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彼彼把“老七”这个称呼琢磨半天,好半晌才琢磨出味来。
“老......咳......老六?”
墨玖听了嘿嘿直笑:“三年了,我们姐妹总算添新人了。”
“哈?”
她有理由怀疑有人在背着苟一言搞事情!
墨玖面对着路彼彼,双手跟她的双手紧扣在一起,然后撑开,上下打量。
一边打量一边啧啧称奇:“你长得也太好欺负了吧。”
路彼彼听言,连忙把手收回来护住自己。
她的模样似乎戳中了墨玖的笑点,墨玖眉眼一弯,笑出声来。
“放心啦,我不会欺负你的。”
跟路彼彼算是认识完了,紧跟着,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墨玖的确是来走过场的,导演宣布开机仪式圆满结束后,她片刻不留的抬脚就走。
走之前倒没忘跟路彼彼打招呼:“七妹妹你先好好演着,改天我请你吃饭。”
刚才没几个人听见倒也不尴尬,现在她这一嗓子吼出来,整个片场的人都听见了。
路彼彼皮笑肉不笑,回道:“六姐姐慢走。”
墨玖走后,关鸠举着剧本悠悠飘来,“我以为你们会打一架,没想到做起了姐妹。”他咂咂舌,看上去十分遗憾,“这跟电视剧上演的不一样啊,可惜了。”
“什么姐妹,我是她后妈!”
她饰演的易朽是宫里的贵妃,宠冠六宫。她凭着狠辣的手段,把后宫的妃子贵人厮杀得片角不留。紧接着弄死皇后,在后宫所向披靡之后果断弄死了皇上,自己登基做了女皇帝。
女主赵灵犀是前皇后的女儿,是前皇帝血缘纯正的公主。她目睹了易朽怎么把自己的父母弄死,因太过弱小,一直敢怒不敢言。只有默默蛰伏,等待一个能把易朽这个恶毒后妈扳倒的机会。
路彼彼今天有两场戏——弑君,登基。
播出后,观众对易朽是什么印象都取决于两场。她在私底下认真做过准备,只要把情绪调整好,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因为情景转换得快,她的两场戏需换两身戏服。
易朽是个配角,但是个女皇,所以服装准备得比主角还要精致。
她先换上一身白底红绣的宫服,因为贵妃身份尊贵,头上需要戴繁重的头饰。
工作人员一边帮她戴,王晓莉一边帮她化妆。
“你这脸要演恶毒反派,就只能在妆容上做手脚了。”
王晓莉把路彼彼的脸形容成没任何添加剂的一碗天然素青菜,太过干净无害。她实在想象不出路彼彼演恶毒女皇的样子。
路彼彼不做辩解,只说:“反正我是妖艳不起来的,朝那方向化了反而会显得刻意。你就给我化端庄一点吧,配上这身衣服就会有效果的。”
王晓莉想想也是,便按她的要求给她化。
没一会儿,导演进来催进度。路彼彼的妆化得差不多了,只需要抹口红就行。甘遥往镜子中一看,瞬间感觉出易朽那味了。
“口红用稍微暗一点的,颜色艳的会显得庸俗。”
他导演这么多年,对演员怎么拍出来好看有他独到的见解,他敢保证,路彼彼的模样拍出来绝对惊艳。
王晓莉应导演的要求给路彼彼化口红,等口红化好,头上的装饰也弄好了。
路彼彼起身,只感觉头重脚轻,头上的东西压得她脖子疼。
甘遥再仔细看了路彼彼两眼,下定决心:“易朽的海报就用这身衣服拍吧。”
《长生》正式开拍。
大军压城,皇宫守卫军终于溃败,大军入境,逼进皇宫。
皇上坐在空荡荡的大殿内,眼神涣散,头发凌乱。
逼宫的将领居高临下的大声唱和:“臣等恭请贵妃娘娘登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易朽身着华服,双手叠握于腹前,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上身平稳,稳到连头上的繁复头饰都没有大弧度的晃动。端庄淑雅,雍容华贵。
华丽的衣裳包裹着她,使旁人看不出她身躯的弱小。眼神在殿内扫视一圈,却好似一切都不在她眼里。
她行至龙椅旁,睥睨着位置上的皇帝。
“人固有一死,陛下,可有遗愿?”
皇帝抬头看这个被他拿命去宠爱的女人,看到她的自私薄凉,知道自己瞎了眼。却不得不在此刻低下头颅,求道:“看在你我之前的情分,请你留灵犀一条命。”
“哦?留条命倒也不难,只是陛下,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皇帝又恨又痛,最后也不得不从皇椅上起来。
易朽拂了拂裙摆,坐上皇位,正经说:“你可以求了。”
前皇帝屈辱着,匍匐在地,用嘴吻新皇垂在地上的裙角,声如泣泪。
“求皇帝陛下饶了前朝公主赵灵犀性命。”
“咔!”甘遥打断场上紧绷的气氛,表示这一场戏一次过了。
导演刚喊停,椅子上的路彼彼就惊得跳起来,连忙低身去扶饰演皇上的演员李实。
李实是比她大二十岁的老演员,因为长了一张不老神颜,所以出演年轻的角色并不违和。
可路彼彼就不自在了。
圈内的前辈跪在面前亲她的裙角,她只觉得自己要折寿。
“李老师,我好想给你跪回去。”
李实拍她的手,安慰道:“当演员的什么都经受得起。你的表演不错,今后认真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前面还有更多的好戏等着你呢。”
导演也过来夸赞:“你的眼神戏不错,待会我们补拍几条特写,到时在必要的地方剪进去。”
听到这么多夸赞还挺不好意思,路彼彼纷纷感谢他们,然后下去继续换装。
大殿上,皇帝嘱咐躲在殿门外的赵灵犀忍辱负重,好好活着,然后拔剑自刎。
路彼彼把贵妃礼服脱下,发现最里层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了。七月正是炎热的时候,室外的阳光强烈,即使在室内也是闷热的。
她的戏服又厚又重,第一场戏在室内都热了满身汗。而接下来的戏在室外。
脱下繁重的衣服,身体得到片刻的喘息。摸着身上的汗,虽嫌弃,但片场不方便洗澡,只能自个儿把身体晾干,再去穿女皇的登基礼服。
跟前面的贵妃装比起来,登基的朝服更重,更难驾驭。
剧组准备的道具十分精致,服装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很讲究,为女皇准备的皇冠更加繁重,加上身后的大摆尾,反正弄到路彼彼的小身板上,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吴晓莉得给她重新设计妆容,这次她不再发表消极言论了,而是说:“我刚才错了,你不需要用妆容来衬托你的阴毒,你骨子里已经有了,不必画蛇添足。”
这是对她演技最大的肯定,路彼彼听后更有信心了。为了追求完美,她连等待化妆的时间都在背台词。
等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场戏正式开拍。
开场前导演一直强调眼神,她这样的身板和长相,只能通过肢体语言和眼神戏来演出易朽的精髓。
路彼彼在大学的课程好歹没白学,要领领会得快,第二场戏依然是一条过。
从来脾气不好的导演对她更满意了,总是上一秒还对着另外一边大吼大叫,待面对路彼彼,又是满脸笑嘻嘻。
他对女皇登基服的大摆尾也很满意,便就着这身女皇装,又给易朽拍了一版海报。
路彼彼今天的戏份完成,下来换下戏服,感到肩酸腿疼。
女皇的衣裳实在太重了,加上头上的皇冠,长时间下去简直是折磨。
脖子更痛,她以前学过模特步,模特步要求行进的过程中上身保持平稳,只要求胯间上下浮动,以保证不影响衣裳的线条。这点知识被她用在女皇的行进走路上,为的是减少头饰的摆动弧度。这样的确能让她保持优雅,但脖子和肩膀太受罪了。
结束自己的戏份后她并没有立刻走,而是留在片场看其他人的演戏,想从中学些经验。
尤有余见她一直在揉脖子,便让她坐下给她捏一捏。
导演拍完一条后,瞥眼看到这情景,有些不怀好意的问:“戏服穿着难受吧?”
的确是苦不堪言。
路彼彼忍不住问:“应该只是今天的衣服重吧?”
导演摇摇头,得意得笑弯了眼,仿佛在说路彼彼天真。
“女皇陛下的衣服,你觉得轻得了吗?”
路彼彼懵了。
当天晚上回到酒店,随便洗了个澡,手机都没时间多看一眼,她倒头就睡。
身上太酸太痛,以至于在梦中翻个身都能把她给疼醒。醒了困意又深,就又马上睡过去,再次翻身又被疼醒......如此循环往复。
第三次被疼醒后,她迷迷糊糊的、状似说梦话:“啊,演戏太苦了,想知道五百万的密码。”
“努力太苦了,我不想努力了!”
夜晚再怎么矫情,第二天该上还得上。
身上的酸痛在睡一觉起来后往往比睡前要痛,这一点在她下床时因小腿太疼而单膝跪在地板上时,体会最深。
人太累了,她起床有点晚。尤有余给她准备有大堆早餐,她只来得及看一眼,抓起两个小笼包胡乱塞了,匆匆赶去片场。
导演说得没错,没有最重,只有更重。
穿上华裳,戴上皇冠,她今天要表演怎么欺负女主。
今天换装和化妆比昨天麻利,她没等到导演催就整理好了,乖乖的坐在边上等戏开场。
她现在能不动就尽量不动,一动准痛。
导演把上一条戏拍完,没有立即进入下一场,而是说:“云总来探班了,带了慰问品,大家先休息一下。”
路彼彼:???
她巴巴的盯着导演。
这身衣服穿着太重了,天又热,浑身不舒服。内衣里早就开始出汗了。
就不能先把她的戏过了吗,她要脱衣服,太折磨人了。
导演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不问她死活。有车辆开进片场,他乐呵呵的直奔车子而去。
路彼彼坐在原地,听到她后方有人叫她。
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云苏。
正因为是云苏,她没回头,免得动起来脖子疼。
云苏很快走近来,看不到路彼彼回头就有些不确定:“你是路彼彼吗?”
“我是,我皇冠太重,回头脖子痛。”
“噗嗤!”她话音刚落,便听身后方传来一声笑。这笑不仅不清脆,还有些雄厚。一听就是男声。
不是云苏!
她猛然回头。
结果因回头太猛,头上的皇冠太重而发生了悲剧。
“咔”一声,细到只有路彼彼本人能听到。紧跟着从响声发出的地方开始发麻。
她......把脖子给扭到了。
云苏本来还笑着,一边说“你怎么这么惨呀”一边靠近。
云苏身后是云起,他看着自家妹妹,笑得宠溺,慢悠悠的朝这边来。
看到路彼彼转过头来那一刻,他嘴角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眼里闪过惊艳。
紧接着看到路彼彼那张冷艳的脸瞬间变成菜色,变得苦巴巴的。
他比云苏反应还快,连忙问:“你怎么了?”
路彼彼僵硬的保持着动作,声音隐含哭腔:“我扭到脖子了,快抢救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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