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圆历一五一三年十二月十四日,七点半。
伟大航路。
新的一天到来。
“今天的新闻鸟有点多啊。”一名在阿拉巴斯坦海域执勤的海兵抬头看了眼密密麻麻满是海鸥身影的天空,拿出一枚硬币,向一只新闻鸟招了招手,这两年物价一直在涨,就连报纸都是越来越贵了,不过总体而言,还算可以接受。
接过报纸,把硬币塞进新闻鸟的口袋里,海兵本人其实不是很爱看报纸,但是他的顶头上司缇娜少校喜欢,这个从马林福多调下来实践的潜力股美女军官自从新世界战争爆发以来,每天都会看报纸,毕竟像她这种低级校官能接触到的内部情报,还不如世界经济报的新闻来的快。
有些懒散的摊开报纸,海兵本人扫了一眼,其实他对自己上司的这一行为有些不以为然,报纸能有什么...
“我艹!”
心中的牢骚还没发泄完的海兵一瞄到第一版的新闻,就由不得在骂出了声来,这是一种本能的,宣泄惊讶的方式 。
嘴巴先是像个鹌鹑蛋,然后是个鸡蛋,最后直接张大到了鹅蛋大小。
呆愣了一会,海兵急急忙忙的转身奔跑了起来,举着报纸,想要大喊上几声,却只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妈的,他的下巴脱臼了。
海兵在甲板上奔跑,初升的太阳把他在甲板上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无数像箭一样的黑影在海兵的影子边穿梭交错,那是新闻鸟的身影。
随着太阳的微曦闪耀在天际线上,数以千万计的新闻鸟飞遍了伟大航路的每一个角落,从阿拉巴斯坦到香波地群岛,从玛丽乔亚到鬼之岛,不计其数的人掏出了铜板,接过了报纸开始日常的翻阅。
贵族端起茶杯,海贼举着酒瓶,农民把遮阳像帽子夹在腋下,同时翻阅了起来。
随后.....
整个伟大航路都因为震惊和不可思议而仿佛停滞了一秒。
这一秒,空气是停滞的。
“什么!”
“这是啥!”
“怎么可能!”
“开什么玩笑!”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一名走私货船的大副呲着牙,汗珠噼里啪啦的从脑门上滚落下来:“喂!你们几个,快去通知船长,别再往托特兰开了!”
“这次是big亏啊...”一艘新世界的海贼船上,海贼船长笼着报纸,闷了口酒:“这战争看起来一时半会是完不了,也许是个机会...”
“搞什么啊!再这么下去又该调整计划了。”香波地拍卖所的老板皱着眉毛走进了工作室:“去,给我查一下,之前那批货怎么样了?”
“可可岛不是托特兰的门户吗?大妈海贼团作为四皇连那里都守不住?”
“本来以为之前海军的大败已经够让人震惊了,没想到马上就又有这么劲爆的消息!”
“big消息这两年到是一直听说,比白胡子还多,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失败的消息。”
“这么看来,海军还是海军啊,区区一船海军就能把四皇打成这样,不愧是海上霸主....”
“等等,你们看,下面照片上的这两个人是谁?”
........
如同一场暴雨倾泻在本就不平静的池潭一样,自从罗杰死后便不甘寂寞的大海,又一次得到了骤起波澜的理由。
在东海的田野上,在西海的城堡中,在南海的黑市里,在北海的城巷外,不计其数的旁观者们奔走相告,各抒己见,农民,商人,海贼,军人,官员,贵族,每个阶层的每个个体都在寻找着这篇短短的报告中对自己有利或有弊的事宜。
披坚执锐的海兵们想起了与海贼搏杀的血泪过往,紧咬牙关握紧武器咒骂着海上的恶徒。
胆怯怕事的小商人看到了海上注定还会混乱的现状,为了下一批货能不能安全抵达而愁秃了脑袋。
潜于暗处的野心家发现了四皇必须收缩以集中实力的未来,为了这天赐的良机而无声欢呼。
大海贼时代,每个人都在安分守己,每个人都在不甘寂寞。
前所未有的动荡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缘,秩序在崩坏,体系在破灭,曾经看似不可撼动的一切都如春日的雪水般消逝,曾经看似坚不可摧的信念都同腐朽的危楼般瓦解。
放在以前,谁能想到作为海上帝王的海军会一溃千里,兵败如山倒?放在以前,谁能想到雄据新世界的四皇会被一支小队搅得天翻地覆?
曾经被奉为圭臬的信条和理念已经滚落凡尘,并被踩上了千万脚,罗杰掀起的大海贼时代正如激流侵蚀河岸一般毁灭旧秩序的一切,海上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在有意无意的推动着这一过程,不过四皇掀起的是大浪潮,阿尼亚掀起的是小水花,仅此而已。
乱世正是如此,每个人都在被潮流所裹挟,每个人却又都是潮流本身,强者端在至高的王座上俯瞰血色的大海,他们或是堂堂正正或是阴险狡诈的爬到这个位置,从最底层的泥潭中崛起,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堂堂正正或者阴险狡诈的拽下来,重新跌落回泥潭之中。
但强者就是强者,此时此刻,他们还是高居于云端的阶级,泥潭中那些焦躁心慌,那些阴谋诡计,不过是最底层的自娱自乐,真正能举手投足间搅动整个大海的,是玛丽乔亚,是马林福多,是托特兰,是鬼之岛....
是海军,是政府,是四皇。
这些真正的大人物观览着今天的报纸,想的自然与其他人不同。
新世界。
“啊,真是了不得啊。”白胡子海贼团的第一支队支队长,实际上的海贼团二把手马尔科一手弹着硬币,一手扶着报纸,扫了眼第一版面,他眼皮一跳,把所有的硬币都弹给了送报鸟,然后又拿了几份。
“老爹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啊。”想起亲爱的老爹对自己说过的话,马尔科由不得摇头感慨。
“叹什么气呢?马尔科?”四队长萨奇端着盘披萨:“有什么新闻么?”
“自己看吧。”随手把多出来的几份报纸扔了过去,马尔科卷起手里的那一份,拿了块披萨放在嘴里嚼着,向白胡子的卧室走去:“顺便给其他人几份。”
萨奇轻巧的用另一只手接过报纸,扫了一眼。
“我去!”第一版面的劲爆消息让萨奇直接瞪大了眼睛,随后那盘披萨被他直接扔给了一旁的厨师助手,他自己则是双手紧抓着报纸,细细的看了起来。
《惊天の一击!》
《托特兰之夜!》
《夏洛特溃败!》
三个标题,三个感叹号,三个振聋发聩的呐喊。
看起来“大新闻”摩尔冈斯完全没给大妈面子,这倒是很符合他那套新闻记者的节操理论——不避嫌,不畏惧,有什么说什么,什么劲爆说什么。
以往他也不是没有过披露政府和四皇密闻的时候,被威胁甚至被追杀都是常事,但随着他的实力逐渐显露,地下皇帝的威名越来越盛,所有人都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了这么一个狂热的新闻爱好者,世界经济报也凭着这独一份的真实性与可靠性享誉世界。
风头正盛的夏洛特海贼团挨了个迎头一击,这当然是值得大书特书的爆炸新闻,摩尔冈斯力排众议的把它发了出来,于是,在阿尼亚发动袭击后的第六个小时,可可岛的一切便为世人所知。
竖跨整个第一版面的是四张巨大的照片,头一张是燃烧的港口,几十艘巨大的船只积压在一起熊熊燃烧,宛如冲天的火炬,背景是同样在烈焰中哀嚎的城镇与岛屿,看得萨奇由不得咂舌,不愧是以经营而闻名的夏洛特家族,光是照片里的船只估摸着就有四五十艘,比白胡子麾下的可能还要多——毕竟白胡子海贼团虽然领地庞大,却采用的是放养手段,爱德华—纽盖特志不在此。
但这不是重点,真正吸引萨奇眼球的是接下来的三张图片。
就像连环画一样,这三张图片的内容是相接的,用无声的语言描绘了一个小小的故事——一大一小的两名女性相遇,展开战斗,最后大的那个被压在土堆下,小的赢了。
大的那个他认识,夏洛特–斯慕吉,在大妈生的那一窝妖魔鬼怪中也堪称怪物的一个——一言以蔽之,他萨奇打不过,而现在,这个小怪物看起来惨败于另一个更小的怪物之手....
是我老了,还是这个世界太快了?
海上最强海贼团——白胡子海贼团的第四支队支队长由不得如此怀疑到。
他接着往下看文字报告:“今日凌晨,一艘伪装的海军军舰....”
他接着往下念,双腿却已经止不住的迈开奔跑了起来。
“马尔科!马尔科!”萨奇叫住了走到半道的大哥:“这!这是海军...”
“当然是海军啦!”换来的只有他大哥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现在海上还有谁会去烧托特兰?”
“不是!我是说!”萨奇猛的摆了摆手:“你刚才没仔细看么?那个丫头,那个打败了斯慕吉的丫头是海军呐!”
马尔科怔怔的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萨奇一下子卡了壳。
所以,我们该小心?该谨慎?该防备?
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白胡子海贼团!
萨奇发现自己居然说不说任何一个所以然。
“你啊,太久不见世面吓着了是不是?”马尔科善意的笑了一下:“那可是海军啊,海军,或者说世界政府,坐拥世界几百年了,出了一个天才很让人震惊么?”
“...也是哦。”萨奇摸了摸自己的飞机头,反应了过来。
“所以说啊,早跟你说了别整天窝在厨房里,搞得现在跟小孩子一样,看见什么都大惊小怪的。”马尔科继续着自己善意的小小嘲讽。
萨奇咧了咧嘴,最后死鸭子嘴硬的反驳了一句:“这丫头现在才这么小,就能打趴下斯慕吉,那她再长个几年,怕不是你遇上了都得被打趴下。”
“呲!”马尔科眯着眼睛,卷了卷报纸,对准萨奇的飞机头,不轻不重的打了下去。
“想什么呢你。”
“啪——!”
“想什么呢你!”
贝克曼气得烟都掉了。
他扫了眼横七竖八烂醉如泥的海贼团员——算了就没指望过他们。
最后目光还是认命的回到了船长的身上。
看着一手捂着额头的船长,贝克曼有着气急而笑的感觉,这个家伙还在这装,明明他脸皮厚得敢硬接冥狗。
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叹了口气,继续话题:“我让你看的是可可岛,可可岛被烧!夏洛特家族的物资补给全部玩完了,海军的这次行动既精准又狠辣,这才是真正需要思考的地方,而不是...那个什么丫头!”
“那个丫头看起来也需要严肃对待的啊!”香克斯不服输的反驳道:“那么小的年纪就可以打败斯慕吉,虽然看起来是取巧...但也好可怕哦~”
“...不许学海军的那只猴子!”
看着一脸闷气,干脆双眼开始无神发呆的香克斯,贝克曼第无数次反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上这艘船。
又是恶狠狠的训了一句,贝克曼这才摊开报纸复读了一遍,免得漏掉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斯慕吉的实力放眼大海也是出众的,这一点有目共睹,能在这个年纪挫败她,那个丫头看起来的确是个人才,未来不可限量...但那是未来,放眼这场战争,她还太年轻了。”
“...话说回来,贝克曼。”一旁呆愣愣的红发突然想起了什么:“可可岛离咱们这不远吧?”
“你想干什么?”看着红发呆滞中闪着亮光的眼睛,贝克曼差点拔枪,这眼神他太熟悉了,这么多年来,只要红发有这个眼神出现,他的悬赏金就会涨,铁定会涨。
至于为什么会涨...海贼,尤其是红头发的海贼,除了搞事和作死外有别的增加身价的途径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眼前这个傻子现在的赏金是三十二亿九千二百万,离所谓“四皇”通常的四十亿还有一点遥远,毕竟八亿可不是小数字,像灭个加盟国杀个中将或者绑票两个天龙人再撕票这种“小打小闹”可远远不到八亿。
大海上能一口气涨八亿甚至更多赏金的行为只有一个——与真正的大势力正面冲突并全身而退,什么叫真正的大势力?海军,四皇,这就是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想到这,贝克曼的眼神愈加不善,香克斯这混蛋如果真想再搞事情,他前两天刚进的特效麻醉弹可不是摆设.....
“就是去看看。”香克斯连忙举起双手辨明自己并无搞事之意:“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触大妈那个疯婆子的霉头啦,就是寻思可可岛离咱们这也不远,没什么事情就顺便去看一眼咯。”
倒真是不远...贝克曼在脑海里迅速的过了一下海图,红发领地的旁边就是海军与夏洛特家族的交战区,一头是可可岛,一头是G5,现在的话...
“...说吧,你是不是想去看一下那个丫头?”贝克曼黑着脸,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船长一直以来都在坚持寻找真正能承担“命运”的人,为此不惜四处奔波,前几年在东海邂逅一个不简单的小孩子时,还搭上了从不离身的草帽和一只手。
现在猛得蹦出来这么个天才,还身处敏感的海军,他香克斯不去看一眼就有鬼了!
“啊,没错。”真正的目的被拆穿,香克斯挠了挠脑袋,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看到她照片的那刻起,我觉得她和路飞是同样的人,需要关注。”
“何以见得?”贝克曼卷起了烟卷。
“直觉,和眼神。”香克斯点了点自己的眼角:“在风车村看见路飞那个小家伙的时候,我便觉得他不太一样,果然,后来他说出了船长曾经的话语。”
“至于这个丫头,看她的第一眼,感觉和路飞很像,却又不那么像,他们注定不是一个路子,但我觉得他们的旅途会有交错的一点。”
“可这只是照片。”贝克曼吸了口烟卷。
“正因为只是照片,所以去亲自确定一下本人很有必要的。”
“你啊,总是能合情合理的把我绕进新的麻烦里去。”
“帮帮忙啦~”满满的哀求语气,毫无船长的架子:“而且就按你的思路来说,去提前观察一下敌人也是好的。”
“这种敌人现在没有大张旗鼓去探查的必要,否则只会引起海军过度的反应。”贝克曼慢慢的吐着烟圈:“左右不过是未来的一个大将战力,而且看这个岁数,等她成型了,我们怕不是都入土了,为了这么个没有过度威胁的个体去挑战海军发狂的结果,未免太不划算了。”无愧是海上的最强大脑,贝克曼轻轻松松的算好了帐。
“恰恰相反,我们要在意的是另一个重点。”贝克曼指了指报纸:“这次行动精准,狠毒,甚至可以说是胆大妄为了,一招就打中了夏洛特家族的七寸,并且间接加大了海军在物资方面的优势地位,计策很漂亮,不过这个有些疯狂到不可理喻,近乎送死的行动,我可不觉得是那些海军老家伙的手笔...所以我觉得,海军可能找到了新的,值得培养的脑子。”
这才是重点,比起一个几十年后的大将战力,现在就能出谋划策的海军新大脑明显更值得让人重视,毕竟海军从不缺力量,他们只缺能将力量挥洒出来的途径与手段。
一想到海军可能在此次行动里尝到甜头然后依法炮制,贝克曼就觉得自己牙花子疼,这种成本只有一船海军的行动固然成功率低的发指,但只要成功一次,多少次都是赚得,对财大气粗的海军来说一本万利,反观海贼...哪家海贼受得了这种极限一换一啊。
就在贝克曼为可能更昏暗一层的未来暗自惆怅的时候,香克斯突然蹦出了惊天之语:“贝克曼,一般来说,就算是海军也不会井喷似的冒人才吧?”
“嗯,没错。”贝克曼听闻,轻哼一声表示同意:“尤其是你的船长死后,海军几乎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毕竟海上健儿都被勾搭去当海贼了。
“也就是说,海军很难同时冒出多个人才,那你说...”香克斯摊开他手里的那份报纸:“你所说的那个海军新大脑是个天才,这丫头也是个天才,而海军很难同时冒出多个天才...所以,他们会不会是一个人,这丫头就是海军的新大脑。”
这生草的结论在逻辑上来讲居然很有道理。
贝克曼斜着眼睥睨着他的船长,想不到这家伙为了去看一眼所谓的背负命运的人居然这种傻话都说的出口。
这混蛋以为完好的计划很好制定的么?连他贝克曼都不敢说随随便便能做好一个计划,这种事情,知识与阅历缺一不可——照片里这里看身高样貌撑死十岁出头的小崽子怎么可能有那个资本来制定这种胆大包天的计划?
而且就算她真有,这种天纵之才海军怎么可能扔到前线?真以为海军的高级将领和他一样没心没肺么?
等等,现在统帅新世界海军的是赤犬来着,好像还真有可能.....
心里想着万种主意,贝克曼在表面上完全没有显露出来,他卷起报纸,叼着烟卷,对着香克斯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
“咣——!”
“开什么玩笑!”
四皇–百兽凯多的愤怒如同被引爆的核弹一般,在转瞬间席卷了整个鬼之岛,百兽海贼团上上下下梗着脖子,感受着这少有然而绝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气息,然后低下脑袋,恨不得埋进土里。
真打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同时一点一点的向港口挪动,打听着有没有能立刻出海的任务;给赋者们动用着自己的果实能力,或是找地方躲起来,或是远远跑开,一时间硕大的鬼之岛被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堆满;最后只有倒霉的爆笑者和待命者瑟缩在原地,祈祷今天的百兽总督是一个健忘的酒后性格,想不起其他人。
偌大一个四皇海贼团,到最后只有炎灾一个敢站在暴怒的凯多面前,其他的大干部?你以为前线不需要人么?
“海军的这次行动的确漂亮,看来我们的托特兰盟友要有大麻烦了。”炎灾烬拿着那份报纸,皮靴在石板地面上轻轻的点着:“短时间内,我们指望不上他们。”
“废物,一群废物!”凯多一手抓着他的葫芦酒桶,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了,泛着凶恶目光的眼睛左右寻着,看起来在找自己的狼牙棒,这一行为让门口的几个海贼大气不敢喘。
烬背过一只手,前后摆了摆,得到暗示的底层海贼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被区区一船海军,被一个丫头片子打倒了,那个叫斯慕吉的崽子就是个废物,玲玲也是个废物,生了这么个废物,还好意思说是将星!”找不到自己的狼牙棒,凯多继续生着闷气,大口大口的灌酒:“老子就不该找托特兰的这帮子垃圾合作,哼!老子一个人照样能砸烂马林福多!”
“短时间内我们还是需要这个盟友的,阁下。”烬把报纸对折,放在上衣的口袋里:“而且请您别忘了这次战争的目的,请不要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再去冲击马林福多了。”
“老子知道了...”凯多低哑着嗓子,粗声粗气,磨牙切齿的嘟囔着什么,时不时又是一口酒下肚,就像患了风湿病的老头坐在椅子上怨天哀地。
过了几分钟,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东西,凯多突然把酒葫芦往地上一砸,整个人一跃而起。
“不行,老子气不过!把老子的电话虫拿来,老子要亲自问问玲玲!”
早知道会这样。
一直在一旁静候的烬再一次站了出来:“我不建议这样做,凯多阁下,毕竟现在的情况是,大妈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还两说。”
“嗯?你什么意思?”凯多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心腹。
“大妈现在临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烬向前几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所以她现在对外界信息的获取肯定没那么强,更多是靠自己的子女,或者干脆点说,靠卡塔库栗,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在事情有眉目或者能摆平之前,她的儿女们肯定是会瞒下此事的,来避免大妈那让人无法预料的可能性暴走。”
“毕竟阁下您和大妈共事过,应该也知道,她一旦生气,对托特兰造成的影响可能胜过十万海军。”
“...有道理。”可能花了几秒回忆一下与玲玲的往昔后,凯多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假设。
“接着说。”百兽海贼团的总督又拿起了自己的酒葫芦,喝了起来。
“托特兰的事情发展会怎么样,其实与我们的直接关系不大。”烬双手抱胸:“但造成的影响肯定是有的,托特兰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情慌乱一阵,甚至是见好就收,趁机退出这次战争也不是不可能。”
“玲玲不会退出的。”凯多咽下了烈酒,插了句嘴:“她不想退出的话,她那帮儿子谁来都没用。”
烬点了点头,他不是很了解大妈那个人,所以和凯多争论的价值也不大。
“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们可能要独自面对海军的压力。”说到这,就算是有炎灾之称的烬也不由得面色一紧,独自面对海军,这个有着八百年底蕴的海上巨无霸,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那些底层的蟊贼和小喽啰只会傻兮兮的嘲讽海军近些年的笨拙与失败,而只有他到们这个层次的,才知道正义之师的可怕力量,正所谓越是强大,越会敬畏。
凯多也沉默了一下,鬼之岛的帝王可能看起来鲁莽冲动,但他骨子里是一个狡诈多思的人物,内心的衡量不少于任何人。
真正的凯多与世人印象里的大相径庭,他狡诈,残忍,卑鄙,同时知人善用,求贤若渴,深晓忠言逆耳的道理。
就像现在,虽然凯多在短短的思量后已经有了主意,但他绝不介意再多听听烬的意见。
“那你说...”凯多高举起酒葫芦,晃了晃,发觉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后,便随后将它掷向了一边的墙壁。
坚硬的酒葫芦与同样坚硬的墙壁碰撞,发出轰然声响。
“现在该怎么办。”
“砰——!”
“现在该怎么办!”
夏洛特–欧文刚一走进指挥室,便迫不及待开口向自己的孪生哥哥问到。
他的嗓音近乎是在嘶喊,任谁的耳朵恐怕都受不了这样的轰炸,已经一夜没睡的卡塔库栗眼里有着细微的血丝,心中罕见的有些烦躁。
“消息封锁好了么?”卡塔库栗有些无奈,佩罗斯佩罗在外,斯慕吉新败,克力架还没回来,斯纳格镇守前线,康博特守在妈妈身边,大福被海军羁押,蒙多尔被他派回托特兰帮衬,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找暴躁的欧文来干封锁消息这种精细活。
这种用人之际反而捉襟见肘的现状让他对家族所谓的“人才济济”的情况有了更深的认识。
“放心好啦!”欧文大马金刀的坐在卡塔库栗的对面,端起一旁的喽啰敬上来的水杯牛饮:“底下所有的小子都收到了命令,别说新闻鸟了,从今以后只要是长毛的都别想进托特兰!”
卡塔库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大大咧咧,时不时的脑子不在线,欧文依旧是兄弟姐妹中难得的靠谱又能干的了,所以他分别派蒙多尔和欧文封锁托特兰内外,又特别派斯慕吉封锁可可岛,避免可可岛的消息引起托特兰内部的人心不稳。
至于彻底封锁消息...在得知摩尔冈斯有麾下记者在可可岛的那刻起,他就没指望消息能对托特兰以外封锁,那个新闻之王有的是办法把他忠心耿耿的记者捞出来,他卡塔库栗能做的就是防止今天的报纸不被托特兰的人民,尤其是妈妈拿到。
不然,那就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现在看起来情况跟他预料到的一模一样,摩尔冈斯面对这样劲爆的大消息时,根本不会顾及和夏洛特家族的“友谊”,甚至等不到第二天,今天凌晨一点发生的袭击,早上七点他就让整个大海都知道了。
“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一提到摩尔冈斯,欧文愤愤不平的拍击着桌子:“咱们每年在托特兰笑脸相迎,好吃好喝的招待那只白毛鸡,结果就换来了这个?”
“要不这样吧。”欧文越想越气,干脆说到:“我领着几船人,去让那家伙知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然后呢?”卡塔库栗微微偏过脑袋看着自己的亲生弟弟:“在对海军的情况尚不稳定的情况下,去得罪一个地下皇帝?”
欧文瞬间卡了壳,他只是暴躁,不是傻,地下皇帝这种角色就算是平日里的夏洛特家族都要小心翼翼的对抗,更别说现在他们在和海军生死较量。
“我知道你的感受,欧文。”卡塔库栗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充满了波澜不惊:“我也很生气,我也很愤怒,我也想给摩尔冈斯一个教训,但我不能去生气,我不能去愤怒,更不能真的去给摩尔冈斯一个颜色瞧瞧,因为我代表的是夏洛特家族,你,也一样。”
快意恩仇?潇洒自在?不,真正的海贼,只看利益。
就算摩尔冈斯现在亲临托特兰,他卡塔库栗也只能打压兄弟姐妹们的熊熊怒火,好声好气的招待,最多能冷漠一点,或委婉或隐晦的提出夏洛特家族的不满,以换取摩尔冈斯带有真正利益的赔罪。
原因很简单,只要摩尔冈斯还是地下皇帝之一,只要他还掌握着世界经济报这个海上顶级喉舌,只要他还没有彻彻底底的站在托特兰的对面,那么表面的面子就绝不能戳破,哪怕双方在笑脸之下相握的手已经互相较劲到了青筋暴起的地步。
卡塔库栗深知这一点,欧文自然也知道。
“......哎!”夏洛特家族的第四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自暴自弃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木桌瞬间烫的像块烙铁。
“所以,我现在就只能蹲在这生闷气?”欧文最后还是把目光重新移回了自己的二哥身上,卡塔库栗永远有好办法,卡塔库栗永远不会辜负自己兄弟姐妹们的期待。
“当然不能,有的是活要你去干。”
卡塔库栗示意欧文跟上他,然后走到了墙边,指着偌大的新世界海图。
“安雷尼,亚德利,丝依丝雅,这三个海域,还有靠近红发领地的卡塔丽娜海域就交给你了,立刻领人出发,打个时间差,争取堵住从可可岛撤退的那群海军。”
“好的....嗯?”欧文猛的发现了不对劲:“搞什么?卡塔库栗哥哥?斯纳格他们还没抓住那群海军?”
“他们没走维克斯岛海域,也就是说没选择趁乱突破我们的防线,而是选择了乱石海域或者卡塔丽娜海域,导致斯纳格扑了个空。”卡塔库栗看着墙上的海图 ,眉头微微簇起:“这是我的失误,我早该想到的,有胆量孤军突袭托特兰的人,肯定更有胆量走危险的两个海域。”
“行了,卡塔库栗哥哥,你就别自责了。”欧文反过来安慰:“谁能想到海军突然派出了一船疯子...话说,你不休息一会么?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就熬了好几天的夜。”近距离的并肩站立,欧文这才看见自己二哥眼睛里细细的血丝。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我没什么问题。”卡塔库栗摇了摇头,他之前几天的确为了调度各军而频频熬夜,这一星期拢共睡了不到十个小时,刚打算打个盹好好休息一下,海军的疯子就烧了可可岛。
看起来又会是一星期的不眠之夜。
卡塔库栗看着海图上的地标,小沦陷区,托特兰,G5....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先去忙你的吧,接下来几天我们都别想睡觉了。”卡塔库栗转过身子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我已经发出消息,过几天佩罗斯佩罗就会赶回来,到时候我们的担子都能轻松一些。”
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兄弟,算是解决了一件事,卡塔库栗在心里默默地把待会儿要做的事情过了一遍。
要打电话催一下佩罗斯佩罗。
要再安慰一下失败的斯慕吉,让她安安心心的封锁可可岛而不是再出去追击那群海军。
要叮嘱康博特看好妈妈,别让现在待在托特兰,有着自己消息渠道的那几个地下皇帝走漏什么风声。
要再打个电话督促一下蒙多尔,托特兰的民心这时候绝不能乱。
还要打个电话给现在在前往乱石海域搜索的斯纳格,告诉他不能盲目的单干,要随时保持和下属的联络。
还要敲打敲打那些得到消息的附庸军,阻止他们的小心思,还要阻止他们的人回到托特兰乱说。
被烧掉了补给,也就是说计划要大改,刚刚大改的那个计划要再看一看,免得新的疏漏....
在过去的六个小时里,这些工作他都已经做了一遍,但是海贼乌合之众的可怜本质,让他不得不多做几遍来保证结果。
闭上眼睛,卡塔库栗感觉着自己眼皮下的神经与血管微微的跳动,那是长期疲劳,身体开始抗议的标志,强大的大脑如同暴君一般镇压了它们。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让每一个发出抗议的身体机能器官保持安静,总共用了五分钟。
卡塔库栗把这权当一次休息,这样他就又有了再次不眠不休工作十几个小时的安慰性理由。
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值得信赖的欧文弟弟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去奔波,而是依旧伫立在那里。
“卡塔库栗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欧文的声音有些颤:“一个...最重要的任务。”
“这件事情,谁去告诉妈妈?”
这是最要命的任务,按理来说,应该是玩忽职守的斯慕吉或者巴桑兹他们去通知,但big从怀孕开始就性格暴烈,她肚子这个孩子的父亲直接被她活活踩死,让斯慕吉去通知这个坏消息....
妈妈会顾及到斯慕吉是个对她有用的女儿么?
或者说,在暴怒之下的big是否会有足够的神智想起斯慕吉是她的女儿么?
他们不知道结果,他们也不敢赌。
“所以我让你去抓住那群海军,或者砍下他们的人头也行。”卡塔库栗把脑袋往大毛领子里面埋了埋,他压力有点大。
在这之前,他其实已经隐瞒妈妈一次了,大福失败的消息被他严严实实的封锁了,直到现在妈妈也不知道。
毕竟以妈妈的性格,如果大福阴沟翻船的事情被她知道,等待自己这个亲生弟弟的,不死也是剥层皮。
如果说大福只是阴沟翻船,那斯慕吉绝对是捅破天了,大福区区三艘船只的损失他可以压下去,可是沦为灰烬的可可岛和运输舰队他没法子凭空的捏造出来。
妈妈注定会知道,迟早会知道。
“现在去领导你的舰队,欧文。”卡塔库栗感觉自己在深呼吸:“北边交给斯纳格,南边交给你,把那群海军抓住或者杀死,带回来,这就是你的任务,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等这一切结束了。”
卡塔库栗闭上眼睛,很快睁开。
“我亲自去和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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