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袁崇焕等人这次前往金国,实则是受了魏忠贤的挑拨,就用多铎的话来说,他们是东林党的人,在魏忠贤眼里,他们是异己。

    袁崇焕知晓,若非自己还有点用,魏忠贤断然不会留着自己到如今。

    可他心里更是知道,魏忠贤因为宁远城那一战,忌惮自己,要不然也不会怂着皇上派自己前来金国。

    魏忠贤嘴上说得好听——袁将军乃我朝英勇,正好去金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这是拿袁崇焕的命在赌啊!

    可正在做木工的皇上听闻这话也是如此说,袁崇焕再不好说什么。

    袁崇焕苦笑一声道:“三五年之后……三五年之后,我希望我们明朝尚在,如今出兵,拿什么出兵?一没粮饷,二没银子,与金国开战,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我看,不如和谈正合适。”

    他此番话一出,自然有人出言反对。

    有些人心里不清楚,可袁崇焕心里却是极清楚的,明朝,只怕是快完了。

    翌日一早,袁崇焕的那一番哈就传的沸沸扬扬。

    如多铎所想的那般,多得是人盯着袁崇焕,比如莽古尔泰,昨日袁崇焕那番话在莽古尔泰的授意之下已经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甚至能想到皇太极听到这些话时那难看的脸色。

    人人都知道,莽古尔泰是擅战的,是孝顺的,要不然就他这性子也不能稳坐大贝勒之位,可是啊,他的优点是此,缺点也是此。

    多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做梦只怕都想着杀了袁崇焕替努尔哈赤报仇。

    多铎装作没听到这话似的,陪着袁崇焕去与皇太极问安。

    皇太极与袁崇焕闲话三两句之后,则要多铎陪着他去盛京转一转。

    这正合袁崇焕心意。

    要想知晓金国实力如何,光看几位贝勒和八旗将士看的并不完全,得看看民心如何。

    两人没走几步,多铎便主动提起了昨晚的事情,“……昨日袁将军喝多了酒,有些事情记得不大清楚,我身边的随从那满出言不逊,今日要给您赔个不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袁崇焕原以为他昨日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多铎当了真,佯装记不得,“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呢?”

    “昨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那满说话不大客气,便是袁将军不记得了,可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这礼数还是要有的。”多铎脸上的笑意不减,扭头扫了那满一眼。

    那满极不情愿上前,作了个揖,低声道:“袁将军,对不住了!”

    那满比多铎大不了几岁,在袁崇焕看来,也是个小孩子,自不会和他一般计较,笑了笑道:“不碍事的。”

    对于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倒是没有再多谈一句,转而说起一些军中的事情来。

    袁崇焕不愿意多谈,他知道此人会是自己未来的敌人,而且还是劲敌,若是说了,岂不是作茧自缚?

    后来还是多铎见着他戒备心极重,转而说起闲话来,“……我倒是极佩服袁将军的,我五哥等人的态度袁将军也是看到了的,若是稍微胆小一些的人,只怕是不敢来的。”

    “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其实袁崇焕挺喜欢这个洒脱、聪明的小贝勒,只要不涉及敏/感问题,别的事情,他还是很愿意替多铎解答的,“莽古尔泰虽不聪明,可也是从小跟在你们父汗身边长大的,算不得笨,若我死在你们金国,你们大汗如何会饶得了他?”

    “他啊,只是想给我难堪……色厉内敛罢了!”

    好一个色厉内敛!

    多铎想着昨日莽古尔泰与皇太极争执时,那副因为生气涨红了脸的样子,可到了最后

    还是憋着一肚子火气。

    袁崇焕缓缓道:“所以啊,我来你们金国有什么可怕的?”

    他看着与他并排骑马的多铎,看着那张清俊的面庞,只觉得羡慕。

    是啊,羡慕,他们的皇上连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娃娃都不如。

    多铎也是很欣赏他的,“袁将军,我听说您是个饱学之士,文韬武略皆是一等一的,

    若您生在金国,我一定会拜您为师。”

    “只是,可惜啊……”袁崇焕也是长长叹了口气。

    他敢断言,以后这位小贝勒一定是他们明朝强劲有力的对手。

    多铎笑了笑,“我觉得袁将军生在明朝才是真的可惜。”

    说着,他的声音更是低了低,“不知道袁将军可愿来我金国?大汗一定以礼相待,让您施展才华……”

    “小贝勒请慎言!”袁崇焕板着一张脸,仿佛多铎这话说出来已经是大不敬,“我袁某人虽非英勇之士,可此等事情却是万万不会做的,这话,还请小贝勒以后莫要再提。”

    多铎道:“我不过是随口一提,袁将军何必这般激动?”

    说着,他宛如闲话家常一般,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来说去,苦的都是这些老百姓。”

    “您别看盛京街上是花团锦簇的一片,可不知道还有多少吃不饱的老百姓,我相信,明朝的老百姓也是一样的……”

    这话可是说到袁崇焕心坎上去了,他熟读百书,考取功名就是为国效力,只是越往上走,却发现这世道越是灰暗。

    不说别的,光是魏忠贤这些年修建生祠不知道就花了多少银子,可他们却是敢怒不敢言啊!

    正想着,他却听见多铎正色道:“……更何况明年你们明廷会有大旱,不,明年还算好些,后年大旱,接下来的几年更是没一年是安生的!”

    这话已经是多铎第二次在袁崇焕跟前提起,让袁崇焕很警觉,觉得按照多铎的个性,是不会口出狂言的,“小贝勒为何这样说?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多铎也不好解释,只道:“何处得知,那就不大方便告诉袁将军了,只是看袁将军这神情,似是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若是我猜错了,我可以答应帮袁将军做一件事,袁将军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要了我的命,我都无话可说,反之,则一样,不知道袁将军敢不敢赌?”

    他自信的很,毕竟未卜先知、穿越而来就是他最大的金手指。

    袁崇焕笑了笑,这种事可不敢随便应答。

    多铎也笑了,“怎么,袁将军不敢了?”

    袁崇焕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从小也是饱读诗书,想着今年年初天降大雪,若说洪灾还有可能,旱灾……简直是无稽之谈,他只道:“好,那我答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小贝勒可别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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