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小沦陷区。
夏洛特–克力架,是一个相当高大的“人”,而之所以要打上引号,是因为他平日里真的看不出人形。
随着两艘舰船的逐渐靠近,克力架的身影逐渐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恶汉模样的家伙,头戴装饰着鬃毛角的头盔,身上是一套繁琐的黑白盔甲,又尖又长的胡子几乎要垂到胸口,持剑背盾,宛若一尊从古书里走出来的将军。
只不过这尊将军并不是由血肉和灵魂构成的一个人类,而是由一块又一块饼干组成的毫无灵魂的傀儡,真正的克力架则可能在里面或者某个阴暗处操纵他,作为自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本钱。
没多少人见过克力架的真身,哪怕是那张标有七亿四千四百万的数额的悬赏令都是这副饼干将军的模样。
“您的光临是我们所有人的荣耀,向您致敬,伟大的克力架大人。”西蒙已经彻底换好了衣服,俨然一副久经军旅的中年贵族模样,不卑不亢,效果正好。
“嗯。”克力架点了点头,大踏步的跨过了船与船之间架起来的木板,他那被扛在肩上的著名佩剑——椒盐卷饼,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眼的锋线。
这位夏洛特家族的杀神是如此的高大,以至于他的步伐在常人眼中都显得如此快捷,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从他的座舰迈进了“西萨里王国”的船只。
他的视线则是与他的身高相称,始终保持在一个高高的水平线上,懒于或者说不屑于向下施舍一眼。
他脚边是负责率领运输队的西萨里王国将军(西蒙),西萨里王家船长(普里恩),西萨里高阶秘书官(帕萨瓦),和特意调来的西萨里禁卫军下属护卫队长(蒂利)。
“西萨里.....嗯,梅丽泽妹妹嫁过去的那个国家?”倨傲的环视了一圈,克力架才纡尊降贵的开口:“你们去托特兰干什么?”
“自然是行驶盟友的义务,在这场浩大的战争中,为了托特兰的伟大胜利而献上我们自己的一份力量。”西蒙迈步向前,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这二三十年来,夏洛特–玲玲通过不断的嫁女儿和让儿子娶亲,缔造了一个以托特兰为中心,以血缘婚姻为纽带的庞大体系,在一次又一次神圣的婚礼后,数十个小国或势力匍匐在万国女王的脚下
而托特兰的附庸国也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以军事见长,这种国家或势力与托特兰的结合大多是各怀心思,各取所需,具有相当高的独立性和讨价还价的本钱,是托特兰的“卫戍国”或者说“准盟友”,结合的方法一般是这个势力一位贵女嫁给大妈的某个儿子作为人质,或者由这个势力的新郎挑选一位合乎自己心意的夏洛特女孩。
而第二种则是军事孱弱的弱者,因为丰厚的财富,关键的位置或者干脆有什么特产的美食而被大妈所中意,而弱小势力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升起夏洛特家族的虎皮,在这个乱世得以延续与保全,这种势力是真正的“朝贡国”或者说“附庸国”,绝大多少都是由他们最高贵的人杰娶一名不受宠的夏洛特女孩,也有极少数可以将自己的女儿嫁进托特兰。
财富不丰,军备不显的西萨里王国自然是第二种,要不是因为这个国家特产美味又可以恢复气血的西萨山果,同时离托特兰过远,不在其攻伐范围内,大妈才不会选择联姻。
西萨里王室也很清楚这个问题,所有他们显得恭敬而谦卑,让国王的独子娶了大妈的第十七个女儿夏洛特–梅丽泽,主动让托特兰的血脉有了在未来染指这个国家最高权力的机会,这才有了被纳入托特兰羽翼之下的机会。
克力架冷哼了一声,所谓的盟友论他是看不上的,一来,像这些千方百计的讨好妈妈,从而抱上托特兰大腿的家伙,在他眼里可没有作为盟友平起平坐的资格,二来,海贼本就不会有真正的盟友。
不过他也没有明面上反驳,再怎么说都是托特兰大帝国体系的一部分,就算内心再怎么看不上,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妈妈亲自挑选的附庸有什么无故的驳斥。
“有这份心思是好的。”克力架酝酿了一下,最后还是只说出了一些干巴巴的勉励:“有付出者托特兰都会记得,你们会得到应有的奖励。”
嗯,还画了个大饼。
“贮藏室在哪,波贝尔,你领人去看一下。”不过克力架还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身后的海贼队长连忙点头哈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领着几个海贼跟帕萨瓦走了。
西蒙在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来的是身材异于常人的克力架,根本钻不进船舱,让克力架本人去检查,和让一个海贼小干部去检查,完全是两回事。
不过饼干将星也没有干站着,本来这次登舰就是他在巡查时的无聊之举,他不介意再无聊一些——比如说在探知二楼的舰桥上有人后,多嘴的问一句。
“还有谁在躲着?嗯?”
“你们还藏着谁?”
克力架迈步走了过去,然后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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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该!参加!这次行动!
一边在内心里怒吼着,阿尼亚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腔舌碰撞出那种接近于呻.吟的音调。
然后系上了胸衣的最后一颗扣子。
苍天可鉴,那群cp的混蛋为什么单单在这件事情上这么不靠谱!
不过也情有可原,那群家伙恐怕根本没见过什么十三四岁的女孩,否则绝不会给她挑一件八!岁!孩!子!穿!的!童!装!
老天爷,她要窒息了。
二十三岁的阿尼亚绝对可以钻进她十八岁的衣服里面,因为对于相对早熟的女孩子的身体来说,除非你的体重大幅度的变化,否则十八岁到二十三岁对于□□而言就是虚度的五年。
但让十三岁的阿尼亚钻进她八岁的衣服里面...臣妾做不到啊!
那可是整整五年啊,该死的,重点是还有整整两年的青!春!期!
也许身高或者别的方面还没什么问题,而且十三岁的阿尼亚只有区区一米四——这是正常女孩十岁的身高,与八岁只相差两年,挤进同一套衣服并不是问题。
身高不是问题,问题是体重。
阿尼亚看了眼腋下被紧绷的丝线夹出褶皱的皮肉,叹了口气,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觉得自己太胖了。
她,阿尔斯托莱姆–阿尼亚,截止到三周前一次偶然的体检时,身高是142.4cm,体重39.8kg,按儿童体重来算是有些超重的,但鉴于这个世界特殊的情况,所以阿尼亚一贯按成年人的方法算自己的体重,那她还算蛮标准的。
一直以来阿尼亚都觉得自己还算轻盈,至少是匀称,虽说早年为了应付繁琐的训练与焦灼的战事而有意的增加体重,但她一直不觉得自己胖。
当然,她也不会觉得自己瘦,无论是腹部那彰显着健康的,还没太显露出来的人鱼线——原本她想要腹肌的,可惜最后因为体质因素,不得不放弃;还是看着像孤零零的易折的筷子,实际上却可以轻松劈断钢筋的手脚...这一切既昭示着力量与自保的手段,也证明了苍白皮面下那紧密的纤维和坚硬的骨骼肌让她绝不会太瘦。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而平衡,直到今天。
8×2+7=23!
咬牙切齿间,阿尼亚算出了这套衣服应有的主人的标准体重。
接近一倍的差距,让阿尼亚觉得自己现在就想一头想要闯进到蜂窝里的狗熊,却被狭窄的窝口套紧了脖子。
也许自己会成为八百年来第一个自己把自己弄得窒息而死的海军,阿尼亚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了阴暗的思想。
“接下来是头纱。”一边碎碎念着,阿尼亚吃力的挪了挪步子,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
西萨里是一个大体上干旱少雨的国家,地势东高西低,东侧巍峨延绵的山脉挡住了大量的暖气流,偏偏山脉与海岸之间没什么可供居住的土地,于是绝大多数的西萨里人都在散布在岛上无处不在的沙漠之中,终日忍受着烈日与高温,哪怕皇室也是如此。
因此这个国家与“乐园”中的阿拉巴斯坦王国一样,有着两种传统的女性服饰——一种浑身包裹,主要用于在日光下遮蔽酷吏般的日光,另一种则是暴露而性感,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整日待在有阴凉处的房子里的贵族女性们不至于闷出一身臭汗。
而阿尼亚现在的人设——一个出身偏远皇家血脉,偷偷的溜上船,今日才被发现的贵族少女,自然要穿第二种。
一个出逃的贵族女孩,一个八岁的贵族女孩,一个不得不穿着对八岁孩子来说都是紧身衣的倒霉出逃贵族女孩。
服饰暴露而性感,就是有点破旧,来符合躲藏几天的设定,一件头纱,一件面纱,一个看起来只能当胸衣的上衣,还有算是中规中矩的裙裤,红白色调,就像是人们传统印象里的沙漠风情美女或者印度风情舞女。
阿尼亚觉得这简直和迪士尼动画里《阿拉丁》里的茉莉公主那套衣服一模一样,这个公主是阿尼亚最喜欢的角色之一,所以印象深刻。
这种衣服显然有些华而不实,还有些谋!害!气!管!
披上头纱的阿尼亚在原地蹦了蹦,努力的用向下的作业力让衣服再齐整一些,外面已经开始吵吵嚷嚷有了两船相接的声音了,该死的,她居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要不是几分钟前灵光一闪,响起了自己还有滑滑果实这个后手,她可能现在还在跟裤腰上的最后几枚扣子做殊死搏杀。
然而就算是滑滑果实,也无法缓解那件如同胸衣一样的上衣紧紧的缠绕着上身的恶感,宛如沼泽中的巨蟒在进行着吞噬猎物前的最后准备——偏偏她的胸骨还有点宽。
真是可悲,她的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可惜最大的胸部没大对地方,可怜巴巴的连A都不到。
将最后一件物品,也就是纯白的面纱戴上,阿尼亚缓缓的移步到镜子前,看着截然不同的自己,恐怕现在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该死的,窒息感......
她好像吞下了一大块煤炭,还是那种做工粗糙的蜂窝煤,又好像在喉咙里卡塞着一坨面团,不上不下令人抓狂——总之,她现在喘不上气来。
病态的潮红宛若被暴雨拍湿的衣服,一面一面的出现在了脸上。
侧耳听着甲板上的嘈杂声与卡咚卡咚的靴子踏步声,它们越来越近了。
好吧,看来躲在房间里安安稳稳的等这波偶遇过去的计划并不能称心如意了。
阿尼亚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左侧肋骨与右侧肋骨在针锋相对, 该死的,她的心脏和肺迟早有一个会被挤爆的,她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以下和肚子以上像是被最强力的胶带狠狠地缠绕上了几十圈。
她收回前言,这件衣服最多只适合六岁的孩子穿。
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还带来一颤一颤的震动感,阿尼亚不禁怀疑这个脚步声的主人会不会下一秒就一脚踏破甲板,把小半个身子陷进去,然后恼羞成怒的劈沉这艘船?
她不得不重重的喘气,把嘴和鼻子一块用上,她的脊椎正和胸衣上扣的最紧的第三个扣子不死不休,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持久战,宛若凡尔登的堑壕或者列宁格勒的湖。
“这是什么?”
“这......”
又待了两分钟,感觉到外面的氛围有点越来越不妙后,阿尼亚意识到自己必须开门了。
她努力保持着呼吸,推开了那扇木门,果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大海或者天空的蔚蓝,而是黑色,白色和一种接近于褐色的土黄。
高大的饼干巨人站在她的眼前,就算她是在二楼的舰桥上,也无法做到与他平视,现在这个又高又壮的恶棍正用他不抗剑的那只手费劲的抓着什么白色的小东西,就像是脚趾夹起来一枚掉落在地上的硬币,说不出的滑稽。
不过在看清了他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后,这种滑稽感就只剩下要努力憋住的毛骨悚然了。
那张,该死的.....该死,她本来不应该再说出这个词的,但请怜惜她并不丰沛的脏词库吧,除了该死的她实在不知道该骂自己什么了。
“这是什么?”克力架第二次发问,看来现在他有着难得的好脾气。
克力架当然认识这是什么,这是一张扑克牌,一种他没见过的扑克牌,除了那边角上红桃Q的标志外,其余的一切都与他印象里的扑克牌相去甚远。
上面画着他的二哥,还标识着赏金与生平,就算是克力架算不上聪明绝顶的脑瓜,也能意识到不对劲。
玉皇...上帝...还是耶稣....或者在大海上她该拜海神,阿尼亚在心里闪过了她熟知的每一尊神明,从东皇到湿婆到奥丁再到阿蒙,谁都好,让那个该消失的纸片消失!
阿尼亚不知道那张红桃Q是什么时候从她的上衣口袋里掉出去的,也许她当初就不应该顺手把它放在那里
在克力架第二次询问无果,开始在船上散布自己的威压的时候,阿尼亚在一瞬间想通透了一件极具哲学和社会学理论的重要观点。
求人不如求己,求神也不如求己。
新鲜的氧气出多进少,越来越多的二氧化碳开始在她的唇边停留,阿尼亚觉得自己脸上现在肯定布满了不正常的红色,一路到耳垂?还是太阳穴?
最后深吸一口气,免得到时候自己会在半路窒息昏迷,阿尼亚迈步上前。
“尊敬的克力架大人。”柔弱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克力架的注意力。
看着那张略显狰狞的面容慢慢的转向自己,阿尼亚抑制住了转身奔回屋内,然后拔出村正的冲动,继续开口。
“那个...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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