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从梦中惊醒,发现天已经亮了,而除去空气带来的寒冷之外,她的被子里也冷的像结了冰,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她往被子里一摸,原来里面长了只猫。
云瑶:“……”
这只猫可能真的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看来她还得找个医修帮它看看,否则畏寒可真是太痛苦了。
想到医修,她就想到被她扔到路边的男主江维舟,一天时间过去了,这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好歹是男主,书里的命定之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就算出了事,那也不是她这个女炮灰能操心的。
云瑶把他抛在脑后,也没用早膳,抱着猫出去。
一大早的,院门开着,外面安安静静的,看不见几个宫人。
毕竟住在御膳房边上,云瑶算了算用早膳的时间,觉得这很不科学,往常这个时间,这条路上早就充满了拎着食盒的宫人,流水线一样来往于各宫,为宫里贵人送上早膳。
今天怎么听不见人声?
院子里侍女正在洒扫,见她出来,行了礼,云瑶点点头,走出小院,看见路上果然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简直不像这个时段该有的样子。
听声音,御膳房好像也没往常忙碌,主事的厨子穿着干净的衣裳出来,好像已经要下班了,里面只剩下一些杂役,准备等着待会儿洗碗涮锅。
云瑶打了个低低的哈欠,回到院子里,看见侍女,顺口问了句:“今天怎么这么清静,贵人们都不用早膳吗?”
侍女应道:“回公主,皇上一大早就领着贵人们去朝晖寺了,说是要为领主祈福。”
云瑶有点懵:“都有哪些贵人?”
侍女脸上有点尴尬,声音低了点:“据说是各宫的娘娘,皇子,公主……”
……那就是全部贵人了。
全皇宫的都去祈福了,她却连个消息都不知道?
云瑶深深地感觉自己被针对到了,此刻的她,简直配得上一首小白菜,真是太惨了。
她郁塞地回到屋里。
近千年了,召唤大典简直算得上朝莒国立国之根本,历届皇帝都很重视。昨日十万大山领主没有显灵,确实是很严重的一件事,为他祈福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人通知她。
算了,反正她也不想跟那个差点把她杀了的大反派扯上关系。
只是他没有显灵的话,会去哪儿了呢。
……
到傍晚时,外出祈福的贵人们便都乘着座驾回来了,只不过气氛低迷,人人都静默着一张脸,完全不是出完门该有的样子。
本来他们也不想这么低迷的,但是打头的云圣天一脸焦虑,他们怎么敢开心?
云圣天确实很焦虑。
他昨晚从自己的灵兽那儿得知十万大山被雷劈了,便料想应是这个缘故,新主才没显灵,于是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想着去朝晖寺走个过场就行了。
可他今日祈完福,到净海法师处听经时,法师竟然异常的没有念经,还告诉他朝莒国将有大难,若是不及时处理,恐会危及根本。
净海法师经历了朝莒国三代兴替,眼看着快要坐化了,没必要拿这种事情糊弄他,这才更叫他焦灼。
朝莒国传了千年,不能断在他手上啊,否则他不就成了云氏的罪人了吗?
云圣天思来想去,觉得最近没发生什么事,问题应该还出在那位没有显灵的领主身上。
于是怀着忐忑下了命令,所有云氏子弟都要再到供奉着领主神像的大殿前叩拜祈福,以期获得领主的宽恕谅解。
不管那位领主有没有被雷劈死,要是没死,会不会因为没显灵他们就开始召唤大典而触怒,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毕竟这世上没人会嫌弃马屁多。
云圣天擦了额头的汗摆驾回宫,准备立刻拟了旨意,将此事落实到位。
这事儿很快传到了云瑶耳朵里。
原本的书里都没有这些发展,所以她不知道云圣天为什么而焦灼,不过看这些人吃瘪,她还是挺高兴的。
丢下她又怎么样,反正他们祈完福也不开心,哼。
云圣天对于这次的叩拜很重视,提前几天开始安排筹备,命令宫里的每个人都必须到场,要是出现什么延误过失,严惩不贷,简直比祭祖还要严苛。
他抱了一丝微薄的期望,想让领主看到他筹备得这么用心,再显灵一次。
云瑶换上一件好看的衣裳,慢吞吞抱着猫过去,却没往前面挤,而是站在广场最边缘的地方,仿佛一个凑数的。由于有了穿书之前的记忆,几天过去,她对于过往十几年的感情已经愈发淡薄了,遥遥看着云圣天忧愁的脸,没有感同身受,只有一些隐秘的快乐。
昨日的你对我爱答不理,今日的你为了剧情错乱愁眉苦脸。
云瑶站在最后面的时候,透过供奉着领主神像的华丽宫殿,能看到远处连绵不绝的黑色山脉,山脉匍匐在辽阔的大地上,像一只沉睡的巨兽等待苏醒,而它醒来后,似乎一口就能把朝莒国吞下。
这座山脉就是十万大山了。
对于凡人来说,朝莒国到十万大山的距离很远,要很多天才能跑个来回,但对于真正的修真者而言,只要须臾就能往返其间。
当然,不是云瑶这样的修真者。
不过就算距离足够近,也没人大胆到往里面乱闯,因为曾经这么干过的修士,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
由于这个缘故,至今都没人知道十万大山藏着什么秘密,历届领主为什么都那么厉害。
云瑶是知道一点的,但她只知道里面藏着一些妖兽组成的家族,跟那位领主一样能化人形,似乎对这位新领主还有点畏惧和忌惮,其他的就没了。
反正原文里也没写清楚。
她把目光从山脉上收回来,摸了摸怀里冰凉的猫,思绪飘到给它治病上,发现书里连她怎么找到那个医修的都没写明白……真是懒,太懒了!
生活不易,云瑶丧气。
怀里的猫一直在睡觉,它睡觉的时候喜欢皱眉,睁开眼又是一副睥睨慵懒的模样,睥睨地往她怀里挤,慵懒的闭上眼睛,恢复成一只皱眉睡觉的小猫。
总结下来,它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云瑶怀疑这也是它那个怪病的后遗症。
叩拜还没开始,宫人们匆匆的筹备着奏乐唱礼等事宜,往返于广场内外,而她身前不远处,有几个公主正在低声说话。
“前几日祈福回来,苏月不是顺道救了个青衣公子吗?他如今身处何处,可是已经走了?”
“伤的那么重,哪里能走,不过父皇好像对他很不喜欢,要不是他拿出玄元宗的身份令牌,就直接把他丢出去了,如今正安置在烨哥哥那里。”
“玄元宗的呀……”
云瑶心里一跳。
玄元宗的青衣公子,受了重伤被带回来,除了男主江维舟还能有谁?只不过他这次是被女主带回来的,没机会做白眼狼了,然而岔路前一拐弯,他竟然又来到了朝莒国皇宫,真是说不清的缘分。
说不清的缘分……
云瑶忽然手脚冰凉,抱着小猫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随即肩膀一垮,认命地撸着猫。
算了,快活一时算一时吧。
小猫掀起眼皮子,朝她忽青忽白的脸上看了一眼,又看向前方,充斥着人群的广场上,万事俱备,仪式已经要开始了。
云瑶也要跟着叩拜,就把它放到旁边冷硬的地上,它毛茸茸的眉头皱了一下,四脚并齐蹲在一群跪着的人里,不摇尾巴不吭声,又是个假猫团子。
众人叩拜的时候,它身上有黑雾涌进地底,缓慢冰冷地朝着前方延伸。
在人群看不见的地方,巨大的黑影缓缓涌动着,所到之处,蚂蚁,蚯蚓这样深藏地底的东西,因为不能抵抗这样强大的力量,尽数失去了生命。
它很快扩张到了广场前方。
跟随而来的灵兽们安静如鸡,黑眼珠子却惊慌恐惧地转来转去,源自血脉的压力告诉它们,好像即将会发生什么。
匍匐在地上的贵人们也觉得周身一阵寒凉,特别是跪在地上的膝盖,好像一下子冷了下去。明明头顶还是春日暖阳,地面却像是处于数九寒冬,散发出一种阴寒的温度,叫人难以忍受。
“嘶,好冷……”
轰隆——
在所有人都未及反应的时候,位于人群正前方的召唤台忽然塌了。
金和玉寸寸裂开,露出里面的基底,然后飞快地坍塌下去,伴随着烟尘成了一堆废墟。
短暂的愣怔过后,贵人们尖叫着从地上站起来,开始惊慌失措的大声呼号,生怕这无名的毁灭祸及到自己身上。
契约消失。
但它的礼物还在这里。
小猫抬起飞舞着金丝的眼睛,毛茸茸的嘴角一勾,跳回了云瑶怀里。
云瑶抱着猫,懵逼地站在人群里,看见云圣天一甩袖子把宦人挥开,几乎是朝着废墟扑过去的。
他往日尊贵又高高在上,被所有臣民敬仰畏惧,此刻面色却失魂落魄,连拼命补起召唤台的动作,都像丢了魂儿似的。
他徒手抓着破碎的材料往上堆,企图获得点把台子恢复的希望,可召唤台碎的干净,连上面玄妙复杂的咒文都失去了光彩,明显不可能再补回去。
就算派人来重造圆台,上面的咒文也不能恢复。
那是上一代领主亲自画上去的,没人能修复它,也没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易将它毁灭。
只剩下一个解释了。
领主大人确实如他所愿显了灵,但他是带着恶意来的。
这对于朝莒国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云圣天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他无力地跪倒在废墟前,声音都开始发颤。
“不,这不可能,他为什么……”
话还没落,失去了契约束缚的灵兽们忽然飞的飞,跑的跑,全部奔涌向十万大山的方向,很快,广场周旁便清净下来,除了茫然无措的贵人们,只剩下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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