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小说:外室娇养手册 作者:离九儿
    两日后, 宫宴。

    因为贺子初安排了府军的缘故,姬响进不了卫家的大门,只能堵在宫门口等着。

    身为燕王的姬响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输给了贺子初哪里?!

    十五年前, 琼华郡主本来就是要许给他的, 他也一心欢喜的等待抱得美人归, 谁知……

    确切的说, 姬响至今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心爱的表妹就被贺子初勾搭走了。

    卫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 姬响很殷勤的一路小跑了过来, 半点没有亲王的架子。

    卫韵下了马车,姬响盯着她的眉眼看,瞧见了她额心的桃花妆,他心神一荡, “表……”

    “表妹”二字被他咽了下去, 又说, “你来了。”

    声线温柔的不行。

    卫韵的点头。

    因着她母亲是先帝庶公主的缘故,她身上也流着元氏皇族的血, 可卫韵对皇族中人当真没甚好感。

    不过, 姬响并未参与当年慎北王府的案子, 也算是自己的故人,卫韵以故人之礼待他, “给燕王请安。”

    她福了福身。

    姬响顿时浑身不自在,他可不敢受卫韵的礼,无论她是不是又要嫁给贺子初了, 她能归来,他都甚是欢喜。

    “别……无需多礼。”

    姬响盯着她的眉眼,很想拉过来抱抱,也想告诉卫韵,这十五年,不仅仅只有一个贺子初念着她。

    各路官员以及家眷陆陆续续抵达宫门外,卫韵也打算入宫,姬响不便多说什么,只好暂时作罢。

    行走在宫道上,卫璟斜睨了他家妹妹,很郑重的问,“阿韵,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他方才怎么瞧着燕王在自家妹妹面前,像是龟孙子一样。

    卫韵面向前方,目光望着不远处的腾龙浮雕,狗皇帝毁了她的家,她就夺了他的江山!她琼华郡主素来有仇加倍报!

    “也不多。”少女尚且稚嫩的嗓音,淡淡道了声。

    卫璟唇角一抽,“???”这是在低调的炫耀么?

    什么叫也不多?!

    他还至今没有婚配呢?

    妹妹的桃花倒是开的旺盛。

    兄妹两人走了几步,卫韵突然驻足,她仰头看着卫璟,笑着说,“大哥,等过阵子,你就娶妻吧,早日生个孩子。”

    卫璟,“……”

    **

    宫宴上,官员以及家眷基本都到齐了。

    帝后二人落座,众人起身行礼。

    卫韵扫了一眼女席这边,她的冤家们皆在。

    长公主、褚夫人……还有被她划破脸的丹阳县主,不过想来长公主一定是费了心思,竟然给丹阳郡主医治的差不多了,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疤痕。

    歌舞结束,很快又重新上了酒菜。

    “长公主殿下,你这气色怎的不太好?”卫韵先打开了话匣子。

    长公主身子一抖,毕竟在她看来,卫韵就是一个死过的人,即便她此刻活生生的坐在自己不远处,可长公主还是忍不住一阵通体发寒,甚至是颤栗。

    长公主不答话,卫韵笑了笑,又问及了褚夫人,“大姑姐,你这脸色也不太好看呐。”

    “大姑姐”三个字令得褚夫人毛骨悚然。

    但听在外人眼中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卫韵即将嫁给贺子初,届时褚夫人就是她的大姑姐。

    然而,褚夫人一听到这三个字,就想起了琼华郡主。

    而且,此刻的卫韵,哪里是什么娇软的卫家小娘子,就是楚韵!

    褚夫人后背溢出冷汗,不知为何,即便卫韵手无缚鸡之力,且这里又是皇宫大内,帝王在此镇守,怎可能出现什么鬼祟?!但褚夫人还是如坐针毡。

    丹阳县主见卫韵风光无限,容色更胜从前,她着实不明白,她已经用了最名贵的胭脂水粉,怎的就是不及卫韵,“放肆!区区一个卫家女,我母亲与褚夫人,其实你能这般无礼的?!”

    丹阳县主占着自己的身份,从来都是有恃无恐,卫韵小脸一沉,“我无礼?我看无礼的人,是你这个小辈吧!”

    按着辈份,丹阳郡主还得喊她一声表姑,可不就是小辈么。

    卫韵此言一出,长公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引起一阵恐慌。

    元帝原本今日要给褚辰与丹阳县主赐婚,见此景,对长公主的突然病发,他倒是可见其成,但面上只能道:“来人!还不快传御医!”

    “母亲!母亲您这是怎的了?!”丹阳县主吓到了,喊了几声长公主,立刻对卫韵低喝,“一定是你!是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卫韵轻轻一笑,也不顾及在场诸人,说,“县主这般无礼骄纵,我估摸着,长公主殿下是你给活活气吐血了。”

    女席上,一惯被丹阳郡主压着一头的贵女们忍不住抿唇偷笑。

    这个丹阳县主,以往都是目中无人,没想到今天会让卫韵给收拾了。

    长公主还尚有意识,她拉住了丹阳县主,眼神防备的望向了卫韵,她总觉得,卫韵迟早要弄死她们母女两,她自己死不足惜,但是女儿不能有事。

    “够了!丹阳!不准再说了!”长公主低喝了一声,对元帝,“皇上,我无事,无需宣御医。”

    元帝看了看长公主,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的镇国公,突然觉得事情变的有意思了。

    这对夫妻两人闹了罅隙,对元帝而言,当然是好事。

    元帝按着事先的计划给褚辰与丹阳县主赐了婚,立侍太监刚刚宣读赐婚圣旨,一直神情呆滞的褚辰突然站起身来,“皇上,臣不同意这门婚事!”

    又闹起来了!

    元帝内心欢喜。

    他恨不能看见这些权臣闹的越欢越好。

    帝王金口玉言,圣旨一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褚辰态度决绝,褚夫人见齐国公毫不动容,只好自己从席位上起身,行至中轴线上,跪地磕头,“皇上喜怒,褚辰只是一时口无遮拦,望皇上念在褚辰此番立了战功的份上,莫要降罪于他。”

    褚辰饮了酒,确切的说,他这几日就不曾清醒过。

    什么劳什子欺君之罪,根本不是他所关心的事,又说,“皇上,臣不能娶丹阳!臣有未婚妻!”

    元帝就期待着这一刻的好戏,他又看向了贺子初与卫韵,极力克制了面上的笑意,深沉道:“今日是宫宴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他的帝王之术,就是让臣子们相互制衡,而他自己从不插一手。

    当初便是利用了镇国公等人除去了慎北王。

    元帝为自己的智慧深感骄傲,他离席之前,却是没有看见,女席上一少女仇恨阴狠的眼神……

    **

    卫韵出了宫门,贺子初在等着他。

    但她同时也看见了另一道目光。

    是褚辰。

    他烂醉如泥,身子都站不稳,被齐国公府的仆从扶着,一手搭在马车上,遥遥、痴痴的看着她。

    卫韵怔了怔。

    她自诩不欠谁人的,可对这个热血少年总有些难以言表的情绪。

    可齐国公府欠了她的!即便褚辰无罪,她与褚辰就连竹马之情也没了,卫韵移开视线,径直走向贺子初。

    褚辰握了握拳,什么也不顾,只想冲过去将他喜欢的姑娘拉回来。

    褚夫人这时下令,“还不快把世子爷扶上车!”

    烂醉的褚辰觉得自己像个无能的木偶。

    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婚事,也无法决定他的命运,而控制他这个木偶的人,就是生养了他的母亲,一个他这辈子都不能杀了的人!

    齐国公府的马车刚离开,贺子初就伸手将卫韵拉近了些。

    卫璟就在一旁,看着卫韵被贺子初护在跟前的样子,他实在是忍不住,“咳咳,侯爷,时辰已不早,我要带阿韵回家了。”

    贺子初,“……”他和阿韵的事,与旁人何干?!

    **

    褚辰与丹阳县主的婚事定下来,原本褚夫人应该达成所愿了,然而,自宫宴之后,褚辰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每日必定伶仃大醉,仿佛彻底废了。

    心腹在褚夫人身侧道:“夫人,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不……请卫小娘子劝劝世子?”

    褚夫人闻言,不知是哪根筋抽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心腹脸上,“混账!谁让提及那人的!不准提!谁也不准提她!”

    褚夫人神情憔悴,夜夜被噩梦所扰。

    这时,一婢子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低垂着脑袋,道:“夫人,卫家小娘子派人递了帖子上门,说要邀您去吃茶。”

    褚夫人一怔,不明白卫韵又要做什么。

    她不去找卫韵,卫韵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思忖片刻,褚夫人还是决定去会会卫韵,另行之前道:“叫上几个信得过的下人,立刻与我一道出门。”

    **

    褚夫人带着近十个仆从,气势汹汹的上了茶楼。

    褚辰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也是她的骄傲,是她的希望。

    而如今,她出类拔萃的儿子已经沦落到了日日借酒消愁的境地,褚夫人将这一切都归结于卫韵。

    见卫韵妆容精致的倚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吹风,褚夫人恨不能撕烂她漂亮的脸蛋。

    在褚夫人看来,卫韵生得又妖又媚,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端庄,她就是一个蛊惑男人心的妖精,本不该活在这世上!

    “你找我有何事?”

    褚夫人问。

    卫韵神情慵懒,拍了拍巴掌,随即几个蒙面男子陆陆续续走了过来,将褚夫人与她的人都围困了起来。

    褚夫人当即脸色大惊,她知道琼华郡主胆大,却是没有料到这一出,“你、你想干什么?我好歹也是命妇,堂堂齐国公夫人!你妄想加害于我!”

    卫韵轻笑,唇角溢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又坏又美,她这样人会让人觉之害怕,但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大姑姐,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真是半点没长进。”

    杨勇蒙着面,他眼神痴痴的看着卫韵,这就是他家郡主,如假包换!十五年前没能为郡主死了,十五年后,他可以为郡主赴汤蹈火!

    褚夫人强行稳住,“你到底想怎么样?!”

    卫韵脸上的笑意淡去,她还是少女的模样,但眼中的果断强势之色尤为明显,像是盛开在悬崖峭壁的野蔷薇---好看,但又生了刺。

    “看在子初的份上,我今日给你机会说出当年实情。”

    褚夫人做最后的挣扎,装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卫韵好看的桃花眼骤然一冷,“当年不是子初杀了我,是么?嗯?”

    她身子前倾,一条腿搭在了圈椅上,样子肆意狂发,但也美的惊人,是那种透着危险的邪性美。

    褚夫人的身子开始哆嗦,“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就让你的人退下!否则我也不是好惹的!”

    卫韵歪着小脸,说,“你身边这些仆从,往日作恶多端,其中几人还是老面孔,当初在武安侯府也对我下过手,既然大姑姐你不愿意配合,那让我来教教你怎么做人吧。”

    言罢,她眼神示意了蒙着面的杨勇,看似漫不经心的交代,“国公夫人一刻钟不说实话,你就给我杀一人。”

    “是!郡主!”杨勇,顿时热血沸腾。

    倘若当初王爷也这般果决狠辣,又何故被诛全族!

    你若不狠,别人就狠。

    人间本是肉弱强食。

    褚夫人重用的仆从,皆是她身边的老人,故此,卫韵当场就认出了几人,她不会滥杀无辜,但该杀之人,她也不会手软。

    “啊——”

    杨勇拔剑,直接刺.穿褚夫人身侧的婆子,他是麒麟卫,京城大小事宜没有他不知道的。褚夫人身边都是什么货色的人,他也十分清楚。

    故此,这一剑,他便挑了一个最心黑的恶毒婆子下手。

    顿时血溅当场,婆子惨叫了一声,再无气息,尸体就倒在了褚夫人脚下,血顺着地板漫延,没入缝隙。

    “你、你……你杀了人?! 天子脚下,岂容你这般放肆!”褚夫人颤颤巍巍,说话已经再打哆嗦。

    卫韵“呵呵呵”低笑了几声,声线悦耳极了。

    “真好笑,杀人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寻常事么?”卫韵反问,“你屡次杀我时,怎么没说天下脚下不可放肆啊。接下来一刻钟之内,你可得好生想想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方才杨勇那一剑就是杀鸡儆猴。

    褚夫人身边的仆从都吓傻了,绝对不会认为卫韵在开玩笑。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沙漏每动一次,便有人呼吸急促不稳。

    “夫人……夫人……若不您就说了吧!”一婆子哀求道。

    褚夫人站着没动,可恨她今日带的人手不够多,无法应对在场持剑的黑衣人。

    “夫人呐,老奴不想死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人开始哭求。

    雅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方才被一剑捅死的婆子还睁着眼,死不瞑目。

    “时间到了,动手吧。”卫韵摆摆小手,此刻的她就如同一朵美艳的食人花,极致的美,也极致的毒。

    而实际上,即便今日不杀了褚夫人身边的仆从,她也迟早会寻她们报仇。

    杨勇得令,毫不犹豫,又杀了另一个婆子。

    他记得这人叫王婆,当年还对他家郡主下过手。

    死不足惜!

    杨勇笔直的站立着,像上了战场的将士,随时听从他的女将军的指挥。

    第二个婆子倒下,褚夫人身后的仆从终于熬不住了,有人的衣裳下摆直接吓湿了,便有婆子当场跪地,“夫人您就说了吧!”

    褚夫人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吓的,她吐词不顺了,“你这个……你这个毒妇!”

    卫韵又笑了,这次笑的更欢快,“要论起恶毒,我如何能比得上你呢?大姑姐可不要妄自菲薄,“毒妇”二字配你最合适,怎么?你要看着你身边这些忠心耿耿的走狗都死绝了才肯松口么?我倒是不介意多杀几个人,反正……你懂的,我这人一惯有仇必报。”

    死到第四个人时,褚夫人的布鞋已经被鲜血沾湿了。

    卫韵挑着桃花眼,“感受到了么?这便是死亡,你当初如何害人,又是如何屡次杀我,你现在的一切感受,便是我彼时的感受。”

    褚夫人,“……”

    她已经抖如筛糠,她现在都怀疑,楚韵是借尸还魂,侵占了卫韵的身子,而并不是将卫韵和楚韵当做是同一人。

    触目惊心的鲜血刺激了褚夫人,人一旦绷到了极致,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也能让其奔溃。

    “对!是我杀了你!就是我给你下了毒!子初回来喂你解药,可惜已是回天乏术!哈哈哈哈,卫韵?楚韵?不管你是谁,我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两次!”褚夫人面目狰狞的咆哮。

    杨勇腮帮子鼓动,手中长剑拔出,不得卫韵吩咐,他已经做好捅死褚夫人的准备。

    卫韵做了手势,让杨勇不要轻举妄动。

    她突然想起来,在她的记忆之中,临死之前,她被贺子初搂在怀里,一直被他灌药,他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

    雅间的门扇突然被人拉开,贺子初拧眉迈了进来,幽深的眸冰寒如千年积雪,他似乎漠不关心发生的一切,直接将卫韵拉了起来,摁入了怀里,“对不起。”

    他哑声低低的说。

    褚夫人像是疯了,一会笑一会哭,一看见贺子初,立刻抱紧了自己的头,发髻被搅乱,狼藉一片,“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

    卫韵抬头,看见贺子初眼眶微红。

    贺子初也看着她,“阿韵,我替你杀了她。”

    卫韵抓住了他的手,“不,我说过,我的仇,我自己报。”她是你的姐姐,我不想让你手上沾染至亲的血。

    最终,卫韵还是没有杀褚夫人,杨勇不解的问,“郡主,难道就这样放过那恶妇?”

    卫韵淡笑,“她疯了,余生皆是折磨,岂不是比活着更痛苦。”

    杨勇后知后觉,是啊,有时候活着的人方才是最痛苦的。

    **

    京城这几日发生了几桩大事。

    齐国公府夫人疯了,人被找到时,正跪在乱葬岗哭嚎,一口一声“再也不敢了……”

    而且她身边的仆从都是一剑刺穿身体,无一幸免。

    除此之外,各路官员陆陆续续的出事,其中还有致仕已久的老臣子,一应在家中暴毙而亡。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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