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偏说他们家的玄武令是假的, 被调了包,真的在你身上。”张家老爷子叹了口气,“闵家那些人要把你扣下,瑞源爸妈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这事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你又没动他们家玄武令,他们偏让你交,事情就僵住了。”
“那瑞源父母……”张子健声音都在打颤,他说不下去了。真相实在太残酷, 他到了这一刻,才终于明白这么多年老爷子从不提这事, 也不让其他人说,其实都是在保护他,怕他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住。
“是, 就是那次,在闵家为了护着你,中了蛊。闵家把你关了起来, 也用蛊虫控制了瑞源爸妈, 想给咱们家泼脏水, 要借他们的口对外宣称玄武令是你偷的,白玉令是你毁的。他们召集了陇川当地的世家, 要在人前演这出戏,不过,当天也出了变故。那个之前被你救了的姑娘, 到底还有点良心,偷偷把你放了。可你那会儿不肯走,要回去救瑞源爸妈,那姑娘再三保证她有办法救出瑞源父母,让你赶紧联系我们。
她回去之后,还没来得及给瑞源爸妈解完蛊虫,就被闵家奇发现了。闵家奇要杀她,瑞源妈妈替她挡了一下,当场毙命。瑞源爸爸当时就疯了,大闹闵家,被他们趁人之危,也给害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闵家那些人还在颠倒黑白,跟那些世家的人说咱们家炼魔……
现在想想,闵家奇就算再怎么少年天才也不可能一人打得过瑞源父母,恐怕那会儿占了他身的就是那个‘闵叔’。
这事最后是安全局出面,萨局亲自办的,查清楚之后,闵家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都废了修为,送进了牢里,主犯闵家奇也判了死刑。可就算他被毙了,也换不回瑞源爸妈的命了。
为这事,萨局也受到牵连,当时还被留岗降职,成了他执掌安全局以来,决策上唯一的失误。
那个帮了你的姑娘,据说后来还被闵家给除了族谱,赶出了家族。她后来嫁入了真家,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位被昆城抓起来的人。从这事也能看得出来,姓闵的那家人,根本一点儿悔过之心都没有。
瑞源爸妈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你三天没吃没喝,我就知道你要出事。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根本就不想活了,你拿自己的魂魄补好了白玉令,可你那时才十四岁,你才十四岁呀!”老爷子说到这儿,眼泪掉了下来,强行压住后,才又道:“爸怎么可能看着你死?!后面的事,萨局跟你说了吧?”
张子健双眼发直盯着面前的茶几,闻言下意识‘嗯’了一声,又摇摇头,说:“不是萨局,是钟囿跟我说的。”
“那也是萨局告诉他的。这事就我和萨局是知情人,他不说,别人怎么可能知道。”老爷子叹息了好一会儿,他望着沉默不语的儿子,似是已猜到了他的打算,便说:“我知道你好强,轻易不肯欠人情。可你现在要是还犯糊涂要把这魂魄还回来,我就只当从来没生过你!
若你还有一点儿孝心,就算心里再苦再憋闷,也该咬牙活下去。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倒没什么,你不想想小澄吗?这些年,你们虽也谈不上什么父子情分,可毕竟血浓于水,谁又能保证谁一辈子顺风顺水?小澄若将来遇到点难事,你不在了,我不在了,瑞源早晚要成家的,那他就真的是举目无亲了?你就忍心了?!
这人啊,为自己活着固然痛快,但有时候为亲人活着也未尝不是一种责任!
人生在世,亲情是大福,爱情是幸福,友情是善福,若是一样都没抓住,那至少活一天,就要尽职尽责,别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
“爸,我……”张子健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张老爷子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去找萨局吧,白玉令在他那,看看他怎么安排你。男人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否则一辈子都只是个懦夫。我累了,先上楼了。”
“爸……”
张子健到安全局的时候,钟囿已经又回到了昆城。钟囿跟萨局视频时,已将现有的情况跟一一汇报清楚了。尤其是阿帝最后强调的对手数量问题,这个虽然阿帝说得轻松,他打完一边再敢过来,但若是部署不当,空间的入口没有守住,让那几个活了数千年的巫师钻了空子,这个变数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而昆城这边,目前除了要防着那几个巫师,还要防着几个世家,这需要的人手其实很难估量。再者,安全局的四圣阵也绝对不容有失,毕竟那里面很可能有某只妖怪体内藏着商均的魂魄,这个才是巫师们的最终目的。
因此,如何分配战力,如何部署,如何调配,如何应对,用什么战略,使什么战术,这些都需要萨局和钟囿仔细斟酌,深度讨论。
萨局的意思是,让钟囿全权负责昆城,通过各地天师协会尽快着急人马。安全局这边他会做好安排。
两人正说着,萨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他本以为是局里的什么事,视频也没关说让钟囿等会儿,就让人进来了,结果一看,进来的人竟然是张子健。
钟囿也从视频里听见了张子健的声音,心想张子健这是从张家回来了?看来跟张家老爷子谈得还行吧,不然估计也到不了找萨局这一步。他正想再听听后续,萨局一声不吭直接关了视频。
钟囿:也行吧,传话筒职责已尽,老上司和老搭档能否再续前缘,就看你俩自由发挥吧。
“你来啦,坐吧。”萨局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就拉开抽屉,低头翻找起来。
张子健说:“我爸都跟我说了,就是当年的事。”
“哦,”萨局拿出一串钥匙,冲张子健点了下头,“你等会儿。”人却是站起来,去了后面他的休息室。不大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个冰玉髓的盒子走了出来,神态随意,顺手递给张子健,说:“物归原主,这回你要保管好啊。”
“局长,我……”
来之前,张子健准备了一肚子话,到了这一刻,却不知该让哪句话先挤出来更合适。
萨局看着他,突然笑了下,“你呀,白活二十多年。”说完这句,又大笑了几声,拍着张子健的肩膀,笑话他:“你还不如小张子呢。”
张子健脸上也露出一个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释然的笑容,不过转瞬即逝,他握着手里那盒子,只说了四个字:“服从调遣。”
萨局点点头,坐回了他的办公椅里,说:“这次,你们张家是主力。昆城那边我会让族里的人立刻赶过去,钟囿现在在昆城,那边就让他全权负责。钟家加上萨家还有葛家,守住昆城。张家加上安全局的所有天师都要留守帝都,你爸我一会儿也得连续他,这次也得请他出山了,还有你家那位祖师爷,哦对了,必要的时候九尾也得帮忙。”
张子健默默地听着,萨局又看了他两眼,抽了一张纸出来,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阵,最后画了两个箭头,说:“你去帮钟囿吧,我调个别人回来。”
“好,”张子健站起来,萨局见他想走,便嘱咐了句:“白玉令里有你两魂四魄,你把它戴在脖子上,玉养人,人也养玉,过不了多久,灵力就恢复了。”
“小澄呢?”张子健手放在门把上,回头问道。
萨局:“他自有缘法,不用你操心。”
张子健眉头皱着没有动。
萨局见不说清楚,这混小子好像还不打算走了,无奈道:“前两天局里出了点儿事,我起了一卦,他不用咱们操心,你就管好自己就行了。”
张子健这才没再说什么,拉开门出去了。他边下楼边定机票,顺手还给钟囿发了信息,钟囿那边秒回,还是当年他惯用的那个‘猴脸’儿的表情。
张子健走后,萨局就给葛家老爷子打了电话,大致得说了下情况,葛老一听,急着忙慌的就让葛术云赶紧给他定机票,往帝都赶来。
这一天,整个天师圈都在重复一个流程‘订票、上天、落地、打车’。
……
另一个时空。
阿帝吃饱喝足后,给俩徒弟和张瑞源每人发了两只白瓷瓶和一只金黄油亮的大葫芦。
他说:“除了十巫其余的魂魄都可以装进这大肚葫芦里,十巫的用瓷瓶装,记录了啊。一会儿啊,你们就跟在我后面收魂儿就行,不过得看准了,可别再浪费了我好不容易炼制出的法器。”
钟免问:“这个拔开就能用吗?”
阿帝:“那魂魄不会自己跑进来,你念句招魂咒不费力吧?”
钟免乖乖点头,‘哦哦’。
张景澄:“你先把咒语传给我。”
阿帝:“啊?招魂咒你不会吗?”
“会啊,怕跟你教的不一样,你不是说过,我们现在学的好多法术都简化了吗?”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我念一遍,你们听好。”说完,就见阿帝并指在心口处,念了一句咒语,他念完后,指尖闪动两点金光,金光所指处,竟在大白天显出了一缕淡淡的蓝色游魂,阿帝指尖往回一勾,那游魂便‘嗖’一下,飞进了他腰间的一只金黄色的大葫芦里。
“学会了吗”阿帝问完,还眨了眨眼睛。
这对钟免和张瑞源来说轻而易举,但张景澄却非常严肃地实践了两遍,才确认自己学会了。
阿帝很满意,带着几人徒步西行。边走还边说:“这儿离巫咸国也挺近的,不过有段路不太好走,你们要小心点儿。”
钟免:“好的!”
只到走到了那段路,他们才明白阿帝所谓的不好走是什么意思——
遍地的黑色枸杞中原本安静啃食的黑色山羊,一见阿帝立刻跟看见红布的公牛似得怒气冲冲向他们奔腾而来。
阿帝撒丫子就跑,几人连忙跟上,身后追着一群愤怒的黑山羊!
钟免有点傻眼,边跑边喊:“师父啊,这些羊不能动吗?我可以放火烧吗?”
“不行,”阿帝表情特别正经,严肃教育徒弟,“我们修道的人不要滥杀无辜!”
张景澄说:“你确定这些不是被你抢走货物的商家?!”
“哎呀,你们看得好仔细!”被识破谎言,阿帝瞬间笑嘻嘻,回头对钟免道:“徒儿啊,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烧上一烧,注意控制火候,别烧死就行!”
“好嘞!”钟免立刻抽出斩妖刀,加上祝火咒,冲着穷追不舍的羊群刷刷几刀,那些羊咩咩狂叫着止了步。
张景澄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扭头问阿帝:“你是不是看出他们原本就是山羊变得,才堂而皇之动他们的货物?”
“哇,徒弟你怎么这么聪明呢?连这都被你猜到了。”
几人又跑了一段,阿帝见山羊们没有追上来,这才放慢脚步,边走边对几人道:“巫咸国,原本就是那十个人创建的国家,那个国里的土著基本没有真正的人,大多是动物变得。
这些动物或是本身有灵性,这种也就罢了,但大多数是被那几个人附上了人的灵魂才有机会变成人。
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点,他们和那些商人的交易不过一张货单,都是带契约的,这个我自然要管一管了。”
“师父好棒!”钟免从后面赶上来,听见这段,立刻开启彩虹屁不要钱模式。
阿帝哈哈笑起来,拉着钟免,勾肩搭背走到前面,分享起他第一次来巫咸国时的经历,顺便近距离听了一路小徒弟的彩虹屁。
张景澄和张瑞源走在后面,他叫了声‘小师叔’,说:“我感觉灵窍似乎变了一些。”
“什么意思?”张瑞源担忧地问,小澄的灵窍一直枯竭不续,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瑞源可没少给他想办法。
“就是,五感变强后,渐渐得好像能感觉到一点儿灵窍里有东西在流动,虽然细小,可你也看到了,阿帝刚才教的招魂术,我竟然能学会了!”说这话时,张景澄脸上带着一丝意外的喜悦。
一般人,五感不会突然变强,只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弱。张瑞源觉得,张景澄这种情况,一定是身体里发生了一些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变化,这个得弄清楚,万一要是敌人不知不觉动了手脚,那对张景澄来说就太危险了。
于是,他详细地问了张景澄五感变强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张景澄倒是也事无巨细地照实说了。
张瑞源听完后,便拉着张景澄快走几步,追上阿帝,“阿帝,大神有件事想问你。”张瑞源说。
“嗯?”阿帝心情不错,脸上还带着笑。
张瑞源道:“我想知道,你那天在五河村,为什么要用小澄的心头血?”
“哟,这么紧张干什么?是不是效果很明显?想要谢谢我?!”阿帝笑道。
“果然是这样!可是心头血如燃魂油,每费一滴都会影响寿命,为何小澄却在用了心头血之后,反而灵窍充盈了呢?”张瑞源的疑惑,也是张景澄和钟免的疑惑。
阿帝淡笑不语,片刻后,见几人还盯着自己,才勉为其难开口道:“他无魂火,要油何用?油盖心穴上,气灵受阻,灵脉枯竭,倒不如把油趁早放了,落个纯粹之身。”
“可是……”张瑞源想说,就算无魂火,但白户乃魂灵一体,灵脉渐强后,魂力也会跟着增强,总有会用到心头血的一天啊。现在这样,岂不是……
阿帝看出他的心思,只道:“给他留了三滴,够用了。”之后便再不肯多说此事,大步流星走到了最前头。
巫咸国,已近在眼前。
越走近,雾气越浓。
阿帝道:“这是蛊气,都小心点。小免把之前我给你的那三张符,分给他们俩,你们拿好这符,跟住我,脚下别走错了步子。”
那是用张景澄的心头血画的符,当时,钟免发现他用不了,还想还给张景澄来着,但老爹说阿帝大神自然有他的用意。此刻看来,还是老爹有经验。不过,就算是阿帝大神画的符,可到底也是张景澄的血,真能抵御十巫放出来的蛊气吗?
答案是,可以的。
那符捏在手里,就如一道指路灯,那些蛊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外散去,好似在畏惧什么,直接远离两米开外。
钟免:“……”这符好强!
张景澄疑惑地看眼手里的符,再看看走在前面昂首阔步的阿帝,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阿帝没有告诉他的。这家伙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巫咸国的城楼上此时站着六个人。他们全部内穿黑袍,外罩黑色斗篷,居高临下自然发现了蛊气的动向。
巫真:“这根搅屎棍又来了,我的蛊气竟然对他没用,不如我杀出城去跟他拼了!!”说罢便要跳下城楼,被其它人拉住。
“放开我,让我跟他拼了!!”巫真还挣扎上了。
巫罗说:“我要回去告诉巫彭哥哥!”说完就要往后跑,同样被其它人给按住了。
巫姑一手拉紧斗篷,遮住断掉的一只手臂,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不要吵!开门,放羊,先冲两波!你们忘了巫彭的话了吗?要消耗他们!拖住他们!”
巫谢双手交叉在身前,两道黑烟便如虚空中伸出的巨手般一左一右攀上城门边缘,随着巫谢的动作‘哗啦’一声,拉开了城门。
巫抵法杖高抬,用力向前划过,早已等在城门内的暴躁民众,立刻手持铁锹冲了出去。边冲边喊口号:“侵我国土者,杀无赦!”
阿帝自颈间取下一颗念珠,低声念咒,那金珠竟自他指尖画为一只金色玄鸟,玄鸟鸣叫如雷电,托着两根长长尾翎直飞向暴躁的人群。
张景澄掏出石叶刀,吹转刀叶,那刀瞬间化为一柄五色齿轮随着张景澄的抛投直飞向城墙之上。
城墙上的人好似没有想到被遭受偷袭,巫抵还在施法竟然没能躲过这一击,被打中了鼻子,立即喷出鼻血,他还没站稳身子,腹部紧跟着就又中了三道火刃。然而这还不算完,一大片淡蓝色的灵丝如离弦箭雨铺天盖地向他们袭来。
阿帝见此,哈哈大笑,“干得好!”边夸,边将颈间金珠一颗颗取下来,数只金色玄鸟自他指尖腾空而起,破空凌厉,对城墙上下的人群发起猛攻。
一时间哀叫之声四起,玄鸟凶猛,战斗力绝对杠杠的!
“这些鸟太烦人了!”巫礼被叼住一只耳朵,尽管他放出的魔气自结成网已将那鸟兜住,但鸟尖尖的喙依旧自网的缝隙中锲而不舍地伸出来,死死咬住他的耳朵不松嘴。
巫姑边单臂战鸟,边回头大喊:“列阵!!”
其余几人也顾不得什么姿势了,立刻将手中法器伸向天空,瞬间天崩地裂,空中云层飞速旋转,六中不同颜色在云层中心汇聚,一个巨大的法阵渐渐成形。
“那是——”钟免抬头看去,“是六咒阵!!”
阿帝脸上浮现一丝兴奋的神色,喊道:“来了!徒儿们准备好收魂儿了!!”
六咒阵成形,电闪雷鸣!数道黑光自空中劈下,同时无数看不出的种类的妖魔鬼物自黑光中冲了出来!!
这场面堪称震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兵降世。
鬼童子不知何时跳到了钟免身前,他额间出现一道闪电纹的赤红印记,此时红到发亮,周身也仿佛被这红光度上一层膜。他坚定地站在钟免身前,严阵以待,将钟免护在身后。
张景澄将灵力输入石叶刀内,又喊了一声张瑞源,张瑞源立刻会意同时注入自己的灵力,石叶刀飞到几人头顶,突然爆长,眨眼间已扩大到将他们所站之处全部罩住。
张景澄默念一句心咒,就听咔嚓咔嚓数声机械响动,石叶刀竟于空中分成五片,每一片都射下一道光柱。之后,这光柱逐渐变幻,竟然幻化出了五只妖灵。
这五只妖灵可一点也不普通,单水之叶下的冰麒麟就有城墙那么高,它咆哮一声,都有冰锥喷溅而出!
五只巨大的妖灵将将张景澄几人围着,好似一道特别坚实的防线。
阿帝见此,哈哈大笑,连说了两个‘可以可以’,之后他足尖一点,腾空而起,双手飞快结印,足下竟是渐渐现出一个闪动的灵球。
阿帝立于灵球之上,双眼紧闭,宝象庄严,口中宣咒——
“浮萍之根,不善于世,妄念消亡,归净土!
六道归位,恶行必除,煞尔慧根,归阿鼻!
怨起于心,散尽戾行,融去魔依,归虚无!
缘会不洁,邪必削动,夺其魂属,归天地!
通灵上九霄,念此一劫数,去其污秽气,因果自轮回!”
阿帝再睁眼的那一刹,利风大震,带着万弩齐发之势,向正往这边扑奔的妖魔群袭去!!!
风裹灵力,风过凌厉!
妖群霎时哀鸣遍野,黑烟噗噗炸响,妖魂四散飘飞,正是收魂之时。
张景澄等人已忙得不可开交,正如阿帝之前所说,魂魄真的是太多了!!
巫姑见此,自然知道长此下去必然大事不妙,可巫彭说了让他们拖住。而此时巫彭既然尚未赶过来,那必然是那边的阵法还没完成。
她之前在那边的世界,被张景澄和钟免追着打,已经耗掉了一只胳膊。四肢不全的祭祀是跳不了祭祀舞的,否则也不至于还要巫彭替她行祭。巫彭的法力在他们几人之上,若是他在此,形势必然又有所不同。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个通灵神不是他们单独能对付得了的,这位实力强劲,不知与肩吾大神比起来谁更厉害。对了——巫姑对几人喊道:“神乞!快!!”
六名巫师连忙闭上眼睛,同时祈祷起来。
巫咸国西侧的雪山,片刻后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雷鼓之声。一朵火红的祥云自西天边飘来,那祥云并未到达近前竟停了下来。
红云之上端坐一人,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这边一眼,转头看向冲他挑眉的阿帝,本想不与理会,奈何,阿帝直接问道:“要打架吗?”
肩吾沉默片刻,垂眸时正好看到被五妖灵护住的张景澄,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点了点头,对阿帝道:“若我赢了,这人我要带走!”
肩吾手指轻抬,点着混乱战场中的张景澄。
阿帝一秒气疯,五官简直都在那一刻挪了位,大骂道:“你好不要脸!!竟还想逼我徒弟跳槽?!”
肩吾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手掌一翻,竟然直接向底下的张景澄抓去。那架势,大有,你爱打不打,反正人我要带走的意思!
阿帝怎么肯干?!自然是要跟他扛了!
只见,阿帝手指再翻,结出一印,身形微晃间滑出一串残影!原本被他踩着的灵球,此时渐渐变成了人形,代替阿帝继续抗击妖魔群。
‘啪’地一声!肩吾伸出的手,被阿帝一掌砍了回去,他砍得是肩吾手臂的下面,那处竟似被烤焦一样,不但瘪了回去,还冒出了黑烟!
阿帝赤脚踏空,神色冷峻,抬脚踹上肩吾的云彩,恶狠狠道:“你再打我徒弟的主意试试?!!”
肩吾跳下红云,那云彩自他背后缓缓汇入他体内。他也不跟阿帝废话,翻手间指甲化为利刃,向阿帝扇来!
“切!”
阿帝矮身避过,同时横扫出一腿,肩吾连续后跳,阿帝再冲上前。
一时间,半空中因两位大神打架,红、蓝电火噼里啪啦地响起来。风、雨、雷、电在那两人周围不断变化,阿帝的怒骂声就没有停过,伴随着肩吾的怒吼和低啸,声波传荡开,大地也跟着震动。
地上的碎石偶尔都被两人的神力震得飘到一人高,又瞬间落下来。
钟免偶尔抬头看一眼,跟张景澄感慨:“真正的神仙打架啊!”
张景澄:“师父好厉害啊!”
肩吾不知何时化出了原形,正是金纹虎形。阿帝此时正骑在肩吾背上,专心爆头。虎眼此时已有一只被迫闭合,阿帝却还没有停手的意思,看那架势今日不锤爆这颗虎头,已难消他心头之怨,“叫你惦记我徒弟!!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惦记我徒弟!!我的徒弟死也只能做我通灵门的鬼!!轮不到你这昆仑小神窥觑!!”
“你好不讲理!!他本来——”
“你给我闭嘴!!”
‘啪啪啪啪啪啪啪……’阿帝没完没了地抽打巨大的虎头,直把虎嘴打成了四面露风再也说不清楚话,才呼哧呼哧地停下来。
老虎趴在半空中,红云再次出现在他身下。
阿帝昂面躺在老虎背上,喘了口气,“哎呀,累死了!好想吃肉包子啊!”
底下那三人听到这话,均没忍住,‘噗’地笑起来。
张景澄昂头望着那朵云,大喊:“阿帝师父,加把劲儿啊,咱们早干完,早收工,回去就有肉包子吃啦!!”
哎呦!这是我那高冷的小徒弟吗?!阿帝一轱辘坐起来,不敢置信地往下看,见张景澄笑着冲他挥手,给他比大拇指,心里那点儿怨气瞬间就散了。
哼,看吧,没有什么徒弟是‘打一架’不能收服的!
心里舒坦了,阿帝看肩吾也没那么不顺眼了。从老虎背上站起来,踢了踢那朵云彩,道:“赶紧把他驮回去,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红云立刻缩了一下,几乎眨眼间便飞到雪山,消失不见了。
这时的六咒阵也基本已经到了极限,就像玻璃上出现裂纹,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崩碎。阿帝会等着他崩碎吗?当然不可能。
只见他踏空而行,几步来到那又恢复成球状的灵团前,单手抓起灵球,撕面团似得,撤下了足球大小的一块。嘻嘻笑了一声,而后将‘足球’轻轻一抛,人也跟着跳起,紧接着一个回旋踢,灵团便真如瞄准了无人看守的球门般,准确无误地直击六咒阵的中心。
‘咯嘣嘣嘣’一阵刺耳巨响,几乎覆盖了整个国都的阵法,就在那一刻,碎掉了。一瞬间,黑烟麻雾、阵法碎片,噼里啪啦掉下来。这东西也分不出敌我遭殃的自然是巫咸国众。就连城墙上那六个巫师都没能幸免于难。国都顷刻大乱,人人抱头鼠窜。
张景澄他们这边就要好很多,不但有妖灵护卫,更有阿帝随手一指,就给他们罩上了一层防护法阵。
钟免感动道:“这是来自师父的爱啊!”
张景澄开心地笑起来。
张瑞源无奈地摇摇头,这些年轻人啊……
阿帝于空中落下,赤脚踩在城楼上。自怀中掏出一把石敢定身符,刷刷地甩出,那叫一个快狠准,直把那六个逃窜途中的巫师狠狠拍在了地上。
阿帝手持魂魄,挨个验收,边收魂还边遗憾,“唉,都怪这阵法碎得太难看,本来还想给徒弟们实践的机会,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他先走到巫姑跟前,道:“姬氏巫姑你可知罪?”
巫姑疯狂颤抖,大喊:“我没有罪!我没有错!这天下本就该是商均的!是二负小人,陷害了我主!!”
“天下之主,自有天命!他自己都未必想到,死后会惹出这等事端来!你们妄图逆天改命,五千年来,至华夏人间生灵涂炭,这等罪孽,死不足惜!现收你魂魄,生煎万年,再打入十八层地狱受万年煎熬,永世不得入人道,永世不再得仙缘!”
阿帝说完,根本也没再给巫姑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缉获她的三魂六魄入手中炼魂瓶中。地上的人微微张口,一团幽蓝犯黑的气团随着巫姑的灵魂飞了出来。
“哪儿跑?!”阿帝一把抓住,那东西竟在他手里左冲右突试图逃跑,阿帝收紧手指,大喝一声,“还不现行?!”
“叽叽叽叽!”随着一阵响动,那团气体在阿帝手中渐渐幻化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形。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根本不是人间界或者仙界会有的物种。这东西虽然小,却浑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那气息中毫无生气,就像是来自幽冥深处。
“怎么,”阿帝盯着这物,眼里冒出精光,“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要装作不认识么?!”
那小人这才开口,说:“你明知道,我潜入他们体内也并非恶意。”
“那是因为,你没想到会升官吧”阿帝道:“荣华富贵迷人眼,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只可惜,你惯会伪装,竟连阎王也骗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会出现在此,自然是报备过的。到是你,想怎么样?”小人既凶,又怒,又挣扎一番,见阿帝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也吼了起来,“你给我松手!!”
“你先告诉我,是谁让你动仙界实录的?”阿帝问道。
小人道:“我不能说。”
“呵呵,”阿帝冷笑数声,“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有得事办法让你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阿帝:我徒弟只能是我徒弟,谁敢来抢?锤爆他!
钟免:艾玛,好感动!
张景澄: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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