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虞梓瑶去夏卷那看了看寨子最近的情况,身为寨子里最有文化的人,夏卷不仅是军师,也是财务长和内务官。
可以说在大当家定时失踪,三当家夏石只知道吃和打架,四当家沉迷赚钱的莽山寨,是这个瘦弱的男人挑起了重担!
不过夏卷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因为他清楚,如果不是老大,他早就死了。
如果不是老大聪明,在这莽州多山的地方,想到了梯田这样的种植办法。想到了水田养鱼,想到了桑基鱼塘,拿出了曲辕犁的设计图。
那么莽州刺史不会对一群盘踞的山匪有什么好态度。
也是老大看的长远,控制了莽山的匪患,费力修了条通往池州的捷径,让莽州的人,特别是各世家只需花费些买路钱就能安全通行。
要不然某些贪婪的家伙不会忌惮各方的压力对富余起来的莽山寨视而不见。
他所做的事情能做的人太多了,但是老大却只有一个。
完全不知道夏卷其实是老大吹的虞梓瑶一无所知的拍拍屁股去找陈伯去了。
进了院子她直接去房间准备看看那个人死没死。
不是她太冷血,实在是那个男人伤的太重,救回来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算了,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到底还是踹了他一脚。
要是死了的话,她免费给他吹个唢呐好了。
不是她吹,她爷爷生前可是夸她是个唢呐天才的!
结果进去的时候,她却看见陈伯还在那忙活。
“他没死?”
这是何等旺盛的生命力啊。
虞梓瑶惊叹一声,探着脑袋想要仔细看看救回来的男人。
然后就看见了一张俊美的脸,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如悬胆。
脸颊还有额上有着细碎的伤口,特别是左脸颊有着食指长的狭长敞口,还在不断渗着血。
此时的男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为他多了几分弱气。
他那身血衣已经被扒掉了,整个人估计是□□裸的,盖着棉被,一点肩头和锁骨露了出来。
陈伯在边上也没有制止,只是抚摸着胡子暗笑。
果然大当家平日里再怎么刚强也不过是女子,想必是看呆.......
“陈伯,这家伙不会是南风馆的吧?”
虞梓瑶的声音打断了陈伯的幻想,陈伯一个大力,揪住了自己的胡子,顿时疼得老泪都出来了。
“南风馆?”
陈伯先是懵逼的反问,随后突然惊醒。
“大当家你从哪知道的南风馆?!”
南风馆是女子该知道,该挂在嘴边的吗?
哎呀,在他有生之年真的可以看见大当家嫁出去吗?
虞梓瑶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大大咧咧的道。
“城里不就有,就在凤鸣楼对面。名字比凤鸣楼这个鸡叫窝好听多了,叫什么凝香馆。这人比那里面的男人好看多了。”
这个时代,因为老百姓的生活环境糙,所以大街上的人大多数都很糙,见到个好看的,虞梓瑶忍不住就思维跳跃了一下。
结果陈伯一颗老心崩溃。
“你进去了?”
“当然没有。”
虞梓瑶毫不犹豫的话让陈伯松了口气,下一秒他才发现这口气松早了。
“他们不让我进,说那里只接待男人。”
陈伯看了看虞梓瑶那张俏丽眉宇间却带着一抹英气的脸,心里老泪纵横,他们的大当家也就这张脸不那么爷们了!
老人家无奈。
“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虞梓瑶站在床边上好奇把手放在男人的鼻子下面,虽然呼吸依然微弱,但是已经不是之前那种断断续续,随时会断气的样子了。
她忍不住掀起了被子。
入眼就是男人被纱布裹得严实的胸膛,胸膛正中央的纱布明明很厚实还是有少许血迹渗出。
足以看出男人的伤口有多恐怖,哪怕没有穿透心脏,这伤也不轻了吧。
而且肚子上好像也有伤口。
光是上半身就千疮百孔,这个家伙是得罪了谁啊,这么狠?
当然这个男人也是厉害,这样都不死,这生命力在人类当中简直堪比小强了吧?
陈伯端着药回来,刚进门就看见大当家掀开了那个那人的被子。
为了方便治疗他可是直接和徒弟们把那个人的衣服全扒了啊!
“大当家!”
陈伯端着药的手都哆嗦了。
“大当家,毕竟男女有别。”
“我就是看看他的伤。伤得这么重竟然还没死,我有点好奇。”
虞梓瑶爽朗一笑,然后注意到了陈伯手里的药。
“要喂药吗?我来帮忙。”
陈伯坚决不同意,这样的活哪能让大当家来干,而且还是服侍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眼看着陈伯一勺一勺的把药灌进男人嘴里,然后按动穴位让男人吞下去。
虞梓瑶忍不住舌根犯苦,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这个人的身上有什么能看出他身份的物件吗?”
“没有。他身上的衣服就是寻常的粗麻布衣,而且并不合身,明显不是自己的。靴子也合脚,头上随便用藤蔓扎着。
衣服除了血还有不少的脏污,很可能在山上住了些日子。
而且他身上的伤有些是最近受的伤,是一个月内的旧伤,伤口本来好了,结果又崩裂了。
接着又添了新的伤口。”
陈伯细细说来,摇了摇头。
“这个人怕是惹了什么仇家被人追杀。”
“这么麻烦?”
虞梓瑶皱眉看向床上的男人。
“要不我们还是把他丢出去吧,免得把麻烦带到寨子。”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我观他面相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既然已经救了,也算是有缘。不如还是等他康复些在让他走吧?”
面相?
关注点严重不对的虞梓瑶狐疑的看了看床上的男人,又看了看陈伯。
“陈伯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这家伙长得好看?”
陈伯差点被口水呛到。
“我都多大年纪了,怎么会这般不着调!”
“可是你什么时候会相面了?”
虞梓瑶一脸‘我都知道,你不要随便驴我’的亚子。
“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伯被虞梓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不过很快,当虞梓瑶讨好的道歉,说让他别生气,自己明天带着兄弟去山里逛逛的时候,他立刻来劲了。
当即问了时间,他准时带着背篓过去集合。
他的一些药材可是已经快告竭了,得去补货了。
深上老林虽然好东西多,但是要人命的东西也多,哪怕夏石在莽山深处也不能保证随行人员的安全。
能在莽山出入自如,犹如回家的也就他们大当家了!
想到这,陈伯也不气了,美滋滋的开始盘算着他缺些什么,最近这个男人废的药恐怕不少。外伤药需要多做点。
虞梓瑶劝他。
“陈伯你都多大年纪了,爬山那么辛苦,还是让你徒弟们自己去呗?”
“他们还不行,好些草药要是采摘方式错了,药性就要流失大半,我带着他们还能示范。
要是让他们自己胡乱瞎搞,废了怎么办?
采回来屁用没有,还不如我柴火灶里掏把灰抹伤口上好使。”
陈伯作为一个这方面的资深从业者,非常瞧不起毛手毛脚的小伙子们。
好吵。
尉迟昭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鬼压床似的,想醒醒不过来,想动动弹不了。耳边杂乱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但有时候又似乎隔了很近。
身体很疲惫,像是要把他重新拖入无边的黑暗。
不行,他必须快点醒来。
“诶?他这是怎么了?”
虞梓瑶视力不错,立刻就看见了床铺上的男人正皱着眉头,干燥起皮的薄唇紧紧抿着。
“应该是魇着了。”
陈伯无情的扒拉了一下他的眼皮,然后又碰了碰额头,摸了摸脉搏。
“活了大半辈子身子这么健壮的,除了大当家你,我也就见过这人了。
伤得这么重,竟然撑到现在才开始高热。”
身为一个大夫,陈伯最喜欢的可不就是这样求生意志顽强的人吗?
“高热?”
虞梓瑶好奇的站在床边也用手背碰了碰男人的额头。
感受到那热度,眨了眨眼回头看向陈伯。
“陈伯,这家伙不会烧傻吧?就像是大傻那样。”
大傻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听她娘说他七岁的时候掉到冰窟窿里,高烧不退,最后成了傻子。
估计之后又有什么故事,大傻他娘没说,总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
和夏石他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家乡大旱,一波一波的难民逃荒到了莽州。
结果发现这里也没他们的活路。
大傻她娘看夏石是个好人,就跟着一起到山上想要拼个生路。
所以现在在莽山寨住着,大傻他娘厨艺好,所以就在食堂掌勺,今天给虞梓瑶盛饭的就是。
起先虞梓瑶还觉得老叫大傻、大傻的不好。还给大傻起了个大名。
结果大家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后来虞梓瑶观察了一阵,发现大概是她的观念和这个时代人的观念不太一样。
大家只是单纯把大傻当做名字来叫,并没有对大傻有什么歧视的。
大概是逃荒的时候人心丑恶见多了,所以寨子里的人都挺喜欢大傻这样心思单纯,干活卖力还总是笑嘻嘻的少年。
而大傻听到这名字也都是笑着答应,没什么不乐意的。
所以虞梓瑶就随便了。
只是喜欢大傻是一回事,看着人烧傻是另一回事,而且高热不退,这人很大几率还是会死。
虞梓瑶深沉脸。
好麻烦,要不还是把他丢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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