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族从梦识老祖那时起,代代传下来,身上的蛇力逐渐消退,带着尾巴出生的孩子更是越来越少。到我和老刘那一辈,往上数三代都没出过一个带着蛇尾出生的孩子。不过我跟老刘都算是个例外,我们的腿每月十五都能变成尾巴,只不过,尾巴上的鳞片不多。据说梦识老祖当年的尾鳞有上万片,我们却只有一百来片。再往下到惊子这辈,更是很多人连竖瞳都没有了。
老刘当年为了积功德,只要有人求子他就会接。有很多人是命里就没带子女缘,像这种老刘就会拔下自己的尾鳞送给阴差,求阴差帮忙找寻缘子。就是那些还没出生就被堕胎,或者胎死腹中的婴魂。阴差会在这些婴魂里选那些机缘合适的,在他们入轮回之前,将他们引渡到求子人的家里。
这种得来的功德自然更多。本来五年前老刘还跟我说戾气差不多都要平息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跟他结契一直帮他的阴差被换掉了,契约也自动失效。新上任的阴差没之前那个好说话,也不肯结契,托他办事也不要蛇鳞,只要老刘的寿数。眼看戾气都要平下去了,老刘说什么也不肯收手,拼着折寿也要攒功德。
所以我就私下跟王乐说,要是有人去公园打听送子祠的事,都先带到我这来。我是想替老刘把把关,把那些命里没子女缘的劝回去,省得到了他那边荤素不忌,把剩下没几年的寿命再搭进去。
小伙子,”李树坤叫了张景澄一声,“是我看你身上功德厚起了歹念,本想拿到你的生辰八字后借一点儿用,没想到你这功德竟然直接就能取下来。惊子他一开始不同意我这么干,可他拦不住我,这事儿算是咱们俩的恩怨,他是被我连累的,现在你都明白了,能不能先把他放了?”
张景澄看向赵所长,赵所长点点头。钟免和小李却不约而同,暗暗崩紧了身体,警惕地盯着李惊。
张景澄面无表情地将李惊脑门上那张定身符揭下来。
李惊立刻瘫了下去,好在他离墙近,往下倒的时候借了把力,没有摔得很难看。他的身体被迫变形的时间有点长,回收就像慢镜头。可这看在别人眼里反而更清晰,视觉的震撼,令一屋子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李树坤望着李惊,默默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地懊悔。他早就该想到大山一样的功德,如果不是有大机缘的人,怎么可能拿得住?!这张家的小孙儿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没准真能帮他们……
“小伙子,”李树坤又开了口,“你能不能借一些功德给我们,等那些冤魂戾气平息后重入轮回了,还能得一份功德,这些我们一点儿不要全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张景澄现在已经捋清了思路,李树坤说得功德多半是他口袋里那只嘴妖的。这家伙既然有这样的功德,说明也不是个作恶的?毕竟,功德这东西有借有还,才能了却因果。还有一点,他总觉得李树坤还有未尽之言,那不如顺水推舟,反正又不用借自己的——
他刚这么想,脑海里那个沉寂了数小时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依然是暴躁的语气,还多了忍无可忍地怒火:你敢?!
张景澄笑了下,心说‘你看我敢不敢’!
‘你等等,咱们有话好好说!’
现在没空,等着吧。
张景澄看向李树坤,道:“功德要怎么借?怎么还?”
李树坤眼中出现一丝惊喜,忙道:“借功德需要出借人和借用人的生辰八字做成庚帖,再结成契约。只要在契约里写上借多少还多少,何时还就成。为防止借用人骗功德,还得有个抵押物。如果你愿意借功德给我,我愿意把命压给你!”
李树坤越说越激动,张景澄却沉默了。他也不是故意不接话,主要是脑海里那个声音消失了,任张景澄怎么喊他也不肯再冒头。拿不到这家伙的生辰八字,怎么借功德给李树坤?
于是,张景澄只好退而求其次,问:“没有生辰八字呢?”
李树坤惊讶道:“你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不是我,”张景澄边说边掏出那个锁妖囊,“是他。”
这锁妖囊一拿出来,整个屋子瞬间亮了几分。赵所长和小李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那锁妖囊的入口处有一道金光,那是钟家密咒,但金光四周此时却好似有雾冒出,就像里面装着一锅开水,锅盖都盖不住白气外溢。
“这噗噗往外冒的是什么?水蒸气吗?”小李忍不住问道。
“你能看见?!”李树坤无比惊异。
“怎么了?我们不应该能看见吗?”赵所长问。
连镇长都说:“这口袋里装着的难不成就是妖怪吗?那白色的是,是妖气?”
李树坤无奈道:“这就是功德啊!没想到连普通人都能看见,这得多厚……”
张景澄说:“你之前说我身上有像山一样的功德,那可能还真不是我的。弄不好就是这个的。这玩意就是只青蛙,具体是妖怪还是鬼神我也还没弄清楚。生辰八字是肯定没有,不过,如果能帮你们平息冤魂戾气把他直接借你们用不行吗?”
这下,李树坤真的激动了,就连靠在墙上的李惊,听了这话双眼也迸发出喜悦的神情。
“那,那你现在就跟我去老刘家!”李树坤说着就要下地,这才发现他身上的定身符还没揭。
张景澄顺手给他撕下来。众人也是到了这时才发现,李树坤没有脚。
“你的脚?”钟免迟疑道。
李树坤无奈道:“早些年为了转移冤魂,我拿尾巴当了引子。其实也没多大影响。”又向李惊伸出手,“惊子,还行吗?扶大伯一把。”
张景澄离得近,顺手就扶住了李树坤。钟免也搭了把手,还扭头对李惊说了句‘对不住,刚出手重了点,你再歇会儿吧’。
李惊的下巴还没合回来,说不了话,便点了点头。
李树坤坐在轮椅里,李惊推着他,两人都戴着墨镜,李惊更是把口罩也戴上了。王乐走在最前面,给众人引路。
张景澄拿着手机给李树坤看。手机里是一张对牌的照片,张景澄问他有没有见过这种对牌,李树坤摇摇头,又拿着手机仔细看了看,说:“这牌子上刻的石像倒有点像以前送子祠里的宣女。不过,我没在送子祠里工作过,你一会儿问问老刘,他没准知道些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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