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遗一边大步离开审讯室,一边对旁边的刑警道:“让赵霜来一趟市局, 他提供的证词和赵廷交代的犯罪事实有矛盾的地方, 我要知道是谁在说谎。”
“是!”
犯罪嫌疑人已经坦白了所有犯罪经过,这案子基本上就一锤定音了, 就算其中有什么说不通的细节, 也不会影响最终侦查结果。
江裴遗拿着刚才的审讯笔录,坐在办公室里认真翻阅——按照赵廷的说法, 他跟任志义搭伙拐卖人口, 任志义是主谋,他顶多是个从犯帮凶,钓鱼用的“诱饵”, 不知道那些被贩卖的人最后都去哪儿了。
当然, 这不一定是真话, 但是现在他们警方手里的线索不够, 还要继续进行侦查活动。
那个海外离岸公司也相当可疑,挂名的两个股东说不定就是背后的推手——如果还能找到那两个股东的话。
过了没一会儿,江裴遗闻到了一股从身后传来的淡香, 是林匪石常用的木质香水尾调, 他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林匪石端着风骚的台步, 不紧不慢地踱步走进办公室,他手里拿着一个五颜六色的魔方,变着角度旋转着,成功把本来就乱七八糟的色块转的更加花花绿绿了。
江裴遗没抬眼,手指在白纸上点了两下:“刚刚的审讯你听了吧,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林匪石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吱声,直到江裴遗回头看他,才“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说:“没有吧。”
林队今天早上用非人的意志力艰难把自己从被窝里刨出来,估计是“早起傻一天”的后遗症,脑子还有点不太灵光,提供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那倒霉魔方在他手里半个钟头了,居然还没恢复原样。
江裴遗看了他片刻,然后起身把窗帘子拉上了,说:“你睡会午觉吧。”
办公室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两个人的距离稍微一接近,就有点朦胧暧昧的意思了,江裴遗的侧脸落下一片阴影,让他的面部轮廓格外立体分明,皮肤干净白皙、睫毛漆黑修长。
林匪石忍不住倏然一笑,凑到江裴遗的旁边直直望着他,那黑色的瞳孔深亮的不可思议,层叠的纹理能把人圈在里面似的,他带着一点诱人的鼻音轻声道:“江队,你知道在白天拉窗帘是什么行为暗示吗?”
江裴遗的后腰往后仰了一下,跟他那张极具侵略性的漂亮面庞拉开距离,然后“啪”一巴掌拍到了林匪石的额头上,直接把他拍到了沙发上,以全世界第一不解风情的操作封住了林匪石那张撩骚的嘴:——
“不知道,你爱睡不睡,我出去了。”
“别嘛,我这就睡了,”林匪石拉住他的手腕,小声商量说:“你在办公室陪着我,你不在我睡不着。”
林匪石的四肢常年冰凉,触碰在皮肤上格外有存在感,江裴遗对他撒娇耍赖这一套一直是没办法的,看他打算老实睡觉不作妖,就由他去了。
他后腰靠在办公桌上,静静回想着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思索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林匪石无忧无虑地盖着兔绒小毛毯,闭着眼没两分钟就睡着了,但是江裴遗知道他一向浅眠,就算睡着的时候呼吸声也不会太沉,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不过江裴遗在他身边的时候,林匪石的睡眠质量会好很多,只要不在他耳边唱《达拉崩吧》,一般醒不了。
江裴遗守了他半个多小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江裴遗摸出来看了一眼,那向来波澜不惊的乌黑眼眸里居然流过诧异甚至惊喜的色彩。
他快步走出办公室,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接通电话:“喂,李老师。”
“小江啊,最近一直没联系你,在重光市工作的还适应吗?”
“我很好,”江裴遗说,“您特意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李成均强装镇定道:“最近省里没有什么大案,我也算半个闲人,等过两天我安排个时间,去那边看看你。”
江裴遗迟疑道:“……重光这边穷山恶水,不用麻烦您特意跑一趟了。”
李成均笑了笑:“没事儿,半年多没见了,那顺路看看那个姓林的孩子,马厅和郭厅也惦记着你们呢。”
李成均是江裴遗大学时候的射击老师,那时候江裴遗还没有以“南风”的身份在黑鹫卧底,那段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江裴遗也不拒绝跟人往来,不过后来……
江裴遗听他这么说就不再推辞了:“好,您什么时候到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派人过去接您。”
李成均那边似乎是还想说什么,犹豫了半晌又没说,寒暄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赵霜收到消息赶到市局。
林匪石睡醒发现江队不见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懒洋洋地拿过手边的魔方,垂眼端详了片刻,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转了几圈,那乱七八糟的魔方马上被恢复了“出厂设置”,每一面的颜色和数字都非常整齐。
他有些无趣地把魔方扔到了抽屉里,起身披上外套出门了。
“——怎么可能会是他?不可能的,你们有什么弄错了,赵廷不可能是杀人犯,”赵霜在得知赵廷就是杀人凶手的时候整个声调都不对了,摇着头接连否认道,“赵廷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不可能……”
江裴遗打断他毫无意义的重复:“他本人已经认罪了。”
赵霜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哑口无言。
“赵廷跟任志义是什么关系?”江裴遗没有给他多余伤春悲秋的时间,近乎无情地说:“赵廷向警方交代了许多跟你的证词矛盾的细节,所以你最好如实供述。”
“……我对不起他,”静了许久,赵霜才终于嚅嗫出声,他肩膀剧烈颤抖,话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是……任志义一开始确实是先跟我认识的,他总是跟着我,甚至到我家里来,那时候我跟赵廷还住在一起,赵廷他……他比我好看,任志义就……就看上小廷了,我当时没有办法,那时候我跟赵廷都不到20岁,我不敢……不敢反抗他。”
赵霜的眼珠有点湿,忍无可忍似的抽了一口气,继续哑声道:“我本来以为,任志义只是一时兴趣,尝试过了之后就不会缠着我们了,没想到后来他……一直让赵廷跟他……我对不起小廷,我救不了他,还把他往地狱里推了一把……”
江裴遗冷冷地说:“任志义死亡那天晚上,你知道赵廷跟他见过面。”
赵霜哽咽了一声:“我知道……但是我当时不觉得赵廷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所以隐瞒没有说,我不想让警方……注意到他。”
江裴遗手里的笔尖在桌子上一点,盯着他一字一顿:“那赵廷跟任志义合伙贩卖人口,拐卖青少年,并且以此获利,这件事你知道吗?”
赵霜豁然瞪大了眼:“什么?!”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响,林匪石推门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了赵霜一眼,然后坐到江裴遗的旁边,小声说:“江队,还在审啊,一会儿下班了。”
赵霜站起来有些急切地说:“警察同志,我能跟我弟弟见一面吗?”
江裴遗感觉林匪石说这句话八成是饿了,这货睡了吃、吃了睡,跟某种满膘肉肥的四脚动物不知道有啥区别,他对赵霜道:“犯罪嫌疑人在羁押期间除了律师不允许会见其他人,最近你的手机最好一直保持开机状态,如果有案件进展的其他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赵霜抓着他的手腕喃喃说:“小廷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江队长,您再好好调查一下,万一是哪里出错了呢?”
江裴遗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门。
“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就来找你了,”林匪石拆了一块奶糖,咬在牙齿里,含糊地说:“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江裴遗低声说:“赵霜第一次来的时候没说实话,李成均看中的人是赵廷,赵霜为了息事宁人就把弟弟送出去了,后来的发展跟赵廷交代的应该差不多。”
林匪石用手背蹭了一下下巴,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啧,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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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家的路上,江裴遗说:“我在铃木店里订了一辆摩托车,明天应该就送到了。”
林匪石“嗯?”了一声,转头问:“……买摩托干什么?”
江裴遗挑起眼角看他,轻声道:“你不是说自行车后车座太硬了?不愿意坐。”
林匪石眼角一弯,往江裴遗旁边靠了一步,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感谢江队关心。”
油腔滑调,江裴遗没搭理他。
林匪石晚上忽然特别想吃糖醋鸡翅,江裴遗不会做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林队带伤下厨,叮叮当当了半个钟头,端出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那鸡翅表皮的颜色是金黄的,上面浇着一层酸酸甜甜的糖醋汤汁,浓郁的香气几乎瞬间铺满整个客厅。
我们林支队称得上是“口腹之欲”的终极追求者了,一般会吃的人——除了有钱雇大厨的土豪——都特别会做饭,甚至还得到了江裴遗“味道还不错”这种难得一见的夸奖。
晚上九点半,林匪石洗完澡披着白色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准备上床睡觉,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林匪石心道:这个点谁会给他打电话?
他过来一看,居然是祁连同志的。
林匪石接起来,拖着懒洋洋的长腔慢条斯理地说:“祁警官有什么事?半夜三更无故骚扰未婚成年男……”
“林队!”祁连直接打断他,语气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急促地说:“任志义的那个案子不太对……我刚刚有了其他发现!”
————
祁连的父母就住在云锦分区,恰好是任志义一案的案发地,明天是周六,祁连刚好不用值班,想回家看看老人,晚上下班之后就坐车回了父母的家。
他家附近有家不大不小的超市,祁连晚上去逛了一圈,打算买点鸡鸭鱼肉,明天给两个老子做一顿好的。
买完结账的时候,祁连看到角落里堆着几个黑色的大兜子,感觉有点眼熟,随口问了一句:“你们那边黑塑料袋里装的什么?”
“哦,一些不能见光的存货,库里放不下了,都用这个装着。”
祁连又往那边望了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个袋子的大小和款式……怎么那么像……
——当时盛放任志义尸体的结实塑料袋?
他走到柜台又问:“这种袋子多少钱一个?”
老板唾沫横飞道:“三块一个!你别看着贵,这么大还倍儿结实的袋子,别的地方可没卖的!老结实了!套两层装100多斤的货都没问题!”
“………”
祁连虽然是一名菜鸡,但是身为五年刑警的敏感神经在那一瞬间倏然一跳,疾声问:“这种袋子最近还有谁来买过吗?”
“这两天没有。”
祁连继续追问:“往前数一个星期呢?”
“啧,那么长时间了,我怎么记得住,”老板有点不耐烦了,不知道这鸟人怎么买个塑料袋子还那么多问号,朝天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地说:“我说,你到底买不买啊?”
祁连面无表情从兜里摸出警察证:“我是重光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希望你能配合调查工作。”
老板呆若木鸡地盯着那“公安”两个大字好一会儿,然后猛地提高了调子,语气比窦娥还冤:“警察同志,我没干过坏事啊!我可是苍天可鉴的良民啊!我两块钱上的货从来没高过三块钱……”
祁连额角青筋一跳,打断道:“我没说你是嫌疑人!——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人来买这种黑色袋子。”
老板挠了一下头,苦恼地说:“您能给我个具体时间吗?”
祁连说:“六七天前。”
“一个周……一个周之前好像确实有人来买,一个小年轻,挺晚的时候了,应该是九点多吧,我记得挺清楚的,因为那时候我刚打算关门,警察同志我给你翻翻收钱记录。”老板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从手机支付宝里翻出店家收入记录,“找到了!21点17的时候收了9块钱,那天最后一笔钱,他从这里买了三个袋子走了。”
祁连登上手机公安系统,调出了赵廷的照片:“是这个人吗?”
老板眯着眼瞅了一会儿,点头道:“对,对,就是他!白净的小男娃,我记得他。”
祁连觉得不对劲——晚上九点十七,这跟赵廷本人交代的犯罪时间不一样。
赵廷说他八点十分离家,八点四十五到任志义家,九点半的时候就杀人抛尸完毕准备回家了!
从头到尾也只不过用了一个多小时,这安排可以说是塞的紧锣密鼓,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会在九点十七的时候出现在这家商店?
这里距离任志义的家,起码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除非赵廷在杀了人之后,又大老远地从任志义的家跑到这边的超市,买了三个装尸体的袋子之后又千里迢迢地回到案发现场,然后抛尸静江湖边!
可是这一听就不合逻辑,来回四十分钟的路程,给他本人作案的时间就剩下了四十分钟,赵廷基本上不可能完成“杀人嫁祸抛尸”这一系列操作,再说,他拿着γ-羟基丁酸去害人,还布置了案发现场,明显是早有预谋,可为什么唯独没有准备好装尸体的袋子?
是赵廷百密一疏忘了吗?
祁连的心里闪过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脸色都不太对了,说:“当时他是什么表情?你还记得吗?”
“好像是挺着急的,来了没到一分钟就走了,急急忙忙的,不知道干什么去。”
祁连心事重重地离开了超市,回到家之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给林匪石打个电话。
林匪石走到客厅喝了口水,不急不缓地说:“什么发现?”
祁连被他这个腔调噎了一下,然后说:“我现在在云锦分区,我老家是这边的,刚刚去超市的时候,我意外发现赵廷用来装尸体的大塑料袋是在我们家附近的超市买的,他晚上9点17出现在那里,买了三个袋子之后匆匆忙忙离开——林队,这个时间点好像对不上啊!”
林匪石那边静了一会儿:“那个超市距离任志义的家有多远?”
“就算骑车也得差不多20分钟!”
林匪石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事,轻描淡写地回答:“那确实是挺不对劲的。”
祁连觉得他们林队属实不太靠谱,说:“我要跟江队打电话说一下吗?”
林匪石:“不用了,我现在跟你们江队在一起,我去跟他说吧。”
祁连内心冷漠:哦。
——都快晚上十点了,这两人还在一起、共处一室,还说“没基情”呢!
就这?就这?就这?!
江裴遗的房间已经关灯了,林匪石走到门口轻声问了一句:“裴遗,你睡了吗?”
江裴遗在黑暗中起身:“没有,怎么了?”
“祁连刚才打电话,赵廷的案子有了其他线索。”
江裴遗披上衣服,伸手打开床边的灯:“我没睡,你进来说吧。”
林匪石推门进来的时候,江裴遗正在扣睡衣的扣子,刚扣到了第二个,一片白皙的胸膛毫无征兆地撞进林匪石的眼球,他的身体在灯光下散发着微弱盈白的光,有一种禁欲而诱人的美感,林匪石忍不住多抓拍了两眼,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正人君子人模狗样地说:“祁连的老家是云锦那边的,他刚刚发现……”
林匪石把祁连打电话说的信息给江裴遗复述了一遍,然后发表个人意见:“这么说,赵廷的真实行踪跟他交代的时间点明显有出入,这有点古怪,而且那家超市跟作案地点离的那么远,不像去而复返,更像是……”
江裴遗将长长的刘海拢到额后,蹙起眉轻声道:“……更像是去收拾残局的。”
林匪石:“尸检报告上,任志义的死亡时间是在八点半到九点半这个区间,也就是说,赵廷去买装尸袋是在杀人之后,否则他不可能在九点半之前赶到任志义的家。”
“去买袋子装尸体的行为明显是临时起意,而其他的方面——用药杀人,栽赃陷害,这是早有预谋,这是完全的两种心理状态,应该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出现。”
“除非,一个杀人,一个抛尸。”
江裴遗觉得林匪石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又感到有些天方夜谭:“假如赵廷给我们的作案时间是错的呢?你知道尸检结果是有一定偏差的,十分钟的差异或许察觉不出什么,有没有可能赵廷在买了袋子之后才正式开始行动?”
林匪石道:“那也说不通——故意杀人并且抛尸,这是死罪无疑了,他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在对警方说谎,故意隐瞒时间线,这是为了什么?”
江裴遗轻声道:“……为了保护其他人。”
林匪石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或者说替人顶罪。”
赵家两兄弟父母离异,赵廷从小就跟他哥哥赵霜一起生活,能让他舍命保护的人,除了赵霜,还有谁?——
江裴遗的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凶手其实是赵霜?!”
林匪石不慌不忙地说:“我只是猜测,但是目前看来,这个案子牵扯的只有三个人,假如赵廷并不是凶手,那么就只剩下赵霜了。”
江裴遗沉默了许久,“那么这两兄弟在市局的水火不容,都是赵廷在说谎、赵霜在演戏?”
“不,他们未必是在编故事,说的很可能都是真话——但不是自己的真话,我们把赵霜和赵廷的说辞调换一下角色,或许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以江裴遗的智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林匪石的意思,大脑无声飞速旋转,而后豁然一惊,匪夷所思地转头看向林匪石!
“任志义一开始看中的人或许是赵廷,而在深渊里变成恶龙的人才是赵霜,”林匪石坐在床边,徐徐不疾地说,“一般来说,哥哥都是非常爱护弟弟的,假如任志义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赵廷,而赵霜不想眼睁睁看着赵廷受辱,自愿当了任志义的情人……一开始他或许是不情愿的,但是在某些环境下人往往身不由己,权利、金钱、欲望……所有浮华的外物都会无声无息地改变一个人——跟任志义一起犯罪的人其实是赵霜,身份完全调转。”
江裴遗:“…………”
“还有,这个案子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既然赵廷才是任志义的左膀右臂,跟他一起狼狈为奸,那么那天晚上任志义为什么要跟赵霜打电话要人?以他跟赵廷的关系,想共度良宵,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赵廷本人?”
“——现在就可以解释了,因为任志义那天晚上打电话根本不是要赵廷去找他,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哥哥赵霜!”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了6000,不想卡在转折点上,直接一起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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