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量子力学的解释, 观测决定猫的生死。
“一分钟后, 有颗水滴会掉在你头上。”
空调外机水滴落下来, 砸中青年的发心。
“十秒后, 你会被活物袭击, 伤口流血。”
清醒的母猫,从刘飞手里跳下来, 死死咬住了青年的脚脖子。
青年嗷地一声蹲下来,痛呼出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三十秒后,你可能会被砸中脑袋,进医院缝针。”谢玉帛烦恼地揉了揉眉心, “只要我不观测, 你就处于被砸或者不被砸的叠加态, 我要看看结果吗”
“闭嘴你别看了”青年大吼一声, 比起已经发生的事,未知的恐惧更让人害怕,像悬在心头的利剑,不知它什么时候落下来。
“你看了那么多猫的生死,怎么,我就不能观测你了”
谢玉帛蹲下去看他“真可怜,你被砸中了。”
天花板上的晾衣架因为年久老化, 哗啦一声砸下来,铁钩在青年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谢玉帛“我再看看五年后的你的生死,啧, 你在马路上”
谢玉帛戛然而止,什么都不说。
谢玉帛“你猜实验结果是什么像那些猫一样必死无疑吗我要不要看呢”
青年早已崩溃地跪在地上,“我错了我再也不杀猫了我不会再用活物做实验了”
青年深信“量子纠缠”那一套,深信谢玉帛只要观测,他就会被决定生死。他把猫当玩物“观测”,却不知世界上有真正能观测他未来的人。他的人生就算有无数可能,但是他毫不怀疑,只要这个高中生一看,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
他以为自己是主神,能掌控猫的命运,等他的命运也被人吊在绳子上当实验对象时,他发现这一点都不好玩。
人生被别人的一眼决定,是多么可怖的事情。有些人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会对生命抱有同理心。
刘飞他们把猫送到宠物医院救治,剩下一半人准备先回校。
谢玉帛拿起手机,在班级群里解释了刚才的事,水滴,母猫咬人和老化的晾衣架都是因为他事先看到端倪,判断出结果,拿来唬人的。
同学们纷纷松一口气,“还为你真那么厉害呢,恭喜你,看来你的眼睛恢复得很不错。”
谢玉帛收了一波恭喜,正打算要走,突然被青年拉住“你是量子力学大牛吗”
谢玉帛“”我愿你把它称之为玄学。
谢玉帛看着他“年少的失败并不是你堕落的理由,慢慢向那些猫赎罪吧。”
青年高中时,本是物理实验天才,但是他在一次重要名校联考物理实验中,因为没见过某个仪器,不懂得用,失败得一塌糊涂。家庭原因使他不能接受这次失败,开始自暴自弃,用垃圾装置做一些幻想中的“高精尖”物理实验,直到设计“薛定谔的猫”,虐猫使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无法自拔。
谢玉帛故意“观测”了他五年后的事,这五年,青年都将会因为被观测战战兢兢夜不能寐,脖子上套着绞绳,时时想着谢玉帛的实验结果,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永远不得安宁。
回到学校的围墙下,体育文员照旧蹲在墙根,“上来。”
谢玉帛犹豫,刚才是急着出来,现在又不着急了,怎么好意思再踩在人家的肩膀上翻墙。
“谢谢,这样你的肩膀太受累了。”
附近也没有石头,谢玉帛看见垃圾桶附近有个大纸箱子,便搬过来踮脚。他哥和商言戈现在学精了,还会让学校的门卫特别注意他,谢玉帛习惯不走正门。
他动作很快,趁纸箱来不及塌之前就骑上墙头。
口袋里的手机一响,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二十,谢玉帛决定发奋学习参加高考之后,午餐便在学校食堂解决,吃完在教室午睡一会儿,跟高三生保持同步。
往常这个点,商言戈都会打电话过来问问他吃了没。
谢玉帛“刚吃完,食堂红焖茄子煲味道很好。”
“今天有乖乖呆在学校吗”
谢玉帛在墙头上使劲点头“有,正在背地理常识。”
周围几个男生会意,连忙替老大营造出朗朗书声的环境。
“南半球左旋,北半球右旋。”
“千岛寒流,赤道暖流”
“秘鲁渔场形成原因”
商言戈查完岗,不舍地挂断电话。谢玉帛参加高考,隐去谢忱泊的险恶用心不说,商言戈还是大力支持的。
把时间花在学习上,谢玉帛就不会去搞七七八八的兼职。商言戈也希望,谢玉帛通过学习,找到新的无害的爱好。
唯一的坏处就是他现在不能太打扰谢玉帛学习。
商言戈操着家长的心,生怕自家孩子高考失利情绪低落,谢玉帛喜欢被人夸奖,要是考了全班垫底的分数,肯定会很难过。
他要从现在开始就好好想想,怎么夸一个考不到本科线的小国师,再研究一下哪所大学可以操作破格录取。
谢玉帛从墙头跳下来,一群人往教室走,进过阅览室楼道时,突然听见一小姑娘细细的哭声。
一个穿着单薄校服的小姑娘,扎着马尾,坐在楼道第一级台阶上,脑袋埋在胳膊里,哭得一抽一抽,露出校服外的两只手被冻得通红。
男生们面面相觑,都认出了这是重点班的女学霸,康芦雪。
他们小声交流着,想上前又不敢,毕竟他们的班级位置按照成绩排一头一尾,中间隔了好几个教室,学渣们不太会跟十七班的学霸交流。
“翟宽,这不是你女神吗快去安慰”
“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难道是她也在找小白”
学习委员推了推眼镜,“可能是考砸了伤心吧,昨天月考成绩出来,她在光荣榜上从第一排退到了第五排。”
“是吗可是我要是能上百名榜,最后一名我妈都要放鞭炮。”学渣们挠挠头,他们班除了学习委员,没有人去会看光荣榜,因为上面注定没有一个二班的人。
学习委员一直在努力,也只能在102徘徊。
“这我们就没法安慰了。”
翟宽身为学渣,对女神默默关注地多,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搭话,他皱眉道“好像是她家里出事了。”
“什么事”
“别人家的事,还是不要打听了。”翟宽把人劝离,“走了,人家来没人的地方发泄一下,咱一堆男的就不要围观了。”
翟宽赶着二班同学离开,然后去小卖部买了一杯热奶茶,跟做贼似的放在康芦雪身边,脸都没露,一溜烟跑了。
他上回路过办公室,无意间听见班主任惋惜,“康芦雪父母车祸去世了,这孩子才上高三,还是要自己看开坚强起来才行啊。”
这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康芦雪看着已经走出悲痛了,不知道最近怎么突然成绩下降。
谢玉帛落后一步“人先要自己立起来,旁人才能帮忙。”
他留下一句类似自言自语的话,回去看书。
康芦雪胳膊抖了一下,泪眼朦胧地拿出手机查看自己的发帖,果然,下方一水地骂她是包子活该被狗咬。
树洞父母去世,大姨一家来我家住,照顾我,现在他们说要用二十万买我的房子,该怎么拒绝
三个月前,康芦雪父母车祸去世,爸爸那边没什么亲戚,妈妈那边有一个大姨。大姨帮康芦雪料理父母的后事,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幸好有大姨帮她。她却没想到,这是另一段悲惨生活的开端。
出殡之后的一天晚上,大姨找康芦雪谈心,“你在这个城市里孤孤单单一个人,大姨心疼,你就跟我亲女儿一样,现在正是高三的关键时刻,大姨照顾你。”
原本一家三口的房子,现在空空荡荡,康芦雪感激涕零地答应了。
三天后,大姨儿媳妇生二胎了,大宝没人带,便把五岁的小男孩接过来一起住。
小男孩特别调皮,老是翻康芦雪的抽屉衣柜,拿里面的东西,还在她收藏的限量版书上乱涂乱画。
康芦雪每次跟大姨告状,大姨总会说“小男孩就是调皮嘛,你什么东西那么重要,我也不能把他送回去。”
想着大姨是为了陪她,康芦雪只好认了。
再一个星期,大姨的儿子儿媳也搬过来住,说是想念妈妈和大宝了。
康芦雪每天大部分时间呆在学校,就回来睡几个小时,学习让她暂时忘记伤痛,反而是每晚一回家,婴儿啼哭不止的声音让她睡不好觉。
她想委婉地暗示大姨,她已经不需要照顾了,每次都被打岔过去。
“你表哥的出租屋都退了,你让我们这老老小小的,怎么找房子,你表嫂还没出月子呢。”大姨言辞之中,显得康芦雪好像特别不懂事一样。
不仅如此,她还让康芦雪晚自修之前的时间拿来给五岁的小屁孩辅导英语发音。
“你爸爸妈妈死了,我里里外外忙活这么久,小雪啊,咱都是一家人,我把你当女儿,大宝就是你亲侄子”
康芦雪讨厌小侄子老是动她东西,又拗不过大姨,只能抽出半小时教他念音标。
她本来在学校食堂吃晚饭的,现在每天都要坐公交赶回去,一进门,总是看见大姨一手筷子一手调羹,飞快地把桌上的菜拨到表哥表嫂侄子的碗里,然后招呼她吃饭。
康芦雪看见桌子上一个个盘子只剩青菜梗,撇过脸道“我在食堂吃过了。”
她一低头,看见垃圾桶里扔着碎瓷片。
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珐琅餐具,他们一家人都小心翼翼舍不得用,被大姨拿出来装辣椒酱。
“碟子怎么碎了这么多”康芦雪蹲下去,心痛至极。
“你小侄子非要拿着当积木摆,一点都不听话,你平时不要光教他读英语,性子也教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康芦雪没教好侄子。
最让康芦雪受不了的是,没过两月,大姨的女儿女婿失业,前来投奔大姨。
大姨自然是眼含热泪地接纳了她们,并且跟康芦雪商量“房间不够住,他们小夫妻两睡沙发不合适,要是晚上干点啥的,让你起夜看见了多不合适。反正你只晚上回来睡一会儿,沙发好,你们这买的沙发又大又宽敞。”
人不要脸起来,在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面前,公然谈起房事。
康芦雪咬着牙“那是我的房间,榻榻米都是我爸给我设计的。”
“你这孩子,你每天晚自修十一点半到家,大门房门厕所门,挨个打开,你表嫂都让你吵得睡不着觉了,孩子晚上老是哭,这些事大姨怕影响你学习,都没跟你说。你在沙发上坚持一下,等你表姐表姐夫找到工作就搬出去。大姨把你当亲女儿,才不跟你见外。”
康芦雪坚持“我要睡我自己的床。”
大姨又拿出长辈的姿态来“你家以前装修的时候,你妈没少拿图纸叫我参考,我家月月是学设计的,给了多少意见,现在连房间都不肯给睡了你妈没死前,还邀请我来你们家住,你妈一死,哦,你就翻脸了是不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妈妈看不起她的亲姐姐”
所谓给意见,就是改了个数据,还改错了,让她们家阳台拆了重装。
这事只有康芦雪妈妈知道,还瞒下了,让女儿不要往外说,表姐也是好心。康妈妈非常喜欢大姨,一年都要邀请大姨过来住很多次。
康芦雪不同意,表哥表嫂齐上阵,红脸白脸一起唱,小侄子还把她的闹钟拿出来,“太好咯,你睡沙发”
正说着,表姐到了,画着精致的事业装,一来就拖着行李箱往康芦雪的房间走,“让我看看我的房间啧,这床我不喜欢,飘窗倒是不错。”
夫妻两把自己的行李往康芦雪衣柜里放,其他人也不劝说康芦雪了,各自做事,仿佛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需要讨论。
康芦雪在沙发上睡的两晚,正是月考的那几天,白天要集中精力考试,晚上要听自己的房间里传来某种不和谐运动的声音。
她心疼自己的榻榻米,但是面对强势的大姨家,敢怒不敢言。月考成绩出来一落千丈,她终于崩溃,要跟大姨一家摊牌。
没想到她刚开了个口,大姨直接提出要买她家的房子。
“你这房子靠近学区,二中特别不错,你看你高中快毕业了,以后也用不上,你爸妈的保险金你也拿着,不如把这房子卖给大姨,我们住着觉得合适。”大姨笑容亲切,“二十万,咱都是一家人,大姨不占你便宜。这房子买的时候二十八万,你们也住这么久,算点折旧费,二十万卖给大姨,你可以继续住,大姨不赶你走。”
康家的房子买得早,那时候连二中都没建,过了十几年,房价翻了十倍不止,居然还要折旧卖
大姨这怕康芦雪以后精明了不好欺负,想先把房子弄到手。
“这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房子,我不卖。”
“转手给大姨怎么叫卖房子里住的还不是这些人大姨是贪你钱吗你爸妈的存款,大姨觊觎过一次吗”
大姨确实没有觊觎,但是她一家七口人,谁过生日,逢年过节,就变着法向康芦雪要礼物,家里目前为止已经添置了好多康芦雪用不上的高价电器,都是康芦雪出钱。
康芦雪不同意,一家七口人就围着她洗脑,仿佛不成功不让她走,跟传销似的。
这些是昨晚发生的事,早上康芦雪好不容易到学校能松口气,结果早读时,班主任暗示某些退步的同学要努力,她一下子崩溃,跑到阅览室下面哭,边哭边发帖求救,要怎么保住房子。
网友都被康芦雪这个软包子气坏了。
“绿,现在真有这种纯天然没智商的包子了么扑街写手试梗”
“这家人就是瞅准了吃绝户,天,不划清界限还把一家子吸血鬼都招进来,一个包子后面几条狗惦记。”
“现在还想着什么保住房子,立刻,报警把她们全赶出去换锁找个装修队,把这群恶心人的住过的地方全粉刷一遍。不是坐月子吗,给她弄个甲醛超标,看她还敢不敢来”
“恶心死了恶心死了这种极品亲戚,警察都不一定有用,人家就是赖着不走。”
“楼主你可捏好了保险金,小心财房两失。”
“我看明白了,楼主和她妈就是舔大姨一家的祖传包子。你爸那边就没什么亲戚”
“包子就活该被狗咬,熊孩子上门时就该看清大姨的嘴脸了,居然一再退让,住上沙发了包子别来发帖,气死我了。”
康芦雪选了“报警”那一楼回复警察会管吗可是大姨一家没地方住,找房子也要找很久。
此话一出,网友骂得更凶,“你管她有没有地方住,妹妹,现在是你没地方住了”
康芦雪发帖时,内容简略,没有说自己还在上高中,网友大多把她当工作后的成年人,说话也不太客气。
被网友骂了这么多,康芦雪依然觉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谢玉帛站在她身边说了一句。
或许是现实和网络天差地别,被网友教育了那么多,都不及谢玉帛一句让康芦雪震撼。
她立不起来,所以没有人能帮她。
她自己立不起来,守护不了爸爸留给她的珐琅餐具和榻榻米。是她一时软弱,贪图大姨给的虚假亲情,闭眼装瞎,才让大姨变本加厉。
康芦雪深吸了口气,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告大姨一家强占房屋。
下午第三节,谢玉帛接到裴玛的电话,他首先是郑重感谢了一番谢玉帛对他的帮助,姜布侬给他道歉了他不打算追究,反而因为这件事有了很多音乐方面的灵感。
“感谢小神仙,以后能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
裴玛送过来的黄金十分可观,谢玉帛很满意,“钱货两讫,不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有事要说吧”
“小神仙真乃神算”裴玛吹捧了一下,对他道,“我有个朋友,他最近开了一家鬼屋,环节设置得很刺激,网上风评不错。但是最近有些奇怪,那鬼屋变得十分吓人。”
“本来鬼都是工作人员扮演的,看顾客接受能力适可而止,但是最近这些鬼有点邪门,好像不止工作人员。前天有个顾客被吓晕了,抬着出去的。今天又有两个吓晕。”
“小神仙,愿意帮忙看看吗”
原则上,最近任何事都不能打扰大国师高考冲刺一百三十天,但是
谢玉帛低头看着地理填空此时a地的昼长是。
大国师撩起眼皮,又看了一眼被水笔涂得黑乎乎的经纬线。
好难哦。
a地还不是精确的地点,算都算不出来出题老师是不是故意为难他
谢玉帛把笔一撂,不写了,本国师要去捉鬼。
鬼屋坐落在游乐园左侧,出了游客被吓晕的事之后,游人还是不少,并且某个中二年龄段的游客剧增。
老板怕出事,被相关部门整改,又挡不住好奇的游人,便把单独冒险区域全关了,每次成团进去,人数不少于十人,从头到尾不分开,跟一起看恐怖电影似的温馨。
谢玉帛买了张票,跟其余九个年轻人一起进去。
虽然工作人员很敬业,吐血断舌断头具有迷惑性,但是谢玉帛的天眼一向透过现象看本质,一下子看见工作装下面一个个社畜想赶紧下班的脸。
比起工地的女鬼,这些都是小意思。
其他人或嬉笑或惊呼,他们似乎都认识,组团来冒险,谢玉帛落后他们一步,表情淡定。
经过一面墙时,鲜血毫无预兆地从墙缝里渗出来,血淋淋的,还散发着一股腥味,和墙面擦过的人无一不跳脚。
其中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最紧张,叫得最大声。
白衣男觉得丢人,四处看了看,拿谢玉帛挽回一点面子“看看我们后面那个人,明明怕得要死,一直躲在我们后面,脸上还要强装镇定,活得累不累啊叫出来就没事了,装什么逼,我敢打赌他现在已经腿软了。”
“不认识,不要这样说人家啦。”
“要不我们试试等会儿下一关,门一开,我们假意进去,然后趁关门之前跑出来,留他一个人。”
这样违反了鬼屋冒险规则,十个人一定要同进同出,其余人纷纷表示不同意。
白衣男觉得没脸,血迹墙打开时,快步走了进去,谢玉帛跟在他后面,紧接着,墙面仿佛失灵一般,不等其余八人进去,就把门关死了。
气氛一变,谢玉帛盯着墙上的两只红眼珠,挑了挑眉,他的天眼看不到幕后之人,说明眼珠是真的。
看来吓人的就是这一关。
谢玉帛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白衣男,这人也是倒霉了。
“看什么等下可别躲我背后啊。”
谢玉帛“你的衣服要有血渍,刚才沾到了吧”
“什么”白衣男闻到空气中一股恶臭,跟身上起火了似的狂脱衣服,“哪里哪里那不是真的血吧”
墙上的眼珠开始掉落,跟下雨似的,正好掉进了白衣男的西装口袋里。
他伸手进去,捏到了黏糊糊的触感,一下甩开,惊叫着抱住谢玉帛,“好可怕好可怕救命啊”
谢玉帛“放开我,勒。”
“我不要呜呜呜我要出去,你带我出去吧”
白衣男本来就胆小,今天完全是逼着自己来跟女神接触的,他觉得谢玉帛身上特别有安全感,像溺水之人死死抱着浮板不放。
谢玉帛拖着一个巨婴,只想速战速决,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
“你手松开一点,我要捉鬼了。”
白衣男睁开半只眼睛,看见谢玉帛手里拿着一个用空的六神花露水玻璃瓶子,绝望地闭上眼睛,“鬼是真的你真以为瓶子上写着六神,它就有六个神能捉鬼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谢玉帛在学校特别招蚊子,这花露水是刘飞给他驱蚊的,全班男生一起用,消耗地特别快。
谢玉帛不知道该拿什么装鬼,顺手拿上了。
他听见白衣男的话,唇角一勾,“六神啊,那正好,连符都省了。”
大国师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能障眼的东西。
白衣男见谢玉帛神神叨叨的,觉得他不靠谱,放开他去推门。走了一步,又良心发现,拖住谢玉帛,“快跑啊,屋子都快被眼珠装满了。”
太可怕了,他一走动,脚底啪叽啪叽的 ,分明就是踩到了那些鬼眼珠的爆浆声。白衣男全程闭着眼睛,怕跟那些红色眼珠子对视,他嘴上坏,逃生的时候,倒也记得带上同伴。
谢玉帛拧开瓶盖,“随便来六个神仙,帮忙收一下鬼吧。”
说着他启动灵力,五指一抓,将一个隐形鬼从墙面上扯了下来,塞进瓶子,“谢谢各位路过神仙。”
鬼不是本国师抓的,我只是拧开了瓶盖,天道一定不要冤枉人。
散落满屋的眼珠子骤然消失,屋门缓缓打开,其余同伴看见白衣男紧紧挂在谢玉帛身上,哄堂大笑。
白衣男面红耳赤,但还是不敢离开谢玉帛背后,哪怕沾着这个人一片衣服,都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胆子这么小,还跟高中生求救,丢不丢人”同伴笑他。
白衣男瞪他“不要叫他高中生,请叫他大师。”
谢玉帛“你再碰我一下,要收费的。”
白衣男掏出钱包,双手捧上“就再一小会儿。”
谢玉帛不要白不要,从里面抽了几张大钞,看在这个年轻人随身携带这么多现金的份上,就原谅他刚才的无礼了。
鬼屋里这就是个爱玩闹的小鬼,但继续放任下去,可能会变本加厉,伤及人命。谢玉帛根本不花什么力气。
他把瓶子放口袋里,正想着怎么处理小鬼,忽然看见康芦雪坐在路边哭。
这小姑娘怎么老哭
康芦雪今天报警了,来了两个社区民警,但是初出茅庐的民警哪是大姨的对手,一哭二闹三上吊,家里还握着一个三个月婴儿的王牌,民警也不敢动她,说明天让居委会继续调解。
谢玉帛走过去,把瓶子送给康芦雪“把瓶子藏在你家某个地方,晚上不要回家住。”
谢玉帛跟小鬼商量“你要是帮小姑娘解决问题,我就帮你解决问题。”
瓶身晃了晃,表示同意。
康芦雪抽噎“我家没有蚊子。”
谢玉帛“想赶你大姨走,就按照我说的做。”
他使出一个障眼法,把瓶子变得黑乎乎的,“办法有很多,全看你用不用,这里面全是蚊子,保证你大姨被叮得受不了,三天内必搬家。”
康芦雪看着那瓶密密麻麻的“蚊子”,想到这三个月大姨一家的行径,狠了狠心,反正她也没办法了,大姨再不走,她的家就面部全非了。她莫名相信这个小少爷,点点头,“那我晚上住哪里我没有地方去。”
谢玉帛想了想,让她一个人住宾馆她估计也不敢“算了,你放好跟我回家吧。”
真不敢把包子放到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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