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以后, 辛余墨去为了明天出门做准备,而安洋市的辛家这边。
辛鸿达的心里也不是不难受的——他在某方面是个很传统的人, 觉得过年过节了就应该一家团聚在一起。徐田田跟他提起辛余墨不在家的事情,其实他从小年夜开始心里就很介意了。
以前父女两个不管怎么吵, 过年过中秋这种大节日他们一家人也总是在一起的。
今年这眼看都要大年三十了,她还没有什么动静,他还从辛徐那里试着套话都没有套出什么想知道的信息来。
他后娶的这个妻子有些小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不想去理会觉得麻烦而已。今晚也是他自己想打这个电话, 徐田田的那句话恰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而已。
但是电话真的打通以后,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在辛余墨面前那么说话了,再加上妻子儿子都在旁边看着,他根本说不出什么软和话来,开口就是硬邦邦的语气听起来像责骂。
辛余墨说了不回来以后, 他本来张嘴就要骂她过年都不回家像什么样子!
忍了忍到底没有开口, 只沉着脸把电话给挂了。
自觉在这个叛逆的女儿面前示了一回弱的辛鸿达心里头很不舒服,一转头就看到辛徐坐在旁边沙发靠背上, 两只腿乱踢, 手里还拿着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不停地加大再加大。
他看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综艺节目,舞台上灯光乱糟糟的刺的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音乐声也是嘈杂又混乱,在辛鸿达听来毫无美感。
再想到这臭小子刚刚敢说自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慢慢的转向辛徐的方向,皱起了眉头:“辛徐。”
辛徐只顾着胡乱按手里的遥控器,看也不看他一眼, 胡乱应了一句:“哎。”
辛鸿达声音不自觉地加大了一些:“辛徐!”
辛徐不耐烦地又回了一句:“干什么啊?”
辛鸿达沉下了脸,站起来往他那边走了几句,就要发火——
徐田田见他表情不对抢着走到儿子身边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嗔怪道:“徐徐,你爸爸在叫你呢,别光顾着看你那电视了!又蹦又跳的有什么好看的!”
辛徐甩了甩脑袋:“妈我说过多少遍了,你不要碰我的头!”
辛鸿达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你这臭小子,我看不打是真不行了,先前敢说你爸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现在又这个态度……”他说着说着就转身要去找家里的鸡毛掸子。
幸好这几天因为过年,家里的保姆阿姨放假回家去了,辛鸿达一时半会找不到打扫卫生用的鸡毛掸子和拖把头什么的。
徐田田见他两手空空地走回来,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辛徐可不管这些,他还在继续把电视机的饮料加大加大再加大——没错,他就是知道辛余墨过年不回家心里面不高兴,故意想惹他爸妈也不高兴。
辛鸿达以往看到辛余墨只有不高兴的,惦记着让她回家过年也不过就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过年要团团圆圆的老旧思想作祟,也不是想念这个女儿,觉得少了她家就不是完整的家了。
但辛徐是不一样的。
他很喜欢他姐,本来寒假他就想去北京找她的,可是她在工作人也不怎么在北京,他妈妈又把他看得很紧不许他出去跑。最后他哪里都没有去成。
以往过年的时候,全家四口人在一起吃饭,可能就他一个人心情不错,就算那时候的辛余墨根本不搭理他,但只要坐在一个餐桌上一起吃饭,他就很开心了。
结果今年好不容易他姐认了他这个弟弟,对他态度变好了,结果却不回来一起过年了。
他心情能好得起来吗?
而且因为知道他爸妈都对姐姐没个好脸色,她回来一起过年还不如不回,他姐现在都愿意认他这个弟弟了,跟他说话,回他消息,还给他买吃的请他吃饭……辛徐因为辛余墨对自己太好了,也舍不得勉强她,觉得她不回来过年可能更开心一些。
这样一来,连个叫她回家的理由都没有。他就更加闷闷不乐了。
他不高兴就想让家里的爸妈跟他一起不高兴——反正他们本来也不是很开心!他爸一天到晚对他对他姐就没有个好脸色,他妈每天除了打麻将就是去逛街买衣服做美容,看见他爸就想方设法地要钱、替他要钱,然后再旁敲侧击地给他姐上点眼药水……
他是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高兴的。
一转头看到他爸沉着脸过来,辛徐不仅不怕,还直接跳下了沙发背:“爸你干嘛?”
一看他那个架势,辛鸿达就更加来气了:“我问你,你到底是谁生的谁养的?老子给你吃给你喝给你买这买那的,养你还养出错来了是不是?一天到晚不是气我就是气你妈,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
徐田田一看情况不对连忙笑着柔声说道:“老公,消消气,徐徐还不懂事,大过年的你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你不是说想泡脚吗?我去把你那个按摩泡脚盆给找出来?”
辛鸿达一把推开她扶过来的手:“我问他!”
辛徐这些年看他发火都看习惯了,一点也不怕:“我是你们生你们养的,可是你们生我之前也没有征求我同意啊,你们生了一个婴儿把他养大那不是你们的责任和义务么?法律还有个遗弃罪呢。”
这个儿子以前也是这么顶嘴,不管是他这个当爸的还是徐田田那个当妈的,说什么他都要顶嘴,但是每次他想动手打的时候,徐田田都会说孩子还小要慢慢教、男孩子脾气倔、男孩要面子要好好说,越打他越不听……
后来变成叛逆期这些表现都是正常的,她会跟他讲道理、买一些心理方面的书本给他看,不能动手,男孩子大了也要面子有尊严、打了会伤自尊心……
每一次徐田田总是有理由把想动真格的辛鸿达拦下来,辛徐长到现在除了有一次当面说他妈是小三被他爸打了屁股之外,就再也没有真正挨过打。
当然也有这是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辛鸿达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头还是很爱他的,毕竟这是自己家的独苗苗,他每一次都会被劝下来,当然也有他本是就不太舍得动手的原因在。
但现在他是真的觉得不打不行了!
这小子连遗弃罪都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老子养你是天经地义,你天天顶嘴气老子理所应当?!”他怒喝了一声,找不到趁手的工具,索性直接扬起了巴掌大步朝着辛徐去了。
徐田田惊叫了一声:“老公!”转头看辛徐不仅不跑,还站在原地又准备开口,连忙又叫儿子,“徐徐!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过年还要这样气你爸爸?赶紧跟爸爸道歉说你知道错了!”
辛徐脖子一扬:“我哪句话说错了需要道歉认错?”
“好好好!”辛鸿达一边点头一边往前冲。
徐田田看儿子真要挨打,也拼命去拦,但她身材苗条又是个女人,怎么可能争得过一个大男人,一下就被拖得跪到了地上。
辛鸿达还要去打人。
除夕前夕,辛家吵吵闹闹的乱成了一团,最后徐田田流着眼泪哭喊不要打了,辛鸿达才住了手。
他一停手,挨了打的辛徐一言不发地冲到楼上就去收拾东西。
除夕前夜妻子哭得眼睛通红,儿子看自己比陌生人还不如,辛鸿达心里不是不难受的,他一夜没睡着觉,想着这个儿子是不是自己当年婚内出轨的报应。
结果出了书房就听到徐田田的尖叫:“鸿达!鸿达!你快来看看啊!咱们徐徐不见了!”
辛徐本来就不惦记着他姐,这年三十的前一天挨了打,他身上又有钱,夜里趁着两个大人一个在二楼卧室一个在书房里,他随便收拾了一个双肩包的行李背着就去了机场。
直接飞到了北京。
幸好他上飞机之前记得给辛余墨发了消息说要去投奔她。
正在收拾行李赶往机场的辛余墨看见以后愣了一下,看了看他航班落地的时间,好巧不巧的,恰好是在她的航班起飞前两个小时,两个人还在同一个航站楼。
见了面以后,辛徐脸上顶着个巨大的巴掌印:“姐,你看我爸昨晚给我打的,我都长得比他还高了,还这么打我,你说这能行吗?当然不行,我肯定得离家出走吓吓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再对我动手的是不是?”
辛余墨:……
“你反正也是一个人,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他顶着个巴掌印,可怜巴巴的模样,今天可是年三十,背着个双肩包千里迢迢的就来找她了,辛余墨怎么可能拒绝。
何况就像他说的那样,今天是年三十,小方和唐江都已经回自己家过团圆年去了,她也的确是独自一个人。
本来小方还有些不放心,想陪着辛余墨一起飞到另一个城市去,但她没有家人,人家小方是有的。小方从剧组离开到机场的时候就在接电话了,家里人都在问她什么时候到家。
辛余墨全都听到了,怎么可能让小方陪自己。
她非常严肃地拒绝了小方,赶着她们都回家去了,然后自己一个人来的机场,好巧不巧的,跟辛徐一样也是背着一个双肩包。
辛余墨的衣服是小方打理的,她今天里面穿着铅笔牛仔裤和卡其色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长款的粉白色羽绒服,帽子上一圈儿鸭绒显得很可爱。
辛徐跟她衣服也差不多,只是他的牛仔裤是休闲款式,穿的是黑色的长款羽绒服。
两个人一起上了飞机,辛徐才问她:“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辛余墨带着不确定地说:“去扬州找一个人。”
“你要找谁啊?一定要今天去吗?有没有跟对方提前约好?”
“没有。”辛余墨迟疑着,“我也不确定要找谁,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辛徐糊涂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不一定,我尽量~不用等
明天第一更下午两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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