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睡眠很浅,几乎还没有睡着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微凉的夜风吹拂在脸上,思绪瞬间清晰。
他坐起身,看了看仍然深沉的天色,然后又闭上眼,双手交叠在脑后重新躺下,却始终无法再次入睡,脑海十分清醒。
毕竟身处不太熟悉的环境,周围也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
佐助转过头,看向离着两三米远蜷缩睡在那里的迪达拉。
金发轻柔地铺散开,俊秀的脸因为沉睡而显得很安静,呼吸平稳,嘴角微微上扬,身体蜷缩的姿势就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佐助望着迪达拉安静恬淡的脸,突然感觉有些无奈和不解。他不明白迪达拉为什么能够这么放心地睡在他身边,没有任何警惕。
作为忍者,通常只会在极度相信的人面前或者很熟悉的环境里才会放下戒备让自己深入睡眠。
但佐助认为他和迪达拉还说不上熟悉,之前两人还见面就打水火不容,现在也只相处了不到两天而已,可迪达拉竟然会这么放心地睡在自己身旁,他想不明白。
更让他意外的是,他自己也并没有多警惕和排斥,不然也不会任由迪达拉待在身旁。
但佐助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移开视线,开始思考即将前往楼兰的行动。
术式的问题一天没解决,他就一天也无法安心。
可是就这么等待,总让人有些烦乱。
思虑片刻,佐助放下手,缓缓起身。
就在他要离开时,原本沉睡的迪达拉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轻轻动了动,随即慢慢睁开了眼。
迪达拉还有些思绪模糊,下意识地去看佐助,蓝眸里带着朦胧和茫然,他愣了一下,这才终于清醒,然后揉着眼坐起身。
“还没天亮啊……”迪达拉看了看天色,又看向佐助,对上佐助平静清冷的目光后,不禁脸上一热,赶紧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去扯自己的金发,心里有些懊恼。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佐助没说什么,转过身,轻轻一跃跳下屋顶。
“你要去哪里?”迪达拉立刻紧张地问道,神情无措而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看到佐助似乎要离开的样子心里就无比慌乱。
佐助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沉默片刻后,淡淡地说:“愿意的话,你可以一起。”
说完,佐助抬脚离开。
迪达拉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一时间有些不能反应,他这是愿意让自己留在他身边?
那一刻,迪达拉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悸动,那种感觉太过突然也太过强烈,突然到那么让人措手不及,强烈到让人无法忽略,无法不去在意。
自己果然没救了,迪达拉怔怔地向。他有种感觉,一旦追上去,便会彻底沦陷,再也没有退路。
直到佐助快要消失在视线里,迪达拉猛地回过神,而身体已经先于思维做出反应,迅速追了上去。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么在意一个人,那么迫切地想要追逐一个人。
……
“诶?现在就出发?”水月从树上跳下来,惊讶地看着佐助,“还没天亮呢。”
“夜晚行动不会引人注意。”佐助淡淡地说,“从这里出发,全速前进的话,天亮之前应该能到达风和土的交界。”
“这么着急。”水月嘟囔着,打了个哈欠。
重吾则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我有些事情需要确认。另外,到了那里我还有别的事交给你们。”佐助道。
“就算是这样,你难道还要带着这家伙一起?”水月指着迪达拉,不敢置信般问道。
“哼。”迪达拉双手环胸,挑着眉不屑地瞥了眼水月,一脸“你不服气啊”的样子。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想打架吗?”水月顿时就毛了,他这一路上可是没少被迪达拉嘲笑,已经憋了不少怨气。
“随时奉陪。”迪达拉嘲讽地看了看水月,“你打得赢吗,嗯?”
再一次被鄙视的水月终于忍不住,当即就要冲过去单挑,但被重吾及时拉住了。
“水月你能不能冷静点,不要冲动。”重吾劝阻道。
“谁说我打不过你!要试试吗?”水月挥着拳头,郁闷地冲迪达拉嚷道,“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佐助的人我就不敢拿你怎样!”
听水月说打架时迪达拉正有些跃跃欲试,这几天他太无聊了,黏土也一直没怎么玩。但他刚要应战,接着就听到那句“佐助的人”,顿时一愣,随即脸色爆红。
“什、什么叫他的人啊!”迪达拉有些口齿不清。
说完他迅速看了眼佐助,而后又立刻转过头去掩饰通红的脸颊。
“少装了。”水月咬牙道,“有本事单挑,不准让佐助维护你。”
两人的吵架内容让佐助有些莫名其妙,微微蹙眉,然后看了看水月:“别吵了水月,正事要紧。”
“哼,还不承认。”水月不怀好意地看着佐助,佐助的话分明是在维护迪达拉,“你们的事我知道。”
“该走了。”佐助没有理会,说完便转过身,轻轻一跃,掠身离去。
迪达拉瞪了眼水月,然后跟上佐助。水月和重吾对视一眼,也赶紧追了上去。
周围的景物如同流光残影般向后飞逝,几人的身影在鬼魅般的森林里忽隐忽现。
“佐助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们都跟不上了!”水月冲佐助喊道,他们此刻全速飞掠,但也只是勉强能跟上佐助,只有坐着飞鸟的迪达拉能追上。
佐助像是没听见水月的话,依旧越来越快地往前赶。
“真是,那家伙的性格真应该改改。”水月哀怨道。
“大概是非常重要的事吧,佐助很少有这么急切的时候。”重吾缓缓说,“他做事一向独立果断,而且那些事我们也几乎插不上手。”
“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个小队啊,多少也有点用处吧。”水月不满地说,然后指了指迪达拉,“还有,就算没有香磷,也不该找那个家伙吧,他可是晓组织的人!”
话还没说完,前面的佐助侧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水月后背瞬间寒了一下,于是立即闭上嘴不再吵闹,默默地跟在后面。
佐助回过头继续往前掠去,几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
而佐助不知道的是,他们刚离开宇智波旧址,另外一个身影却缓缓走进了那里。
看着眼前寂静无人的聚居地,站在黑暗里的人沉默不语。
这时,地面诡异地波动起来。
“还是晚了一步。”白绝从地面探出身体,扫视一眼周围,然后将视线放到那人身上,“佐助已经离开这里了。”
那人并未回话,只是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
微弱的月光,让黑发青年略显苍白的面容更为冷峻。
他身形消瘦,一身黑色长袍,高领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过长的黑发垂散在眼前,略微掩住他漠然却冷峻的神色,显得阴郁而沉默。只是他那双平静幽深的黑眸,却像是被一层稀薄的雾气笼罩,有一种失焦的茫然。
“现在怎么办?”白绝问,“看样子已经走了。不过你觉得,佐助知不知道你之前就到这里来过?”
“我问你,”鼬转过身,声音低沉而平缓,“你之前说的那些事,以及佐助的眼睛被药师兜做了手脚,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要实在不信我也没办法。”白绝摆了摆手,“兜这家伙,阿飞一直都对他很防备,只是当时的情况下,我们也没太过留意他的动向。佐助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阿飞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佐助对我们一直有所戒备和怀疑,那孩子的性格你应该最清楚。”
“佐助为什么会去见阿飞?”鼬低声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也许和佐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什么联系。”
鼬皱了皱眉,神色微沉。
“放心吧,”白绝笑了笑,似乎看出鼬在担心什么,“阿飞没有对佐助做什么哦。他如果真想怎样是很容易的,而且那时候也不会将你救活了。”
“我知道。”鼬淡淡地说,“我只是想不通,阿飞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啊,要他自己愿意说出来才行呢。”白绝歪了歪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要一直将战争持续下去吗?那个计划……”鼬放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想阻止这一切,但你应该明白,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你将瞳力给了佐助,眼睛变成这样,根本不可能再使用瞳力。不过话说回来,尽管你的眼睛失去了瞳力,却没有彻底失明,还能恢复到看得见东西,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鼬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他一语不发地转身朝聚居地中心走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不斜视,似乎早已对这里熟悉无比。
最后,他在宇智波神社门外停下。
他微微仰头,静静地看着神社大门上的团扇和勾玉图案。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垂下眸,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沉痛,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抬手抚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
没想到只是消失了一段时间而已,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他的预想。
佐助已经和阿飞有所接触,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早在一开始,甚至在背负任务离开木叶之时,他就一直在竭力阻止佐助和阿飞有所接触,为的就是不让阿飞过于注意佐助,将佐助拉入这场无尽的复仇阴谋里,也不想让佐助受到阿飞的言语蛊惑被其利用。
毕竟,同样身为宇智波,他很清楚,没有人会比宇智波更了解宇智波了。阿飞太擅于利用和掌控人心的另一面,他无法保证能完全保护好佐助。
所以他只能压抑所有情感,逼迫自己对心爱的弟弟狠下心。
用讽刺伤人的话激怒,用残酷的现实无情打击,用极端的方式让佐助在对他的仇恨中不断超越自我,不断成长,直到变得强大起来,不会被任何人伤害利用,也能在他这个失职的哥哥无法继续守护时,能用自己的方式存在下去。
到了那时,即使佐助知道真相,或许也已经能够承受那些仇恨。即使不原谅他这个哥哥,即使和他背道而驰,都没关系。只要佐助能活下去,他不敢奢求原谅,只想替对方背负一切,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他原本也以为自己会那样死去,那是对他这个身负罪恶的人的最好结局,但没想到,他仍然活了下来。他痛恨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即使只是希望能像以前那样默默守在佐助身后,也无法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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