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棠最近被那些聚会搞得焦头烂额,每次出门都百般的不情愿,可她几张请柬都没有回绝,到了日子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除了第一次端和公主的品酒宴有些许不同,其他的诸如赏花、赏雪,亦或是作诗赋词的,最后都会沦为游戏和闲聊,偏偏姜绵棠对古代这些游戏无甚兴趣,至于闲聊,她也没有在他人背后说品头论足的习惯。
是以,这几日她过得很是煎熬。
“明日就是嘉文郡主的赏灯会了,”姜绵棠将手里的话本子往旁边一声,很是不解道:“这上元节都已过去大半个月,怎么还想着办赏灯会?”
“娘娘,您消消气儿,您若是不爱去这些场合,不去便是,”冬桃一边帮姜绵棠捶腿,一边帮她顺气。
姜绵棠闻言,又是一叹,“但若是不去,不是要提前三四天告知主人么?罢了,左右这也是最后一张请柬了,明天过后便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啦。”
话音刚落,夏禾便笑盈盈地从外面走来,后边还跟着一个邓杞。
“娘娘吉祥。”邓杞笑容满面地行了一礼。
“邓公公今日怎的有时间我这儿?”姜绵棠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邓杞下一秒就从怀里掏出几张花样各式的请柬。
“娘娘,这是这几日送来的请柬,请您过目。”邓杞毕恭毕敬地把请柬呈给冬桃,低着头,却能明显感觉到有个幽怨的眼神一直盯着他。
姜绵棠看到这几张请柬差点没昏过去,她靠在贵妃椅上,有气无力道:“怎么……又有这么多?”
听到太子妃的语气,邓杞这下也感觉到不对劲,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娘娘近日时常赴宴,殿下深觉娘娘喜爱这些场合,便替娘娘张罗了一些……”
姜绵棠:“……?”
她这下觉得自己真要背过气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他还特地给她张罗请柬啊?
“公公,”姜绵棠只觉自己现在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你代我向殿下道谢,我真是谢谢他全家了。”
邓杞总觉得太子妃这话说的怪怪的,听起来不像感谢,反而像骂人,可太子妃不也是殿下的家人吗?
这些个主子的心思可真复杂。
“是,奴才一定替娘娘转达。”邓杞作为称职的太监总管,自然是乖乖答应。
姜绵棠疲惫地把眼睛一闭,示意邓杞可以回去复命了,邓杞受不了这屋子里突如其来的颓丧之气,赶紧行了礼便回了。
“冬桃,你说我现在有什么办法能逃过这劫吗?”姜绵棠侧过身,把头埋进臂弯,声音弱小又可怜,简直快把冬桃弄哭了。
“娘娘,您振作一点,咱们这些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坎跨不去呢?”冬桃哽咽出声。
“不……过不去了,它们是无休无止的,呜……”姜绵棠埋了一会臂弯,嘤嘤哭泣了片刻,突然从榻上坐直,“我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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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不好了!”
容归临正在书房内画山水画,却听外面一阵喧嚣,一个小太监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容归临眉峰微皱,一旁侍墨的邓杞一见殿下不开心了,立刻放下墨锭往门口走。
只见那小太监跑得满脸通红,满脸的着急,“邓公公,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邓杞淡定的问。
小太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娘她,娘娘她……落水了!”
邓杞闻言,顿时心里大喊不妙,引着那小太监进了书房,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邓杞哭丧着脸道:“殿下,此人来信道娘娘落水了!”
容归临神色淡淡,往画上添了一笔,落笔后才发现这笔添得颇为多余,又端详了片刻,直接将比放下,那即将画完的山水画也被他扔到一旁,不再看一眼。
“可请过太医?”容归临站起身,因为久坐,他的脸色有些许苍白。
“回禀殿下,已经去请太医了,这会子应该已经到了。”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便去瞧瞧吧。”
容归临来到内院时,里面倒很是安静,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微露着担心。
还未进房门,便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一阵抽泣声,“马大人,娘娘为何还没醒来,这都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马太医正在为姜绵棠诊脉,过了片刻,他沉吟一声,“娘娘此次寒气入体,再加上这几日郁结于心,恐怕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好。”
郁结于心?
他的探子来报,姜绵棠这几日时常外出参加聚会,每日都喜笑颜开,怎会郁结于心?
容归临走入内室,里面的人见了均是规矩地行了一礼,他也未理会他人,径直往床边走。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额前碎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原本那双灵动的杏眼此时却是闭着,而往常那温婉的秀眉此时却紧紧皱着,似乎正梦到什么不好的事。
“怎的不把太子妃的头发擦干?”容归临语气不悦道。
冬桃立刻寻了一块干发布,坐到床边给姜绵棠擦拭湿法。
“为何突然落了水?”容归临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其实他在来内院之前已经听说了全过程,不过是太子妃心血来潮要去御花园玩,喂鱼食时不小心失足落了水。
但此时容归临对她落水之事颇有疑心,便又问了一次。
一直静站在一旁夏禾此时突然出来,径直跪了下来,哭着说道:“都怪奴婢!奴婢听闻御花园锦鲤池的冰化了,又添了许多漂亮的锦鲤,便将此事告诉了娘娘,娘娘便兴冲冲地想去看看,没想到娘娘喂鱼时,足下湿滑,不小心落了水!”
夏禾哭得情真意切,容归临却听得头疼,“自己去领罚吧。”
马太医把药方写好,交给冬桃,并嘱咐道:“此药须得一日两顿,早晚各食一次,煎药所需要注意的地方我都写在纸上了。”
冬桃把药方小心翼翼地放好,却还是极为担心,“马大人,我们娘娘可是无大碍了?”
“娘娘大约是落水受了惊吓,这才迟迟未醒,冬桃姑娘无需太过担心。”马太医捋了捋胡子,宽慰道。
听到此话,冬桃终于放下了心。
药材还没抓,冬桃便随着马太医一起回太医院抓药。
容归临站在床边一直未动,一旁的邓杞见此,直接将内室的人尽数遣了出去,还顺带给太子殿下关上了门。
姜绵棠恢复意识时,觉得周围安静极了,她没敢贸然睁开眼睛,凝神静静听了周围的动静,确定她周围没有人,才偷偷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她只睁了一半,就看到容归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她立刻又闭上了眼。
这肯定是在做梦吧。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从不来内院吗?
“你醒了。”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姜绵棠久违地感觉到自己头皮发麻,整个身体都僵了。
明明这几天古代生活适应良好,怎么一见到容归临就犯怵呢!
姜绵棠只得睁开眼,她被盯得心里发虚,虚弱地笑了一下,“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你。”容归临的语气无甚感情。
你这样不像是来看我的,而像是来送我一程的。
姜绵棠心里腹诽着,却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嘴上还是非常乖巧,“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无妨。”容归临站得有些累了,抬步走到床沿,坐了下来。
这一动作惊得姜绵棠直接往里一躲,容归临显然也看到她这一动作,微微皱了眉,“你怕我?”
“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姜绵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很是不妥,弱弱地解释道:“妾身没有觉得殿下很可怕呢。”
容归临:“……”
你这样的表情真的毫无说服力。
“你是自己落水的?”容归临转了话题。
“是的,殿下。”姜绵棠将自己的身子全都缩在被窝里,只留一张脸在外面。
刚落了水,她的脸色毫无血气,却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清澈乌黑,眼神怯怯,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容归临的舌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上颚。
“你好好休息。”容归临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殿下,”姜绵棠轻声喊道,容归临回过头,却见她又是犹豫又是委屈地说:“殿下,妾身才落了水,想来要调养些日子,那些个聚会能不能不去了呀?”
她说这话时,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容归临,后者沉沉看了她片刻,陡然一笑,那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生动起来,一双桃花眼中仿佛纳入了星辰大海,温柔好看得紧。
姜绵棠一下子就看呆了。
这是这样的表情不过一眨眼,姜绵棠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
“可以。”容归临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内室。
听到关门声,姜绵棠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随后便是一阵头晕,她抬手摸摸自己滚烫的额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好在容归临同意了她不去参加聚会,不过……
他刚刚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姜绵棠迷迷糊糊地想,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能不能再看到他这样的好看的笑容了。
冬桃抓药回来时,姜绵棠已经烧糊涂了,夏禾正一遍一遍地还冷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冬桃吓得赶紧把药拿到厨房煎了。
她端着药回来时,竟看到原本已经走了的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姜绵棠烧的满脸通红,整个人软的像一滩水,夏禾见冬桃回来了,连忙扶起姜绵棠,冬桃一口一口地给她喂药。
才喂了一口,姜绵棠便苦着脸挣扎,“呜呜……药太苦了,我不要吃,呜……”
冬桃喂第二口,姜绵棠却怎么也不肯张开嘴,药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冬桃急的不行,一旁的容归临却是直接走过来,伸手捏住了姜绵棠的鼻子。
呼吸困难,姜绵棠只能张开嘴,就在这一瞬间,容归临冷声道:“喂。”
冬桃立刻将一勺药喂进姜绵棠的嘴里,苦涩的味道顿时在嘴里蔓延,姜绵棠又开始呜呜叫唤,没想到容归临毫不留情地再次捏住她的鼻子,趁她用嘴巴呼吸时,冬桃又给她喂了一勺……
一碗药喝完,意识模糊的姜绵棠已经哭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容归临很是嫌弃地把手上的眼泪鼻涕清洗干净。
他从怀里拿出一颗甜味的蜜饯放到姜绵棠嘴边,“张嘴。”
“不要!呜……”
容归临冷笑一声,又一次故技重施,成功将那颗蜜饯放入她口中。
姜绵棠还想哭闹,但她咂巴了一下嘴,发现嘴里的东西是甜的,生生止住了,红彤彤的鼻子一吸一吸的,又咂巴了几下,软绵绵道:“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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