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笃笃笃——”
“咚咚咚——”
“砰砰砰!!!”
越来越激烈的敲门声在耳边炸响,云杳皱了皱眉,不情不愿的睁开眼。
然后——
和一只嘴歪眼斜的男鬼正面对上了。
那鬼长得奇丑无比,生前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砸死的,半边脸都瘪掉了,一只眼珠要掉不掉的挂在瘪掉的脸颊边,看起来别提多辣眼睛了。
这鬼可能想不到云杳能看见他,见云杳睁开眼也一点都不慌,还在龇牙咧嘴的瞪着云杳玩。
一边玩一边把另一边眼眶子里的眼珠子抠出来攥在手心里当弹珠玩。
玩着玩着,那鬼伸着爪子靠近云杳,跃跃欲试的想上他的身。
云杳经受了半天辣眼睛的画面,终于忍受不住了,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掐住那只丑鬼的脖子,冷声道:“活腻歪了过来找死?!”
冷不丁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皮,那只鬼整个傻掉了,呆兮兮的挂在云杳手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云杳强压住满腔起床气,使劲儿晃了晃抓着鬼子的手,不耐烦道:“说话!”
那鬼被云杳攥在手里,脑袋朝下晃得跟一条风干的海带似的,晃的脑仁都快掉出来了,跟着也终于把神志给晃回来了。
然后整只鬼都吓傻了,掐着嗓子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你是谁?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为什么能看见我?”
云杳被他尖锐的嗓音吵得脑仁儿疼,啪叽一声照着他的鬼脑袋来了一下,冷声道:“闭嘴!”
那鬼挨了一下打,连鬼气都被打掉一丝丝,脑门的地方跟秃头了一样,变薄了一块。
确认过眼神,是他惹不起的人!
那鬼终于安静下来,捂着斑秃的脑门委屈巴巴的看着云杳,“哦,闭嘴就闭嘴,干什么打人。”
镇压了某只随便鬼叫的鬼,云杳这才松了口气,起床气也跟着散了大半,然后看着手心里乖得跟只鹌鹑一样的小鬼,纳闷的问:“你这鬼,怎么什么人的身都敢上?我是个天师你看不出来吗?敢上天师的身,你这是上赶着来找死?”
不料那小鬼一脸懵懂的看着他,问:“鬼?鬼是什么?天师又是什么?”
“鬼不就是你吗?难不成还能是我?!”云杳被无知小鬼逗笑了。
正准备给它科普一下天师是个什么职业,不料安静了一小会儿的门又开始砰砰砰的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声音大的感觉这扇薄薄的门都快被敲破了。
谁啊?!这么没眼色!!!
云杳眉头一皱,不耐烦的朝门口看过去。
这一看,云杳发现不对劲儿了。
这门,好像不是他昨天住的那户人家的门啊!
昨天之前,他已经在云砀山蹲了半个多月了,好不容易蹲守到那只鬼王跟鬼王打了一架,他就去就近的村子里找了一户人家投宿。
虽然去投宿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累得要死的他也没太留意人家家里长什么样,但门是个木头门他还是知道的。
可现在这个门是怎么回事?先不说它泛着金属光泽的材质,就说它圆乎乎的像个科幻片里的太空舱舱门的模样,也不可能是他昨天投宿的那户人家!
还有这房间,圆乎乎的不算大,却足够空荡。整体像半个倒扣下来的金属大蛋壳,而他就坐在床上,被蛋壳包裹在中央。
就这个房间的模样也不可能是他昨天投宿的那户人家。
难道有人趁他熟睡把他困在结界里了?
云杳皱了皱眉,视线随即移到自己抓着鬼子的手臂上。
宽大的睡衣袖口处露出一节细弱的手腕,这手腕纤瘦无比,腕骨突出,皮下青黑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枝枝叉叉的趴在惨白无血色的皮肤上,看着怪吓人的。
这根本不是他的胳膊!
浸淫道学二十年的云杳终于察觉出事情大条了。
一觉醒来,他好像不是他了……
那他现在是谁?
云杳心里慌了一下,赶紧凝神去感受自己的神魂,然后眉头一松,终于安心了不少。
他的法器还在。
云杳心念一动,一支流光溢彩、从笔杆到笔头全都是金色的毛笔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这就是他绑定了神魂的法器,坤爻。
一支符笔,是个半神器,还是云杳他师父临终前传给他的,算得上是他们师门的镇派之宝了。
云杳拿着符笔凭空挥了几下,一道金色的破界符符文在空气中显现,散发着道法的金光。
被云杳抓在手里的鬼子被符文金光扫到一点,立马像是猪肉片碰到烧烤炉似的,“呲”的一下,被烫起一缕青烟。
“唔啊啊啊——”鬼子被烫的惨叫一声,立马哆哆嗦嗦的在顾肖手里团成一颗球,委屈巴巴的控诉:“好疼啊,你怎么又打人!”
“呀,抱歉,刚刚忘了你还在手上了。”云杳不太有诚意的道了个歉,然后随手在鬼子身上拍了一下,鬼子被金光烧掉的鬼气立马复原。
然后云杳就不再管他了,继续操纵着破界符打在金属蛋壳上,金色的符文闪了闪,渐渐湮灭,但蛋壳壁上却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痕迹。
云杳心里“咦”了一声——
居然不是结界!
云杳的目光重新移动到手里的鬼子身上,看来还得问问这只鬼。
那只鬼这会儿正摸着被云杳拍过的位置发懵呢,他从来没见过能给鬼治病的活人,这也太厉害了!
冷不丁感受到云杳的注视,那鬼胆小的缩了缩身体,小心翼翼的开口:“有,有事吗?”
云杳刚想开口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听原本安静了一小会儿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伴随着大力敲门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许杳!许杳!”
云杳到嘴的话一顿,又咽了下去。
拎起符笔在那只鬼周围的地上画了个圈,云杳对鬼子说:“你先在这儿待着,我一会儿再来找你问话。”
说着就从床上起身,准备去门口看看外面是什么人,顺便还相当警惕的在手里掐了个决用以应对突发情况。
“哎,别啊,我不——”
鬼子还没说完话,云杳也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滴的一声,圆乎乎像个圆饼一样的门向旁边划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云杳警惕的朝门外看过去——
鬼子的话被打断,也跟着往门外看。
只见缓缓打开的房门外露出一张保养很好的脸。
是个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似乎没什么危险。
不明情况的云杳没吭声,等着对方先开口。
可能是原本的“许杳”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那女人没怀疑什么,一开门就劈头盖脸的说了云杳一通。
“你搞什么,现在都几点了,居然还不起床,你还想当大爷让一家人都等着你一个吗?”
“刚刚你哥都来叫你了,你居然还不起床,真是惯的你!”
“快点过来吃早餐。”
云杳看了对方一眼,慢吞吞的“哦”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的跟在她后面,一起出了房门。
直到两个人消失在门口,鬼子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说完话,徒劳的挥出一只尔康手,“你别走啊,我不敢了,能不能放了我啊……”
然而云杳已经听不见了。
跟在女人身后,云杳一边听着她唠唠叨叨的斥责“许杳”,一边暗暗观察周围的环境。
可以肯定,这个地方应该不是在地球上,或者不是在他生活的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上。
云杳目之所及的所有建材都是金属材质,而且还圆乎乎的。
圆乎乎的墙壁,圆乎乎的顶,就连走廊,都像是科幻片里连接空间站的太空通道,科技感十足。
云杳趁着对方没看他,悄悄在走廊的墙壁上抠了一下。
很好,不掉墙灰,墙面坚硬无比又细腻光滑,确实是金属无疑,不是用墙漆刷出来的。
云杳跟着前面那人拐过几道弯,来到一个类似于餐厅的地方。
有两个圆滚滚的机器人正忙忙碌碌的奔波在餐桌和厨房之间,将做好的餐点端上来摆在桌上。
餐桌旁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看来,这就是这个家里所有的家庭成员了。
看见云杳两人过来,那个十八|九岁的男生率先笑了笑,“妈妈终于把许杳叫醒了啊!”
带着云杳过来的女人冷哼一声,瞥了云杳一眼,“可不是,终于叫起来了,他跟我们小清可不一样,懒虫一个。”
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等两人说完话,才轻咳一声,颇具威严的说:“晓琳,别说了,过来坐。”
说着冷眼看向云杳,问他,“怎么起这么迟?”
云杳还没吭声,那边叫“小清”的男生已经率先开了口,“估计是昨天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太伤心了吧!”
“毕竟都是一个家里长大的,我居然是联盟第一元帅的儿子,许杳心里稍稍有点不平衡也是应该的。”
那个可能是原主母亲的女人闻言脸上先是有点讪讪,接着就变成了理直气壮,“他敢,有了你这个联盟元帅的儿子做哥哥,他高兴还来不及,哪来的脸敢不平衡!”
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跟着说:“嗯,肯定是你想多了,虽然没你那么好命,但许杳也还有我这个生父在,他有什么可不平衡的!”
……
他们一家三口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一口一口的往“许杳”脑袋上扣着锅,根本不在乎“许杳”应没应声,似乎压根没有“许杳”开口的权利。
云杳一声不吭的坐在远离他们三个人的位置上,默默接收着他们三人话里的信息。
等他听到“联盟元帅的儿子”这几个字时,云杳心里一惊,某些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手心里掐了半天的决顿时散了。
许杳、许清、晓琳,还有元帅的儿子……
这个组合,怎么这么像他之前窝在山窝窝里蹲守鬼王的时候随手翻到的那本小说呢。
小说里的主角跟他一样,也叫云杳。
当然,现在还叫许杳。
许杳是联盟元帅流落在外的Omega儿子,他妈妈似乎也叫晓琳,好像是姓管?
还有这个什么小清,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叫许清?
许清是主角继父许温的儿子,也是个Omega,不过一直跟主角不太对付,算是文里一个小炮灰,一直眼红主角,后面被主角他哥教做人了。
所以,他这是穿书了?
还穿成了联盟元帅的儿子?!
一想到这个身体是联盟元帅的儿子,严阵以待了半天的云杳兴奋到脑子都空白了!
我屮艸芔茻!
老子这是终于翻身了?!!!
玄术界因为泄露天机太多,天师一般都会有五弊三缺的困扰。
云杳不偏不倚,正巧缺财。
不管他赚了多少钱,基本上在手里过一下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破财,根本留不住。
云杳身上的可支配资金常年不超过五百块,一直处于饿不死也吃不饱的状态,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太过心酸。
要是别的有师门支持的天师还好,毕竟自己缺财还可以靠师门供养,可惜云杳进坤符宗的时候,坤符宗就已经因为符太难画没落的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了。
后来等云杳的师父去世,云杳彻底成了孤家寡人,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家寡人,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现在好了!他穿越的这个角色的父亲居然是联盟元帅!!!
这踏马也太牛批了!!!
联盟元帅家的儿子还怕没饭吃没钱花吗?
云杳心里的惊喜不啻于白日飞升,穷鬼乍富,激动的不要不要的,但面上还是谨慎的冲着对面的少年叫了一声:“……许清?”
对面的少年抬眼看他,嘴角含笑的问:“怎么了?”
端的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其实眼底里的恶意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云杳听到他的回应心里一喜,根本顾不上管他的恶意,刷的一下扭头看向许清旁边的男人,迟疑的叫:“许,许温?”
那男人可能没想到云杳会叫他名字,脸刷的一下拉下来,怒道:“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哪有你这样叫父亲名字的!这么多年学白上了吗?礼仪课……”
那男人还在板着脸巴拉巴拉的教训他,但云杳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他了。
他现在满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我居然真的成了联盟元帅的儿砸!发财啦!!!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