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这么久, 张景澄也算摸到了一点儿规律,在这片冰湖之下,你流失的情绪越多,获得的自由度就越大。
就好比之前那个可以转过身跟他面对面的兄弟, 他的那张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起伏,脸青的就像是松花蛋,眼珠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可是他能够转身过来看张景成, 很有可能是还有意识残留,最起码现在张景澄能理解他刚刚的那个动作, 是想表达一种意思,类似于跟张景澄打个招呼。
而前排稍远一些位置的师兄弟妹们,每个人扭头的动幅度都是不一样的,这样让张景成观察久了之后, 也能够看出一些细微的不同,像那些脸上或者是眼中还有一些情绪残留的,他们的扭头幅度基本上都是非常小的, 这就说明情绪残留的越多那么你的自由度相对就越低。
这也就解释通了, 为什么张景成是动不了的?因为他是初来乍到啊, 他身上的情绪残留是最多的呀,最饱满的呀, 最像个人类啊。
也就是说想从这片冰湖离开,规则应该就是被吸干情绪。
但张景超明显是等不到那个时候的。
然而动不了他又什么都做不了,这就是仿佛是一个死循环。
为了不被吸盘尽快吸干, 他现在还要做到平心静气,尽量的将情绪调到一个稳定的平衡点,甚至做到六欲皆空入定的一个状态。
他一直闭着眼睛,努力的思考着自己怎样脱困。张家的符咒,法术阵法,一一的自他脑中掠过,他思索着可以不动手就能使用的法术有哪些?最终与你定的计划一一的在脑海里破碎,只留下了一张符咒,确切的说是半张——那是他最近才开始练的破元符。
这张图是借万物之源力破一切妖魔之元神。他才练到借这一步,关于破他还没有画出来过。
能借也行啊。张景澄想着,便集中精力在脑海中开始绘画这张符的上半部。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张景澄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因此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整个的赛场空间内已经刮起了雪暴。
渐渐的这雪暴如龙卷风一般汇聚成了一股向着冰湖的方向急速驶来。
这异象自然引起了救援队和众位评委的注意。
张瑞源第一个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追着雪暴而去,他身后黑虎喊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他与张瑞媛共事多年,知道这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于是便迅速调配安在场人员紧追张瑞源而去。
众人追着雪暴卷一路追到了冰湖,还没等他们有所作为,那雪暴卷就如定位器一般停在了湖面某处。
与此同时张景澄睁开了眼睛,他望着眼前湖面之上那飞速旋转的狂风暴雪,若有所思。紧接着他也意识到了,这很有可能是他借来的雪源之力,可他又还没有学会破这一步,因此他并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这股力量。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会就做不到。
就比如说,这冰层看着好似极厚,实际上真正冻住的冰层不过十五厘米,而十五厘米的冰层,从物理沉重的角度来讲,是根本无法承受得住这种雪暴龙卷风的冲击力的。因此,不过片刻,张景澄就听见了冰层断裂的嘎嘣声。
这声音仿佛胜利的曙光带给被封在这冰层之下的人们,莫名的希望。张景澄眼见着,排在他前面的那兄弟频繁的扭动身体,好似迫不及待想要爬出这地狱般的湖底。
嘎嘣声频繁乍响。冰层的裂痕不断延伸。阳光每自断裂处照下来一分,湖水中灰暗的颜色便退却一分。
直到每个人的脸都被阳光笼罩,头顶上终于传来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湖面终于裂开了。
这一刻虽然没有欢呼声,但张景澄似乎看到这些被久困于湖底的人们,竟有不少脸上已留下泪来。又很快被扑面而来的冰冷湖水冲刷干净。
张景澄终于可以动了,他迅速的找准一块儿浮冰奋力的游过去,抱住浮冰,立刻将半个身体搭了上去。
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扭头看去,他看到了站在岸边的张瑞源,以及黑虎等安全局的同事。
雪暴在张景成抱住浮冰的那一刻,随着他撤销符咒也已消散。此时湖面上空飘起了雪花,就像湖底那些被困之人的眼泪。
张景澄趴在浮冰之上,奋力向岸边游去,而他身后噗噗噗几声又有数人仿照张景澄爬到了浮冰之上,这些人中除了被困的兄弟们竟然还有钟免!
钟免一边吐着嘴里的冰碴子,单手往岸边游,另一手里还拎着一个人。张景澄听见他的声音回头一看,好么,钟勉手里拎着那个人,竟然是张景阳。
难道说大家都被关到了这个湖里吗?他上岸第一句话就是问张瑞源,“都有谁失踪了?”
张瑞源心想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不过他这个时候也看到了钟免和张景阳,便回了一句还有钟琦和钟阅。
张景澄说:“他们可能也在这个湖里。”又把他的推断和这个湖的诡异情况一一说给众人听,黑虎听得直皱眉。
张景成看着黑虎老大的脸色,感觉他分分钟都要骂街了。
他很能理解黑虎的心情,这个湖的诡异情况,显然是主办方在选场地之前忽略的风险点之一,他们没通知评委,估计这会儿就算去质问主办方他们也会一赖到底。
可这事既然被他们发现了,就必须要查清楚。
黑虎生气得还有一点,就听他道:“这帮孙子,一开始就没按好心!你们可能不知道,”他看着眼前死里逃生的三个落汤鸡一样的小年轻,说:“第三场水下试炼的场地,就是选得这个湖。”
张景澄裹紧羽绒服,上下牙打着架,哆嗦着道:“这么说就算没有雪崩,一开始人家也打定主意,要把我们送进来了。”
钟免显然也被冻得够呛,但就算舌头发麻,大着舌头也搁不住他骂街。
张景阳昏迷了,一群医护人员正围着他原地抢救。
张景澄猜,以张景阳那个脾气,这应该是怒气值输出太多导致的,那吸盘估计最喜欢的应该就是张景阳这种人。
救援队正在打捞,一具一具的青面人体被捞上岸来,是活人,却可悲地被夺去了作为一个人的全部乐趣。
……
一小时后,张景澄和钟免都缓过了劲儿,湖里的青面人都已经捞上来,钟琦和钟阅还没有找到。
而场外,得到消息的钟囿带着整个评委团此时聚在秋家大公子的房间内,正在‘讨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作为普通人,秋大公子怎么抗得住一群成名大天师的‘请教’。很快,他便又给他父亲去了一个电话,之后,估计是他父亲的要求,他直接开了视频。
视频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戴着银框眼镜,看上去十分儒雅。然而,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商人惯有的味道,他先笑了笑,这才开口:“我刚才听子祥说了,这件意外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但是秋家既然请各位来参赛,就一定会为各位的安全负责。这件事给各位造成的损失,秋家愿意双倍赔偿,如果各位还有什么特殊要求,咱们私下里都可以谈。”
钟囿上前两步,他也笑了笑,但问出的话却是尖锐带刺且毫不留情,他说:“我女儿现在失踪了,如果她有个什么万一,请问秋老你要怎么陪我两个女儿?!”
“这……还有这样的事?!”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秋子祥身上,把他看得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他眼神躲闪一看就是心虚到不行的样子,这很明显了,这位秋大公子并没有跟他老爹说这茬。
一个跟亲爹都不说实话的人,尤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见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也就是草芥。
这时秋老斟酌再三,还是的当着众人的面叫了他的儿子。秋子祥期期艾艾地来到视频前,就听秋老问:“当初我就说办这大赛要谨慎,你一个人恐怕做不到面面俱到,我让子琪帮你你又不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就当着众人位大师的面说一说吧!”
“我,我哪有什么苦衷?”秋子祥强颜欢笑,还在撑。
秋老哼一声,说:“当我真老了?你上个月跟那个姓抵的天天见面,那就是个江湖骗子,偏你还当他是真人一样供着,说吧,到底是不是他撺掇得你办这个大会?!”
“爸!您误会抵大师了,他真的不是骗子,他算卦很灵的,我就没见他失手过。那鬼童蛋咱们家真的不能再留了,这必须得送出去!”
秋子祥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这话一出,屋里的众天师脸色齐齐一变——就说嘛,鬼童这种稀世珍宝秋家怎么可能轻易舍得拿出来,原来是防克!
而秋子祥这会儿还沉浸在与秋老的争辩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四周气氛的变化——
“你倒是信他!”秋老不置可否地撇嘴,“赛场地址是他选得?”
“这,”秋子祥想狡辩,但事实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是,但我还是信抵大师不会骗我!”
“他自然不会骗你,只是在利用你而已,”秋老恨铁不成钢,最终叹口气,“算了,我会让秘书买最早的一班飞机,亲自处理这件事。这期间你要全力配合救人,尽最大努力保证零伤亡。还有,你如果还是相信那个姓抵的,不妨联系一下他,看看他现在还接不接你的电话!”
老爷子说完又跟钟囿赔礼道歉,并保证会尽快赶到昆城去。
他这个态度多少挽回了一点局面,但是对秋子祥来说却毫无帮助。视频中断后,天师们再也没有刚才的客气,已经像是在审犯人一样审秋子祥了。
钟家、张家、葛家损失最为惨重,此时自然也是暴风雨的输出主力。尤其是张景阳的妈妈,儿子现在还昏迷着,她既然已经知道这是秋家搞出的事,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张景阳就算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在他妈眼里,那也是心头肉。
女子本柔,为母则刚。张景阳妈妈此时冲在讨伐的第一线,揪着秋子祥一问连一问——
“既然你们知道那个姓抵的不靠谱,为什么还听他的?你们家不能留的童子就想着甩手给别人这不是缺德吗?这场地那么危险,事先为什么不多方考察?我儿子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告你们谋杀!我跟你们没完!!”
秋子祥一边应付着这疯婆一般的女子,一边疯狂打电话,他自然是打给他的抵大师,然而,怎么可能打得通?!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秋子祥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再次被事实压得低下了头,抵大师就是利用了他,还利用得特别彻底!!
此时,赛场内。
之前张景澄的胳膊受了伤,又在湖里泡了那么久,那伤口便疼得他脑门直冒虚汗,虽然医护人员早已为他做了处理,但搁不住疼啊。张景阳那灵力剑下手太重了,张景澄估计若是那剑扎中他躯干的任何一个位置,他这会儿肯定已经小命没了。
张瑞源看张景澄疼成这样,心疼得脸都黑了。他觉着以后真不能放任张景阳这么肆意妄为下去,必须得找机会给这小子好好上上课。
张景澄一边擦着脑门的汗,一边还在跟钟免说那湖底的事,他说:“我觉得那湖底一定有个阵法,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儿?”
钟免说:“要不咱们穿上潜水服,下去看看?”
“我看行。”
“不许去!”
张景澄扭头一看,竟然是张瑞源拿着一套潜水服走了过来。
“诶?”什么意思啊,不让去你拿潜水服干嘛?
大概是眼神暴露了心思,就听张瑞源道:“你们俩给我老老实实在岸上待着,我和黑虎下去看看。”
这时,黑虎也走了过来,手里同样拿着一套潜水服,他给张景澄和钟免一人脑袋上敲了一下,说:“小兵听指挥就行了,别没事瞎操心,净添乱!”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阿帝:我徒弟是暴力狂,我是可怜唧唧的徒管严!
张景澄:然而,我并不想管你,手动88!
阿帝:听说有个表情包叫‘尔康手’,谁传给我一下,在线等用,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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