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商言戈目光从陆明和商言羽脸上滑过,瞬间明白了, 跟踪的, 被跟踪的,全是一回事

    他没理这不靠谱的二人, 见谢玉帛一直低着头, 问道“你说我是你仇人”

    谢玉帛眼神恍惚了一下, 眼角一湿,当商言戈靠近他轻声说话时, 声音确实像暴君。

    他升起一股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理, 不敢直接解除商言戈脸部的屏蔽。

    就像刮一个决定终生的大奖, 指甲盖在纸片边缘抠来抠去, 没有勇气看答案。

    声音有点区别。

    如果脸也长得有点不一样呢

    不一样了,那到底还能不能算是暴君

    可是商言戈名字合起来是暴君,他算不出商言戈的命运, 也算不出暴君的命运。

    暴君有个弟弟叫商诩, 商言戈的堂弟和商诩有九分像。

    在这之前, 谢玉帛也不能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商言戈和暴君给他的感觉,极为相近。是他自欺欺人, 固执认为暴君就算转世, 也应当分毫不差。

    他太贪心了,一直想找一模一样的暴君,所以忽略了身边的人。

    商言戈又问了一遍“仇人是什么意思”

    谢玉帛声音里带着委屈“你知道商诩是谁吗”

    商言戈想了一下“堂弟他叫商言羽,不叫商诩。”

    谢玉帛心一沉, 不再抱有侥幸心理,商言戈不是故意装傻,他是真的不知道关于暴君的一切。

    眼下乌龙变得难以解释,谢玉帛小声道“谁逼我写报告,谁就是我仇人。”

    商言戈揉了把谢玉帛的脑袋“十三篇报告你才写了三篇,我也没跟你计较,这就升级成仇人了”

    谢玉帛没想到这也逃不过商总的监控,这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语气,熟悉到让他眼眶发热。

    商言戈“你干嘛追着商言羽跑肚子不饿吗”

    谢玉帛吸了吸鼻子,把黑说成白“我算到你弟弟去会所消费,想要阻止他。”

    商言羽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你不追着我跑,我至于躲到会所吗哥,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人。”

    谢玉帛反问“你不会把车开进警察局吗”

    商言羽觉得这话有点熟悉,等他想起谁也说过这话时,默默钻进车里。

    无辜可怜,就像一个遇事不会打110的智障儿童,被两个家长轮番嘲笑。

    商言戈嘴角一勾,莫名有点愉悦,对堂弟解释道“他会算命,但是可能只算结果没算过程。找到住处了没,没有就去我那里住。”

    “算命”商言羽愣住,这是什么神奇说法,他哥不是一直不信这个吗

    他想起谢玉帛问他叫不叫商诩,所以谢玉帛在完全不认识他时,就算出“商言戈弟弟商言羽准备去会所”,并且把他的名字认错成“诩”,看在他哥的面子,拯救失足青年

    太神奇了吧

    商言羽对这个高中生刮目相看,忍不住怀疑起他和他哥的关系。

    看看这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看看谢玉帛理所当然管教他的模样,商言羽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四个字。

    长嫂如父。

    思及此,商言羽再也不敢对谢玉帛有意见,今天只是把他逼进了会所而已,换成以前,当家夫人要是苛待弟弟,可以直接赶他去猪圈睡觉,想必他哥也不会有意见,顶多跟他一起睡猪圈。

    “你先回去,想吃什么菜自己让阿姨做,今天你点菜。”

    商言羽觉得他哥今天和颜悦色了许多,见好就收,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陆明不小心骂到了商言戈头上,一直装透明人,此时见商言羽走了,连忙找个借口一起开溜。

    商言戈打发走两名碍事的,牵着谢玉帛往自己车那边去。

    他心情确实不错,因为谢玉帛主动管他的事,把商言羽也当成自己弟弟看待,才会追着他跑两小时。

    谢玉帛几次想抽回手,都被暴君按得更紧,乌龙危机解决,他又陷入解除天眼屏蔽的纠结中。

    他晃了晃脑袋,再不看到答案他要疯了。

    谢玉帛手指颤着,慢慢攀上商言戈的袖子,揪住他,像抓住光一样,“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脸”

    用天眼看得太快,他怕自己承受不住冲击。

    商言戈对这个要求有些不解,但是谢玉帛对他的脸感兴趣,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越来越在乎了

    商总一直觉得自己空长了一张英俊的脸,声线却没有多出色,而谢玉帛是个瞎子,眼睛不行耳朵灵,他的外在条件在谢玉帛这里吃大亏,比不上容貌一般的歌手和主持人。

    谢玉帛有兴趣摸他的脸,那真是太好了。

    商言戈捉住谢玉帛的手,凑近自己脸颊“可以。”

    商总努力思考,在盲人的触觉下,什么表情会让他觉得比较帅。

    可惜,他没有提前查过这方面的资料,只好面无表情。

    暴君的样子,谢玉帛早就刻在心底般深刻,他手指抚上商言戈下颌,触及到熟悉的棱角弧度时,心跳骤然像被潮水拍打的海岸,一声高过一声,偶尔还会漏掉几拍。

    指尖一分一厘地移动,慢慢攀上刀凿斧刻般的眉骨。

    这里他上辈子触碰过很多次,他练字的时候,暴君总站在他背后看,谢玉帛就大逆不道地捂住他的眼睛,把暴君推出去,“我还没练好,陛下不准看。”

    谢玉帛手指顿住,暴君的草书被很多有名书法家夸赞过,他跟着暴君学习草书,照猫画虎,只有其形,不得其神,暴君夸他“别具风骨”。

    语文老师上过书法鉴赏,举过草圣的例子,谢玉帛终于懂了,不得其神的草书,那就是涂鸦。

    暴君骗他。

    商言戈扶住谢玉帛的手腕,怕他举着手太久会累,过去两分钟了,谢玉帛的手指还停留在他眉骨上。

    他觉得谢玉帛可能得摸个二十分钟,怕谢玉帛手酸,直接抄腰把谢玉帛抱到了引擎盖上,这样谢玉帛就比他高出半个头。

    谢玉帛坐在挡风玻璃前,微低着头,指尖拂过商言戈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子,最后停留在他唇边,脸颊也靠得极近,呼吸相闻。

    太近了,商言戈喉结上下滚动,一抬头就能吻住的距离,最适合的接吻姿势,他甚至可以制造出无数种意外,让他们不经意地吻上。

    但是商言戈没动,他不想让初吻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意外。

    理智是这样的,但不妨碍商总在心里设想情景,人在这方面的思想跳跃性总是令人惊叹不受控制。

    谢玉帛手指忽然从脸侧滑落,紧紧抱住商言戈的脑袋,把脸埋在了他肩颈处,硕大的泪水从眼角溢出,让眼前景象渐渐模糊,模糊到极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商言戈就是暴君转世

    谢玉帛在他肩膀上偷偷蹭了蹭眼泪,抬起头时,完全解除了天眼的屏蔽,并把天眼开到了高清。

    他睫毛湿成一簇簇,眼珠乌溜溜的,看不够似的盯着商言戈的脸,如果不是盲人按摩那件事,他早就应该看见了。

    除了发型不一样,商言戈的外表和暴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玉帛摸了摸商言戈的头发,他怎么没发觉呢,他们连发质都一样。

    谢玉帛揪了一把商总的头发,知道这个人是暴君后,自然就不能再用对待监护人的态度对待他。

    他们间还有一笔烂账没算。

    本国师才是债主。

    “摸好了么”商言戈被谢玉帛盯得有点受不住,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但就是忍不住想去解读他目光里的含义。

    “没好。”谢玉帛气鼓鼓地,伸手在他喉结那里勾了一下,都怪这里,商总和暴君的声音相似度大概百分之八十,误导本国师。

    他生着莫名其妙的气,但又不敢让商言戈看出来,动作非常快,以至于有点轻佻。

    商言戈“”他不知道第几次怀疑谢玉帛故意撩他了。

    但是谢玉帛的表情又非常纯洁天真,有时候甚至跟他的动作相反,比如现在,看着反而有点气。

    反正也不敢问,就是忍着,忍到毕业再说。

    商言戈把谢玉帛从引擎盖上抱下来,送进副驾驶座上,“回去吃饭,言羽应该准备好晚饭了。”

    堂弟就是个点菜的工具人。

    谢玉帛不经意问“你会不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商言戈不解“没有,比如”

    谢玉帛“比如你违法犯罪。”囚禁本国师。

    商言戈“我遵纪守法,按时交税。”

    他以前会做一些梦,梦里的他总是无缘无故暴怒,醒来还能感受到那种被困在暴怒中挣扎的无奈,在心理医生的干预下,商言戈比较少情绪波动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全部的情绪都拿来对抗躁郁,很难再关注其他人。

    谢玉帛打破这个认知,像是沙漠里突然出现的清泉般,让他驻足沉溺,拥有了泉水般活泼的情绪波动。

    遇见谢玉帛之后,他没有做过那种梦,所以也不打算说。

    大国师却对“遵纪守法”的商总不太满意,有些事若是只有他记得,再大的悲愤也将归于虚无。

    他看见中控台上有一只油性笔,故意问“有笔吗”

    商言戈把笔塞给他,谢玉帛抓住他的手,咬开笔帽,在商言戈手心里写下龙飞凤舞四个字。

    用暴君的独家草书。

    谢玉帛紧张而期待地看着商言戈“我写了什么”

    如果、如果商言戈认不出来,他就下车

    商言戈目光一凝,看了看谢玉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在王付杨按摩馆看见那张符,会认出上面的字了。

    当时四个字叠在一起,他凭直觉认的,如今谢玉帛把四个字拆开又写一遍,商言戈再熟悉不过。

    那是形似于他写毛笔字时的字迹。

    商言戈讶然,他随手写出来的草书,竟然和谢玉帛眼盲状态下的字迹一样,冥冥之中,好像上天注定一样。

    谢玉帛“你认不认识”

    商言戈“傻逼暴君。”

    谢玉帛瞪大眼睛,终于开颜“你再说一遍。”

    商言戈掌心收拢,盖住那四个字,淡淡道“不要说粗话。”

    “又不是骂你,我想再听一遍,好不好”谢玉帛恳求。

    商言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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