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听出李初的意思, 想到李初先前做的事,他一直都没有细究过诸多李初掺和进去的事, 李初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念头一起,黑衣人道:“难道安定公主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李初淡定无比地询问, “你认为可能吗?”
可能或是不可能, 不愿再说!
黑衣人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将人拿下,带走!”
李初摇了摇头,“你我先前两次交手, 你明知我学过武功,想捉我,虽说你们人是不少,不见得我只带那么一点人来, 我的人都会是摆设。”
黑衣人不用李初提醒都能想得起这件事, 在他不安之极的情况下听李初问起, 心中的不安更甚。
“拿下!”不管怎么样,李初送上门来,他不能也绝不可能由着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捉起来, 先把人扣起来再说。
“拿下我是现在杀了,还是把我扣起来准备将我送出去,改日寻我父亲母亲谈条件?”李初就是随口问问,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黑衣人额头的青筋直跳,不善极了, 可惜李初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子,笑眯眯地问道:“不一样的处置方式,对待我的方式当然也会不同,要是当场杀我,直接乱剑刺来就是;若是想拿我谈条件就得谨慎一点,万一把我伤着,我一个不高兴寻死觅活你们可怎么办?”
好心好意的提醒他们想清楚,千万别做出损人不及利己的事来。
李初面带笑容,黑衣人旁边一个脸上烙了字的人凑过去同他小声地道:“大哥,安定公主说得没错,我们到底杀了她还是留着她和武氏谈条件。”
谈条件,在他们看来不如和武氏谈,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他们一家子会变成如今这般宛如过街老鼠的模样,全拜武媚娘所赐,要想改变他们的局面,寻上武媚娘让武媚娘去和李治谈,让李治赦免他们一家的罪最佳。
李初耳聪目明的,当然听到他们的话,哧笑一声,透着一股鄙视和不屑,“早就打我的主意,竟然到现在都拿不定到底是杀我还是放我,你们如此行事,确定你们能成事?”
刺激人吗?李初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显而易见,她就不认为眼前的人有什么办法改变他们的处境。
要知道真正决定让他们死或是流放的人是李治,至于为什么,说来说去都是为权,为了天下大权。
别说李初只是一个公主罢了,哪怕今天换作李弘来,人落在这些人的手里,李治照样不会答应他们任何事。
无奈这些人到现在都闹不明白症结所在,一心扑在李武媚娘的身上,扑就扑吧,总要有一个人来承受他们的怨恨,仇视的,武媚娘那样的人并不会在意究竟他们寻的人是她还是李治。
“闭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对了,当年,当年就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们王家才会被杀被贬。大哥,何必想得太多,把她杀了,杀了她再杀了武氏,以报我们家族大仇。”对啊,想那么多做什么,直接一刀将李初杀了,一了百了。
李初摇了摇头,“杀了我,杀了我的母亲,要是你们想做的事能够做成,其实也挺好的,可是你们确定?”
没有一语否定他们,只是提醒他们,让他们自己好好地想想清楚了,千万不要犯下大错。
“你什么意思?”李初话问着他们,有脑子的人自然要想,没脑子的人只好问出来,不想,更不愿意心里存着疑惑。
摇摇头,李初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你们脸上烙着印,我虽不知你们怎么来到长安的,但我相信你们如此模样,杀了人,你们一个都逃不了,标记清楚,想找不容易?”
面上烙着印的人只有零星的几个,一般这样的一类人都是犯下大罪才会被烙上印记。
“那又怎么样,老子早就已经是死人,死人有什么好怕,想找我们,只有去阎王殿找了。大哥,别再跟她废话了,别看小丫头年纪小,胆识不错,再和她说下去,谁知道会怎么样。”傻子也有第六感,不懂诸事的弯弯道道没关系,和李初一照面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别管有的没有,更别想捉住李初做别的事,先把人扣起来,对,扣起来后想办法把人干掉,让武氏那个毒妇尝尝失去亲人的痛。
“我劝你们最好别乱动。”这个时候墙头上出现一个衣裳半露的青年,明眸皓齿,皮肤白晳,看着众人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李初倒是认得此人,不解地问起道:“你怎么在这儿?”
青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想看看我们公主殿下出宫为何而来,没想到看到你亲入虎穴。”
是的,相熟的人,要说关系的话,李初得唤前面的郎君一声表哥。
此人乃是武顺之长子贺兰敏之,年长李初十余岁,眼下正是最好的年华,肆意张扬,看他那坐在墙头饮酒的样子,撩动人心。
李初暗骂某人来坏她的好事,偏偏人坐在墙头上喝酒,压根没把眼前的情况放在眼里一般。
“你是什么人?”黑衣人都没有注意到贺兰敏之如何出现的,心中大惊,立刻明白眼前的人有本事,而且李初还认识,能让李初认识的人非富即贵,事情更麻烦了。
“贺兰敏之。”某人笑着自人介绍,心情甚好!
关乎武家的人,哪一个的事不查个一清二楚,贺兰敏之是什么人他们自然知道。
“原来不过是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怎么,想凭本事立个功?让你那皇后姨母正眼看你一回?”依然是脸上有字的人开口,轻蔑无比。
贺兰敏之原本万事不放在眼里,此时闻得他的话突然将手里酒壶朝人迎面砸下,那人没想到贺兰敏之会一言不合即动手,动作极快,要不是一旁的黑衣蒙面人拉得快,酒瓶就要砸到他头上了。
“小子,你敢动手。”逃过一劫的人可生气了,指着贺兰敏之倒是想让他下来的!
“动手就动手,难道还怕你?”就是啊,难道怕他不成?
目光尽是冷意,贺兰敏之朝李初问道:“公主殿下的本事并不小,何以束手就擒?”
李初摊手问道:“我眼下看起来像是束手就擒的?”
贺兰敏之道:“确实不像。”
“那我就好奇了,凭你我之间的关系,你为何突然多管闲事。”自打知道武顺和李治的事开始,李初不喜欢贺兰敏秀,自然也不喜欢贺兰敏之,贺兰敏秀没办法,再有武顺哄着,就算李初不喜欢也总会往李初的跟前凑。
贺兰敏之和李初相差的岁数有些多,而且为人放浪形骸,压根不把所谓的规矩或是礼教放在眼里,肆意张扬。
李初对武顺的不喜并没有特意掩盖,旁人或许只当作看不出来,贺兰敏之可不,当着李初面即问过李初为何不喜武顺。
李初依然记得当时的自己不过才七岁,贺兰敏之已经十九岁。
一个十九岁的孩子问起一个七岁的孩子的问题,希望能够得到李初如实的回答。
李初确实如实地回答了,“原因是什么你不清楚。”
贺兰敏之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即明白李初话中之意,武顺和李治之间的事,贺兰敏之心里有数,但是对他而言他的父亲已经死了,他的母亲想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任何男人都可以,独独李治不是武顺应该碰的男人,因为那是武媚娘的男人,是武顺的亲妹妹的丈夫,她原该称为妹夫的男人。
贺兰敏之不是一般的人,一般的人定会认为李初怨得武顺不应该,他同样认为武顺不应该做下此事。
不过哪怕表兄妹之间都知道对方的心思,明白各自算是讲理的人,依然看对方不顺眼,贺兰敏之这种不顺眼大抵是,你不喜欢我的家人,我也不喜欢你!
李初倒是: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你不顺眼。
贺兰敏之现在看到李初虽然还是一样的不顺眼,但是关乎性命大事依然出现了。
“你多管闲事的时候有人问你为什么?”贺兰敏之反问起李初,李初的目光落在贺兰敏之的身上,“我要是不乐意呢?”
贺兰敏之一声嗤笑,“我做事一向不管旁人乐意或是不乐意。”
李初微颔首,“贺兰公子喜怒无常,只凭各人喜好做事,天下皆知,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谁都听出那不是什么好话,所谓的喜怒无常,做事只凭喜好,完全就是人太叫人捉摸不定。
贺兰敏之好像听不出李初话中的另有所指,朝他们说道:“乖觉的就走得远一点,否则必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莫看人家贺兰敏之是个小白脸,却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小白脸,能文能武,远不是武家的一群酒囊饭袋可比。
“贺兰公子好大的口气。凭你一个人就敢到我们的跟前放话,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上!”黑衣人那叫一个气啊,立刻下令让人冲上去。
可是装着生气的人不着急地看贺兰敏之,目光只落在李初的身上,好像让他不放心的人只一个李初。
自贺兰敏之出现,知道李初有所打算的太后已经嚷起来,提醒李初小心一些,想想办法把人训起来,千万不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群主,多管闲事的人合该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萧太后:“别啊,相比起贺兰敏秀,你们看到贺兰敏之倒是不喜欢。”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分外招人眼,令人喜欢的,萧太后亦不例外,她看到贺兰敏之暗打起别的主意来。
吕太后:“你倒是看得上母亲是勾搭妹夫的男人!”
扎心了啊,虽说武顺做的事落在太后们的眼里,一个个都十二分不满,所以武顺死那会儿在得知武媚娘能做到让李治亲自动手除去武顺的时候,一个个的眼睛尽都亮了。
干得好,干得漂亮,女人就得这样!
谁在她的心上捅刀,她就想办法十倍百倍的将痛还回去。
宣太后@一记李初,“眼下的情况不受你控制了,莫做长远打算了,先把网收了。”
李初看贺兰敏之和人打架呢,没有顾上看群里的消息,被@了一记才进去看上一眼,宣太后的主意,李初回了:“再看看,不着急。”
对啊,先再放一放,此时不必着急,看看情况再决定。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耍起帅就更好看了。
李初单纯只看看,贺兰敏之的脚踢在人的胸口,踢得人一声惨叫,眼看人挥剑而来,一个侧头闪过,夺去那人手中的剑,快如闪电的出手,更是冲那为首的黑衣人袭过去。
但是除去几个看守住李初他们的人,余下的人尽都攻贺兰敏之而去,此时贺兰敏之想攻向黑衣人,那可是他们的大哥,本来被贺兰敏之打倒的人已经翻身而起,同黑衣人一起夹击贺兰敏之。
萧太后似乎真的很喜欢贺兰敏之,见此已经再一次开口,“你家这位表哥能文能武,群主你就一点都不心动?没有想要将他收为己有的意思?听说你外祖父的爵位要传给贺兰敏之,理解打算让他改姓武。群主,你就没想到什么?”
群主在着看戏,萧太后似乎想起来这回事,赶紧@一记,李初收到提醒,只好进去瞄上一眼,然后问起萧太后,“萧太后不是没有见过美男的人,提到爵位传承一事,我第一反应就是武家的其他人还活着吗?”
对啊,虽说杨氏嫁入武家只生了三个女儿,李初的外祖父还是有儿子的,有儿子的人会允许旁人来夺去属于他们的爵位?
李初沉吟半响,萧太后发出一个笑脸,“群主,你要是不想让一个人抢了你的东西,还不能让人知道你容不下,你会怎么做?”
李初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不会。”
能让别人抢得走的东西那就不是她的,用不着去算计人。
萧太后卡了一口气,有时候真想问问李初是装傻还是真傻,最终没办法,是她想从李初的嘴里得一句准话。
因而萧太后:“我没有说群主你会,但是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外面的那些人,他们会怎么做?武家两个儿子能在父亲死去后欺负你外祖母和武后姐妹,可见不是一个好东西,就他们若是没有管好,将来会怎么样?”
总不可能李初说自己不会设身处地的想,要是真这样,萧太后她们得问问系统挑的是个什么人,连脑子都没有的吗?
李初绝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不过此情此景让她想那么一个关于武家的问题,李初有些为难。
相对她来说,武家的事就是别人家的事,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无意多管,更不想多管。
可是这件事不用想都知道,武媚娘一定会管的。
正常一个皇后要是得了权势都会提拔自己的娘家人,因为作为同一条船上的人,谁都逃不了。
偏偏武媚娘一母同胎的都是姐妹,没有一个兄弟,还得看得从前欺负她们母女的兄长作福作威,让人难过吧?
因此武媚娘想出另一个主意,让贺兰敏之改姓,承武家之嗣,这样一来便用不看武家那兄弟二人的脸色。
武媚娘的想法挺好的,但对武家的兄弟而言就不怎么好了,他们是武家的骨血,父亲的爵位不传他们竟然要传给外甥,他们要是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会生的心思,无非是除了贺兰敏之,让武媚娘厌弃于他,如此一来爵位总会是他们的。
“公主殿下,你打算一直看着不动手?”贺兰敏之一个打几个,哪怕身手不错总免不了身上挂彩,看李初竟然还在神游天外,只能出声唤来,想让李初回过神。
有什么事需要想的,从这里出去之后再想不迟。
“你就一个人来的?”李初被唤得回过神来,倒是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地问起。
贺兰敏之气道:“我本就一个人出来游玩,哪里来的人带来。”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吗?你明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救不了我的,明知不能为,为不成,偏偏总要为之,你从前不总说这样的事等同送死,你我之间的交情也没到你乐意为我送死的地步。”谁能想到李初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
“现在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吗?若不能从这里逃走,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贺兰敏之气死了,万万没想到李初不着急逃出去也就算了,一个接一个的为什么,李初傻了?
傻了是不可能的,贺兰敏之傻了李初都不可能傻!
“他们还没想好杀我不杀,不着急。”李初一句话差点没把贺兰敏之气死。
“就算没想好杀你不杀,落在他们的手里,你能占什么便宜?”贺兰敏之怕是已经很久没有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看李初完全没有想动的意思,就算是一旁的随侍,一个个泰然处之。
贺兰敏之拧紧眉头,暗想自己是不是坏李初什么事了?
一个晃神的下场就是被黑衣人一拳打在腹部,痛得贺兰敏之一下子回过神,半天没缓过来。
“安定公主,你莫不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哪怕他们需要对你手下留情,对我们可不需要。”贺兰敏之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出言相劝,李初用不着担心自己的生死,可是他们这些人没有用处,完全可以就地解决,连眉头都不用皱一下。
李初倒是点点头,“说的没错,道理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也算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没有选择的余地,说得够可怜的吧,实际上呢?
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李初道:“原想难得找到你这里来,再陪你玩玩的,偏偏有人拦着不让我陪你玩耍,那便动手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莫说她的身侧,就是原本空无一人的墙上都冒出一群人来,将四下团团围住,手持弓箭。
本来因为李初的话心生不满的贺兰敏之看到这般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初压根不是孤身犯险,人家早已经准备好人手,要把人放走或是把人留下,都是她一句话的事。
黑衣人们一看上面身着黑衣的侍卫,看不清面目,但他们手里的弓箭,他们哪一个都看得分明。
面上带烙印的人开口道“不好,着了他们的道了。”
黑衣人看向李初道:“从一开始你自拾遗坊出来,你身边的人没有离开过你,你的人怎么调来的?”
李初笑了笑,“调人不需要人出面,只要能看到人足矣,眼下如此,你是服气还是不服气?”
黑衣人不屑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拿下我们?”
摇了摇头,李初道:“像你们这样出生入死为了家族的人,若是被人拿下了,你怕是宁可死也绝不愿意落入他人之手。”
黑衣人冷笑地道:“说得没错,正是如此。你以为就你带来的人,他们纵将我们拿下有什么用?你明知我在等着你来,偏还是来了,无非就是觉得我们为了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更不会愿意放过丝毫的机会。”
李初道:“我赌对了。”
赌对了,他们果然在等着李初,想将李初捉住,利用李初。
可惜了啊,李初早有准备,完全没有给他们机会。
“那么你认为我会不会防你是引蛇出动?”黑衣人如此反问。
李初再次摇头,“就算你会防,未必能防得了。”
“是吗?”黑衣人眼中闪过冷意,下一刻竟然撕开身上的衣裳,待看清他身上绑的东西时,李初脱口而出道:“□□!”
黑衣人没有说话李初猜到,黑衣人亮出火折子,“没错,正是□□,安定公主,若是识趣你便乖乖的放我们走,顺便同我们一道走人,否则,我们便同归于尽。”
不得不说黑衣人这手狠,□□的发明让不少人学会了制作□□,并不清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会,万一如果他真的会,点上火就会把所有一切炸得粉身碎骨。
萧太后第一个已经炸了,“让你孤军深入,让你总想引蛇出动,这回碰到硬茬了吧!”
宣太后立刻扬声地喝道:“闭嘴,闭上你的嘴。”
都什么时候了,是怪李初的时候?
再说谁能想到黑衣人那么狠,早注准备好□□绑在身上了?
李初倒是没有担心的模样,“猜猜看我怕不怕死?”
谁都想不到李初看到黑衣人亮出□□的时候竟然问起如此问题,黑衣人何尝不是一顿,灵光一闪,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朝李初道:“安定公主怕不怕无所谓,只要你身边的人怕即足以。”
他们怕,就不会允许李初犯险,那么李初接下来会如何?
“而且,安定公主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难道也不在意你身边的人,这么多的人他们是生是死?”黑衣人开口说着诸多试探的话。
没错,或许李初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身边的人,一条条鲜活的性命,难道李初同样不在乎?
在乎的话,李初一定就会听他的安排,黑衣人研究李初许久,一直打李初主意的人,怎么能不想办法弄清楚李初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李初不怕死,可是让身边的人尽都陪她去死,李初不会的。
李初笑了,目光落在黑衣人的身上,像是好奇,像是不解地问道:“你不在意你身边的人是死是活,怎么就认定我会在意?”
像他们这样的亡命之徒,压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同样不在意身边的人是死是活,可是认为李初会在意,因为在意旁人的生死,受制于眼前的人,听起来是不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黑衣人握着火折的手靠近身上的□□,“是吗?那便试试。”
试试,便要点起火引,从头到尾目光都没有离开过李初,李初没有阻止,只是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作声,仿佛由着他,任由他去点火。
死,从来都是一件容易的事,最难的是活着,一雪前耻,更别说他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而是两族,两族人的事。
“怎么,不点吗?”李初单纯只是问问,想知道眼前的人到底做还是不做?
如果不做,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到她了。
“你在看着我的同时朝屋里看过几回,屋里有什么人让你放不下,不舍得让他死的人?”李初问完黑衣人,哪怕黑衣人想要掩饰,想要让自己手中的火折子靠近火引,但他的一举一动都一直注意屋里,屋里的东西才是阻止他没有继续点火的原因。
“卫因。”李初看出来,问出来,没有给黑衣人回答的机会,已经唤起一声。
先一步进来的卫因,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但是该露面了。
黑衣人暗叫不好,此时屋里传来一阵打斗声,黑衣人着急地唤道:“住手,住手,快住手。”
唤着一声声的住手,有人会听他的,愿意听他的吗?
至少李初哪怕被他的人包围着,并没有要听他的意思,反而催促卫因道:“速战速决。”
“你以为我不敢!”黑衣人已经喊了住手,没想到从头到尾李初都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此时已经急红了眼,盯着李初透着一股鱼死网破的气势。
“你敢,但是你舍不得,屋里的人看来对你很重要,重要到让你宁愿舍弃杀我的大好机会,你都得护着他,很好!”所谓的“他”并不能确定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过没有关系,李初只要知道里面竟然有一个人让眼前的黑衣人如此舍不得,一直想要庇护足矣。
黑衣人还想说话,屋里的打斗已经停下,卫因扣着一个女郎出来,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的,只是身体不好,脸色发白,卫因挟持人进来,唤一声公主。
李初应一声,女郎紧咬牙关,连一声叫唤都没有,死死的撑着不让人知道她和黑衣人到底什么关系。
“李初。”咬牙切齿的唤上一声,黑衣人气不打一处来,李初全然不在意。
“现在我们各自手中都有了筹码,你到现在为止都舍不得点火,你的决定我明白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和你交手几回,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你有软肋,现在不一样了。”李初总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和黑衣人几次交手,一直占不到上风,而且黑衣人一次一次的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知道黑衣人是萧王两族的后人,都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家,机缘巧合,她岂能不来会一会黑衣人。
黑衣人问道:“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太后们倒是已经明白李初的用意何在,吕太后:“群主,把女人留下,让他们往后离得你远远的,作为交换,这一次你放走他们。”
放走二字,好像并不算是。
各自都有筹码,端看谁比谁狠。
宣太后:“群主来找人并不是想把人一网打尽,武后的手段狠是太狠,可是并不代表群主依然要狠。”
是的,武媚娘的狠是必须的,李初现在并不是。
“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吗?”李初瞥一眼群信息,太后们果然懂得李初,因此问起黑衣人。
黑衣人没能明白李初的意思,李初已经再次开口,“我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夸自己吗?黑衣人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李初话里的意思了。
“安定公主有话不妨直说。”是的,有话尽可直说,一直僵持不下对大家来说不是好事。
李初道:“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们,你们想捉我或是想杀我的意思,我一直都明白。眼下的情况要是硬拼,不过两败俱伤。我放你们走,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从今往后别找我的麻烦,你们不找我麻烦,我自然不会找你们的麻烦。那么你们这些人现在就可以走,如何?”
杀人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对现在的李初来说不是,如果杀了这些人,这些人身后不知会有多少的人,他们更会前扑后继想要取李初的性命。
经商之人,要广交天下人,最不适合的就是和人交恶,尤其是这等亡命天涯,一无所有的人。
黑衣人不傻,看着李初目光澄明,和李初相交几回,是,每一次他并没有占到便宜,但也没有损失什么,如果李初乐意放他们走,答应或是不答应?
思量着一时难以下决定!
李初不着急,“我无意和你们纠缠,几次交手你总看出来了,我不是好相与的人,一直把重心放在我身上,你确定自己能一直好运?”
问起黑衣人,黑衣人冷笑地道:“安定公主明知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竟然为了自己而让我转移重心去对付武后,你可真不愧是武氏所生的女儿,一样的心狠手辣。”
一番话指责李初,李初听着不为所动,“你用不着激我,更用不着挑拨离间。你们若是有本事动我母亲,如同今天我和你对峙,都是你们的本事,没什么可说的。而我还能帮你做到另一件事,这个人,她的病我帮你治好。”
指着卫因扣住的女郎,一眼都能看出来女郎身染重病,像他们一群亡命天涯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万不会把如此累赘带在身边。
“老子看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竟然想留人质。”黑衣人没有说话,可是面上烙了印的人已经高声地说起话来,激动得想冲上去打死李初。
李初笑得无奈,“人留下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再让她跟着你东奔西跑,她必死无疑。我可以保证护住她,如同放你们走。”
只要李初护着女郎,治好女郎的病,人就能活着,活着就是希望。
“好!”黑衣人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没想到女郎已经先一步开口。
“放他们走,我留在安定公主的身边。哪怕一生为奴为婢我亦甘愿。”女郎很沉着,做下决定的时候眼中尽是坚定,可见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
李初倒是带着几分赞赏的看过女郎,“你很清楚,我连你都能放,不至于为难一个女郎,她的死活相比很多人来说并不重要,女人,从来都是被你们轻视的一类。她留在我的身边,或许将来会有别的用处。”
所谓别的用处,完全就是在诱惑人,让人受她的迷惑!
黑衣人拧紧眉头没有最终松口,李初淡淡地道:“你最好尽快做决定,你的时间不多,我现在带来的人都得听我的,动静闹得太大,再赶来的人他们未必会听我的。”
“安定公主把我们放了,还要庇护想杀你母亲的逆贼,难道就不怕失了你母亲的心。”黑衣人到现在为止都不能确定李初是以什么样的一颗心做下如此决定,因此他想多问几句,只为能够确定李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初一笑道:“我和父母之间的事便不劳你操心了。同归于尽是不得已的做法,我放你走,往后不找你的麻烦,你也别找我的麻烦,对你对我都好,何必寻根问底,难道我说的话你都会信?”
黑衣人道:“安定公主提醒我,你说的话有可能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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