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厚气得要冲上来, 想提起吴用的衣领,可是李初拦在前面, “刘掌柜,你们想算旧账可以, 但等我把我的事解决后再说。”
气昏头想要不管不顾的刘厚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要是这个时候冲上去动了手,只会让李初陷于两难之地。
“你的手千万别乱动。想把银子塞到我的身上,你也不是第一回和我打交道了,你很清楚你做不到。”李初虽说拦下刘厚, 手里扣着的人想做什么,她不用回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清楚自然还得说清楚。
少年的动作一僵,李初朝他笑了笑, “可惜了, 昨晚我好心给你一条生路, 你偏偏要走一条死路,你要走,我不会拦着你。”
哪怕是昨天看着他们,知道他们有意闹事, 有心让李初的生意不好做,李初面对他们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一般的冷酷,生路,死路,是他可以选择, 是他可以想不去做走就能不去走的?
“说来你的同伴并不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们都去哪里了?”李初何等人也,只看四下的情况只有一个人,昨夜到她拾遗坊的人有五个,五个只来了一个人,其余四个是被扣起来了?
想利用一个人,要么以利诱,要么威胁,昨天闹出的动静如此大,偏偏李初广而告之的让人亲眼来看看她是怎么把刘家的宝藏挖出来的。
利用一群小贼的人难道不是冲着宝藏来的?
既然他们是冲着宝藏来,或许会畏于李初昨天开张竟然有那么大的场面,想到李初背后有人,因此不敢枉动。
可是宝藏,既是生恶之念,背后谋划许久的人,岂会轻易甘心?
不甘心会怎么做?当然得上门亲眼看看,反正从头到尾他这个幕后的人都没有出现过,没有人想到有他这号人,他要是想动手有的是办法。
比如让人来打头阵,接下来怎么样才能保证自己如愿,有很多可操作的余地。
“娘子,把人交给官府?”先前李初捉到小偷就是把人送到官府去的,现在是不是也想用同样的办法,要是的话,直接把人押去。
“不是已经请了县令大人过来了,适才吴用郎君说起我们没有资格搜他的身,因为我们不是官府的人,请县令大人出来,诸事交给县令大人审问吧。至于你身上的银子……”李初瞥过手里的小偷,李初伸手将他的外衣用力一扯,衣裳被扯开,身上的银子散落在地上滚着,一众人大惊。
少年脸色一变,李初的目光看向吴用,吴用刚松一口气,结果没一会儿李初竟然直接上手,看满地的银子,惊得看热闹愿以为李初是有意为难人的人,一时半会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你,你一个小娘子怎么竟不知廉耻为何!”都到这个时候了,眼前的吴用还想攻击李初,好让李初近不得他的身,他身上的物甚,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搜出来。
“廉耻二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天大的讽刺。贪图他人财物,为此不择手段的人,你倒是知道什么叫廉耻。”李初原以为只有一 个朱正打刘家的主意,没想到不仅是一个朱正,背后还有人。
也是眼前的吴用运气好,朱正牵涉出来的贩卖人口的大案,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贩卖人口的事上,没有细问朱正身后是否有人同谋刘家的宝藏,竟然让人逃过了一劫。
可惜人性皆贪,逃过一劫又如何,没有拿到宝藏,得不到宝藏,就算没有人发现他,他还是想蹦出来,千方百计只为得到宝藏。
逃过一次的人,不是每回都有一样的好运气,李初从叶九娘那里知道所谓的刘家宝藏怎么回事,立生一计,引蛇出动。
“你,你果真要为刘厚,为了刘家非扣我一顶偷盗的罪名?”事到如今,吴用巧舌如簧,指责李初。
仅这样的沉着,能装,李初暗自称奇。
群里的太后们虽说看不清少年什么时候把银子给的吴用,但是她们相信李初,李初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面前的吴用,李初下了套等着送上门的人,如果什么都没做,李初不会扣他罪名。
吕太后催促:“群主,赶紧速战速决,看看眼前的人像什么样,利落的把人解决了。”
萧太后同意:“就是,买个房子还能为一件事拖了许久,可不可气,速战速决,你此回记得问清楚人到底还有没有同伙。”
对喽,想想朱正的事,前车之鉴,是早想到问问朱正有没有其他同伙,今天院子或许不会被烧了。
额,虽说烧的只是几间小房,那照样有损失。
李初一眼扫过群聊天,何尝不想速战速决,因此冲吴用道:“我说过了,你拒不承认,不过是欺负银子不会说话,可是这里的银子,全都会说话的。”
……听着的人全都傻眼了,什么银子会说话?银子成精了吗?竟然会说话?
旁的人不能理解李初话中之意,狄仁杰把前后的事串连起来一想,立刻明白李初话中的意思,倒是一下子笑了,看着李初透着赞赏。
“给你机会让你坦白从宽你即然不愿意,我自然会拿出证据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李初幽幽地叹着,人群面对两家各有争执,早就糊涂了,眼下完全不知该信谁的好。
“小娘子,县令大人来了。”青芜行来,同李初耳语一句,果不其然身着官府的长安县令带着一群衙役行来。
看到李初的时候待要上来见礼,长安县令就算和李初只有一面之缘,那必是要牢牢的记着李初的。
大唐的公主,安定公主呢,这可是他们皇上最宠爱的公主。
“县令大人有礼。”一看长安县令打算见礼,李初先一步,长安县令总不是个蠢货,李初先的一步,本能他要闪开,想起某些事,又生生忍住了。
“不必,多礼。”话说得结巴了,要是被人发现他生受公主的礼,会参死他的!
可是没办法,谁让李初无意表明身份,想想上回李初闹出的大案子,算了吧,为了李初的安全还是别透露身份的好,否则要是再起什么意外,他一个长安县令难辞其咎。
狄仁杰有着敏锐观察力的人,一眼便看出长安县令态度,分明是有苦难言,对着李初见礼有苦难言?
一开始即有的猜测,眼下几乎可以确定了。
李初道:“请县令大人来一趟,辛苦辛苦。县令大人请。”
对待小小的一个县令客客气气的,长安县令额头上的冷汗都要落下了,偏偏得板着脸装得和从前面对平头百姓一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案子的经过我,本官大致明白,你不许旁人搜你的身,本官让人来搜,你有什么可说的?”
问的人除了吴用自不会再有他人,偏偏吴用装得配合无比地道:“县令要搜,草民自会配合。只是我也是有些家业的人,身上带着银子总不可能就是你一个小娘子的吧?”
值此时还能说出为自己脱罪的话来,厉害,着实的厉害,李初心里正在感叹着,长安县令已经让人上前。“本官还不需要你教本官如何查案。”
“草民只是看出来县令大人对眼前的小娘子颇是恭敬,而且县令大人更是小娘子派人请来的,但不知你与小娘子间有什么交情。”说到此竟然流露出暧昧,分明另有所指。
“掌嘴。”李初一直容人,可是说到关乎名声的事,李初即下令。
慈心早在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已经生气,只是李初明显要将诸事交给长安县令来办,慈心不敢插手。
李初一声令下,慈心已经抽过吴用一记耳光,长安县令待要说话,李初一个眼神扫过去,生生吓得长安县令把想说出的话尽咽了回去。
李初反驳地道:“你想讨论案子,想要证据,我配合你,想坏我名声,想要将大唐的官吏变成贪好美色,欺上瞒下之辈,我容不得你。你欲指责大唐没有公道,有的只是贪官成群,百姓无处申冤?”
怕是吴用并没有想到李初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抽上他一个耳光,抽完后更是不客气的反驳,直把人逼到墙角,
吴用这一辈子怕是从来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下一记耳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恨恨地拿眼看了李初,李初一番斥问,让他深切地意识到李初不好对付。
“在下不过看出县令想护着小娘子太过,因而有所猜测,小娘子很会说话,生生把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说成关乎天下,关乎大唐的兴亡,未免太大言不惭。”吴用虽说挨了一个耳光,不代表人家已经放弃,话说来条条是道,可见此人非同一般。
李初冷冷地瞥过他道:“不值一提的小事?你暗指我同长安县令关系非同寻常,什么叫非同寻常,你问问在场的诸位,他们在听到你的话时都有什么想法?难道不是认为我和长安县令有染?”
“坏一位女子名声,毁一位大唐官员的声誉,于你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你的气度着实非同一般的大!”
李初何等人也,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可以想,李初不代表要配合。
吴用没想到李初敢把话说得如此透,压根不在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小娘子。”狄仁杰同样听出吴用话中的恶意,纵是如此,他们却不好上吴用的当,吴用此人怕是会继续给李初下套,李初把话说得如此直白,着实令人担心会损及李初的名声。
李初安抚地看了狄仁杰一眼,冲吴用道:“怎么,说了那么多话,你现在打算继续说什么?”
吴用道:“有些话该是我问小娘子才是,你想如何?”
“到这个时候听到你问起此问,颇让我觉得可笑。我想做的你不是不同意?接二连三的岔开话题,指责于我,无非就是想利用在场的诸位,想让他们帮你对付我。”
“你这一点小把戏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所以不是我想如何,而是你想如何!你若是想清楚,那么一切都好说,若是想不清楚,我也总有办法让你心服口服。”
早就等着人送上门,好让她将人捉住,人既然来了,她怎么会让人逃过?
吴用的打算尽让李初说得分明了,猜得更是分毫不差,吴用要是还意识到不到李初不好对付,岂不是白活许多年了?
李初一眼瞥过被她扒了外衣,恨不立刻逃之夭夭的少年,“怎么,你确定你还是不说话?”
一向能言善辩的少年,这一回安静得不像话,李初倒是想问问他了,他想如何?
吴用暗叫不好,李初已经再一次开口,“想清楚了,能威胁你的人,要是今天没办法定他的罪,放火的事都做得出来的人,难道不能杀人?杀你们几个偷盗少年,或许还能得一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一举两得,换了是你,你不做?”
目光平静,却让吴用无端一阵发寒,不,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娘子而已,怎么可能懂得诸多弯弯道道的?
“这人啊,别人给你机会,还得你自己懂得捉住机会,错过了,追悔莫及。”李初相信眼前的少年定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吴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会知道要怎么做对自己好。
“不,不,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就一次,再一次。”人和人就怕比,吴用和李初各自怎么对待的他,身临其中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李初提醒的话,眼前的少年想到自己的同伴,心底不知起了多少的希望,更想牢牢的捉住。
吴用本来就担心着,听到少年真的想把话说出来,着急的冲上去想给少年一个耳光,慈心早就料到他会动手,抢先一步将人扣起来。
“阁下不是说不认识你面前的少年,既是素不相识的人,我同少年说话你急什么,竟然想动手?”李初要的就是吴用变脸,变脸好,变脸就是她的机会,她就可以个个击破。
“小娘子为帮刘厚出气,竟然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刘家不过是卖了座宅子给你罢了,值得你如此尽心?”吴用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给李初扣不好的名声,李初冷笑地听着,不以为意。
“阁下越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越说明阁下心虚,不就是不想让人搜你的身,你既然觉得自己是清白的,怎么不许旁人说话,更不许旁人搜身?”李初把吴用所有的反应都点出来,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总不可能一直由人骗着。
“何必同他多说,来人,上去搜身。”长安县令早就想动手了,该死的家伙,你自己不想活了还非要把他拉上做甚。
眼前的人是公主,大唐的公主,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敢和公主传出流言蜚语,第一个饶不得他的定是他们的皇帝陛下。
长安县令怕死了,怕得半死,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将眼前的人解决了!
衙役们立刻听话地上前去,不由分说的将吴用扣起来,别管吴用怎么大叫,任他再如何的挣扎,都挣扎不开,已经被人将身上的衣裳都剥了下来,那散落在地的银子,一点都不比少年身上的少。
李初朝少年道:“昨夜问过你的名字你不肯说,你既然打算说了,便说个清楚明白。”
吴用还在大喊大叫着,控诉的是对长安县令的不满,可惜没有人当回事。
少年道:“是,昨天到你的布坊闹事也好,还是今天来偷你的银子都好,全都是他指使的,他就是想要刘家的宝藏。只是昨天我在此处明明只挖出一本书,今天,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金银珠宝?”
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年,他昨天已经挖过这个地方,里里外外挖得不浅,分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今天会有宝藏出来?
李初只笑不答,倒是看向一旁的吴用,“他的指证你有什么可说的?”
“小娘子分明清楚你面前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来一个多月前正是此贼偷盗犯到小娘子的手上,被小娘子送往官府,因他们尚且年少,官府只叛他们做劳力赔偿伤及的人。前两日才出狱,故态复萌,以偷盗为生,他寻小娘子报仇,报仇不成还想扣我一个罪名,其心可诛。”吴用怎么可能会认!
挑一个偷盗为生的人过来,就是为了事发之后他照样可以顺利脱身,因为一个小偷的话,真假难辩。
李初笑了,狄仁杰何尝不是如此。
“你是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少年做的事你一概不知。”李初哪怕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依然执着要问一句准话。
吴用毫不犹豫地答道:“这是自然,我能和盗贼扯上什么关系?”
说着轻蔑的扫过李初,似乎李初在说着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
李初愉悦地笑了,“有没有关系倒是其次,从你身上搜出来的银子你说来就是你自己的银子,你的银子不用证明是你的,毕竟在你的身上,可是我想证明你身上的银子是我的,就得用些手段是吧?”
银子不会说话,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一件事实,李初此时再一次地问起吴用,只要一句话。
“不错,我身上的银子是我的,想扣我一顶偷盗的罪名,凭你从我的身上搜出银子来是不成的!”很是肯定,嘴皮子动动,谁还不会说话?捉奸拿双,捉贼拿赃,道理大家都懂。
李初捡起地上的银子来,“其实银子确实是会说话。”
吴用笃定李初没有任何的办法证明他身上的钱是少年偷来交到他手里的,没有证据不能定罪,哪怕县令来了又如何,他身后同样是有人的,想要胡乱扣他罪名,万不可能。
但是李初在说起银子会说话时,都在想银子什么时候成精了,结果注意到李初手里拿着的银子时,眼尖的看到下面有字。
“银子,银子下面有字,有字!”震惊无比,有人叫唤起来。
确实是有字的银子,吴用的脸色已经大变。
李初好心地解释道:“刘家祖先确实留下宝藏不假,正是昨日你让他们摸进来挖走的一本书。现在所谓挖出来的宝藏,都是我让人放进去再让人挖出来的,我想只拿到一本书的人必不相信祖宗给人留下的宝藏会是一本书罢了。瞧,大家都来看热闹,想得到宝藏的人怎么可能放过。”
望着吴用的眼神势在必得,吴用脸色大变,若是如此,若是如此……
“为了避免银子混淆,捉贼不能拿赃,如你这般欺负银子不会说话的人,我特意寻县令大人一道做局,借来库银充当宝藏,若是有人趁乱偷盗,捉一个人赃并获。”
李初的话一说完,吴用面如死灰,狄仁杰为李初竖起大拇指,事事周全,样样算好,李初好样的!
“诸位看好了,官府的银子都有烙印,难道你身上的银子不是从我这里拿的,而是去官府偷的?”要说李初早有准备,别管是哪个坑,退是坑,进也是坑,坑不死吴用她李初倒过来写。
吴用完全傻眼了,相较偷盗官银,必须是偷李初的钱罪名更轻!
“我,我……”然而刚刚斩钉截铁的表示自己绝对不是偷钱的人,就这样的一会儿翻脸急着告罪,脸打得太快了吧?
“县令大人,人证物证确凿,有劳大人了。”李初倒是不着急,不认罪,用得着他去认,现在已经不需要他急着去认了,从怀里掉出来的银子,都是官银,字已经刻在底下,一眼可以看得出来。
长安县令的目光更多的落在少年的身上,“此人?”
“小娘子,小娘子请你大发慈悲原谅我们一回,请你,请你救救我的朋友,我们不是有意要和你做对,只是,只是没有办法,他拿了我们的父母,后来更拿了我的伙伴们威胁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从你的手里将宝藏拿出来。”
李初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跪在地上,一脸的哀求,只希望李初可以大发慈悲的救他一回。
“家人,伙伴,确实是你不得不受制于人的理由,但我并不想救你。”李初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是不想救眼前的少年,少年从开始落在她手里就很安静,直到事情几乎已经一面倒,少年才开始出声,现在想让李初救他,不过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只有李初或许会有可能救他。
“纵然小娘子不愿救我,也请小娘子救救我的家人,救救我的朋友,他们被吴大掌柜关起来了,吴大掌柜若是不能平安的回去,我的朋友,他们都会死的。”少年急切地朝李初哀求,说得可怜,泪落掩面,令人闻之不觉心酸。
“小子,我以家人同伴威胁你?你是什么好东西?你说这位小娘子昨日的生意不错,不说刘家的宝藏,纵是她收入的银钱都令人心动,恨不得抢而为之。威胁,我们何尝不是合作。”吴用一看情况不对,少年想把一切的错处归于他的头上,万万不能。
一个人敢打别人家银钱的主意;一个小偷终日偷盗为生,活跃于长安,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少年道:“合作不过是你没本事进到刘家的院子,更没有能力挖出刘家的宝藏,说得好听一些是合作,你难道不是在利用我吗?”
吴用冷声地笑道:“利用,何尝不是你我各取所需,若不然你敢狮子大开口的要分一成宝藏?”
受人胁迫犯罪可是同谋,最后量刑而定自是不一样。
“我也觉得你没有你说的那么无辜,所以我说了这件事我不管。”少年的态度很能看明问题。他只是不想落到官府的手里,李初连官银都能借来下套,可见她有些身份地位。
那么唯一有可能让他免落于官府手里的人只有李初,他现在只想千方百计的征得李初的认可。
可惜,李初不傻,第一次见面他就该明白,李初不是一个会随便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冲昏头脑的人。在她的心里,是非对错她都有数,想利用她,伎俩得再明些。
“昨天,昨天小娘子明明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的。”少年想到自己诸多的算计竟然要落空了,终于心急害怕,冲上来喊住李初,想让李初想起来,昨天她分明说过愿意给他们这些人一个机会的。
虽说李初同样想给他们一些教训,好让他们终身难忘,但还是有心想让他们好。
彼时的一份心,难道都是假的吗?
少年分得真情假义,李初无意伤害他们的,昨天拿下他们之后,她有一千个一万个办法能让他们死,可是李初不愿意,说着凶狠的话,其实更想拉他们一把。
“昨天我说给你们机会,结果是你们把我的院子烧了,然后你今天上门想偷我的钱。我方才说过给你一个机会,你又是怎么样对我的?眼看我真的握住把柄,胜券在握,你才终于出腔指控,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李初反讥相问,少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李初道:“偷盗之罪,你犯过一次可以是年少无知,两次三次,这一次,你还能继续说自己是年少无知?”
分明是有预谋的夺他人财物,哪里是年少无知的人会做的。
“带走。”长安县令发现都不用说几句话,李初将人证物证都备齐下了,不怕眼前的人不肯认罪,偷盗官银的罪名可要大得多了。
狄仁杰适时走来,朝李初道:“小娘子,私挪官银以作他用,同样是大罪名。”
李初和狄仁杰对视,“我知道,可是骗他们说是官银没罪吧?”
骗之一字,狄仁杰一顿,李初拿起上面的银子翻过来,上面是有刻字不假,字好像不是刻上去的,倒是烙上去的,也不是烙。
狄仁杰想了想,伸手拿过一抹,上面用的是蜡。
李初道:“纵要捉住贼人,亦不该不正其身。刻上和用蜡烙上去,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一样的,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并不一样。”
狄仁杰本来提醒就是担心李初落人把柄,没想到李初竟然是诈人的。
“小娘子。请小娘子再帮我一回,我保证,我保证将来会用一辈子来报答你的恩情的,求小娘子。”少年不愿意就此放弃,被衙役拖着往外走了,他依然不死心地叫唤起来,想让李初再帮他一回吧,仅此一回。
李初道:“我的善心愿意给人,但不愿意养狼。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利用旁人的善心曾经做过多少事你心里有数。可是你利用完后不思悔改,而是变本加厉,你以为老天会一直宽待你?”
“宽待我?小娘子出身高贵,怕是从来没有饿过肚子,不偷不抢,我们早就饿死了。”少年很生气眼前的李初对他的控诉,这一次犯下的大罪,远不是上回偷盗伤人可比,他心中怒极自是口不择言。
“像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为了活下来,为了能吃一口饱饭我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少年似乎倾尽力气地喊出来,想将心中的苦,心中的闷都喊出来。
“是吗?去,把屋里的他们都喊出来。”或许少年的话引起很多人的触动,但不代表李初和他们一样。
李初吩咐下,哪怕没头没尾,青芜明白应一声是,将屋里的孩子尽都喊出来。
狄仁杰早就猜到李初的院子里养了不少人,可是真正看到最大不过十一二岁,最少竟然有三四岁的孩子立在一旁时,狄仁杰看着李初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觉得自己很惨啊,啊,就让同你差不多大的人告诉你,人还能有多惨。”李初指着最前面的最高少女,“我记得你叫大丫,你告诉大家,你被家里卖过几次?”
突然喊出来,更被李初当众问起问题,有些惊着,可是想起曲和的教导,再三提醒过他们的话,别的人问什么他们可以选择答或不答,但是小娘子问什么,他们就要答什么。
叫大丫的少女鼓起勇气道:“三次。被救出来两次,后来送回了家又被卖了。”
有些痛苦,不是饿着便可以以此为借口,行毫无章法的事。
“家里没钱没粮吗?”李初再问。
“有的,有很多的粮,但是爹娘不想要我,卖了我值不少钱。”为父母所卖,一次又一次,最后她终是明白,生下她的人并不喜欢她,更容不得她。
“饿的时候偷过别人的东西吗?”李初再问。
大丫赶紧的摇头,“不,不能偷,村里婶婶们都说,不能偷旁人的东西,饿死都不能偷,否则将来会被人砍断手的。我,我一直都记得。”
是的,记着,牢牢的记得!
李初朝少年道:“你还想听吗?他们这些人都是由父母卖给人贩子,你受过的苦,他们更曾承受过,你想说自己很惨,因为惨,所以你偷,你利用别人的善心。路是你自己选的,如同他们都选了自己要走的路,你让我可怜你,我为何要可怜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亘古不变的道理,李初就算心善,要去可怜人,善待于人,也不代表是像少年一样利用人的善心,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第一次见面,分明是他偷了李初的银子,还想倒打一耙,更是利用一个又一个出现的人想对付李初。
第二次见面,他和他的兄弟们想对付李初,坏李初的生意,毁掉一切,李初依然手下留情的想给他一条活路,可是他如何?
放火烧了院子,人没伤着已经是万幸!
李初想到院里住下那么多的人,一条条的人命,利用火起人们慌乱的时候将人引出去他们挖宝啊,在他们的心里,人命是什么?
那么既然他们不曾拿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今日还不死心的想夺他人之宝,官府将他们拿下,只要他们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谁都想不到李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可是一想李初收留的少女少年,他们哪一个都有比眼前的偷盗少年更悲惨的人生,人再悲惨,并不是他可以用来做坏事,或是利用别人的理由。
“你会后悔的,不救我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少年只怕没有被人一再的拒绝过,遇到李初对他来说是接二连三的打击。
可是一番放话李初根本听不进去,后悔吗?真是不好意思得很,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做人做事都逃不过人情法理二字,李初不曾给过少年机会吗?
给过,少年从来不珍惜,因此在少年想再求救的时候,她不会出手。
“你就不想知道想杀你的人是谁?”少年没有得到李初的回答,最终喊出至关重要的的话,仅凭此已经令人动容。
“娘子。”曲和唤一声,如果这件事和行刺李初的人有关系,一个少年,留他亦无妨。
“慢着。”纵是长安县令都喊停下了,没办法,不喊停都不行。
要说李初被行刺一事,纵然当时人贩子集团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身为朝廷命官亦知一二。
细节上,长安县令仅知道一件事,人贩子和行刺的人并不是一伙的,最重要的是直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若是少年当真知道行刺李初的人是谁,这是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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