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有心还是无意
一万三千一百四十八块，若是放在以前，晏太子爷就算是被人偷了这么多钱，也是懒得吱一声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面对着就值这么一点钱的破裙子，他竟然会如此的纠结。
至于他纠结什么？自然是纠结该不该把这个价钱，如实地告诉他小姑奶奶。
晏鹏程虽然很是混不吝，但该懂的人情世故，他也是知道的。在他看来这一万多块根本就不算钱，但对晏惊鸿来说，可就不是小数目了。
即便晏惊鸿眼睛都不眨地搬出了晏家祖屋，直接另起炉灶，可见她肯定是有些身家的。可先不说这乡下地方盖房子根本就费不了几个钱，就只讲他从老村长那里听来的，自从晏惊鸿医术好的名声传了出去，这十里八乡的，不知有多少山民上门来求医。根本不用老村长说，晏鹏程都能想象得到那些山民的经济状况到底有多糟糕。可病人求上门了，自然没有打出去的道理。
别看他小姑奶奶日常怼他怼得毫不嘴软，给他看病收起钱来更是毫不手软，可一旦遇上了淳朴憨厚的山民，他小姑奶奶的医者仁心就彻底发作了。
虽然晏鹏程对中药一窍不通，但只听老村长随口说了几桩，什么人参、鹿茸的，再是小剂量，也架不住那么多人可劲儿地薅他小姑奶奶这一只美羊羊的毛啊！
也就是他小姑奶奶有本事能倒腾，时不时地往山里去一趟，挖点宝贝药材往外卖，又不定时地有冤大头砸钱上门来求医，否则，晏鹏程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也正是因着这个，晏鹏程才在知道了这条破裙子的价钱时，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这是哪儿来的二世祖这么不懂事？难道不知道他家小姑奶奶最是有原则，一向无功不受禄嘛？眼巴巴地送上这么条中看不中用的破裙子，这是在打他家小姑奶奶的脸还是怎的？
晏太子爷完全忽略了，送裙子的人根本就没想要收钱的可能性，反正就是认定了人家不是个好东西。面色狰狞地往回走，再见到晏惊鸿时，晏鹏程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小姑奶奶，我问过了，这破裙子也就才一百、”说到这里，晏鹏程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晏惊鸿，却是没能从晏惊鸿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波动。晏鹏程又犹豫了片刻，才咬着牙继续说道：“这破裙子也就才一千多。这到底是哪个送来的，您告诉我，我明儿就给他送钱去。”
小兔崽子洗干净了脖子乖乖在家给爷等着，瞧着你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脑子里一瞬间晃过满清十大酷刑，晏鹏程嘴角紧紧抿着，就等着他小姑奶奶告诉他名字呢。
可晏惊鸿只是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就把被晏鹏程攥得满是褶子的裙子给收了回去。
“天儿不早了，回去吧。”
“……那个，小姑奶奶，您这还没告诉我明天把钱给谁呢？”怎么能就这样让我跪安了呢？
“明天早上记得早点过来喝药。”
“……”您这是要堵我的嘴嘛？虽然您确实是抓住了我的脉门，可我晏小爷也是有底线的好伐！只是，“这药不会太苦吧？”
“出息！”晏惊鸿懒得再搭理他，又关门送客了。
晏鹏程目光炯炯盯着门板瞧了半晌，到底没胆量再去追问那个臭男人的名字，只能憋气着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山道上，晏惊鸿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从厨房取出熬好的药汤，晏惊鸿端着去了隔壁。
李浩这边在准备继续开拍呢，他正指挥着摄像师调整镜头，却是被林彬拽了一下。李浩皱着眉偏过头来，正要训斥，却是顺着林彬的视线瞧见了晏惊鸿。也顾不得手上的活儿了，李浩赶紧迎了上去。
“小晏大夫，瞧我这记性，真是麻烦您了！下次您弄好了招呼我一声就行。”可别再亲自送了，他家太子爷都没这待遇呢！万一再烫着了，估计太子爷得扒了他的皮！
李浩很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晏惊鸿递来的汤碗，正要捏着鼻子灌进去，就听晏惊鸿开了口：“李先生，我想找那位小姐说句话，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的，小晏大夫。”接话的是韩潇潇。
美人的魅力，即便这黑灯瞎火的，也是没有丝毫衰减。晏惊鸿刚一进门，除了背对着她正忙活的李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去。韩潇潇作为同性，但也爱看美人，所以，眼见着晏惊鸿往她这边瞧，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这当事人既然同意了，李浩自然不会阻拦。正好他还需要几分钟来消化消化这碗五味杂陈的药汤，李浩就任由韩潇潇将晏惊鸿拉进了屋子里。
“小晏大夫，请喝茶。”
“不用了，谢谢。”
“您别客气，我也是借花献佛。这冻顶乌龙是庭哥带来的，您要谢就谢他。是吧，庭哥？”
“小晏大夫能赏脸，于顾某是柴门有庆，哪敢当得起一个谢字！”
众目睽睽之下、镜头聚焦之处的顾庭，与清晨两人独处时，已然判若两人。
晏惊鸿的目光扫过顾庭满是笑意的星眸，最后平静地落定在了眼前的茶杯中。
“茶能解药，亦能提神，晚上还是不要多喝为好。”
这话说的很是扫兴，尤其是在别人热情招呼的时候。不过好在众人已经围观过了晏惊鸿怼他们少东家的大场面，自觉在这位小姑奶奶眼里，他们不可能比他们少东家更有面子。而且圈子里什么人没有，耿直人设立起来，话说得只会比晏惊鸿更噎人。再加之晏惊鸿又是个大夫，大家都以为她这是好心提醒。于是，韩潇潇很是从善如流地给换了杯白开水，气氛也没尴尬。
可瞧着说完这句就自然而然顺着韩潇潇转移了话题的晏惊鸿，邵衡却是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老友一眼。
小晏大夫这话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茶能解药，也许是特意说给李浩听的。那能提神的这句，难道就没有特指了吗？
看着重又隐入镜头死角令人看不清神情的顾庭，邵衡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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