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新世界，奇想

    新世界，维克斯岛。

    卡塔库栗坐在特意为他所订做的皮椅子上，盯着他眼前的电话虫，一大一小，一黑一白，黑的用来通话，白的用来反监听。

    一般来说黑色的电话虫都是被拿来监听用的，不过这只黑色电话虫却是用来通话的，之所以是黑色的.......

    “砀——砀——砀——”准确而响亮的三声钟响声，昭告了下午三点的到来。

    “啵噜啵噜啵噜～啵噜啵噜啵噜～”

    就像说好了一样，就在钟响的同时，摆在卡塔库栗眼前的黑色电话虫也响了起来。

    夏洛特家族的骄傲毫不犹豫的抓起了话筒，也不问侯一下对面，直接开门见山:“你比我想象的更准时。”

    “....你也一样。”对面沉寂了几秒，才瓮声瓮气的开口。

    如果现在有别人待在卡塔库栗旁边的话，就会赫然发现，此时与卡塔库栗交流的声音，其主人正是百兽海贼团的大看板，同样凶名赫赫的新世界暴徒，有“炎灾”之称的大海贼–烬。

    这个翅膀是黑色，服装是黑色，手套是黑色，甚至连面具都是黑色——总而言之，浑身上下都是被黑色包裹的谈话对象，其电话虫是全黑的，似乎并非让人无法接受。

    这场谈话是好几天前两大海贼团就达成的共识，时间和谈话人选都是提前说好了的。

    虽说卡塔库栗贵为夏洛特家族在这场战争中的总负责人，但他也知道，想让百兽海贼团的总负责人百兽凯多亲自跟他聊，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再说了，如果一方是四皇本尊，一方却只是干部，那这场对话注定将不平等的，所以由卡塔库栗和烬来聊，对双方来说都可以接受。

    卡塔库栗不禁在想，对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早早地就等在了电话虫的旁边，不过却是本着守时的习惯，掐着时间来打电话。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他本就和百兽海贼团的诸人不太熟悉，仅有的交流也只是集中于枪弹与刀剑，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客套。

    “你们在那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往后退了那么多！”没想到对面的烬更是不客气，劈头盖脸般的开始了责问。

    简直就像是在训斥自己下属一样，卡塔库栗紧皱着眉头，如是想到，他本能的想反驳，而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

    “我不是你的下属，烬！”卡塔库栗保持着冷硬的腔调:“夏洛特海贼团的行军部署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可没有那个资格。”

    “哼，我是不该关心，但你们也该考虑考虑自己该做的事情。”也许相比于百兽凯多或者旱灾杰克，烬能更好说话一点，但本质上，他与前两者没有差别。

    “该做的事情？”卡塔库栗轻笑一声，言语间带上了讽刺:“我领着我的十几个兄弟姐妹，亲自打垮海军的要塞，光是将军就杀了十几个，还包括黑甲这个老资格的中将，这难道不是我该做的事情么？”

    “说到这，你们的那个凯多船长，可是亲自出手却一个中将都没干掉，所以这个问题，该是我问你吧？”

    “别在这跟我玩玩花里胡俏的文字游戏。”烬看起来在压制着自己熊熊的愤怒:“就像我们当初说好的一样——你们应该好好履行自己的盟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窝子老鼠趴在自己的家门口。”

    “我们一直在履行盟约，至于海军会有怎样的反应，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面对如此的侮辱，卡塔库栗却没有生气，连他自己都对此感到有一点惊讶。

    “你们所谓的履行盟约，就是拖住那么一个鼯鼠和一堆残兵败将？”烬冷笑着，而浑身缠绕的火焰却与他冰冷的笑声相反，愈加狂躁。

    本就在硝烟场上厮杀了数日，刚撤下来没多久，再加上翻腾的怒火不断的向上涌，现在的“炎灾”宛若一头择人而噬的恶兽，就像一团红莲业业的暴火，让人不敢直视。

    就算是一旁，经常与他拌嘴吵架的“疫灾”奎因，也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坐的远远得，观望着这边，几个没有上前线而是留驻总部的真打们同样如此。

    更别说那些在鬼之岛上只能算是杂鱼的给赋者和爆笑者们了，除了几个倒霉蛋不得不侍奉于烬的左右，其他的恨不得直接逃离这座岛。

    “别拿什么人多势众来糊弄我，当我不知道？那个该死的G5要塞虽然撤进去了一堆残兵，可他们逃跑的时候可是几乎什么都没拿，比手无寸铁强不了多少。”

    烬的怒火继续在电话虫的那一边翻涌着，这边的卡塔库栗却是一边听着，一边靠在椅子背上，用能力给自己倒了杯茶，还用能力变出来了一个甜甜圈，打算待会吃。

    卡塔库栗对于烬的怒火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他还能顺着电话虫爬过来不成？

    再说了，烬虽然浑身缠绕着熊熊的烈火，展示给外人的性情也是如同外表一般爆裂如火，但根据卡塔库栗跟他仅有的几次交手来看，烬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冷静且冷酷的人，再激烈的熬斗也很难让他失去理智，卡塔库栗可不相信仅仅几句话就能让烬气成这样。

    烬的这种怒火，就像是小贩在交易时为了吹嘘自己商品的质量而指天指地赌咒发誓一般，是一种增加自己本钱的表演，一种......嗯，谈话的艺术。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现在站在烬位置上的是卡塔库栗，他也会这样。

    毕竟当初立下临时盟约时，可是说好了的。

    因为是凯多主动找大妈要求帮忙，再加上只有四皇本人知道的一些过往之事，所以百兽海贼团要在进攻中挑起大梁，主动承受海军更多的力量，夏洛特家族则扮演一种场外援军的角色，只需要牵扯住海军的一部分兵力就可以了，不过他们得到的土地却不会比百兽海贼团少多少。

    这也是大妈会最终一锤定音，不顾众子女的反对，力排众议与凯多联手的原因。

    而距离战争开始也有二十几天了，海军的抵御力度和兵力分派也已经出来了——百兽海贼团要面对的是赤犬黄猿再加上几十名将军的豪华阵容，更不要说还有卡普了。

    反观夏洛特家族这边，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佛之战国居然明面上没有给鼯鼠派遣任何强力的援军，只有一艘又一艘来自本部的小型军舰，时不时的驶进了G5要塞。

    所以现在新世界的情况就是，在大沦陷区，百兽军团的兵锋前聚集着正义之师海量的精锐，光是看一眼都能让哪怕最好战且狂妄的海贼感到牙疼，而另一边的小沦陷区，在夏洛特家族面前，只有区区一个中将鼯鼠在撑场面，寒酸的可怜。

    卡塔库栗自然非常乐得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管海军在策划什么，反正夏洛特家族并没有因此受到损失，那就可以了。

    至于百兽海贼团会不会因此而功亏一篑甚至一溃千里，从而导致唇亡齿寒的情况出现，令夏洛特家族独自面对燃烧着复仇怒火的海军.......卡塔库栗不是没想过，不过他还是自信于托特兰的实力，就算是面对全力以赴的海军，最起码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另一方面...就算卡塔库栗因此而担忧，他也做不了什么，毕竟在托特兰真正一言九鼎的人，并不是他。

    不要指望海贼什么的有太过长远的规划，哪怕他们是四皇，毕竟归根结底的说，海贼只是贼而已，信奉的是有一口就吃一口的人生哲学，放长线，钓大鱼的做法并不适用于海贼的世界，毕竟僧多粥少，放长线的唯一结果，就是饵和鱼双双被别人吃掉。

    所以说，除了真正的赌徒，没有海贼会为了几年甚至十几年后的事情去规划或努力。

    卡塔库栗现在就是这种心态——同样的吃下土地，百兽海贼团碰到了海军硬骨头，而他们夏洛特却压力甚小，这很好，如果能继续保持下去就更好了，以后的事情，不用去想。

    至于百兽海贼团会怎么想？关他什么事，真以为写了张满纸尔虞我诈的盟约，就要守望相助，众志成城？

    在海贼的世界观里，“盟约”与“背叛”，是一个词。

    所以面对炎灾气势汹汹气急败坏气吞山河的责问，卡塔库栗非常悠闲，他甚至还想补上自己的下午茶。

    而在又愤怒的责问了数句，却始终得不到回答后，烬安静了下来，双方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们就打算这么停滞不前？”再次发问的时候，烬已经恢复了往日如同冰块一样的语气。

    来了，卡塔库栗眉头一跳，漫天要价结束了，落地还钱的时候来了。

    “我们已经把托特兰的疆域扩大了几乎一倍。”卡塔库栗保持着略显悠闲的语气:“妈妈对现在的战果很满意。”

    “嗯？她的亲生儿子，你的孪生兄弟，现在就被压在G5的地牢里，指不定明天就要被扔进因佩尔顿关一辈子，这样的结果让你们满意？”烬讥讽得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个家族还真是一如既往呢。”

    卡塔库栗面颊抽动了一下。

    他早就做好了对方拿大福的事情来打开突破口的准备，毕竟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统帅，大福他都能不能救。

    而现在的情况下，海军根本不会同意交换战俘——夏洛特家族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战俘，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斥之以武力，再次攻下G5，夺回大福。

    “这件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无需你们来操心。”卡塔库栗放下茶杯，坐直。

    想了想，他又加上了筹码:“托特兰的大军现在依旧驻屯在外，我不会干这种无意义之事。”

    烬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他已经得到了承诺，于是他再次开口。

    “那么，关于那些乌合之众......”

    这两名四皇的左膀右臂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坐在电话虫，就着一堆又一堆繁杂如乱麻的问题，抓住一个又一个微小似芒尖的细节，不厌其烦的叙述着各自的观点，条件与要求，言辞激烈的喷吐着花样的嘲笑，反讽与咒骂。

    等到日落西山，等到辰星升起，等到皓月高悬，等到卡塔库栗的热茶已经凉得犹如三九的冰泉，双方终于就寥寥的几个问题达成了共识。

    “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拧下你的脑袋。”烬的语气有了一丝疲倦，这种时刻需要紧绷着神经的言语较量，对他来说比打一场五日五夜的鏖战更让人感到难受。

    “要小心的是你才对。”尽管同样感到疲倦，卡塔库栗却不肯在这最后的交锋中落入下风:“你的脑袋会是茶话会最好的装饰品，妈妈一定很乐意把它放在蛋糕......”

    “砰！”

    还没等卡塔库栗说完，对面直接粗暴的挂断了电话。

    果然是百兽海贼团的，卡塔库栗在内心讥笑着，凯多的手下，一个个的骨子里是没有耐心的。

    在内心里默默地嘲讽了一顿暂时的盟友，卡塔库栗重新靠在椅子上，连续错过下午茶与晚饭，再加上这些天饮食的不规律，他感到了久违的一丝疲倦与精力不振。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回想着战争开始以来是点点滴滴，就算是卡塔库栗也不禁骄傲了起来。

    开战以来，除了大福的以外，几乎一切都是顺利的。

    他帅军以最出其不意的行动和最低的伤亡摧毁了海军的G5要塞，并且让海军时隔十多年，再次有本部中将战死沙场。

    他令夏洛特家族的势力席卷了大片海域，气焰之滔天前所未有，一座又一座海军的基地如同风暴下的枯草般被摧毁，这些海军苦心经营数十年的钢铁据点如今只能沦为夏洛特家族铁骑下的尘埃，托特兰的威势达到了二十多年来的最顶峰。

    他放弃了大约一半应得的土地，而且以最快的速度，在新占领另一半的土地上修筑了坚不可摧的防线，这些防线会让岛屿成为托特兰完美的缓冲区，等夏洛特家族将它们彻底吞入腹中后，它们又将是最稳固的外围防线。

    他计划着引来一批又一批的独立海贼，用遗弃的那一半土地做诱饵，让他们与海军陷入永无止境的厮杀之中，等双方都精疲力竭之时，养精蓄锐的夏洛特海贼团将不可阻挡的击溃二者，达成最开始的战略目标:

    从托特兰到G5，我们的海。

    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都已经运作起来，一切都已经...不可阻挡。

    数以万计的海贼大军已经停驻在十几个岛屿之间，由卡塔库栗亲自坐镇中央，斯慕吉，佩罗斯佩罗，克力架，欧文等人各自牧守一方。

    地下的皇帝们也是一个接一个的选择加入了这场战争，在目睹了可可岛的庞大舰队和物资后，欢乐街的女王斯图西第一个低头，其他人紧随其后，地下世界的绝大多数力量正在急速运作，为托特兰的战争宏图添砖加瓦。

    更别说卡塔库栗一手督办，准备许久的物资了，足以支撑整个外遣军团一年之用的医药，淡水，果蔬，被服和肉食，还有驻扎用的帐篷和维修船体的木材....等等等等，现在正堆在可可岛临海的仓库中，或是累在可可岛的港口上和运输船的船舱内，它们将一次性的被运输到维克斯岛，为了这批物资，夏洛特家族可是将自己和周围岛屿的储蓄清洗一空。

    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了，完美的，毫无疏漏的。

    在脑海中又回忆了一遍后，卡塔库栗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计划，无懈可击。

    ——————古木岛——————

    “噔噔噔！”

    晚上八点，阿尼亚敲开了赤犬的办公室，根据她的经验，这时候的赤犬应该是在独自整理资料。

    “进。”

    果不其然，推门进去后，就看见赤红色的海军大将坐在办公室后面，面前累在厚厚的资料。

    “现在有时间么？赤犬大将？”阿尼亚抱着文件袋问到。

    阿尼亚在古木岛没有上司，再加上她的权限是赤犬给的，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赤犬现在就是她的上司。

    “有事么？”赤犬看了看文件，原本想说没空，但是又回忆起了阿尼亚上次精彩的分析，花了数秒权衡再三后，赤犬还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在查情报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看到赤犬并没有拒绝，阿尼亚推开门，保证文件袋啪嗒啪嗒的小跑到办公桌前。

    然后把袋子往上一抛，扔到了桌子上。

    “如果情报无误的话。”在得到赤犬的默许后，阿尼亚跳上了椅子:“夏洛特海贼团的部署存在一个漏洞。”

    “我认为，只要我们操作得当，这个漏洞就可以致命。”

    “从根本上终结夏洛特家族继续这场战争的可能性。”

    萨卡斯基瞳孔一缩。

    “你.......”

    “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