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聂毅韦带着聂铭颙回了老家, 聂毅昌夫妇已经提前一天到, 把几间瓦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兄弟两都是大忙人, 这些年能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不是聂毅韦抽不出时间,就是聂毅昌有事要忙,上次见面还是聂毅昌去首都开会, 兄弟两约着吃了两次饭。
当时聂毅韦让聂毅昌住到家里去,但聂毅昌坚持住在招待所,原因不言而喻, 聂毅韦除了叹息外,也没有再坚持。
聂毅昌两口子看到侄子很高兴,拍着他的肩说,“铭颙好像又长高了,也更结实了。”
“是啊, 完全是一副大小伙儿的样子。”
赵美心笑道,“铭颙都二十了, 你还当他小孩子呢。”
聂铭颙的母亲去世,聂毅昌夫妇把五岁的聂铭颙带在身边,小小的孩子经历了母亲的离世, 原本调皮的性子一下子变得安静, 不爱说话, 饭也吃得少, 没多久, 本来圆嘟嘟的脸蛋就掉成了瓜子脸,所以看着如今的侄子,夫妻俩都是一脸的欣慰。
比聂铭颙小两岁的堂弟聂铭烨对父母这种忽视自己的行为感到习以为常,好在大伯跟堂哥没把他给忘了。
“铭烨,最近怎么样,大学生活精不精彩”
聂铭烨准备收回刚才的那一丝感动,这哥哥,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他妈正用眼睛瞪他嘛,他可不敢说出“精彩”两个字。
聂铭烨长得像母亲赵美心,五官秀气,皮肤也白,因为家庭和睦生活优渥的关系,他性格活泼,爱玩爱闹,吊车尾考了个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聂毅昌夫妇对这个儿子非常头疼,总觉得他的性子需要好好打磨一番,但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不是个当兵的料,只能寄希望他过几年能成长起来。
晚饭是赵美心做的,都是老家的味道,加起来已经九十岁的聂毅韦兄弟两边喝酒边聊天,气氛还算不错。
“现在南面的经济发展迅速,从领导人提出改革开放后,咱们国家的经济变化很大。”
“是啊,打瞌睡打的太久,也到了咱们这头雄狮苏醒的时候了。”
“听说领导人对军事方面也做出了发展指示,按照当前的国际形式,你觉得咱们的军事实力如何”
“军事保障的是国防,是一个国家的和平稳定,别人都在发展,咱们不能停滞不前,以前在战场上吃了那么对亏,防微杜渐是很重要的。比如咱们的武器,不能一直落后于米国、俄国,还得花钱跟人家买,卖给我们的还是些落后的技术,所以我们要自己搞研究。你看自从咱们研制出了,国际地位不就上升了嘛,那些想搞小动作的人也要掂量掂量了。”
聂毅昌点头,对兄长的话表示赞同,“确实,没有一个稳定的国际环境,咱们也没办法发展经济,所以要感谢领导人的英明指导,避免了很多的弯路啊。”
聂铭颙还好,认认真真听着,他从小耳濡目染,对时事政治都有着自己的家见解,而聂铭烨呢,注意力都在吃饭上,压根就不听他爸跟大伯说的是什么,亏他自己学的还是金融。
饭后,聂毅韦喝的有些醉,聂铭颙先把他送回了房间休息。
老家空屋子多,炕也多,只要铺上被子就能睡,聂毅韦睡一间,聂毅昌夫妇睡一间,聂铭颙跟聂铭烨合一间。
“你爸睡了”
“恩,喝多了,加上赶路,估计是累了。”
聂毅昌点头,指了指座位让侄子坐。
“最近怎么样学习上生活上没什么难题吧”
“都挺好的,没什么困难。”
赵美心知道丈夫问的是什么,他一个男人不方便问,自己倒是没这个顾虑。
“听说叶丽萍把她那个女儿也接到首都了”
也是通过这件事,聂毅昌夫妇发现他们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隔了这么多年还冒出个亲生女儿,够膈应人的,万一那个女儿品性跟当妈的一样坏,苦的自然是侄子聂铭颙。
聂铭颙听叔叔婶婶提到路婉,点头道,“是,七月份接过来,有一段时间了。”
“这叫什么事啊,你爸可真是糊涂,怎么能让那个女人的孩子进家门呢。”
这话在聂毅韦面前赵美心是绝对不会提的,不过是实在心疼侄子才说,还有一句她隐下了,就是幸亏是个女儿,要是个儿子,他们做叔叔婶婶的哪怕冒着兄长生气的风险也要说道说道。
“她也挺可怜的,亲生父亲去世了,年纪小被亲戚欺负,虽然是叶丽萍的女儿,但人挺好,况且我大部分时间在学校,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赵美心跟聂毅昌对视一眼,没想到侄子会帮那姑娘说话,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看样子那姑娘性子不差。
“罢了,既然是个可怜的,咱们也就不计较了,我跟你叔也是担心你受委屈。”
聂铭颙笑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受什么委屈,叔,婶,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是,知道你不是你弟弟那种没成算的,我们也是关心则乱,不过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难处得跟我们提,别一个人闷在心里,都是一家人不是”
“知道了,谢谢叔婶。”
“说什么呢,这孩子,天不早了,你进屋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聂铭颙从善如流的应了,跟叔叔婶婶道了安后进屋休息,一张炕,堂弟已经起仰八叉的占了大半,聂铭颙无奈的把他往里挪,空了一半位置出来。
第二天是除夕,贴窗帘、做饭、包饺子、祭祖。
堂兄弟两进进出出的忙活,到了中午,摆上祭祖的案台,看着案台上的木牌,聂铭颙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
他在心里说,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现在过的很好,以后也会好好努力,你在那头就放心吧。
赵美心跟聂毅昌对视了一眼,知道侄子肯定又难受了,聂毅韦也有些伤感。
他跟陈晓兰是年少夫妻,虽然长期分居两地,但他对陈晓兰有着很深的感情,也很感激她对家庭的付出。
有了儿子铭颙后,家里没了牵累,他的职位也上来了,就让陈晓兰带着孩子一起北上,一家三口这才团了圆。
本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谁知道陈晓兰突然得病,来势汹汹,纵然花钱找最好的医生也没救过来。
后来儿子跟着叔叔一家生活了几年,他娶叶丽萍也已经是几年后的事。
他一个四十岁的鳏夫,娶一个二十九岁结过一次婚的女大学生,不少人说叶丽萍是贪图他的地位,但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如此,难不成找别的女人就不是贪图自己的地位了
他这辈子只有聂铭颙一个儿子,该留给儿子的一分不会少,等过了年他就四十九了,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什么都已经看开了。
聂家人回来,镇上一下热闹了,除了亲戚外,邻居们也都上门来打招呼,还有过来请托帮忙办事的,聂毅韦聂毅昌两兄弟能帮的应承,不能帮的婉拒,每天见个几波人,时间过得倒也快。
首都,聂家父子不在家,叶丽萍也没什么心思准备过年的事,除了大年初一早上在家跟交好的邻居拜了年之外,之后就不怎么在家,天天出去约牌,石奶奶留在聂家过的年,年前跟女儿通了电话,说今年正月不回来,石奶奶就想着,她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还得准备这样那样的东西,不如留下给路婉她们做做饭也好。
这天叶丽萍出门前让路婉跟着一块儿去,说那些牌友们都想渐渐路婉,过年嘛,走动走动还能收几个红包,别人家的孩子也都常跟着的。
路婉其实不大愿意动弹,她有些畏冬,就爱在太阳底下猫着,何况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去了之后还得费心费力的说话,不如一个人在家来的自在。
“你不能老这样闷在家里哪儿都不爱去,我带你去也是想让你多接触接触有用的人,谁都不能一辈子住在象牙塔里,你以后上大学或者到工作了不也得接触不同的人嘛,就当提前适应了。”
路婉发现叶丽萍洗脑的功力挺强,就像现在,明明不想去,最后还是被叶丽萍拉上了。
今天打牌的地方是个老式四合院,院子还保留了一百多年前的装修风格,很是古朴。
“哎呦,丽萍,可算舍得把你闺女带出来了。”
“来,让我们看看,那个学习顶顶好的小姑娘长什么模样。”
路婉感觉自己就像进了大观园一样,庆幸的是除了她外,屋里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
“这是蒋悦,在一中读书,你们年龄一样大,也是同级的,可以一起交流交流学习心得。”
蒋悦也是个秀气文雅的女孩子,见到路婉后对她和气的笑了笑,两个同龄的女孩儿就这样开启了一段友谊之旅,后来还阴错阳差的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我常听别人提到你呢,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路婉一脸疑惑的看过去,“是吗”
“是啊,咱们考试的试卷都是一样的,每次成绩出来讲试卷,老师就说,这么简单的题目你们竟然还错,二中的路婉,门门都是满分,简直太神了。”
蒋悦自己就是个学霸,每次都排年纪前五,作为学霸最知道满分有多难考,路婉能次次考满分实在是太不简单了。
路婉笑笑,“这个啊,其实也没有那么神”
她正想怎么解释才好,蒋悦噗嗤一声笑了,“好啦,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叶阿姨说你每天在家看书,都不怎么出门的,难怪成绩这么好呢,我得向你学习才行。”
路婉看着蒋悦洋溢着笑容的脸,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太可爱了,这么快连理由都帮自己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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