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0章真实

    月轮依旧是血一样的颜色,天地万物像是笼罩在末日般的色调里。

    就如此刻斑眼中的深沉幽暗。

    柱间与扉间浑身僵硬半跪在地,脸色早已苍白无比,眼中充斥着无数情绪,震惊、迷茫、混乱、失控,放大的瞳孔颤抖不停。

    仿佛忽然从一场长久的梦境中苏醒,梦里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可身处梦境的时候却毫无察觉。

    他们近乎绝望地望着面前这个曾经亲手将他们推入梦中的人,那虚假的梦境如同泡沫般破碎,彻底颠覆,重新拼凑在一起的,是被深埋封印起来的真正情感,疯狂挣脱着那层禁锢。

    “原来,这就是你的报复……”记忆犹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地灌入灵魂,扉间神情巨震,身形不稳地晃了晃,整个人浑噩又恍惚。

    “怎么会这样……”柱间已经没有丝毫心思去管为什么扉间和自己有同样的反应,他只是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斑,内心在迅速崩塌,“我,那时候我……”

    斑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等他们几乎要崩溃时,才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都想起来了,感觉如何?”

    柱间浑身一震,神情痛苦地看着斑,随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不停的双手,就是这双手,将剑刺入了深爱之人的胸口。可是,亲手将他记忆改写,让他刺下那一剑的人,却又正是面前这个他深爱的人。他猛地抬头,张了张口,仿佛濒死之人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发出微弱的声音:“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斑抬头望向神树顶端正在缓慢绽放的魅艳花苞,勾了勾嘴角,轻声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不曾告诉你的,我一直以来追寻的东西,通往真正梦想的道路,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我不是在问这个!”柱间低吼道,他浑身颤抖,神情已然崩溃,眼中翻腾着混乱汹涌的情绪,“你为什么要对我使用那种术!你明知道的,我怎么会背叛你,就算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依然为你做任何事,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一辈子,都活得像个傀儡一样……”

    的确就像傀儡,在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忘了真正所爱的人,在幻术的欺骗下,亲手杀死爱的人,然后违背本心去结婚,成家立业,为了村子付出一切。

    如果从一开始,他们不曾邂逅,不曾发生后来的种种纠缠,或许幻术控制下的人生,就是他应该有的人生。

    可直到这一刻,通过这死亡之躯,亲自感受幻术解开后的清醒,却发现一切都大错特错。

    怎么可能忘记最爱的人,怎么可能亲手杀死最爱的人,可恰恰这一切都是最爱的那个人一手布置。

    “都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斑的目光一点点沉下,他垂眸看着精神坍塌的兄弟二人,“包括在你们身上动的手脚,我曾经警告过你们,可你们太执着了,我不想计划有任何闪失。当然,”他忽然冷笑一下,“这其中也有报复的成分。”

    “报复……呵……”扉间低声呢喃着,声音极为嘶哑。他用手捂住像是要撕裂一样的胸口,闭上眼,笑得苦涩心酸。明明是秽土转生之躯,为何,还能感觉到这么真实的心痛,好像整个心脏都要炸裂开,“你的报复,果然符合你的作风呢……”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对方都做到了,绝对致命的报复。那时候的纠缠,让人原以为是希望,却没想,那只是他看似温柔的残忍而已。他施予温柔,却又亲手让他们忘了他,直到他们死去,又以这副不堪的样子活过来再想起那些记忆。

    带着虚假记忆违背本心地活了一辈子,那种骤然清醒的感觉已然痛苦至极,可赋予那些虚假记忆的就是所爱之人的事实,远比任何打击都要致命。

    “或许你们该感谢我这么做,”斑抬脚缓缓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否则,这一天可能就不会来得这么晚。”

    “说到底,你还是从未相信过我……”柱间颓然地垂下头,万念俱灰,“你明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你,根本不需要对我施那种术。”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信任。”斑冷然道,“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心永远不会变。”

    他清楚他们对自己的感情,也曾想过利用,但感情对他来说,是最累赘与不可预知的东西,所以他不会轻易冒险,他要确保没有一丝差错,包括他自己。倒不如了断一切不确定因素,不留任何后患。与其说他狠,不如说,他是对自己狠。

    “你们今天,也不该来此。”斑目光一敛,手中突然出现两根黑色长钉。

    下一刻,长钉便刺穿了柱间和扉间的胸膛,将他们的力量和行动能力彻底封锁。两人早被打击得精神脆弱不堪,此刻完全没有丝毫的反抗。

    扉间面如死灰,目光空洞地看向自己胸口穿过的铁钉,他双手微微握紧,神情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在斑经过身边时,扉间忽然开口,声音微弱得好似尘埃一吹就散:“你给我虚假的记忆,只是为了不妨碍到你所谓的目的,又或者带有报复的成分,还是说,连那些记忆你都觉得是污点,不愿让我留下?”

    斑脚步一顿,略微侧头看去,没有说话。

    扉间缓缓抬头,绯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他,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痛苦:“你要是觉得那么不堪,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斑沉默了一下,随即移开视线,面无表情道:“杀你或者不杀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扉间见他始终不与自己对视,心中拼命压制的痛苦骤然爆发,强行反抗黑钉的禁锢力量,一点点直起身体,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没有意义?你说是为了报复,可你似乎不止一次违背了要为弟弟报仇的决定,有什么理由让你这么做?难道是,你不愿承认,你曾经和害死弟弟的仇人发生了关系,是因为你心里曾动摇过,因此产生了愧疚,所以自欺欺人不愿承认事实?”

    斑神色蓦然一冷,转身一把掐住扉间的脖子,冷冷道:“别自作聪明,你觉得你的下场还不够惨吗?”

    “呵……”扉间低低笑了起来,秽土转生的面容有些破碎,仿如正在层层剥落的心。他直视斑的目光,笑得挑衅,眼底却满是苦涩,“怎么,就算我已经死了,你还想再一次修改我的记忆吗?就像那天一样?”

    斑抿直了嘴角,微眯起眼,神色阴沉冰冷得可怕。他突然松开手,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开。

    柱间沉浸在巨大的打击里难以自拔,精神也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根本没有心思去深究斑和扉间的对话内容。

    斑走了几步又停下,头也不回地道:“既然你们来都来了,那就作为旁观者,好好注视这场颠覆世界的变革吧。”

    说完,他往战场上扫了一眼,最后锁定某个方位,直接掠身而去。正好,心里的烦躁需要排解。

    五影和斑的分.身久久苦战,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联军。然而他们始终处于劣势,越来越力不从心,到了最后已是在强行应战,狼狈不堪。

    但突然,那些分.身砰一声全部消失了。

    五影惊讶又迟疑地停下来,互相看了看,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消失了?”水影疲惫地喘着气道。

    “不清楚。”纲手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愿……”

    然而就在这时,斑的本尊突然从空中掠下,落地的瞬间地面一震,裂开了几道缝隙。他抬起眸,看向五影。

    “斑……”五影脸色十分难看。

    仅仅是斑的分.身都已让他们招架不住,如果本尊直接上的话,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和上次一样的下场,甚至更糟……

    上一次战斗斑虽然没有下死手,可他们还是重伤到命悬一线,幸好纲手强撑着救了他们。可这次,他们都不知道斑是否还是像上次一样漫不经心只想玩玩而已。

    “太浪费时间了。”斑放下环胸抱着的手,淡淡地道,“你们就和之前一样,乖乖待着吧。”

    ……

    佐助在一片无尽的赤红中睁开眼,还未能看清所处环境,脚下的地面便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他低头看去,就见地面咔嚓一声崩开一丝裂隙,裂隙迅速朝着两边无限延伸开去,将整个地面分成了两半。接着就听轰然一声,地面开始分离。

    轰隆的分裂声中,地表的裂缝间距越来越宽,等到分裂终止时,中间已隔了上百米距离。

    裂隙中犹如万丈深渊,底部却是熔岩火海,灼热刺目的熔浆缓慢流动着,边缘掉落下去的碎石瞬间被熔化,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也变得扭曲。

    佐助退后远离深渊边缘,随即皱紧眉,抬头朝周围看去。

    天地间浑然一片赤红色,完全感知不到任何时间的流动和变化。

    对面陆地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火山,山顶不断涌出滚烫的熔浆。血红的熔浆从山口流淌下来,犹如狰狞的血管脉络。

    然而目光所及的整个空间,仿佛处于真空,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这是时空间的另一面。”略微嘶哑的声音忽然从对面传过来。

    佐助闻声望去,看到站在深渊对面的人时,眼神微凛:“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带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在深渊的边缘停下,然后他垂下眸,看着深渊中流动的炽热岩浆,神情莫测地道:“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而已。”

    佐助蹙了下眉:“无聊。”

    整个空间死寂得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即使距离略远,也能听得清楚无比,却令人感觉十分不真实。

    带土抬眸看向佐助,微眯起眼:“在宇智波被灭族时,年幼弱小的你毫无反抗之力,于是亲眼看着在乎的人在你面前死去。对你来说,那是种什么感觉?”

    佐助目光渐冷,指尖轻微动了动,但他没说什么,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带土注视着他的反应,又继续说:“感觉痛苦至极,对么。当一个人有了软肋,就有了弱点,一旦失去,就是最痛苦的打击。那么,如果现在的你再一次面临同样的情况,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你能改变什么?”

    佐助不耐地开口:“那种事情一次也不会再发生,我没有软肋,没有人会成为我的弱点。”

    带土低声笑了笑:“你真的确定吗?”

    佐助眉头一蹙,弄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带土抬起手,就见他面前的空气中忽然扭曲出一个空间缺口,接着一个人影从缺口中掉了出来,悬在深渊上空。只是那人似乎已经失去意识,毫无反应,长长的金发轻轻垂落,丝毫不知自己此刻危在旦夕。

    看到那流长的金发,不用想佐助也知道是谁,眼神立刻冷了下来:“迪达拉怎么了?”

    “只是昏迷了而已。”带土说着,微一挥手,空间缺口又瞬间回缩消失,但失去了牵引力的迪达拉却立刻就要往深渊中掉下去。

    佐助当即脚下一动准备掠身过去,但随后又发现,迪达拉身上还缠着绳索,绳索的另一端连接在带土手中握着的黑色长钉上。

    佐助还来不及说什么,又见长钉被带土用力一甩,牢牢钉入了裂缝的边缘处。迪达拉整个人往下一落,悬挂在了半空,微微晃动,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和熔浆火海。

    带土看向佐助,缓缓道:“既然你说你谁都不在乎,那么他的生死,不知你在不在乎?”

    佐助皱了下眉:“你什么意思?”

    带土轻笑,挥了下手,空间缺口再次打开,又有一个人从缺口中出现,是个身穿黑袍的青年,同样被绑着绳索,处于昏迷状态。带土抓住绳索另一端的黑色长钉甩手一扔,将那青年也挂在了深渊边缘。

    佐助看到青年时一怔,随即面无表情地看向带土。

    “还有这个人,”带土盯着佐助的反应,“你的哥哥,他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个怎样的存在呢,值不值得你去救?”

    佐助抿了抿嘴角,冷然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只是让你做个选择。”带土不以为意地摆了下手,就见地面突然窜起了两道火苗,以缓慢地速度朝绑着迪达拉和鼬的绳索燃烧蔓延过去,“如果你要救他们,就在这段时间内,打败我。”

    “你在发什么疯?”佐助眉头紧皱。他跟带土之间根本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他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你不去管战争,来做这种无聊的事?”

    “你不明白没关系。”带土低声笑了一下,目光幽深,“但我需要弄个明白。”

    佐助略微不耐地“啧”了一声,脚下用力一跃直接掠向对面,只是才刚掠过深渊的一半距离,就见带土右眼微睁,空气迅速扭曲出漩涡,几支巨型手里剑闪电般朝他飞射过去。

    佐助敛眸,立刻在半空中一个前翻,躲过瞄准他身体的手里剑,接着脚下踩住其中一支,借力一蹬掠到了对面,同时拔出草雉剑,直接劈向带土。

    带土猛地抬手,一条铁链从他手中射出,“叮”的一声弹开了草雉剑,接着他用力一挥,铁链直直袭向佐助。

    佐助刚落地又纵身跃起,落到带土身后不远处。

    带土转过身,铁链随之进攻而去。

    “这种事对你有什么意义?”佐助侧身避开,用草雉剑挥开铁链,“如果只是要拦住我去战场,那就冲我一个人来。”

    带土并未回答,眼中泛着莫测的幽光,铁链再次朝佐助袭去。

    ……

    斑扫了眼躺在地上生命气息微弱的五影,随即转身走向联军。

    这时白绝从地面冒出来,说道:“带土摆脱了我们的监视,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办,这样一来,你暂时就不能真正复活了。”

    斑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微眯起眼,过了片刻,才道:“他会来的。在此之前,我就再陪这些人多玩一会好了。也正好……”

    “正好?”白绝疑惑道。

    斑手中结印,微微挑起眉,带了些兴致:“我也想看看,十尾真正的战斗力如何。”

    话落,正激烈战斗的主战场上,突然一阵强烈的震动,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一道响彻天地的怒吼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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