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听到的声音仔细回味分辨,门上夹着的是苟一言没错了。
既然是他送的房子,他指纹能对上外门上的防盗锁也正常。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咳咳......”路彼彼干咳两声以表示尴尬,镇定的把门打开。
苟一言依旧一身西装,只是西装穿得不是太正经,没打领带倒也罢了,上面的两颗扣子还没扣上。
他似乎像在路彼彼面前保持体面,把手收回去的第一件事不是喊疼,竟是正经的整理他散下来的两颗衬衫扣子。
一只手受着伤,扣子就不太扣得上。
路彼彼有些心虚,“苟总,你这是私闯民宅。”
苟一言扣子也不扣了,垂下手来,往前跨了两步,迈进了玄关。
他比路彼彼高了一个头,背着门外的阳光,投下来的影子把路彼彼完全笼罩在里面。
路彼彼随着后退了两步。
“啪”苟一言进了门,反手关上。
他继续朝路彼彼走近,“我私闯民宅?”
路彼彼后退,底气稍显不足,“这房子写着我的名字。”
苟一言觉得可笑,身体越逼越近。
“那你曾经发酒疯在我脸上写下你的名字,也用你这张嘴在我脖子上印下过吻痕,逻辑换算下来,你难不成要说我也是你的所有物。”
路彼彼听着话,眼睛不自觉的滑到苟一言的脖颈。
衬衫扣子还没扣上,锁骨以下的部分在她想象里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气息。
至今还记得那手感......
单凭想象,路彼彼不禁脸一红,晃了神。
一时不察,便没注意到她的脚下已无路可退。
被长凳绊了一脚,她膝盖一弯,跌坐在身后软绵绵的凳子上。
“你这是偷换概念。”她说着话,喉头一动,吞咽了一下口水。
“我偷换概念?行!”苟一言的眼神逐渐暗下来,死死的黏在路彼彼的身上,生怕一挪眼,人就会绑上翅膀飞掉。
“那你告诉我,你这样跟我强调这套房子的所有权,是预备着怎么办?打个折卖掉?”他看了看不远处的三个箱子,更确定了,“又缺钱了?”
自从路彼彼携着五百万出逃,他已经把路彼彼跟钱打上了等号。
可话刚说完就后悔了。路彼彼在他面前一直是个柔软到易碎的人物,他一直捧在手心,还担心手上的茧子蹭着她。
怕是伤她自尊了。
然而路彼彼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并没有觉得自尊受损。
其实强调这房子是她的,不过是为了掩饰突然见面的尴尬罢了。
本来就是苟一言出的钱,倘若他想要回去,她没有强留的道理。
看这屋子的整洁程度,想必苟一言是常回来住的。
他既然喜欢,就还给他吧。
路彼彼叹了口气。
“我不是要卖,只是来搬点东西。”把苟一言拉到旁边坐下,她起身,“没想到你还住着,对不起,打扰了。”
闻听此话,苟一言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又胀又酸又疼。
搬东西?
有些人说着对不起,却把匕首正对着受害者的胸口,毫无犹豫的捅下去。
他答不上路彼彼的话,就坐在凳子上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搬箱子。
路彼彼抬着箱子回头,看到苟一言眼里的闪烁,又把箱子放了回去。
“哦忘了,这些也是你的。”
苟一言感到窒息。
路彼彼放下箱子,礼貌又疏离的说了一声“再见”就要走。
路过苟一言时,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路彼彼的步子顿了一下,心里更乱了。
这一迟疑就没能成功从这个尴尬的境地逃走。
苟一言仅存的一只好手抓住她,即使单手,力气仍大到能轻轻把路彼彼拉到他身前。
他急躁的起身,揽住路彼彼的腰,逼着路彼彼身体往后仰。
做完这些动作,他那只半残废的手丝毫未动。
“就不能好好说话?”苟一言的情绪隐忍太久了,眼里闪过一抹阴翳。
他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交往多次,每次都以一个笑话来收尾。但他从来没为那些笑话伤过心,导致他对自己的感情过于自信,总以为没人再能激起他的情绪。
直到路彼彼不明不白走了,他莫名其妙的在每天半夜辗转难眠。
“我不懂,路彼彼。”他钳制住她还在挣扎的腰身,“到底为什么,你说走就走?”
就算跟他闹两句也好啊,他让着她。
哪有不声不响分手的?若是他苟一言真的没心,路彼彼她跳进太平洋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路彼彼偏偏在他心尖上,他想着,时间过了就好了。
但路彼彼偏偏又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面对面,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路彼彼不挣扎了,再也不逃避,直视他。
“为了五百万。”
她亲口说出来,还真把苟一言唬得将信将疑。
他的手不自觉松了松,但仍没把人彻底放开。
“那我给你一千万,你回来!”他抱着试探的心理,话说得倒不卑微。
路彼彼一愣,抬眼看他。
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再说一遍”。
苟一言觉得自己疯了,竟怀着一丝期待说:“那就一个亿,你回来。”
路彼彼睁大眼睛,目光很平静,看不出情绪。
“你在做、爱情买卖么?”
“卖掉我们感情的不是你么?”
路彼彼无奈,叹了一口气。
对于苟一言这种不把钱当钱的人来说,以“钱”为借口分的手的确不足以伤他心。
她抬手,缓慢的去扣那两颗一直没扣上的纽扣。
这种事还从来没干过,以前的她只知道扒他的纽扣,哪来往回扣的。
苟一言见了,疯魔似的以为路彼彼回头了,便不自觉的把身体靠近了一点。
他承认,这一段时间真的挺想念她的。
又想念又拉不下脸去找她,最后积压了太多莫名的情绪。
无处发泄,便把这份情绪发到严梦西身上。
跟插手他人生的亲妈吵了一架,也没去相什么亲,他直接把家里的电话尽数拉黑。
闲下来的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路彼彼。
想过无数极端的手段把她留住。
想把她抱在怀里,说些情话。
如今就在眼前,正在帮他整理衬衫。
他挨近了点,呼吸有些沉重,寻思着说一些好听的话。
没想到路彼彼在他之前开口。
“我摊牌了,我不是为你的钱。”
哦,那就是有苦衷了?
苟一言稍感欣慰,作洗耳恭听之状。
只要她说明苦衷,编一个也行,他就不计前嫌。
正想着,便觉得身下被什么碰了一下。
他低头往下看,脸黑了下来。
路彼彼的膝盖正抵在他最柔弱的地方。
甚至蹭了蹭。
苟一言:“......”
路彼彼一字一句:“是因为你......不......举......”
苟一言当场凝滞。
他听到了什么?
来不及再确认一遍,路彼彼掰开他随着思绪僵滞的手,两步并做一步走。表面上看上去平静得一批,实际上整个人都是狼狈的。
她开门的手都是抖的,刚才一番羞耻的豪言壮语,烫得她双颊发红。
趁苟一言还没反应过来,她落荒而逃。
我的天,刺激!
别墅内,僵硬着的苟一言随着身下一热,回过温来。
脑中不断盘旋着路彼彼那句“不举”,如魔音灌耳。
被夹的那只手疼得刺骨,但疼痛掩埋不了某处的感觉。
越来越热,越来越膨胀。
路彼彼再多蹭一下,或者多停留一分钟,就绝不会说出那个词。
他站在原地,强迫自己冷静。
他想起分手的前一个晚上,他差点忍不住把她给......
他决定进浴室冲冲凉,冷静一下。
就近进了一楼浴室,看到浴缸,又想起那晚她坐在浴缸边沿,浴巾拉得太低,从浴巾底下露出的春光怡人。
似乎更热血喷涌了。
路彼彼说他不举!
不举?
这是哪国语言?
因为他没把她怎么样所以分的手?
她寂寞?
一瞬间,什么钱啊爱啊,统统消失不见,连路彼彼那清纯的形象都在他脑海中尽数破碎。
不举?
他忘不掉从路彼彼口中说出的这个词。
“靠!”他低骂一声,气急败坏。
他以前在克制些什么啊!!!
......
路彼彼祈祷老天爷,保佑她跟苟一言的这一面是最后一面。
实在不行她就带个铲子,见面就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都战战兢兢,发了一早上的呆,这才顶着炎热的太阳去拍下午的戏。
天太热,她一到片场,来不及跟工作人员打招呼,本能的爬上了墨玖的房车。
“六姐姐,我又来了蹭......”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坐在餐桌旁享用点心的苟一言。
他抬眼看她,昨天有过的所有情绪都被掩埋起来,露出一种真正属于霸道总裁的王霸气息。
“六姐姐?”他质疑道,将这个称呼咂摸了一下,等品出味来,脸突然一黑。
墨玖端着一杯果汁出来,看到路彼彼,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路彼彼摆摆手,阻止了墨玖的话。
“我先出去找把铲子,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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