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离开的那一天, 由依开始想念神威。
这件事是这样的的。
神威已经离开了三个月,在是人是鬼都在秀, 只有芥芥在挨揍的美好训练生涯中,忽略掉c的小插曲,由依的生活过得非常有规律。
而众所周知,日复一日的生活是很容易让人丧失思考的动力的, 更别说还是由依这种本能先于思想的人了。
但是突然有一天, 梳着大背头,穿着黑披风, 拿着念能力具现化——盗贼极意的库洛洛从一片漩涡般的扭曲时空中缓缓迈步到由依面前, 对她微笑, 说果然找到你了。
另,彼时正是横滨局势不太稳定的时刻——原因请咨询某个带着友人及友人的崽崽叛逃了港口黑手党的绷带妖怪——由依正在宫泽贤治的陪(监)伴(督)下压制躁动起来的炮灰们。
库洛洛在战斗中途出现, 手上还捧着一本书,优雅闲适得仿佛是一个路过去往咖啡馆听古典乐的清俊少年。
由依差点没手滑把敌人的脑袋给拧下来。
“库洛洛?”
虽然乍一看似乎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但是凭着直觉行事的由依丝毫没有怀疑眼前的人不是库洛洛·鲁西鲁,她只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库洛洛……难道那个魔女也找库洛洛做交易了?
幻影旅团里有谁受伤了?
在流星街, 特别是和蜘蛛们呆在一起的日子对由依的人生而言有着很大的意义——即使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把春雨第七师团、幻影旅团和现在的武装侦探社摆在一起叫由依选一个能够继续存在的集体的话,由依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幻影旅团。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是没有经过思考就得出的答案,但是在由依认真思考之后,她还是会这么选。
当然,这要排除掉特殊的人。
她会关心给她缝衣服的玛琪,帮她梳头发的派克诺坦, 陪她对练的窝金和飞坦……侠客因为人太作只能勉强拥有姓名。
不过库洛洛很轻易地就否决了这个猜测,“是穿越时空的念能力,曾经是别人的,不过现在是我的了。还是第一次用,在见到你之前还有点担心会不起效果呢。”
说罢,库洛洛终于给了炮灰一个眼神,他特意多看了一眼举着一个路灯牌的宫泽贤治,旋即才轻笑一声,黝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几乎要将他注视的人吸到深渊之下。
库洛洛站在由依面前,无所顾忌地释放出了自己的念。
由依会攻击自己吗?
库洛洛对此感到很有兴趣。
而答案也确实很有趣。
“不能杀人,会麻烦。”
听到少女这么认真的提醒,库洛洛收起念能力,扶额笑了起来。
在炮灰倒地后,库洛洛才收起念,清朗的声音中犹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长大了啊,由依。”
库洛洛有些感叹地想。
要是以前的由依,不立刻跟着释放念能力冲他揍上一拳都算好的了,现在,竟然能够想明白他行动背后的目的——即使这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东西——还能够为了“麻烦”而克制自己。
凭良心(?),他讲了几百次也不听,就是要不顾战略计划战个痛快的混蛋是谁啊?!
由依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单调,“嗯,这个世界很麻烦。”
这不是库洛洛意料之外的回答,但是听到由依亲口这么说,他还是感到了少有的愉悦。
“流星街也不是简单的。”既然长大了,这种程度的暗示应该能听懂吧?
事实证明由依听懂了,“嗯,多亏了你们。”
神威以前最说得多的就是乖巧听话的由依有多可爱这一点。
这是库洛洛判断那家伙的脑子还在正常范围内的证据之一。
其实不能用可爱来粗糙地概括,但是跟两个武斗派的小鬼讲那些他们既没兴趣也不具备理解能力的心理学知识……他库洛洛早就不是刚刚遇到由依时候的库洛洛了!
反正,无论论证过程是严谨还是轻率,科学还是唯心,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因为有特殊情况,所以接下来的工作就被由依推给宫泽贤治,光明正大地翘班了。
“神威呢?”这座城市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咸腥味,就像……是的,就像那座爆发了霍乱的城市散发出的味道。
由依的回答很简洁,“他也做交易去了,在别的世界。”
库洛洛侧目看了面无表情的由依一眼,脚步一顿,忽而道:“跟我回去吧,由依。”
由依歪过头,发梢扫过纤细的锁骨。夏末,阳光怎么看都带着一股钻石般的璀璨——这璀璨显然和夜兔无缘,只由依的皮肤有种别样的通透,恍惚能从她淡青色的血管中看清那些嘶吼着的旺盛的生命力。
静水流深。
神威就从来不明白这一点。
不。他其实,可以,不需要明白这一点。
走神至此,库洛洛才觉思绪迷途,不由莞尔,待要问问对方回复了什么,却突然意识到,原来她还没回答。
那么在库洛洛走神的过程中,由依又在想什么呢?还是说什么都不想,无所谓地就这样往前走,不回头?
由依抬高了伞,好让自己能对上库洛洛的视线。
明明站在阳光下的是他,可反而他才是那个陷在黑暗中的深渊。
“不行。”
“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想念你。我们离开了流星街,到了外面的世界,有趣、无趣,交织出现在旅团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应该有你的存在,这是你应得的。”
“不行。”
“跟我回去吧,成为旅团的一份子,你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再不济,你可以拒绝一切你想要拒绝的东西。”
“我现在就在拒绝你啊。”
库洛洛:……我跟你港你这样会挨揍的!
“为什么?你对你的故乡还有留恋?”
“神威不让。”
神威?
库洛洛真没想到由依的理由会是神威。
完全没想到。
才怪。
神威能够帮由依做主这点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神威也可以一起去,如果你不想离开他的话。跟我回去吧,我们可以成为同伴,就像以前那样。”
就像以前那样。
由依眨了眨眼,嘴唇微动,不知是要答应还是拒绝,然而下一瞬,她注意到库洛洛地视线落在她的伞上。
这是一把很不讲究的伞,不管谁看到都会觉得这把伞的主人真是节俭得让人心疼。
一把伞而已,伞面补得乱七八糟的还舍不得扔。
刚去武装侦探社的时候福泽谕吉还想给可怜的女娃儿——即使由依实际上跟这个形容不沾边——买把新伞,结果神威就跳出来了,呆毛在头顶跳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嘴巴嘚吧嘚地不停,把由依的伞夸得由依自己都听不懂。
伞的原材料里最珍贵的,是那和由依的眼睛虹膜颜色一致的液态矿石,世界七大美色之一,被神威捡到又被侠客认出来,最后成为了由依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由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的眼中罕见地有了一丝近乎无语的情绪。
半晌。
“让你的聪明脑袋休息一下吧。”
库洛洛没忍住又笑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把由依的头发,一会儿觉得她真是长大了,一会儿又觉得她真是永远都会这么傻。
其实,如果由依想要的话,他真地不介意旅团里有两只夜兔的。
即使另外那只夜兔很不讨人喜欢。
库洛洛相信旅团的人都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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