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岁了?十四?还是十五?”
在杀掉那个有预测未来异能力的外国人后, 由依听到太宰治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像个突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人一样,恍然、惊讶、好奇。
由依依旧很不喜欢他, 甚至更加不喜欢了,因为他把芥川龙之介忽悠到了这片并不属于他的战场。
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对他撒气。
太宰治还没那么重要。
“忘了。”由依诚实回答,然后跨过碎成几块的失败者尸体,走到芥川龙之介面前, 面无表情地谴责, “你不该一个人出来。”
要不是芥川银跑回来告诉她芥川龙之介被人“拐走”了的消息,现在她估计只能来收尸了。
芥川龙之介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十分抱歉。”
他没有解释, 也没有辩解,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这就是由依想听到的全部了。
满意的由依扭头,扫了那个和她差不多同时出现, 说着要来救芥川龙之介的褐发男人。
她的目光停留在对方身上的时间有些久。
在织田作之助看来,那是一种毫无人性的眼神——很难这是不是因为少女脸上喷溅着因为肢体碎裂而涌出的敌人鲜血。
“真是非常感谢呢!由依酱!等中也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他曾经的部下做了大好事呢!”太宰治浮夸而轻快的语调突兀响起, 那缠满绷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矛盾的神情。
由依轻呵一声,从善如流地对上太宰治鸢色的眼眸。
“你知道龙之介打不过这个人。”
“……对哦, 我只是想引诱你过来罢了。毕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确保杀掉纪德的话,只有可能是你了吧?在那个喜欢捅人家肚子的小鬼不见了之后。”
“你以为龙之介是我的弱点,你掌控他,就是掌控我。”
太宰治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所有轻浮的、虚假的表情都从他脸上消失了,剩下一具真实的空壳, 壳子里装着所有由依无法理解的东西,只除了一样。
“你可以用龙之介的生死来要挟我,是因为你需要我被要挟。”
由依的说话方式从来没改过,容易叫人习惯的同时,也会给人一种错觉,即,所有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无论是“想吃米饭”还是“毁灭世界”,都是同一等级的轻描淡写、平淡无波。
“我也知道你的弱点,但是我不会用来要挟你,因为我不需要你被要挟。”
由依看着过于纤细,以至于给人一种脆弱易碎的感觉的太宰治。
“我只要你丧失一切行动的动力,拒绝一切结果的意义。”
“所以。”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否则……我不介意把那五个幼仔抽筋剥皮,熬出一锅汤给这个人喝下去,然后再把他带到你面前。”
“库洛洛告诉过我非常多让人类感到痛苦的方式,我只是懒得做,不是不会。”
说完,由依朝芥川龙之介招了招手,两个浴血的战士在一片几乎凝固的寂静中离开了这座血染的美术馆。
太宰治沉默了许久,偏头,“对不起喔。”
缠满了绷带,满身心都是世界给予的伤口的少年用平淡而不带有任何期待的口吻道歉。
他的朋友沉吟了片刻,“唔,谢谢你,太宰,不过说未成年的女孩子是怪物果然还是不太好吧。”
真是老样子啊织田作……
太宰治这样想着,似乎被戳中了笑点一般笑了起来,方才那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冰冷的虚无也渐渐的消失了,仿佛那只是清晨的露珠,是很容易消失的东西。
然则又有哪一个清晨没有露珠呢?
“不是哦织田作,你别看那个女孩子好像现在很吃香的三无少女一样萌萌哒就觉得她只是一个缺少感情的普通存在。那是即使是你也无法认同的,属于彼世的怪物喔。”
“是吗?”
“是啊,几年前死的兰堂你还记得吧?他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洪水没有杀意,火山没有杀意,台风、雷击、海啸也没有杀意,但是能在一瞬间杀死许多人。那只兽也是这样的东西。在这个国家,将那样的存在称之为‘神’,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叫法吗?”
太宰治转过了身,他的脸上挂着的,是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的话灰色的表情。
“没错哦,说由依不是怪物而是神也可以,所谓的神,不过是更加奇怪一点的怪物罢了。”
织田作之助依旧是那副可以被定性为是“佛系”的淡然姿态,“这样啊,也就是说,如果那个女孩子做了好事的话,她就是神;如果她做了恶事的话,她就是怪物。太宰你是这么理解的吗?”
太宰治呆住了。
完全无法理解的,太宰治呆住了。
织田作之助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让太宰治吓到失去颜色的话。
“要好好感谢吧?不管怎么说,她帮助了你。”
“呃……啊、嗯,是这样没错……”
“不过,我听说她好像是雇佣兵,”织田作之助一点也不觉得称呼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是雇佣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是有钱就能被雇佣吗?太宰你也不要太小气了,下次需要帮助的话,还是好好上门交易吧。”
哈——?!
太宰治很想说因为自己以前太作所以刷满了由依的恶感值担心对方不接受他的雇佣才曲折行事,但是在这个搪塞出现在脑海中的一瞬间,太宰治就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己的借口。
由依会这么做吗?
他根本不了解,当然无法肯定。
而他之所以不深究这一点,是因为他厌恶着由依这个存在本身。
或许对他出手的,对他充满杀意的人是神威,但是他厌恶的却是由依。
没有道理吗?
不。
其实是有道理的。
正如情绪淡漠的由依在面对他时也会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厌恶一般。
他们都视彼此为某种恶心的存在。
可是当需要外界的助力时,他第一时间想起的却不是任何别人,而是由依。
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太宰治陷入了无法解脱的自我厌恶中。
即使刚才由依的威胁都无法给他如此深刻又绝望的厌恶。
啊啊——
好想……
美丽地活下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美丽地活下去,我记得是《女生徒》里的一句话,说到这里顺带安利那首叫“女生徒”的歌,我觉得很好听~
太宰治写女生真地写得很细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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