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帝都篇(十七)

    钟囿扭头问张景澄:“还走得动吗?”

    张景澄蹲在地上, 喘了口气:“能行。”而后他撑着地站起来,没走两步膝盖一软,‘啪’就跪了。

    钟囿说:“来,伯伯背你, 你这实在太虚了。”

    张景澄:“……”边摆手边咬牙爬起来,说:“您老好意心领了。”

    钟囿在前面开路,钟免跟着他,没走半分钟父子俩同时转身往后看, 距离张景澄已有一百米之远。钟免叹口气,跑过去, 不由分说拉着张景澄的胳膊往背上一甩,背起人就走。

    “回去请你吃饭。”张景澄说。

    “那必须吃大餐!”钟免跟他可一点不客气,忍不住又开始数落,“你以后注意点儿, 可别再像这次这么疯了,就算是为了救你师叔,也得保证自己能活着, 听见没?”

    没等到张景澄的回应, 钟免还在纳闷, 就听钟囿在旁边提醒道:“睡着了。”

    “啊?这也太快了,我真对他这战力无语了。”钟免边嘟囔着边走到了前面。

    钟囿落后半步, 看着这俩小子的背影,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一段陈年旧事,眼眶有些涩, 他抬手轻轻揉了下……

    几人原路返回,走上那个坡,钟免看见那灯箱就问他爸:“这月街旅店是哪儿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地方?”

    钟囿道:“在林子里,那可是家正经的黑店。你们俩这次也算走运,一个天生隐身,鬼看不见,另一个身上带着块玉令,这才躲过了那群拦路鬼,不然啊,想通过这条道儿可没那么容易。”

    “爸,”钟免喊了声,他心理确实好奇得很,就忍不住问了,“萨局为什么把那令给你啊?”

    钟囿说:“这事就别提了,等日月街这事完了,这令你还带回去还给萨局。”

    钟免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就嗯了一声。又说起那堵特别有个性的拦人墙,钟囿听完他们过墙用的哪招儿直乐,道:“没看出来这小张鬼点子这么多,那就是堵鬼打墙,里被种了鬼魂,你直接放个祝火咒烧他两下也行。”

    “啊?我还以为大白天的鬼不会出来呢。”

    “他是没出地面,藏在地基里,本体在土里呢,这些你得多动脑子想。我看小张这点可比你们同辈里大多数都强。”钟囿说完就见他儿子一脸认同的竟然点了点头,心里不免嘀咕:看来去一趟汉城这俩小子还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啊这是。

    那墙估计上次被钟囿烧得太狠,竟然记住了他,一见他们走过来,竟然没等钟囿放火,就自动‘晕倒’了。

    于是,钟免这次直接踩着一堵倒下的墙顺利通过,全程没用十秒钟。

    日街这个时间点儿太阳还没落山。复制空间里跟这边的时间同步,此时显示的还是日街。就像是重新进了一遍日月街一样,他们从进大门处的镜子店,再次走到那堵鬼打墙前,这个墙被复制过来时还没被钟囿烧过,因此见到这三人后依旧态度嚣张地阻挠他们过去。

    可惜,钟囿比它更嚣张,一个焚天咒直接把它烧得差点退化成泥浆,最后还不是老老实实倒地装死,任凭钟家大爷、小爷踩踏而过。

    拐上丁字路,穿过森林再次来到月街,不远处依然是那座三层黑楼。而这个巷口旁,两个青年的吵架声也相当吸引人。

    钟免一见吵架这俩人就不厚道地笑了,心想这俩刺头碰上那真是免不了要热闹一回了。如果说在安全局里葛飞是个自大狂,那张景阳绝对段位比他高,怎么也得算个自恋狂。

    这样的两个人如今碰到一起,注定谁也指挥不了谁,谁也别想当另一人的老大。葛飞坚持直接挑战鬼王,张景阳不同意,他坚持先救人。

    好在钟囿来得快,不然放任这俩不管,任他们吵到猴年马月,别说救人了,干什么不得给耽误了呀。

    那俩一见到钟囿立刻跑过来指责对方延误战机,钟囿还没说什么,钟免就忍不住开口了,说:“葛飞,你看,连张景澄都为了跟鬼王干架累晕了,你这一下午都干了什么啊?你不会就一直蹲这黑楼外边还没进去吧?”

    “我,我才刚找到这儿啊,就遇上了这家伙!”他指着张景阳。

    张景阳翻了个白眼,“别拿我当借口啊,我就问你,你见到黑叔他们了吗?知道里面什么情况,调查了吗?我赶过来之前一直跟他们在一块收拾那鬼母,”他指了指钟免几人,又瞪着葛飞,“我就问你,这边现在什么情况,鬼王是谁?”

    “我……”葛飞答不上来,显然他的效率没有钟免和张景澄高,当然更赶不上张景阳这个敢直接单挑鬼王的家伙,一张脸很快就憋红了。

    钟囿这时拿出长辈架势拍了下葛飞的肩膀,说:“走吧,咱们现在进去。”

    “钟叔,我,”葛飞欲言又止,到底在钟囿面前狡辩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张景阳哼了一声,没再理他。转头看着钟免又挑衅起来,说:“张景澄这种废物你还背着他?不嫌累赘吗?”

    钟免被气得直接笑道:“没办法啊,谁让没有这位‘废物累赘’光凭你也打不动鬼王啊?你说是不是?!”说完紧走几步追上他爸,不想跟这俩脑袋有泡的玩意儿为伍。

    钟免觉着自己考十年没过安全局笔试其实不冤,像张景阳这种估计考一辈子都过不了,这情商、智商真是叹为观止。这么一想,张景澄也真是可怜,身边的这些亲戚全是这种大奇葩,唉,也不知道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

    黑楼跟之前那个一样,门口的纸童在揽客。几人身上都揣着糯米囊,纸童自然没认出来。路过门前广场的时候,柱子架上只看到了黑虎的肉身,其余几人估计都被安排到了观众席随时准备救人?

    钟囿眼睛眯了眯,觉得这不大对。挑战的BOSS既然是鬼王,黑虎打二阵合适,头阵应该再派个人去探探底儿,就像他跟张景阳之前那样配合。是没人可派还是黑虎想一把打完,不然就是又有突发情况了?

    他们之前进来了六个人,黑虎、黄数、张景阳,他,还有音向兵、他徒弟钟阅。钟阅是被自己交待过要听黑虎安排,这小子绝对不敢不听,音向兵是黑虎在安全局的老搭档……

    钟囿琢磨着这些提前分析着这边的事态,纸童将他们引到二楼,等看清擂台里的状况,钟囿坐不住了——

    擂台里正跟鬼王打得人是黑虎,但擂台边上还躺着一位正是他那徒儿钟阅。这说明钟阅上一场败了,已经被鬼王认定是自己的生魂祭品了。

    “儿子,”钟囿站起身,抓住钟免的肩膀,“把你的小伙伴喊起来,干活了。”

    钟免答应一声,张景阳也跟着站起来,葛飞在钟琦父亲面前有意要表现,也跟着飞快站起来。然而张景澄却好像叫不醒似得,任钟免怎么摇晃就是不睁眼。

    张景阳直接抬脚要踹,被钟免挡下,“你干嘛?!”

    “嗨,你不懂,”张景阳不耐烦地拉开钟免,“算了,来个温柔点儿的吧。”说着指尖输出一道灵力点上张景澄的灵脉,就见张景澄跟被电了似得,抖了抖,终于醒了。

    他揉着脖子那处灵脉龇牙咧嘴,见眼前站着张景阳,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说:“你以后离我远点儿!”

    钟免说:“走了,干活了。”

    张景澄答应一声,推开挡路的张景阳跟了上去。

    张景阳被推得晃了下,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嘿嘿笑起来,看着特别BT。

    钟囿边带走边让张景澄给众人发定身符,又让那几个小子把灵力都输进符里,他自己也输了不少,最后都交给张景澄。

    张景澄攥着两把符,点点头,都没用钟囿说就跟着他往结界走。剩下那仨小子也不用多说,直接冲向高台,那里绿奎躺在祭坛上,看样子也是等着月光祭的时辰一到就要成为鬼王的口中蜜了。

    除了张景澄其余人就算是鬼魂也是看得到的,因此他们一出现在大厅,立刻引起了整栋楼的注意,包括正打得不可开交的那两位。张景澄已经穿过结界,钟囿却率领众人还站在大厅里吸引注意力,但是结界异动鬼王自然有所察觉,他扭头的那一瞬间,黑虎一阵沙暴钉龙卷风般将鬼王直接卷了进去。

    结界内狂风大起,张景澄也被牵连得寸步难行。他心中叫苦,黑叔这绝招可真是他这种小兵的克星。才这么想着手里的符纸就被一阵狂沙卷走了一半,就听黑虎在那边冲他喊:“别过来,快出去!!”

    张景澄也喊:“贴他!!”喊完就吃了一嘴沙子。

    那卷走符纸的狂沙似乎终于明白了张景澄的用意,带着一串符纸瞬间融入了龙卷风里,很快风停了,鬼王成了一根突突冒黑烟的‘站桩’柱!

    张景澄连忙抓着剩下那把符纸跑过去,噼里啪啦一阵狂贴,边贴边冲钟囿招手。于是,整个黑楼的鬼魂在议论了好一阵儿之后,终于看到那群站大厅的不明分子动了——其中一个飞快冲进结界,另外两个直接飞上高台,还有一个直奔擂台一角的生魂祭品而去。

    “我C,这尼玛是砸场子来的吧?!!”众鬼惊叫,可惜他们还没叫完十秒,一道天火从天而降,不但点燃了整栋楼,也在眨眼间让它们惊叫变嚎叫。

    钟囿冲黑虎喊:“赶紧还魂,这儿交给我!”

    黑虎一见他,立刻松了口气,低念一声咒语,魂魄消失在结界里。

    张景澄围着鬼王转圈儿贴符,这次不用他耗什么灵力,他边贴还边问钟囿“这是哪位鬼王啊?”

    钟囿蹲在鬼王脚边专心放火,听张景澄问就回了句:“老四,北流。”

    张景澄一听这名字就不说话了,想起这位的原身和血脉都有点动容。这位生前可是跟他家老祖宗道凌仙师混得,作为张道凌那一世的第一式神犬,在老祖宗羽化之后,传说它也跟着修成了正果。说起来哮天身上就是因为有它那一世流传下来的血脉才被选进安全局的。

    竟然是入了地府做鬼王么?镇守鬼门关的十八鬼王里可没有这位,怎么会在这个复制空间里现身呢?

    这段由来连张景澄都知道,钟囿会不知道?他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比张景澄还要更清楚,因此今天更要把北流给收了!

    定身咒是张景澄画得,虽然里面的灵力已经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北流那是什么鼻子啊,它会察觉不出来?因此一被贴上就立刻浑身抖成了大筛子,也不知道是激动得还是愤怒的。

    三层黑楼大火漫天,唯独这一方结界,放火那人蹲着一动不动。

    钟免背起钟阅,冲他爸喊:“走了啊!张景澄你也跟我走!”

    张景澄看了看钟囿,又看了看北流,就听钟囿道:“去吧,这儿交给我。”

    高台之上,张景阳又把降魔杵舞成了金箍棒,葛飞背着绿奎,几人冲向门口。一到门口几人就有点傻眼,整个黑楼周围的地面都成了流沙坑,鬼魂们呜呜哇哇地掉进去就往下陷,可他们也没下脚的地方啊?!

    葛飞冲黑虎喊:“黑叔给搭个桥啊!”

    “不用,你们直接过来就行!”说罢,也不知他念了句什么咒,就见葛飞抬脚踏出那一步,竟在空气中留下一个沙脚印,就像是空气里的飞沙在那个瞬间聚集到了他脚下一样。

    大厅里钟囿见其它人都出去了,便站起身,手掌一番托出一物——

    外面几人才站稳,地面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近似哭泣的悲鸣,那声波震得整个空气都跟着抖动起来,更有无数脆弱的小鬼直接被震碎,灰飞烟灭了。

    “嗷呜呜呜呜呜……”

    “这是,”众人诧异望向黑楼。

    黑虎沉声道:“是北流。”

    作者有话要说:滚动条:作者专栏求收藏!无CP下一本开《跨物种直播后我红了》,游戏那本的设定一时半会儿做不完,先开这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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