不像个逍遥洒脱的道人,以后该好好扭一扭才是。
李靖看起来一身的毛病,然而却也是个极好的夫君,二人感情甚笃,除了因哪吒起的争执,二人几乎没红过脸,李靖也一心一意从没想过找小妾什么的,对其他女人都不假辞色。殷素知曾经重病,李靖二话不说就抛下手中事务回家来照顾她,直到她快要痊愈才放心回营。
种种旧事,都是让殷素知虽然怒火冲天,却也只想教训李靖,将他的性子扭转过来的主要缘由。不然恢复前世记忆的殷素知大可一脚将李靖踹了,世上男神这么多,谁不必李靖帅气神武呢?就说那孔雀孔宣,若非殷素知已经有了李靖,必然是要去见见他的。
“你,你好不讲理!”李靖说不过殷素知,又打不过她,一时情急,竟土遁跑了。殷素知微微一愣,又是气又是哭笑不得,忙带哪吒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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