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容归临仗着自己受重伤,不仅要姜绵棠日日做三餐给他,还要她亲手给他喂药喂膳食,甚至还企图想吃她做的点心……
姜绵棠忍了几日,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容归临受伤的是右肩胛骨,怎的养了几天,左手还不能抬呢?
于是,她借着去御花园逛逛的借口,去了趟太医院,找到为容归临治伤的那位李太医。
来太医院的大多是宫女太监,少有像姜绵棠这样的贵人踏入,更何况还是最近处于流言中心的太子妃。
太医们的神色都有些微妙,李太医却是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他是皇上专门旨给太子的太医,平日里只负责太子一人的身体健康。
这几日太子受了重伤,他常常进出景明宫,时常能碰见太子妃给太子喂药,他相信太子和太子妃即使不是情比金坚,相敬如宾也是有的,宫里盛传的那些个留言完全是无稽之谈!
姜绵棠也懒得搭理他们,径直走到李太医面前:“李太医,我有些事想请教一下你。”
李太医福了福身,态度很是尊敬,“娘娘请说。”
“你实话告诉我,殿下的伤养得如何了?”姜绵棠正了脸色,表情很是凝重。
李太医心头一颤,“可是殿下出了什么差池?”
“差池到是没有,不过……”
李太医一口气才松到一半,又给提了起来,他连忙道:“不过什么?”
“我瞧着殿下精神了不少,也能下床走动走动,怎么一双手就是不见好呢?”姜绵棠皱着眉,越想越觉得奇怪:“受伤的是右边的肩胛骨,还会影响左手不成?”
李太医的心倒是放下了,只是这冷汗却是停不住。
他该怎么告诉太子妃,殿下的左手一点问题也没有,平日动动左手也不会影响到伤口恢复……
见李太医不说话,姜绵棠幽幽地瞥他一眼,“李太医莫不是串通了殿下来骗我的吧?”
李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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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景明宫已是巳时三刻,姜绵棠径直回了后院,连书房的门都没进,一回去就换了件常服,气鼓鼓地往贵妃榻上一躺,连做饭的兴致都没了。
躺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敲门声,姜绵棠背对着门口,声音闷闷道:“什么事?”
“娘娘,邓公公有事求见。”
怕是容归临派邓杞来催她去做午膳了。
想到这,姜绵棠刚压下一些的火气又蹭蹭蹭地上来,她猛地坐起身,语气不善道:“让他进来。”
站在门口的夏禾和邓杞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点胆战心惊。
“愣着做什么?”姜绵棠板着脸,很是不耐。
邓杞硬着头皮进了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这才道明来意:“娘娘,殿下听闻娘娘去御花园赏花,想来也没时间做午膳,便自己下厨煮了一碗面,邀娘娘过去一同品尝。”
“什么?”姜绵棠神情茫然,那股怒气吊着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邓杞似乎料到姜绵棠会是这个反应,有条不紊地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姜绵棠彻底懵了。
她应该没听错,容归临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面……
那面,能吃吗?
“你们殿下,还会煮面呢?”姜绵棠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容归临身为一个太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怎么会下厨呢?
“娘娘您去了便知道了。”邓杞笑眯眯道。
姜绵棠狐疑地盯着邓杞,对方脸上的笑容和表情都无懈可击,她思索半晌,终于还是下了贵妃榻,取了一件披风穿上,便随着邓杞一起往正厅走。
走出内院,姜绵棠才又后知后觉想起来容归临联合太医骗她的事,那股子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殿下不是受了重伤么?竟还能下厨?”姜绵棠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邓杞苦笑,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殿下心疼娘娘,这两日娘娘的辛苦殿下都看在眼里呢。”
“呵。”姜绵棠笑了一声,里面的敷衍和讥讽毫不加掩饰。
来到客厅,容归临已经坐在主位,他的面前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鲜香味儿。
作为厨师,姜绵棠对食物敏锐的嗅觉自然超于常人,所以当她一闻到这碗面的味道,她几乎可以断定味道不会差。
“殿下。”姜绵棠走上前,向容归临行了一礼,余光却已在那碗面上。
一碗光面,加了一个荷包蛋。
汤汁十分清澈,上面漂浮着几点碧绿的葱花,面条被煮得晶莹剔透,整齐地码在碗里,荷包蛋的边缘被煎得金黄,泛着些许油光。
瞧着倒是挺普通的。
“坐。”
姜绵棠在容归临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喂给他吃,却不想容归临直接左手拿起了筷子,眼神清淡地瞧着她:“吃吧。”
随后,她便看到容归临用左手吃面,竟是十分自然,丝毫没有半点不便……
再次被提醒被骗的姜绵棠神色郁郁,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
面一入口,方才那点郁闷和生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好吃了。
面条很是顺滑且有劲道,再辅以清爽却十分鲜香的汤汁,舌尖上的味蕾顿时得到极大的满足,微微咀嚼后,那股子鲜香却突然浓郁起来,那面条中仿佛也浸满了汤汁似的。
吃完一碗面,姜绵棠也没吃出那汤汁是由何种原料熬制而成。
“这是殿下亲自做的?”姜绵棠依旧无法相信。
“嗯。”容归临微微颔首,神色平静。
得到确定答案,姜绵棠还是呆愣了片刻,才干笑道:“没想到殿下厨艺这么好,妾身倒是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你做得很美味。”
突然被夸,姜绵棠的耳根竟有些泛热。
明明以前在现代时,她早已习惯这样的赞美,可被容归临一夸,她竟感觉自己像第一次做菜被夸一样。
“殿下,妾身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姜绵棠微微凑近了些,低声问道。
容归临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任由她接近自己,“什么?”
姜绵棠双手撑在桌上,又凑近了些,在距离他脸三寸处停下,“这个面,您是怎么煮的呀?”
面前的人早已忘记了生气,此时正双眼湿漉漉地看着自己,容归临的舌尖无意识地抵了一下上颌。
左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容归临眸色深深地看了她半晌,嘴角牵出一抹笑:
“下次孤教你。”
“谢谢殿下!”
姜绵棠顿时开心了,杏眼弯成一轮新月,满满的欢欣自眼底蔓延开来。
她完全没注意到容归临看她的神色柔和了许多,甚少笑的人正对着她展露极为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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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一碗面,姜绵棠心底的郁结和气愤早已被治愈,回内院的路上甚至哼起了歌,只是这种好心情在她回房后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的梳妆台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只绿色纸船。
看到它的一瞬间,姜绵棠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那是原文中容归韫和原主私通时用的东西。
容归韫找上她了。
但是姜绵棠不明白的是,她来之后从未向容归韫表达过一点好感,甚至在容归临病重时,她还特地演出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他没道理还会来找她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呢?
“娘娘,你怎么不进去?”夏禾见姜绵棠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便出言提醒道。
“夏禾,那只纸船是谁放在那里的?”姜绵棠皱着眉,状似疑惑道。
夏禾往前走了些,看到真的有一只绿色的纸船放在梳妆台上,“许是有谁贪玩折了放在这里的吧,奴婢这就把它扔了。”
“等等。”姜绵棠面色凝重地打断她。
夏禾一愣,收回伸出的手,乖乖站在一旁,而姜绵棠却伸手拿起那只纸船在手里把玩片刻,指尖几次划过折痕处,却没有打开。
“跟我去见殿下。”姜绵棠轻握住那纸船,转身走出房间。
夏禾不知娘娘为何对一只普通的纸船这般上心,却也不敢问,只安静地跟在姜绵棠的身后。
她总觉得,看到那纸船后,娘娘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书房内。
“殿下,那人如您所料,去娘娘房间放东西了。”邓杞一边为容归临研墨,一边低声汇报着。
“继续盯着。”容归临左手拿毛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地一笔写出一个“动”字。
写完后,容归临却是皱了眉,左手到底不比右手,他把那幅字随手扔给邓杞,“拿去烧了吧。”
邓杞接过那幅字,躬身退出书房,却正巧碰到匆匆而来的姜绵棠,邓杞将字收入怀中,向姜绵棠行了一礼,“娘娘吉祥。”
“殿下可在书房?”姜绵棠走得急,此时停了脚步,有些气喘,神色却是极为焦急。
“娘娘且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有劳公公。”姜绵棠稍稍平复气息,勉强笑道。
不一会儿,邓杞就从里边出来,面上笑容灿烂了几分,“殿下请娘娘进去。”
姜绵棠又些奇怪于邓杞的表情,却也没心思想这么多,径直走入书房,她身后的夏禾也想进去,不想被邓杞拦住了。
“夏禾姑娘请留步,殿下只请了娘娘一人。”
姜绵棠进了书房后便觉得里面的氛围颇为沉重,方才用午膳时的轻松气氛早已不复存在。
窗前花瓶中的花已慢慢枯萎,原本娇艳的鲜花已显颓色,沁人心脾的馨香也散失于风中,再也追寻不到。
“殿下吉祥。”姜绵棠极为恭顺地行了一礼。
“起吧。”容归临正坐着看书,姜绵棠来,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姜绵棠稳住心神,低垂着眼眸,将手中的纸船呈上:“方才妾身回房时,在梳妆台看到了这样东西,妾身今日离开时还未曾见到,如今却莫名出现,妾身深觉有异,特来呈给殿下,请殿下定夺。”
话音落下,书房内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容归临轻笑一声,“没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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