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此?我儿天化要回来了!”贾颜闻言大喜,眼角眉梢俱露出笑意来,一扫近日里的阴霾,“如今他已十六岁了,也不知近年来过得好不好,是何模样。”
“妹妹见了他就知道了。”殷素知笑道,心中不住吐槽起黄天化的师父清虚道德真君来。别家收徒,都是正经上门跟父母说了,譬如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便是如此,这清虚道德真君却是个让人无言以对之人。
当年,三岁的黄天化好好地在花园玩儿,清虚道德真君看人天资极佳,便想收做徒弟。原也不是啥事儿,跟黄飞虎夫妻说一声就是了,偏偏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孩子带走了,搞得夫妻俩都以为孩子丢了,伤心着急了好一阵。
你说他有意拐骗,偏偏黄飞虎一出事,他就马上告知黄天化身世,让他回来救了黄飞虎一命;你说他无意多想,偏偏一声不响拐了人家小儿,还十三年没跟人说起身世,弄得人小小年纪便骨肉分离。
“母亲,呜呜呜……”殷素知又与贾颜说了几句话,便听得好不容易陷入沉睡中的黄天祥突然梦呓了一声,竟又在梦中哭泣起来,紧缩在两个哥哥怀里颤抖不已,看起来甚是可怜。
贾颜见状,便飘上前去,伸手欲安抚黄天祥,却见手掌径直穿过了天祥身体,百般也触不着他,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妹妹若实在心疼幼子,我便教你一门入梦的法术,再陪他一起睡一晚吧。只是妹妹如今已死,今后再护不得他了,万不可夜夜入梦,要让天祥自己接受事实,成长起来才好。”殷素知见了,想到以往哪吒身死一事,不由心生恻隐。黄天祥如今七岁,正与哪吒闹海时一般大小,正是要母亲疼爱的年级。
贾颜感激道:“妹妹知晓,只此一晚便罢了,多谢姐姐相助。”
殷素知看她显是心里有数,便点了点头将法术教了她,又助她入了黄天祥梦中。少倾,殷素知便见黄天祥眉头渐渐舒展过来,面上也露出笑意,安稳下来,估摸着做起了香甜美梦。
也不知贾颜在梦里与黄天祥说了什么,第二日醒来时,黄天祥情绪竟已稳定不少,再不见前几日愁云惨淡的模样了,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的两个哥哥,看得黄飞虎宽慰不已。
又行军几日,黄飞虎便到了第二道关卡潼关。
潼关守将名为陈桐,与黄飞虎原有私怨,自然不可能安稳方黄飞虎过得关去。二人对峙一番,便大打出手。陈桐武艺比不过黄飞虎,眼见打不过他,黄飞虎形势大好,不防陈桐突然弃戟,使出一火龙标。这火龙标是一件异宝,百发百中,黄飞虎躲闪不得,正中肋下,竟落下马断了气,全靠部将拼死才将他尸身抢夺回来。
贾颜在一旁看得目眦欲裂,便要上前,殷素知便将她拦住,“妹妹莫急,武成王天命在身,万不会有事。你只见他闭了气,可见他魂魄离身?”
封神里,天不要你死,就是你死了魂魄飞出去,也能救回来;天要你死,便是圣人来保,也难说结果。当然,圣人也不会轻易做这样违逆天命的事情,多半便由你死了。
贾颜闻言一探,确不见黄飞虎魂魄出来,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与殷素知一同看这结果。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有一青年土遁而来,用异术将黄飞虎救活了。这青年正是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的弟子,也是黄飞虎与贾颜的长子黄天化。黄天化与父亲相认,叙起旧事,和乐融融,贾颜便在一旁不住地打量黄天化,像要将他的模样劳记在心里。
殷素知见了,只叹清虚道德真君害人不浅,使母子无端分离十三年,连最后一面也不得见。若非有封神榜让一家人日后得以团聚,否则母子俩真要天人永隔,成一生憾事。
之后黄天化跟着黄飞虎认了几个叔叔并弟弟,独不见母亲贾颜身影,以为黄飞虎将贾颜留在了朝歌,便出声质问,又引得贾颜泪流不止。黄飞虎将贾颜被害一事与黄天化说了,一家人并一鬼便齐声痛哭起来,好不伤心。
殷素知微微拍了拍贾颜手背,也只默默叹息,并未多做言语。心想可惜黄天化道行不够,看不见他母亲的魂魄就在他身边,以为天人永隔,痛断了肝肠。
正巧陈桐又上门请战,父子二人俱在气头上,便合力将他斩了。
第二道关卡既破,黄天化此次下山的使命完成,虽心里万般不舍,却也要谨遵师命回山上去。父子惜别一番,黄飞虎又启程到了第三个关卡穿云关。
穿云关的守将陈梧是陈桐的亲兄弟,与黄飞虎自然是生死大仇。在谋士的建议下假装深明大义,将黄飞虎一行人请进关来,要半夜放火烧死他们。黄飞虎一行人也是心大,竟然真得信了,晚上还睡得无比香甜,鼾声如雷。
殷素知看得咂舌,“妹妹,你这夫君,为人正直,委实缺了些防备。骨肉常情,他自己尚能因妻妹之死反叛纣王,别人还能为空荡荡几句话放下这杀弟之仇吗?”
“妹妹也不知夫君糊涂至此。”贾颜同样诸多吐槽,但毕竟是自家夫君儿子,又因为自己叛逃出来,也不能不管,“如今,只能入他梦去,提醒一二,免得遭此横祸。”
片刻,殷素知便听得喧哗起来,贾颜也回到身边,想来托梦有得。黄飞虎警醒过来,与正密谋布火的陈梧打了一场,将他也斩了,便趁夜色逃出穿云关去。
穿云关后是第四关界牌关,界牌关的守将是黄飞虎的父亲黄滚,是个忠臣。听得这个逆子来了,便打骂一番,要将黄飞虎绑缚起来,押送朝歌见罪。黄滚是黄飞虎亲父,黄飞虎既不能还嘴更不能还手,一时间竟无可奈何。
“不知你夫君要如何过这一关。”殷素知看的有趣,黄飞虎平日里是个多威风的人,如今在父亲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依李靖脾性,若双亲俱在,想必也是这般模样。单凭他对哪吒做的糊涂事,便要被二老骂的狗血淋头,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一关恩,二关仇,三关智,四关亲。这第四关,单夫君一人,是绝过不得。所幸还有几位将军,原夫君反纣,便是几位将军劝说。此关不需武力,以几位将军之能,应该能过去。”贾颜稍一思索,便断言道。
果然,几位将军私下商议后,便一把火烧了黄滚粮草,断了他的后路,又以骨肉亲情相劝,最终还是说动了黄滚与他们一道出关。
黄滚叹道:“第五关汜水关虽是这最后一关,其守将韩荣麾下却有一七首将军,名为余化的,是个棘手之人。他学得几手旁门左道之术,又有一头火眼金睛兽做坐骑,法力高深。我等如何与之匹敌?即便你们过了我这关,也过不得他这最后一关,怕是白白断送性命。”
只是黄飞虎等人已连过了四关,只余这最后一关便到西岐了。且不说如今已是无路可退,便是能退,众人怕是也舍不下之前的一路艰难,所以虽听了黄滚一路叹息,却仍上了。
面对黄飞虎等人,韩荣果然派出余化。这余化也确如黄滚所说那般实力不凡,有一个来一个,三五两下便将黄氏一门尽都擒了,装进牢车押往朝歌。
这世间便是如此残酷,以力量为先。无法力的凡人少有能敌得过这些修道者的,哪怕那修道者只学了些旁门左道也是如此。
封神一事对于那些修为高深之人来说是一场灾劫,可对于这些凡人和修为低微道法难成者却是一场大机缘。便如眼前的黄飞虎,原也就是享几十年荣华富贵,之后便化成枯骨,转世也不知要投成什么。只因为遇上封神,便拥有了无穷寿命和至高的地位,不知胜过了世间多少修道之人。
殷素知安抚贾颜道:“妹妹莫急,如今只这最后一关,我儿便要来了。他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弟子,天定的西岐先锋官,一身法术比之余化只高不低,不会任余化将武成王等擒拿回去,必定前来相救。”
殷素知便带贾颜跟在囚车后面,一路走到一山处,突然便有一少年跳出来,将囚车拦住,口中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殷素知闻言,喷笑不已,她只说过一回,不想哪吒便记住了,此时便活学活用起来。
贾颜见殷素知无缘无故的突然笑起来,纳罕道:“姐姐何故发笑?”
殷素知便指着哪吒乐道:“妹妹,这便是我那小儿哪吒。”
贾颜本以为是个拦路盗匪,便未加关注,如今听得是殷素知幼子,才望过去细细打量,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与自己的二子一般大小,便道:“姐姐小儿如此年幼,怎是那余化对手?还是将他劝下来吧,莫要白白受伤。”
殷素知笑道:“妹妹不知,哪吒乃是灵珠子转世,生来便有法力。如今修行多年,一般人绝奈何不了他。”何况哪吒红莲化身时便是这般大小,如今几年过去了,仍不见长,也不知长大要花多少岁月,绝不能以外貌断定他的实力。
贾颜听了,稍稍放心,二人方又看事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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