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李初听说武家人打起来的第一反应不是其他,只有此等想法, 莫不是贺兰敏之有意闹事?
“谁打的谁?”武媚娘听着眉头都没动一下,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竟然武家的人自己打起来。
没准武媚娘就是想让他们打起来?李初的脑子闪过此念, 端详起武媚娘的面容, 武媚娘的眼中闪过冷意,即让李初确定了。
武家的人,武媚娘的两位兄长,武元庆和武元爽, 他们是什么好东西?
同父异母,更在他们的父亲死后欺负她们母女,看看武媚娘成为皇后后他们往哪儿做官去即可知,武媚娘巴不得一辈子都别再看到他们。
至于贺兰敏之, 或许从前武媚娘真心的疼爱过贺兰敏之的, 却因为武顺, 武顺是武媚娘的亲姐姐,姐妹原本的感情很好,可是却是武顺在武媚娘的心上扎上最狠的一刀。
世上再没有最亲的人却肖想她的丈夫,甚至想让她死更令人寒心的。
贺兰敏之。武媚娘对他的感情极复杂的。
“贺兰公子打了武承嗣。”代承将情况说明, 贺兰敏之相比武家的人来,不用说武媚娘更是偏向贺兰敏之的。
没有一丁点的意外,武媚娘笑了笑,转头问起李初,“今日你出宫不是见着你的贺兰表兄了, 虽说你有人护着,但是敏之为你涉险,想救你的一份心总是不错的,改日你要记得登门拜谢。”
武媚娘一向清楚李初因为武顺连带着对武顺的儿女都不喜的人,如今竟然让李初登门道谢,李初读出其他的意味。
太后们一直看戏,关键时刻看李初反应不过来,萧太后第一个@李初,“武后是想去看戏,更乐意你帮忙揍武家的几个人,你倒是去,不用客气的上去!”
一直都很安静的群,李初因着事情太多,只顾着讨好李治和武媚娘,争取不让他们挂心不安,以保自己千万别失去离宫的自由,因此一直没时间看看群里的太后到底都聊了什么,现在被@了一记,李初冒头一看。
所以说她有多傻,竟然一直没有明白武媚娘的意思,真是太失败了!
“好,母亲说的我都记下了,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至于要去给武顺祭拜的事,李初没有这个心,也不做那个样子。对贺兰敏之而言,贺兰敏之也并不希望李初打着这样的旗号过去。
武媚娘得李初应下,朝代承吩咐地道:“好了,只是孩子们打架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须放在心上。没有闹到陛下的面前一切都好说,是吧?”
是吧问的是谁?总不可能是代承,李初接话道:“打架打不过告状,我都没做过的事,男儿大丈夫若是做了,太没出息了!”
武媚娘妩媚的笑了,显然很认同李初的话,“去吧。”
代承已经明白武媚娘的意思,立刻朝武媚娘作一揖,退下去办事。
代承退出去后,武媚娘幽幽地说起,“年少时因为女儿身,时常被武元庆和武元爽打骂欺辱,他们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你们娘几个都是吃白食的,有什么用。恨不得将我们卖掉,我那时就想,总有一天定让他们跪在我的脚下,一辈子仰我鼻息而活。”
被人欺负打骂,或有人战战兢兢,生不如死,或有人隐忍等待,只待来日。
武媚娘明显是后者,吕太后已经兴奋地喊起来,“武后,不必手下留情,让他们去死,全都去死!”
萧太后好心地提醒,“吕姐姐,武后听不见,就是群主此时都没开聊天窗口,我们说的话她们都看不到,听不见。”
是的呢,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就算吕太后不想接受,也只能接受。
可是吕太后岂能轻易放弃,眼下看不见,不能@一记,李初被震动得只好进来看一眼,好吧,吕太后每回对于武媚娘动手出击的时候都特别的兴奋,她要习惯。
“看,我做到了,打着为国的名声,既让他们往偏远处为官,还能收拢一波民心,他们一辈子都别想回长安来。”武媚娘既然开口说起往事,不介意说得再仔细一些,让李初尽都知道她到底存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又希望将来怎么对付武家的人。
“母亲不让他们回来,为何让武承嗣和武三思回来?”李初想起武家的另两个人,两个同样让李初恶心不喜的人,想知道武媚娘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武媚娘看向李初道:“有两个原因,一则是想看他们骨肉分离,而且武元庆和武元爽心里有数,他们清楚我是个记仇的人,我把他们放到偏远之地为官,却把他们的儿子留在长安,他们会害怕,恐惧我出手伤人,让他们吃苦,不仅是身体上的苦,还有心理。”
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李初认可道:“挺好。”
没什么不好的,弱势的时候叫人欺负还不了手,支撑武媚娘忍下来的就是报复,她要忍着,过了一时,将来她一定会把一切都还给他们。眼下武媚娘只是做到她想做的事。
其实相较武家兄弟当年对武媚娘做的事,武媚娘并没有特意动手,武家的人相争相斗,父子相疑,相互埋怨,更多是因为他们自己。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武媚娘早就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叫他们欺负得连还手余地都没有的人,眼下的她只需要静静看着,能不能撑过她施加的压力,能不能活像个人,只看武家人自己的本事。
“其二,我是皇后,总要有自己的人,武三思和武承嗣,但凡他们足够聪明,用还是能用的。”是的,这才是武三思和武承嗣能够留在长安,一直没事的根本原因,武媚娘需要自己的人。
李初道:“母亲的可用或是不可用,和臣子一样吗?”
敏锐的察觉其中的不同,李初思量半响问出来!
武媚娘瞥过李初一眼,“一样也不一样。将来你会知道的。”
不打算现在和李初说个清楚,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认为不合适?
萧太后:“武后啊武后,这是哪怕现在没想过自己将来要当一个皇帝,该准备的人家早就准备好,压根不需要人操心。养臣子为己所用,那是为国,养武家的狗是为了自己,可以在合适的时候用狗咬人,她还不用担太多的恶名。”
只能说,能成为一个皇帝的女人,中国上下几千年仅此一位,本事能力,不容小觊,臣子和狗,她都得养。
李初正好想不明白武媚娘因何不说,虽然有些想法一闪而过,依然没能定下来,赶紧闪群里想求大佬们指点一二,结果好啊,确实如她所想,武媚娘把臣子和狗分得很清楚!
“好!那人我带回去。”李初已经从萧太后那里得到确定,自己的想法和武媚娘的想法并没有差别,武媚娘在做多手准备。
至于一旁已经有个小宫女带着李初领回来的小女郎,此时立在一侧,就等着李初把人领回去。
“回吧。”武媚娘说完人已经慵懒的靠在榻上,挥手让李初自便去。
萧太后提醒一记,“群主群主,别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你求武后帮你在高宗面前说好话,否则高宗真不让你出宫,你岂不是凉了?”
凉了什么的,关乎一群太后的利益,万万不能忘记的,请李初一定要放在心上。
宣太后:“你急什么,李治分明是想给群主一个教训,好让群主从今往后都记得不再以身犯险,他就是想拦,他能不清楚自己拦不住群主?”
吕太后同意,“想教训女儿的皇帝,无可厚非,谁让群主太得瑟,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适才看到炸、药的时候我都吓着了。”
虽然从前不知道什么叫作炸、药,跟李初混了那么久,没少被科普,更别说还有一个时时刻刻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的系统,吕太后她们不懂的东西,系统肯定会告诉她们。
宣太后:“就是,群主太不把自己当回事,谁能像她这样以身犯险,差点把小命搭上的,要是换了是我,哪怕拦不住人,必须也得让她牢牢的记住教训,得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再犯同样的事。”
都是当父母的,想法自然是互通的,李治的所做所为,在太后们看来,完全可以理解,也是必须要做的,否则李初往后肯定会一犯再犯,一准学不乖。
像李初这样的人,聪明是聪明,可是就是因为太聪明,所以才要有人管着,无法无天,再加上她又懂得人心,一去再去,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李治可以让李初去做任何事,但是不包括让李初处于危险之中,危险一定要避免,不能让李初一直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吕太后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李初太得瑟了,因此李治才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终生难忘。
萧太后:“要是按你们那么说,支持群主做事的武后算是什么?”
孝庄太后:“一天不挑拨离间你会死吗?”
一般不作声的人呛起人来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听听萧太后的话,非要区别李治和武媚娘的做法,两人原就是不一样的人,就想拿他们处事的方法对比,明摆着挑事?
萧太后:“我哪里挑事,分明是你们自己说的话,我只是顺着你们的话头说起来,怎么成我的错了?”
打死不认错,不愿意承认所谓的错,萧太后就是记吃不记打是吧。
系统:“系统打出黄牌警告,请萧太后注意自己的言行,一但系统踢出,永不复用。”
宣太后:“系统,听起来你的权限比群主高,群主踢人你能好言好语求群主放人进来,你要是把人踢出去,一踢不复用?”
系统:……
系统纠正语句:“一但系统和群主一道同意踢出群,即永不复用。”
此话听起来还好,没有一言由系统定,系统其实得听李初的,李初才是它的衣食父母。
李初起身领人回去,得闲看了一眼群消息,倒是不以为意。
只是她在武媚娘处说了小半天的话,回去的时候慈心他们都叫人抬回来了,原本定下八十鞭的,李初求情减成四十,为了让他们能继续当值,分成两次打,这回只打了二十鞭,另外二十鞭留过几天再行刑。
李初所不知的是,分成两次两责罚比起一次打完更磨人。但李治或许就是有意为之。
“芯儿,取些金创药给慈心他们,让他们擦擦。”李初尽她所能,能做的她都做了。
“多谢公主。”挨了打,一个个脸上都惨白无血,说有多惨就有多惨,李初赐药,他们道着谢。
李初道:“最近我也不出宫,回去歇着吧,早日养好伤再来伺候。”
打发人下去,青芜却道:“奴婢们还是像往常一般轮值。”
刚挨了罚转头竟然跑回去休息,适才德宝训他们的话,他们都没长耳朵听?
李初宽厚待人,不代表他们可以骑在李初的头上,再说,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骑在李初头上,谁能看不出来,李初别看平日里待他们亲和,不过是因为李初拿他们当人看,并不是任意打骂折辱的奴婢。
可是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一心一意为李初做事,真心假意,李初心里门儿清。
所以,遇上李初这样宽厚待人的主子,他们既是心存感激,更多还是要办好差事,不敢欺压李初。
“罢了!”李初不是会让人带伤上阵的人,但是看起来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她倒是不好掺和太多。
“公主心善,为奴着想,奴都明白。”明白,往后办事更得加倍的用心,尽心。
李初倒是一笑,不置可否。她愿以诚心待人,但他们之间存在代沟,不是可以填得了的。
“尚未请教你的名字。”李初让他们自安排,反正她要求他们尽心伺候,他们总会做到,余下诸事李初少管。
脸上明显带着病气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答道:“白蒿。”
名字听得李初微顿,“白蒿,可食,祭品。”
自称白蒿的少女没想到李初会知道此药,更懂此物何用,抿着唇并不作声,李初笑了笑,“难道有人早就料到你的人生?以你献祭?”
“不知。”名字是父母所取,彼时的她并不知事,尤其不可能知道取下此名的人,到底是何心境。
李初道:“姓氏呢?”
总得知道她是姓王还是姓萧,知其所姓,有些事能避则避,不能避的,自不避。
白蒿抬眼看向李初,“我姓什么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反正都是两族中人,哪一族对李初来说都没有差别。
“那么我还需要回答?”白蒿问起李初,像是想得到李初的认同,李初低下头一笑,“芯儿,去请太医来。她的病给她治好。”
答应的事李初会尽她所能的做到,至于将来和他们两家人之间的对峙,端看谁比谁更技高一筹。
*
只是有些事武媚娘不想管,李初不曾放在心上,最后因为闹得太大,连朝堂都因此事争执不休,闹得本来心情不算很好的李治更觉得头痛。
大抵的分成两拨,一拨是参贺兰敏之的,一拨是参武承嗣和武三思的。
武家打架的双方,哪一方都不是省油的灯,或许更有人暗中笑眯眯地看着笑话,看武媚娘的笑话。
但对武家的人来说,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外面风传欲让贺兰敏之改姓承武家之嗣,如果贺兰敏之德行有损,便没有资格承爵,改姓一事理当放一放是吧。
李治听了一早上参武家诸事的人,好不容易散朝,政事堂诸公又来旧事重提,听得李治越发的不喜。
“去,唤太子和安定公主来。”听了半天,李治着实听不下去了,果断地让人唤李弘和李初来。
李初因着昨天的事正闭门思过,李弘得知始末也寻上来训着李初,没想到没训一会儿,李治派德宝来了。
“太子,公主,皇上请两位去一趟宣政殿。”其实有了上一回李治请他们兄妹过去一趟的事,乍然一听李弘脸色一变,李初脑子立刻闪过一道念头,亲爹又想搞什么事?要砸他们吗?
然后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对方的想法,同时顿了半响。
好像,似乎不应该这么想李治的,怎么说李治只是想让他们多学多听,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好,我们这就过去。”李弘和李初的目光相触,一下子明白李初并不淡定,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挺好!
倒是李弘在训李初的时候,李初在水群,此时李治来请,太后又恢复了元气,“好啊好啊,李治又想搞事了!”
……吕太后兴奋的第一个表现出对此事的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马上的冲过去,看看李治又想怎么样来!
李初:“一般搞事都是大事,上回记得我和哥哥去之后有什么下场?”
宣太后:“无事无事,你受点皮外伤要是能让李治点头同意你继续出宫,好处比坏处多,甚好甚好!”
连连说着甚好,是认为李治把他们兄妹叫过去即是转机,要不然李初一直闭门思过,是,李初并不算真正的闭门思过,关起门来李初依然自顾自研制要给李治做的穿上让人觉得清凉的衣裳。
太后们也给李初出主意了,实在不行,那就干脆利落的把衣裳做好,借着献礼的机会,刷一波好感,到时候李初再说几句软话好话,不怕李治不松口让李初继续出宫。
太后们一个个打的算盘不是一般的精再配合上李初,没有办不成的事。
但是现在李治明摆着有事找李初和李弘去做,不用说,李弘就是去看看的,李治想找来说话的人非是李初无疑。
李初此去一定能刷回一波好感,好感有了,别的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初已经无力轻叹,太后们聪明,聪明太过不是好事吧!
太后已经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说起眼下朝中的诸多大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了?
萧太后赶紧的提起,“什么没什么事,武家的人打架了!武后垂帘听政,对于一群急于想捉武后把柄的人来说是小事?”
宣太后:“那合该找武后去,找群主兄妹过去干什么?”
萧太后:“高宗偏心呗,不想处置武后,不想处置怎么办,自然得想办法帮武后撑起场面。”
……好像听起来挺有道理的,萧太后:“昨天武后特意提起武家兄弟二人的事,群主听完没有感觉?”
想起李初在走路,不像适才盯着聊天的版面看,好吧,还是@一记好一点。
随@随看的李初微顿,要说感觉是有一点,“母亲料到今天会有人参武家的人。”
在李初的心里,所指武家的人不仅仅是武承嗣和武三思几个,包括贺兰敏之,武家的人打架,要说小事算是小事,想说成大事同样可以说成大事,端看各自怎么想。
若是李治真为武家兄弟打架的事传他们兄妹前去,武媚娘昨天真就是料到了,早早准备好,就等李初破局?
妈啊,真要是这样,李初想给亲娘跪一波,太厉害了!
萧太后:“哎哟,高宗一准明白参武家的人都打的什么主意,偏偏不想让他们如愿,不让他们如愿又不肯自己把话说出来,最好的人选即是群主,群主任重道远。”
不用萧太后特意的提上一句,李初压根不觉得有什么好任重道远的。
李初关闭聊天窗口果断地和李弘一道走往宣政殿,李治听着臣子争吵半日,说来说去都是在说武家的不是,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下来,此时此刻恨不得让他们把嘴闭上。
一群臣子不顾国家大事,只关注一场打架,为此只想拉一个女人下马,鼠目寸光,鼠目寸光!
李治内心无比的嫌弃,同时又在想朝中哪一些是干实事的,还是要寻个机会把人换下来吧,看他们吵成这般,影响心情。
李弘和李初就在这个时候到,“皇上,太子和安定公主到。”
原本还在为武家的事吵闹不休的人,听说太子和公主都到了,半响没回过神来。
随之想起李弘已经开始帮李治处理朝政,眼下的事关乎武后,也算和李弘有点关系,李治让人过来听听说说,并没有什么不妥。
至于李初的出现,好些人想起上回李初用自己拦下死谏的臣子,不顾生死以相阻,为的皆是大唐,挺好的。
因此对李初颇有好感,压根无视她也是女郎的事实。
“父亲,诸位大人。”李弘和李初皆朝李治作一揖,没有忘记一旁的人。
为臣者总要记得君臣之礼,纷纷和李弘及李初见礼,“太子,公主殿下。”
李治抬手道:“你们两个过来。”
原本站在一侧,得令的兄妹二人乖乖的走过去,李治第一个先开口,“父亲唤孩儿来不知有何吩咐?”
李治道:“没什么事,为了你们两个表兄的事早朝吵了一天,眼下政事堂的诸位亦是争吵不休,朕实在不厌其烦,唤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想让你们把此事定下章程。”
啊,万万没想到李治想把事情交给他们来做,李初一眼瞥过去,李治的脸上哪里能看出什么表情。
李弘微顿,想起另一件事道:“此事既然关系武家,何不让母亲说说处置两位表兄的办法。”
只是本能的觉得要说事情和谁的关系最大,莫过于武媚娘,理该让武媚娘过来安排的好。
“此事若你们不能妥善处置,令诸公心服,朕会请你们的母亲来。”李治并没有否认李弘的想法,但是此事他心中自有想法,并不是心血来潮,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想好了,倒是借此想让李弘和李初一道学学,所以他才把他们唤来。
李初心下一叹,皇帝果然不是好当的,看看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不休,想不管都不成,当皇帝得当成这样,值得吗?
暗中摇头,李初更清楚的意识到一点,皇帝的位子果然不是好坐的,愿意坐上那样一个位置的人,尤其是甘冒天下之大不帷者,更得有斩尽荆棘一往无前的勇气,武媚娘能走到那样的一步,太不容易了!
“初儿,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李治说清情况,第一个点名问起的竟然是李初。
李初哪怕失神,此时已经回过神,答道:“诸位一直争执不定是因为什么?不明谁人先动手,还是不解为何动手?”
昨天只听一耳朵,细节没问,比如谁先动的手,因何动手,动手的结果是什么?
大抵李初能猜得到,最先动手的人肯定是贺兰敏之,至于为何动手,不过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武家那兄弟二人一向嘴上没把门,不是什么好东西。
结果只能是一个,贺兰敏之将那兄弟二人揍得满地找牙。
哪怕猜得到,还是要问一问,不好显露太过。
李初问起,李治想了想道:“好像一直没有人告诉朕这几个问题。”
对喽,吵了半天,每个人都吵得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偏偏没有一个人告诉李治,谁先动的手,为何动手,最后如何?
李治半眯起眼睛看着下方争论不休的人,都只说两方打架,各想处置一方,哪怕不开口的,都是透着一股信息,你们各自说清楚各自的想法,我只听着。
李治头痛的不想理他们,偏偏一个个都不肯安分,装吵来吵去烦人极了。
先被李初一问他们已经顿了半响,随后李治也指出来一直以来他们争啊吵的想让李治处置人,愣是没有说起究竟事情怎么发生的。
好像事情怎么发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样把两方定罪,随后他们好乘胜追击,再对付武媚娘。
“咦,诸公一直争执不休,想让父亲定论,竟然连最浅浅易懂的道理都不懂,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做出定论。或者,诸位以为过程不重根、 ,重要的是他们吵架,争执不休,那么你们即可以借此定论武家不管是贺兰敏之也罢,武承嗣也好,都应该一并处置。为臣之人,便是如此为君分忧,为国安民的?”
李初先是故作惊讶,接着一通反问想知道诸位的心都是怎么样,平日里处理他们就是这么处的?
李治笑了,不得不说,人很容易在吵架的过程中想起来为什么吵,更会乐意在吵的时候捉住问题一直吵下去。
“诸公哪一位可以回答此问?”李初问住人,更是沉着脸再接再厉地问,想知道他们素日行事都是这样的?
“公主,非是臣等不曾查明他们为何动手,而是动手如他们,品行不端,不堪为臣。”李初的问题倒不难应对地,只是相比起应对李初的问题,他们更想定论武家的这场打架,双方都有问题,合该一竿子打死了事。
李初道:“兄弟之间打个架能上升到品行,诸位要都这么认为的,你认为大唐的官员中有多少个敢说自己从来没有打过架的?”
是啊,想用打架来定论品行,后果眼前的人可想清楚了?
“总不能武家的人打架即品行不端,不堪为臣,旁人家的人怎么打,怎么吵,该当官还得当。”李初不介意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只要他们认为自己完全没有问题,确实可以定论。
上纲上线必须不要太好用,那人想了想没敢接李初的话。
“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兄弟二人争执动手,外面的人咬着不放还罢了,身为政事堂的诸位一起揪着道个没完,大唐天下太平,无事可做,值得你们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虽然我很希望大唐能这样,但我心里清楚着,内忧外患,大唐远没有安宁太平到只能让诸位没事找事的地步。”
李初指出大唐的事情并不少,偏偏眼前的重臣不思外面的事,只想捉着武家的一点小事,吵闹不休,无非只有一个目的,把武媚娘拉下马。
何其可笑,竟然想用一件小事引起李治的不满,哪怕李初真的心生不满,武媚娘一直没有有出手,他们即认为如此的小伎俩可以对付得了武媚娘?
李治不适合说出一些话,何尝不是如此的认为,不善地道:“朕也想问问,大唐果真如此国泰民安,无事可做?一个早朝耗着不够,你们打算一直耗下去,等到朕为了贺兰敏之和武承嗣打架一事做下定论,你们又打算继续拿什么样的事来烦朕?”
对的,烦李治,为了一点的小事烦得人没完没了,气人,太气人了。
“臣,臣无此意。关乎皇室诸事,事无大小,理当慎重。”不行,哪能让李治有此误会,应该说明一二,他们没有此意,请李治千万行万别觉得臣子没用到这个地步。
李治道:“是吗?皇家诸事,事无大小,理当慎重,朕的儿女打架的时候你们管过?同你们说过几次够了,不必再议,你们听进去了?”
皇帝可是一个脾气大的人,一般不生气,但若是生起气来,一点都不会给人留有余地。
“父亲,儿以为诸公不理国之大事,不思救济于百姓,当贬之。”李初真是敢说话。
“在其位当谋其政,身为政事堂诸公,辅佐父亲总理天下大事,失职之人,如何留用,一贬之,以令天下臣子知之,若以为天下重,不论何人皆以用之,在其位而尸位素餐者,必弃之。警示天下,警示臣子。”
李初请完后理由一说出来,李初脑子飞转,其实没什么不好,当臣子就要记住当臣子的本份,失了本份,没了一颗公心,整日挂在小事闹个没完没了,国家大事不做了,只想争权夺利,确实应该警示一二。
“甚佳!”李治想明白其中的利害,立刻接话,更是决定按李初说的做,就得给人一个警示,省得当臣子的总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陛下。”万万没想到李初会有如此进言,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李治认同了。只是一件小事!
“诸公,为臣卫国安民,皇家诸事无关大小,虽则关系社稷,实不该一直拿着不放。前线多少战士浴血奋战,又有多少百姓流离,更有多少外敌入侵,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比武家人打架的事大了?怎么你们不多提提,偏偏只捉着如此小事不放,本末倒置,乃为臣之本份?”
问得诸人一阵面红耳赤,他们想说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一直捉着一件小事说个没完没了的不是他们?
“初儿,罚得太过了吧?”李弘小声地问李初一句,他都没想到李初这般果断,敢一气请李治把一直捉着武家人打架的事不放的人全都贬了。
再看李治更是一脸认同,认为极好的态度,李弘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不太妥当。
“不以重刑,没有人会记得为臣本份。”李初小声地回答,接着扬声地道:“本份二字,诸公若是记不住,借此机会即牢牢的记下了,大唐的臣子,无国无民,只有一颗争权夺利的心,要之何用。”
直接说到李治的心坎上去,李治一直都觉得郁闷,但是说不出为何郁闷,如今理清楚了,正是臣不似臣!
“陛下,陛下。”李初说得大义,更是直指他们那点小心思,意在让他们想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站在李治的面前,被人称着政事堂诸公,他们就是大唐的宰相,肩负协调阴阳,安定天下的重担,若是他们记不住,便不配成为政事堂的诸公。
李初看出他们还想出言求情,并不想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政事堂诸公,因为揪着小事不放,而忘记本份失职被贬,传扬出去,他们颜面尽失,从今往后还会有谁拿正眼瞧他们。
“诸公,即以行事,当知后果,尔等失职,还望天下百姓,你们的君父网开一面?你们有何资格提此要求?”李初直逼相问,倒是想眼前的人到底都有什么资格,怎么就敢在李治的面前,想求得李治的网开一面。
不得不说,李初每字每句,着实的扎心,听得一个个满心都痛。
“你们想说自己不曾失职,那么你们且说说,状告武家兄弟斗殴,你们连事起之因尚不曾查明,只一味要求父亲处置,你们提出的处置之法,就是想让父亲断他们出仕之途罢了。不过是打架一事罢了,你们想重罚可以,一视同仁即可,你们偏偏又不尔意。在你们看来,大唐的律法,大唐的君王,理当都听你们的?”
还想反驳的人,李初断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翻身,不杀一儆佰,一个个总想拉武媚娘下马,一次两次,武媚娘纵不烦,她都看烦了。
既然烦,不想再由着他们拿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个没完,也算是正一正大唐的风气,下一次狠手,从今往后看谁还敢。
李治为什么把李初叫来,因为李初敢说,上纲上线,一件小事她能上升到国家天下的地步,比起眼前一个个捉着贺兰敏之和武承嗣打架一事往重里来说,李初比他们更高一层次。
李治满意眼下的结果,认为已经可以直接定下,因而扬声道:“来人,拟诏。”
李治喊完后,立刻有专员准备纸笔动手,李治问起李初道:“初儿,此诏当何拟。”
乍然被问,李初顺口即答道:“为臣尸位素餐,宛如妇人行事,不思国家大事,只问小儿斗殴者,不堪为宰辅。”
嘴毒啊嘴毒,李治微愣,冲一旁的人道:“照安定公主所言,拟诏,发出。一律贬三级,出政事堂,朕会另择。”
李治说到另择二字,一群刚刚说得最高兴的人,此时已经要哭了,怎么会,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顺口说出来的话,李初听到李治竟然用了,张了张舌想说亲爹你悠着点,千万莫坑我啊!
话到嘴边记得眼前的情况,生生的忍住,她不能打自己的脸,打李治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李初:我来坑人了!
李治:来来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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