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day 12
参考了指挥官的庇护所是如何扩建的,她对自己的小房子该怎么建造有了更详细的计划。
从基建的狂热中冷静下来后,她准备了几根木桩测量计算了那片泥沼的浮力。浮力计算公式并不复杂,作为一名优秀的海盗,便携式光源秤这种东西当然必须随身携带,不管是当雇佣兵还是作为海盗商人,收款的形式非常多样化,她的这个小秤既可以秤以克拉为单位的宝石,以克为单位的金子,也可以称以公斤、吨为单位的高能源矿石。
有了沼泽地的浮力数据,她选了两个适合的地点,再在电脑上设计几个备选方案进行预估,最后选了一个最保险的方案。她要先建一个相当于房子面积两到三倍的平台,然后在平台上盖一个小屋。
发现附近很可能有竹子后,她建屋子要用的材料选择也更多了,木炭虽然更轻便于搬运,但是充满气孔的内部结构意味着它很易碎。她的碳条小棚屋昨晚就碎了一块,暂时用石头堵着,不然每晚睡觉时冷风嗖嗖往里灌。所以木屋的基座和木屋本身都要用木材建造,或者,用竹子。
竹子是很优秀的建筑材料,内部中空,表皮光滑,比木头更耐腐更有韧性,同样长度、粗细的竹子也比木头更轻更容易在森林中搬运。但她有点担心附近的竹子其实只有那么一两根,所以水仙指挥官的房子完全是用木头做的,只做了些竹器。
探查完指挥官营地的第二天,她就出发去寻找竹林了。
在她印象中,竹子这种植物似乎不会住在高山上,所以她先往下找,并没向着指挥官营地附近走。
这次她的装备比之前几次探索时高级多了,她背了一个筐子,里面装着两条炭烧熏鱼,装满清水的瓶子,一卷树皮编的绳子,可以做临时帐篷也可以当被盖的伞布,火把,最近做的各种工具,当然还有小宠物黑豆豆的笼子。
为了隐蔽行踪,她在筐子外面插了些带着叶子的树枝,不过走了没多久她就听到背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回头一看,小黑豆豆抬起两条小前腿,趴在笼子边上啃食筐子上插的树叶。
这家伙不知道是消化系统是直的,还是它根本就是个造便便机,这边一投入原料,那边就高效率地排出一粒粒橄榄球形状的便便。时不时就有一粒便便顺着她肩膀滚下来。
她简直想把这小混蛋压在筐子最下面,让它够不着树叶,可是她还得靠人家的嗅觉听觉示警呢。她只好用树枝在筐子边搭了个云台,小黑豆豆的笼子捆在上面,大便掉了一路。
这片落木林的形状像一个不太规则的椭圆,越往西边走地面越干,泥塘沼泽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落叶形成的烂泥,倒在地上的木头上时常能看到各色各样的蘑菇。
指挥官的救生舱就降落在落木林的西北角上,和另一位幸存者的着陆点遥遥相对。
快走到落木林的边缘时,地形突然看起来非常奇怪。之前的落木是杂乱地倒在地上,她猜测是不是在十几二十年前发生过一场小型地震,毁坏了树木,改变了溪流的方向,一边露出了布满大鹅卵石的河床,一边又渐渐形成了沼泽,在十几年后,一场也许是闪电引起的山火又将原先河流和地震破坏的树林之间那片幸存的树林烧成了焦炭。
这是很合理的推测,但是,她现在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了全新的猜测。
远远看去,这片森林的地面是一片绿苔铺就的绒毯,上面是一个个绿色的大绒球,每个绒球都比她的小腿更高,她一人无法环抱。
走近了就会发现,每个“绒球”,其实是大树桩被一层又一层的地衣、苔藓包裹形成的。
那么,这些树的树干去了哪里?
看起来,就像这里的树木被砍伐过,然后被运走了。
又或者,它们只是看起来像树桩,其实,埋在绿苔下的是一群大小相似的大石头?
她放下背篓,用昨天刚做的木铲子去铲一个大绒球上的绿苔。
这时候,她才第一次认真观察这星球上的青苔,它们其实有很多种类,毛绒绒的细丝状的,有胖墩墩的小叶子的,叶子长得有些像柏树叶的,像针叶松的,像片状海藻的,还有像蝴蝶翅膀的,颜色也深浅不同,有近乎灰白色透出一点点绿意的,也有近乎祖母绿宝石的深绿,有些叶子上还长了一层微不可见的小绒毛,有的还开着小花,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浅蓝色的,花朵最小的就比针尖大不了多少,最大的和她的小拇指尖差不多,她觉得最神奇的是有些小花虽然小到从它旁边经过完全不会注意到,但蹲下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小小的花可不简单,花瓣有很多层,形状就像一朵被微缩了的牡丹花。
如果这个星球也有造物主,那么这位造物主的心思还真挺有趣的。
木铲穿破了“绒球”的顶端,触碰到了硬硬的一块,她用力一掀,足有半个手掌那么厚的青苔翘起了一道边,她戴上手套,抓起这道裂缝,把整个苔藓剥离,露出来的,是一片黑色的断面。她撕掉一块苔藓当抹布擦拭断面,擦掉了一层腐殖质。
是木头。
真的是木头。
她将整个绒球上的青苔全都剥掉,虽然外层的木质已经化为腐殖质,但树桩的形状十分明显。
她的心重重地跳了几下,取出光能槍,调低能量,蹲在地上,将“树桩”的表层平平地切掉了大约十厘米厚的一层,腐烂的碎渣在光能槍发出的射线经过时纷纷化为灰烬,她站起来,踢掉这层灰烬,一株大树的年轮完整地暴露出来。
她没再耐心地剥除苔藓,直截了当地又用光能槍切开了两个绒球。
全都一样。是树木。
如果不是苔藓的根系将木桩表层化为松散有纹路的腐殖质,她甚至可以想象,当年这些树木被砍下时,切口非常平整。就和她现在切的不相上下。也许当年切割树木的人,用的也是光能枪。
有人来过这个星球!
就在十几二十年前!
她的心脏猛跳了几下,等等,那片落木林,并不是因为地震毁灭了森林,而是——而是当年那批不速之客也选择在这里着陆!因为这里靠近水源,又相对平整!飞船着陆时撞倒了大片的树木,很可能还引起了山体滑坡,才造成了现在的地貌!
如果他们真的在这里着陆了,那么,能撞到这么一大片森林的,应该是一艘主体至少六十米长的飞船!
那些人还在这星球上吗?还是又离开了?
他们是什么人?海盗?探险家?逃犯?
还是……他们已经全都死在这里了?
那……飞船呢?
她吞咽了一下,勉强镇定下来,挥起铲子又挖开附近一个不大规则的绒球,这次在苔藓覆盖下的是一块岩石,这是一块花岗岩,表面有被高温碳化的痕迹。
她继续向一旁挖,把绒球之间的凹陷上附着的苔藓都撕开,露出了原先的地面。原本的泥土地触摸起来就像陶器一样。显然,这一片森林的树木被砍伐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受到高热,但热源迅速离开了。
这里,有可能是飞船重新起飞的地方?把树砍倒了是建起降架?
他们飞去了哪里?是离开这个星球了?还是去了星球上别的地方?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是偶然降落在这儿?还是有目的的造访?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星球的位置应该有别的人知道!这个星球的位置会被标注!杨度他们就能按着星图找到我!
但没有更多的证据是无法推测的。
她忽然间没来由地想哭。
“啪嗒”一声,她放在一边的筐子翻了,她吓了一跳,握枪全神戒备,却看到原来是小黑豆豆从笼子缝隙里伸出半个脑袋,它极力想要去啃一片海藻形状的苔藓,翻腾的时候把筐子给带翻了。
她揉揉酸酸的鼻尖,掐了几片苔藓的叶子给它,它开心地用两只前爪抱住大嚼。
她干脆抓了一坨刚才撕下来的苔藓塞进笼子里。
向西继续走了半个小时,地势越来越平缓,林中突然出现了一条近十米宽的路。这时她已经确定“这里有人来过”,再看到路的时候就不觉得特别惊讶。
这条路荒弃已久,森林中的植物早就再次夺回了领地,将人类在此活动过的痕迹逐渐抹去,但仍能看得出这条路原先可能有两米多宽,路面非常平整,现在只是覆盖了一层苔藓地毯,路两边堆着圆木,有些滚到了路中间,或是从路的一边滚到了另一边,它们身上也覆盖着各种植被,蘑菇,苔藓,地衣,藤蔓,还有小树苗。路两旁是极高大的杉树,每棵都有三四十米高,靠近地面十几米的枝桠全被修剪掉了,这让它们看起来像通往古代神殿的柱子。
这条路有大约两三公里长,尽头是一片新生的小树林。
她走了一会儿,回头看看,两列高大杉树之间空空的,只有苔藓绒毯上留下了一串她的脚印。还有一串小黑豆豆的便便。
新生的树林是一个规则的长方形,大约十米长,六七米宽,它周围全是和刚才那道路两旁的杉树一样高大的大树,这使它看起来就像是剃头的时候一不小心剃秃了一块头皮,暴露在阳光下。在人类离开后,各种植物重新悄悄跑会来,长得旺盛蓬乱。她猜测这里原先的树木都被砍掉了,夷为平地,或许,是用来建临时住所了。
这里长得最高的是一棵小杉树,大约一人多高。在它周围还是大大小小的灌木,杂草,更矮的小树。
如果知道这种树的生长速度就能大致推测出这个地方被废弃多久了,但是,虽然看起来和松树差不多,谁知道异星球的松树一年能长高多少呢?
她用刀砍掉挡路的灌木和树苗,穿过这片林子,在它之后,又有一条路。这条路比先前那条窄了近一半,但两侧十米内的大树全都砍掉移走了,现在全是新生的树林,阳光充沛。
沿着小路走了一百多米,出现了棋盘格一样的岔道,每条岔道边上都保留着一排高大笔直的雪松,看得出这些雪松经过专门的修剪,似乎是为了给在小路上行走的人提供树荫而保留的,棋盘格子般的岔道边缘用石块做成围栏,围栏后有一些还用石块分割成更小的格子,但它们都被疯狂生长的植物遮蔽了。
这时她特别希望自己还有一架小无人机。那就不用爬到树上了!
她伸出手套和靴子上的爪子,爬上一棵雪松,站在离地面五六米高的树梢眺望,立即发觉这片棋盘格很像一个古典花园,或者植物园,各种植物按照种类和用途各种在一片方方正正的地里,园子的中心还有一个喷水池或者池塘。
她能看到的棋盘是个巨大的长方形,中间像是有块圆形的空地,没准从前真的是什么水景喷泉。
那么,这里从前种的是什么?现在还有么?
每个棋盘格都有十米乘十米那么大,再加上其中的道路,这个花园相当大,站在这里,也看不清花园的尽头在哪里。
但在目光所及的最远处,似乎,是一片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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