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将剑一挽剑尖朝下,“叮”一声猛地刺入地面,稳稳竖立于身前。一只精致小巧的苦无像是挂饰一般束在剑柄上,微微摇晃。
他缓缓抬眸,目光冷然扫向斑,又看了眼斑身后的参天神树,微眯起眼。
本来是打算使用龙脉之力,可自己还不能熟练和正确地使用这种力量,想到前几次使用龙脉之后的力量暴走和失控,佐助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不到迫不得已,他并不想动用龙脉。
既然敌人是斑,也就没必要再试探什么,开门见山便是。
闭了闭眼,佐助终是松开了搭在剑柄上的手,剑身依旧闪烁着蓝色流光,在深暗的夜色下,映照着他冷峻精致的面容,他缓缓睁眼,血红的眸中好似万千星光闪动。
斑到底有些忌讳上次佐助使用的那种奇怪力量,于是沉默未动。
佐助掠身而出的瞬间,周身翻涌的紫色查克拉迅速凝聚成巨大的躯体,手握半月形的巨大光刃,卷动着呼啸的气流朝斑挥斩而下。
斑定然立于原地,蓝色查克拉顷刻间覆身而起,虽然只是半身须佐能乎,却轻易抵挡住了光刃。
佐助眉头一皱,须佐能乎立刻后跃而起,腾向空中,他手中迅速结印。
“火遁,龙炎界!”
斑神色间浮现一丝讶异,抬眸便见一束压缩到极致的深蓝色火焰从那跃于空中的紫色须佐能乎中喷射而来。他纵身而起,躲开那灼烈到足以穿射须佐能乎的上万度的高温火束。
佐助持续释放火遁的同时须佐能乎稳稳落地,下一刻,冰蓝色的火束爆炸般轰然一声,如同浪涛一样滚滚膨胀蔓延开去,巨大而炙烫的冲击波瞬间将空气中的尘埃冲散。
就像七月流火焚燎荒原,直径数百米的冰蓝色火焰铺天盖地般笼罩住这片战场,所及范围,一切杂物瞬间被烧得灰飞烟灭,数里外都能看见这片滔天火海。
神树被巨大汹涌的蓝色火海包围,暴露在地表的巨大根系很快燃烧起来。火海极致的高温灼腾而起,空气极度扭曲而狰狞,飙升至一个难以承受的温度,地表的岩石被烧得通红甚至熔融成岩浆,缓缓流淌开去。
虽身处火海,但柱间和扉间是秽土之躯,基本没什么影响。只是此刻这边只剩兄弟两人,又刚刚才摊牌,气氛有些沉默和尴尬。
尽管两人都担忧紧张地注意着那边的战斗,却始终满心郁结,神情也十分压抑。
良久的酝酿,柱间终于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咬着牙问扉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的关系。”
扉间闭了闭眼,苦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意义,早点说出来,就能改变现在结局么?”
柱间一下子泄了气,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一切,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声音低哑:“我曾以为是别的什么人,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我的好弟弟……”
扉间紧抿着唇,像是在努力克制什么,却终是没能克制住,语气忽然带了一丝晦暗:“可大哥你知道吗,我和他的开始,明明,比你和他要早。”所以为什么自己就得是退让的那个,明明最先遇到他的是自己。
柱间愣了愣,之后并未说什么,只将头偏向一边。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扉间缓缓抬眸,用一种又怨又恨的眼神盯着斑的身影,声音低迷仿佛自嘲的呢喃,“就算被他骗了一辈子,他也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我们又何必再执迷不悟。等到这秽土转生解除,这辈子也就解脱了吧,所有与他相关,都将彻底结束,也不会再这么痛苦……”
柱间回头看了眼扉间,语气满是同病相怜的无奈:“以你的性格,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你的遭遇不比我好到哪去。”
“呵,我的下场都是我自找的……”扉间垂眸自嘲,说着转头看了看柱间,“倒是大哥你,居然能忍到现在,我刚才还以为你会直接冲上去闹起来。”
“你不也是么,”柱间望向斑,眼中万千情感交织,深沉复杂到了极点,“哪怕说着那样怨恨不甘的话,却还是不曾反抗他丝毫。”
扉间撇开头,没再说什么。
斑站在最高的一条根系上,看着汹涌的火海包围神树,神色却没有一丝担心,只是略疑惑,不明白佐助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之功。
除非是秽土转生这样的无限查克拉身体,否则正常人哪会一上来就用高阶忍术消耗查克拉的,敌人若是普通忍者倒也罢了,可面对秽土转生的人和不能以常理视之的神树,这么做没有丝毫意义。
佐助抬头望去,看见神树被烧毁的地方不断重新生长出来,丝毫不感到意外。
斑抬起右手,掌心中缓缓升出一根黑钉,他折断黑钉随手一挥直直朝佐助射去。
佐助操纵须佐能乎掠身躲开,目光牢牢盯住神树主干,左眼万花筒倏然旋动。
黑色火炎凭空而生一般闪现在神树主干上,燃烧过的地方虽然重新长出,可新生的速度根本抵不过黑炎吞噬的速度。
斑不急不缓地伸手按住神树,轮回眼发动,眨眼间便将黑炎吸收。他手中再次出现一根黑钉,解除须佐能乎后脚下一跃瞬间掠到佐助面前,手握黑钉猛然刺下。
佐助明显感觉到当那根黑钉逼近时周身力量骤然出现的凝固和僵滞,好似被黑钉吸住一般,瞥了眼另一边满身黑钉的初代二代,佐助目光一沉立刻操控须佐能乎后退。
斑紧跟而去,攻击的动作精准又利落,黑发舞动,倏然无声,将巨大的紫色须佐能乎逼得步步退避。
若是其他人在此必然震惊,仅用须佐能乎就让联军和五影都陷入绝望的人,竟也能如此游刃有余地只身与须佐能乎战斗,虽不是同一量级的须佐体,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压制须佐能乎,已经足够令人惊异。
写轮眼迅速捕捉着斑的行动,佐助每次都避开了黑钉,然而一开始还能及时躲避攻击,可到了后面,斑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加上持续开启须佐能乎又释放了天照,瞳力快速消耗之下,难免分了神。
斑见佐助的须佐能乎动作开始迟缓,忽然勾起嘴角,反身刺下黑钉被躲开的瞬间,猛地又挥出左手,掌心爆刺而出的黑钉一下子穿透了须佐能乎横档在面前的手臂。
佐助感觉周身流动的力量猛然停止了运作,整个须佐能乎被困在原地,丝毫动弹不了。
斑抬眸看向立于须佐能乎中的佐助,抬手一挥将另一根黑钉朝着他身体甩去。
佐助只能切断查克拉连接,纵身跳出须佐能乎的身体,落到不远处。
失去支撑的须佐能乎很快溃散消失。
佐助抬手抹去左眼因为使用天照而溢出的血,看了眼黑沉无光的天空。
周围的火海仍然在持续燃烧,并非普通火炎的高温将数里范围内空气中的水分蒸发得一干二净。
虽然是自己放的术,但这样远远超过人体极限的高温还是让佐助有些受不了,额头刚出了汗瞬间就被蒸发,滚烫的热浪将他黑发和衣摆掀动。
斑倒是没什么感觉,秽土转生的身体几乎感受不到外界的刺激,反正神树也不会受到影响,他也就没去管。
佐助闭了闭眼,让因为高温灼烈而浮躁的心沉静下来。随即他蓦然睁开冰冷锐利双眸,左手瞬间被电流覆盖,下一刻瞬身掠到斑身前,手刃直接朝对方劈下去。
斑猛地抬手捉住佐助的手腕,轻笑一声。
闪耀的雷电未能触及到斑分毫,却将他冷酷的面容照亮,他倾身偏头靠近佐助耳畔,嘴角勾着恣意的轻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打个赌如何,若你输了,便乖乖听我话。”
“你休想。”佐助目光一沉,一丝锐利流光掠过他眼底,下一秒,他浑身骤然爆发出闪烁耀眼的蓝色电流,犹如千鸟齐鸣,流光侵肆意。
斑立刻松手掠身退开,望着浑身都被耀眼流光笼罩的佐助,扬了扬眉,饶有兴趣:“你的个性,还真如这雷电一样倔强啊,不过我挺喜欢。”
我可求你别说这种话了。
佐助只觉得有些胃疼。斑这是在给他拉仇恨吧,没见那边的初代二代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了吗,斑也不怕那两人真的忍无可忍装不下去冲过来拼命?
……
“好强烈的干扰。”水门站在这片巨大而广阔的战场边缘,蹙眉看着手中的三刃苦无。
战场中实在混乱得厉害,各种力量碰撞流动,再加上神树本身的阻隔和影响,水门根本无法感知到佐助的位置,也不知道佐助到底在不在战场里,因为对方的苦无一点回应也没有,这说明苦无甚至都不在佐助身上。
他抬眸看去,能直观清楚地看到那颗擎天神树和狰狞交错的巨大根系,而那些分散于根系间散发着橙色光芒的影子,应该就是正在和敌人战斗的联军,只是那种形态……
水门缓缓移动视线,看向那引人注目的外现尾兽化的九尾,里面的人柱力他自然能猜到是谁,神色不由有一丝复杂和感慨。
这个世界的一切,除了和佐助有关的,他都不想插手,只是佐助参与了这场战争,所以他会尽全力帮助佐助。
从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水门能大概分析出战场中的局势。联军此刻对抗的除了那些神树分裂出来的怪物,还有宇智波斑和他的同伴。斑的目的是用神树开启月之眼,九尾和八尾虽然目前还未被夺去,但只怕斑并不会放过。
虽然佐助的目标也是阻止宇智波斑,可他并未说出他的具体想法和行动,此刻无法会合,水门也不确定自己该做点什么。
正担心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水门回头看去,就见一个人影正往这边掠身赶来。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水门,脚步当即慢了下来,警惕地站在数十米外看着他。
水门这才发现对方是一个青年人,半长束起的黑发,竖起的衣领遮住了一部分脸。他打量着那人,忽然间觉得有点眼熟,不由仔细分辨了几下,接着回想起了什么,神色顿时有些讶异。
这人似乎是佐助的兄长,宇智波鼬。
佐助之前给水门看过的关于宇智波的记忆里,很大部分都和宇智波鼬有关,而且以前在木叶,水门也在宇智波族人中看到过年幼的鼬,所以有一些印象。
“你是,宇智波鼬?”水门开口道。
“你是谁?”鼬蹙了蹙眉,审视而疑惑地盯着水门,但水门披着长袍戴着宽大的兜帽,鼬看不清的他的脸,只是觉得这人这么神秘,身处战场还这么冷静,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你也是战争参与者?哪边的?”
“我是谁不重要,”水门淡淡道,“这个世界,这场战争,和我没什么关系。”
鼬皱紧眉头,分析着他这些有点奇怪的话。
“你只要知道,”水门顿了顿,垂眸看向手里的苦无,“我是为了佐助而来。”
鼬目光骤然一冷,黑眸瞬间变换成猩红的写轮眼:“你找佐助做什么?”
水门轻笑一声:“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佐助,我只想帮助他。”
“你是他的同伴?”鼬顿了顿,警惕防备中有一丝迟疑,他从这人身上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可对方太神秘,他也见过佐助带在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没有和这个人有身形相似的,“如何证明?”
“既然你和我一样关心佐助,”水门看了看他,“那么此刻他的安危,才是我们应该首要考虑的问题。”
鼬冷下声音:“我的弟弟,就不劳别人担心了。”
水门没再回答,只平静地看了鼬片刻,似打量似探究,最后缓缓道:“其实,佐助和我说过你。为了木叶能够忍辱负重到那样的程度,的确了不起。在忍村与家族之间,无论作出怎样的抉择,想必都是令人痛苦的。”
鼬闻言一顿,神色没什么变化,却微微握紧了手。
“忍村的黑暗与家族存亡的矛盾,很难说对与错。只是,因为这两者的斗争,佐助也永远失去了他的家人和族人,他经历了那样的绝望和痛苦,即使理解也原谅了作为兄长的你,只怕有些东西,也永远无法弥补。”水门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苦无,只要一想到佐助的那些记忆,他就止不住地心疼。
听着这话,鼬不禁又想起佐助那句“我和你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必要的交集”,顿觉心中一阵撕绞,几欲令他无法呼吸,脸色更是苍白。
“看他承受了那么多,爱着他的人也只会和他一样痛苦。”想起在原来的世界时佐助那段时间浑噩孤独的样子,水门恨不能将那些让佐助痛苦过的一切都抹去。所以此刻,对于这个佐助的兄长,即使明白对方的忍辱负重与大义,即使佐助自己也谅解了对方的所作所为,可水门却不能释然。他理解鼬的处境,但不想认同。
听出水门语气里对佐助的怜惜心疼,鼬怔了怔,接着神色一变,眼底满是探究:“你到底是谁,和佐助什么关系?”
水门抬起眸,似在思索和考虑着什么,最后他掀开一部分兜帽,露出大部分脸,只剩眼睛还留在暗影中,道:“我是……被秽土转生的四代火影。”
鼬满脸惊讶,第一反应是怀疑。虽然水门说自己是四代火影的时候,鼬后知后觉地觉得他的声音的确和记忆里四代火影的声音相差无几,脸也极为相似,还有那隐约可见的金发,但对方并没有露出全脸,到底无法完全相信。
水门见鼬仍然有些防备,并未再说什么,只突然毫无预兆地朝鼬甩出苦无。
鼬立刻侧身避开,下一刻却见对方竟凭空消失在原地,写轮眼都没能捕捉到对方的踪迹,而后才察觉到什么,猛地回身,发现对方已不知何时到了身后,手中正好抓着那支苦无。
震惊的几秒间鼬想到了无数可能,最后只剩一种,顿时眼中满是讶异:“飞雷神之术?你真的是四代?可……你不是应该和同样被秽土转生的初代他们一起的吗?”
“我有暂时不能说的原因,”水门沉声道,“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佐助,我一直在找他。”
在确定对方是四代火影后,鼬稍微放松了些,可听到对方的这些话,却徒然觉得十分怪异。
这位四代,从一开始就似乎很担心在意佐助,说的那些话也……太过亲密和熟稔的感觉。佐助和四代应该并不认识,为何四代会有这种反应?若说他们早就认识,可四代和佐助甚至不是同一个时期的人,四代在九尾灾难中遇难时佐助才刚出生不久,两人断然不会有什么交集。如果是在四代被秽土转生之后的这段时间,佐助和他见过面并且有了较深的来往,那也有些说不通。因为根据情报,历代火影才刚被秽土转生不久,而且他来之前还和佐助见过面,这么短的时间内,佐助是怎么和四代有了如此深的交集的?
另外,四代刚才说的那些话,表明佐助还对其说过关于宇智波的事,那些隐秘而沉重的过往,佐助为何会轻易告诉四代?
鼬紧盯着水门,语气有些不确定还有一丝探究:“四代你似乎很……关注佐助,是他和你说了什么,还是他拜托了你什么事吗?若是没有,那么他的事就不劳四代担心,阿飞那边我会处理。”
“阿飞?”水门抓住他话里提到的关键,眉头微蹙,“那是什么人,他会对佐助不利吗?”
见水门一心只关注佐助的事,鼬觉得怪异难解的同时,心中也不太舒服甚至更为戒备。因为水门对于佐助的态度,明显不是一个长辈关怀后辈那么简单,那种感觉,就和迪达拉对佐助的态度一样……
想到这鼬猛然又否定了这种荒谬的猜想,双手微微攥紧,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四代火影怎么可能和佐助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关系,就算他们认识,也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
应该是自己太敏感了,鼬这么想着。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没有从佐助和迪达拉的事情里解脱出来,所以现在想得有点多。说不定佐助只是无意间碰到了四代并且觉得四代很可靠,于是深入交流了一下,毕竟四代的确是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很容易让人信赖。
鼬努力在心中说服自己,只愿去想让自己最能接受的那种可能,却下意识地忽略了以佐助的性格不可能那么轻易相信某个人。
勉强平复焦躁的心绪,鼬抬手指向远处战场中正在和联军对战的悬浮在空中的白色人影,道:“那就是阿飞,斑的同谋。他和一个叫药师兜的家伙在佐助身上动了点手脚,想将佐助也拉入这场战争,达到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水门盯着鼬指的那个人影,目光微冷:“你是说,那家伙在打佐助的注意?”
“我左右不了佐助的想法,也阻止不了他要做什么,只能尽我所有去保护他。”鼬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晦暗苦涩,随后收敛情绪,沉声道:“只要阻止那人的计划,他也就不能对佐助怎样。”
水门蹙眉思索,越来越担忧:“佐助要是去了,不就很危险么……”说到这水门再也待不住,看了看鼬,“我要过去,你呢?”
鼬点头,同时将长袍的兜帽戴上遮住面容:“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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