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算你厉害
待到鲁嬷嬷随那仆妇走远, 宁玲珑瞪着宁七音道:“算你厉害!”
要知道,绿屏本是宁玲珑放到宁七音院里的,是宁玲珑的耳目, 却不想就这么被宁七音给连根拔了。
如今的宁玲珑满腔愤怒和挫败,她无法理解宁七音怎么有这般手段,她彻底落败了, 却还不知道缘由, 这让她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了。
宁七音看着这样的宁玲珑,因为愤怒而不见半分笑容的宁玲珑, 倒是和宁七音的乡下养母生气时极像, 一双薄唇因为嘴角向下而更显刻薄。
她此时却是神情轻淡, 略带着一丝笑,淡淡地道:“是,我厉害得紧, 不过好妹妹,有什么手段你也可以尽管来。”
将绿屏安插到乐苑, 如今鲁嬷嬷和孙女失了势却出现在宁玲珑面前。
还有上辈子的种种, 宁玲珑自始至终就不曾无辜过。
若不是知道这些事,只看宁玲珑的悲愤,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比自己还委屈。
宁玲珑盯着宁七音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依然娇软柔美,依然安详含笑,但是她突然后背发凉起来。
明明眼前的宁七音从来没变过,依然是那副轻淡, 但是她却凭空看出一些不容小觑的气定神闲气势,这让她心生畏惧,让她瑟缩,让她想不由自主地后退。
这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会有这般能耐?不就是寻常一个乡下女子吗?她到底怎么有的这些手段?
宁玲珑强装镇定,看着宁七音冷笑:“你还不知道吧?上次你在陆家对着陆见洺挤眉弄眼的,可他心里喜欢的人却是我。”
陆见洺答应宁玲珑想办法,这给了宁玲珑很大的希望,只要宁七音一日没有嫁到陆家去,她宁玲珑就不会放弃这门婚事。
反正这门婚事还没真得定下来不是吗?一切都是口头之约,一切都是彼此的默契罢了。
只要没有真得定亲,她就有机会,有机会挽回一局!
这些本就是自己藏在心里的事,如今被宁七音逼视着,宁玲珑说出陆见洺心里有她的话,她想用这话来狠狠地刺宁七音,想看宁七音为此失落难过,想撕碎她平静无波的外表,想看看她是不是如同现在一样状若无事!
自己的未婚夫喜欢自己的妹妹,宁七音,你还有脸那么嚣张吗?你应该难过得要死吧?
宁玲珑恶毒地这么想着,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妹妹心里是不是很难过?你的男人,他细腻了一直惦记的都是我呢,也许他想和你悔婚,想娶我,你说到时候,别人怎么看?”
谁想宁七音却轻轻挑眉,淡淡地道:“好妹妹,他喜欢你?那实在是好极了,你快些把他抢走吧!我正愁,他那样的一个杵在那里,倒是影响我再配良婿了。”
这是真心话,若是宁玲珑真把陆见洺抢了,倒不必让宁七音费神想退婚的事了。
只是宁玲珑却觉得宁七音是在嘲讽她,宁七音必是难过了,才故意说这种话逞强,毕竟那样的婚事,谁不愿意要呢?
或者她这是对婚事胜券在握,才故意讥笑她?
她冷笑一声,嘲讽地道:“你是胜券在握,却来说这种大话!你也别得意,那婚事早晚是我的,总有一日,你会肝肠寸断!”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宁七音一眼,一转身离开了。
宁七音看着宁玲珑的背影,默了片刻,却突然嘲讽地笑了。
就那么一个婚事,她会想要吗?只盼着这两位赶紧勾搭在一起,倒是省了她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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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是个大日子,往常宁国公府都会让子弟过去山中登高游玩,以前孙氏也会跟着去的,不过因孙氏最近精神有些不济,便不太想去了,干脆让他们兄妹几个过去。
宁国公府兄妹几个便告别了父母祖母,一起去山中游玩,城外的洛山是燕京城附近有名的峰岭,半山腰有座洛山寺,修的红墙金顶,隐在山林中却也是香火旺盛。
夏日时山林葱翠,到了重阳节便染上了或黄或红的颜色,远望去倒是色彩斑斓。
马车行到半路便不能继续前行,几人下车来徒步往半山腰的寺庙走,中间因为宁玲珑倒歇了好几次。
在宁正锦笑着说宁玲珑体弱时,宁玲珑靠着一棵枫树瞥了一眼宁七音。
宁七音正用锦帕轻拭额上的细汗,她也累了,微微有些喘,可站在那里仍是亭亭玉立的模样。身后是各色枫树松柏,宁七音站在那里却犹如一株纤细的翠竹。
纵是立于那些稍显粗糙的大树前,她也仍是纤细柔美清雅秀逸,不像宁玲珑,因为疲累已露出少许狼狈之色。
宁玲珑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嘲讽道:“姐姐毕竟在乡下干农活练出来了,我怎么能跟姐姐比?”
宁正锦脸上的笑便冷了下来,宁七音自己都不曾抱怨过乡下的生活,宁玲珑却拿乡下的日子当成宁七音的污点一般一次次提及,却不知她每提到一次,就会让人想到她并非宁国公府的姑娘一次。
宁七音的眼神凉凉落到宁玲珑身上:“妹妹说笑了,妹妹身上流着乡下的血,若是妹妹到了乡下,只会比我更出色的!”
宁玲珑登时恼羞成怒,一张脸都涨红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正辉嫌恶地看了宁七音一眼,然后站到了宁玲珑对面,将她和宁七音之间的视线隔断。
经历过宁国公的责骂,宁正辉倒是对宁七音有所忌惮,他接过宁玲珑手中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汗,才低声道:“好好的你招惹她做什么?”
这宁七音不管是明里硬碰,还是暗地里算计,都还没输过,宁正辉觉得不能再轻视她随意出手。
宁玲珑的视线越过宁正辉的肩头白了宁七音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到宁七音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就越是生气。
走着又遇到了别家的轿子,有以前结识的人便和宁家兄妹招呼寒暄,宁玲珑看了又是一通抱怨,说为什么不能像他们带顶轿子上来。
宁正锦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重阳登高自然是自己来登,难道还要人将你送到山上不成?”
宁正辉听了自然是要护着宁玲珑:“别家能送咱家为什么就不能送?宁国公府在燕京城也是数得着的人家,府里的姑娘金贵,便是乘顶轿子又如何?”
宁七音抬头看了看寺庙山门已近,边向上走边淡声道:“二哥是不是忘了,上山前是妹妹兴高采烈的说要爬山玩,要从山脚出发,还是大哥顾及着大家的体力,让马车多走了一段的。”
宁玲珑看了一眼宁正辉,索性又停住不走:“我不管,我要再歇上一歇。”
宁正锦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山门,倒确实还有许多台阶要上,只是已经歇息了多次,又走到了这里,他还是愿意一鼓作气爬上去。
宁正辉扶住宁玲珑:“大哥若是不想歇息,我便陪玲珑在这里休整一下,过会儿再上去找你们。”
宁正锦看了一眼弯着腰气喘吁吁的宁玲珑,然后向宁七音问道:“要再停一下吗?”
宁七音摇摇头:“越停越觉走不动,倒不如咬牙一次上去的好。”
宁正锦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和宁正锦拾级而上的时候,宁七音突然想到一件事。
上辈子重阳这日来爬山,他们兄妹几人便遇到了夏若梅和苏南卿,那二位姑娘也是重阳登高拜佛而来,谁想到后来竟都与宁家成了姻缘。
上辈子夏若梅嫁给了大哥宁正锦,苏南卿则嫁与了宁正辉。
那时候在这洛山上,夏若梅看着倒是知书达礼的女子,谁知和宁正锦婚后便露出了泼妇的面孔。
宁七音回忆着,想着怎么避免宁正锦和夏若梅再碰面,若是他们再见到,她得想法子破坏他们的机缘。
宁七音低头向上爬,走了一段又抬头看还有多少台阶,却见一位明眸皓齿的姑娘在路旁站着向下望,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
宁七音不由一怔,竟然是苏南卿站在那里。
苏南卿背后的苏家,也是燕京城有名的世家,上辈子与苏家定亲之后,宁老夫人对苏南卿也是颇为满意,还说没想到宁正辉有福气能娶到这样的贵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二嫂年纪轻轻的便抑郁而终,那时候宁七音已经嫁到了陆国公府,娘家的事便不太清楚了。
只是如今让宁七音意外的是,上辈子大哥宁正锦先遇到的明明是夏若梅,怎么今日却成了苏南卿?
宁七音正思忖着,却听苏南卿开口道:“姑娘,方才上来时可曾见一顶玄青色软轿?”
宁七音看过去,苏南卿正眼含期盼地看着她。
宁七音和宁正锦二人停了下来,宁正锦本来在靠近苏南卿的一侧,如今见一位陌生姑娘跟自己妹妹说话,便从宁七音身后绕到了另一侧,好让宁七音与那位姑娘说话方便些。
“是有几顶软轿,只是玄青色的也不止一顶,不知有没有姑娘问的那顶。”
宁七音注意到苏南卿的站姿似乎有些奇怪,像是只用一只脚发力似的。
苏南卿听了宁七音的回答,失望地看了一眼山下的方向,喃喃道:“那我再等等吧!”
“姑娘是在找什么人吗?”宁正锦忽然从旁开口。
宁七音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大哥,便听苏南卿说起她原本和夏若梅一同上山,半路夏若梅跑去一旁采花,苏南卿则自己先上了来。
走到这处略陡峭处,在轿子里也是坐不稳,苏南卿便停了轿子自己向上爬,却迟迟等不到夏若梅,这才有些急。
“姑娘是不是受伤了?”宁正锦再次问道。
苏南卿一怔,脸上微微一红,她不愿意麻烦陌生人,所以方才根本没提脚伤的事。
“只是扭了一下,略歇一会儿就好了。”苏南卿轻轻低下头。
宁正锦已经着手去折路旁的竹子,他方才只听苏南卿说的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既然苏南卿说她先上山登她的同伴,为何不直接走到寺庙中等待反而在半路停下来打听?
必然是她遇到了什么难处,想要等同伴上来帮忙。
宁正锦再一细看,便也发现了苏南卿站立时一条腿不太敢用力似的。
待到宁正锦将一截竹子砍下来,又削去了上面的枝叶,然后将竹子递给宁七音,自己则将随身的小刀收了起来。
宁七音笑着接过竹子递给苏南卿:“姑娘不如先跟我们一同上去,看看伤势到底如何吧?”
苏南卿又向台阶下望了一眼,并不见夏若梅的软轿,便向宁七音道过谢,一同慢慢往寺庙走上去了。
三人互通了姓名便算认识了,没想到苏南卿还听说过宁七音,一面拄着竹子向上走,一面笑着轻声道:“早就听说宁国公府的嫡姑娘最是国色天香,今日幸得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宁正锦在一旁微微笑了一下,燕京城中各大家应该都或多或少听说过宁七音,毕竟一位公府姑娘在乡下养了十几年才回来,这事足以让人作为饭后谈资聊上半年了。
多少人得知宁七音是那位乡下姑娘时,眼神中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轻视或假惺惺的怜悯,便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宁正锦都能觉到那种眼神让人心中不适。
可这位苏南卿姑娘,眼神清澈纯净,看向宁七音也满是欣赏,不见半分轻鄙。
几人才进了寺庙,便听得身后有声音传来,转回头向下望去,却见一顶玄青色软轿正由几名轿夫十分费力的抬上来,软轿前面走着的却是宁正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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