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小说:身为夜兔! 作者:王小周
    与其说因为不能有感情所以完全压抑住了感情,倒不如说从一开始感情就不是一个干扰因素。

    任何感情都和杀意是一样的。

    说是教导也可以,说是血脉也不算错。

    从渺无人烟的蛮荒星球到夜兔母星徨安,猎物等级从低到高,有时候也会因为情报失误遭遇生死一际的危险情况,但只要没有死,就必须继续战斗,不得不继续战斗,绝对要继续战斗。

    战斗到死。

    最后一瞬。

    绝不放弃。

    绝对不能死。

    因为要继续战斗下去。

    战斗。

    战斗。

    战斗。

    战斗。

    战斗。

    无休无止的战斗。

    战斗是由依的存在意义,因为这是她唯一会做的事,最喜欢的事。

    至于这三者的因果关系和前后关系……

    是因为只会做这件事所以喜欢所以将其定义为存在意义——

    还是因为这是被强行灌输的存在意义所以只会做这件事所以不得不喜欢——

    抑或是从本能出发最喜欢这件事所以只做这件事所以这件事就变成了和存在意义同等的东西——

    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三者到底是怎么关联到一起的这种事,早就忘记了。

    因为是不值得去记的事。

    无论是被血缘上的父亲杀死的血缘上的母亲的临终遗言,还是在这之前,这之前的之前,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些话语,都忘记了。

    因为是没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没有必要留住,像那些手下败将一样消失就好了。

    如果是对手的话当然要认真对待,在结局揭晓前谁是猎手谁是猎物难以分清,要想当猎手,当活到最后的人,就必须要从一开始就抱有自己是猎手的觉悟,细心观察谨慎对待全力以赴。

    可是这个人不是她的对手,据说是生了她的人,的确是迄今为止都注视着她的人,不过是死前还透过她的身影去看什么无聊的东西的人。

    这样的人,死前说了什么,没有去记的必要。

    哪怕有一天她确实杀了这个男人,也不是因为身份是“母亲”的死人的愿望,而是因为她想要杀掉对方。

    时年七岁的由依是这么认为的。

    在被春雨第七师团的创始人同时也是现任团长夜王凤仙扔给一个褐黄色短发的青年时,由依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行为。

    一个合格的猎手,至少要有自知之明和不输于猎物的耐心。

    在转身往飞船上走的时候,那一转身间的视线变换,坐在阿伏兔臂弯里的女孩子进入视野。

    凤仙的步伐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行动自然地往飞船里走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父亲也好女儿也好,会注意到这种称呼的都是至少对家人有一丁点在乎的人,不巧的是在场的两个当事人都不在乎这一点。

    不仅这两个人,连死在过去的女人也不在乎这一点。

    家人也好亲情也好,都不是让这三个人处于同一片天空下的理由。

    凤仙是为了抹杀自己的污点,娜莉是为了执念,由依只是因为没有宇宙飞船让她离开。

    娜莉是站在宇宙最强的战斗民族——夜兔一族顶点的夜王凤仙不慎入套的一个要被抹杀的污点,由依是曾经的夜兔一族最强女战士娜莉那无论如何也要培育出一个宇宙最强的夜兔的执念。

    并不是一个三角形。

    都是单箭头。

    箭头的最终指向就是在转身的时候就把娜莉的叮嘱和命令忘到天边的由依。

    凤仙和娜莉的女儿。

    鉴于现在娜莉已经死了,只能活在记忆里,以一种载体的方式去反射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那么我们也可以换一种说法。

    由依,继承了夜王凤仙血脉的夜兔。

    比起对彼此的存在毫无反应的这对父女,真正伤脑筋的是年纪不大却早早有了大叔气质的阿伏兔。

    顶头上司把私生女丢给自己,又不说要怎么处置,难道带上飞船后就不管了吗?

    阿伏兔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的道路,回忆了下飞船里有哪间房间是空的,脚下转了方向,百无聊赖地猜测凤仙对这个女孩子的处置方式。

    既然已经带上了飞船,那么就不是要放任不管的意思,否则的话只要把她留在那个没有人的星球上就可以了。可是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凤仙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符合身份的事,叫人难以相信他会愿意承担作为父亲的责任。

    春雨又不是幼儿园,第七师团里一群大老爷们儿也不是养孩子的良好选择,看这个女孩子的年纪和娜莉最后的表现,估计她连字都不认识,说不定连常识和道理都不知道,又闹腾又听不懂大人的话的小孩子最……

    嗯?

    阿伏兔低下头,想要看一眼由依的脸却只看到由依那灿金色的头顶。

    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有着一头光泽柔顺的灿金色卷发,头发长到肩膀的位置,一看就看得出来是被锋利的东西随便割断的,发梢凌乱。

    之前阿伏兔第一眼看到由依的时候,注意到的就是由依的头发。

    那是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颜色,和黄金的颜色无比接近,却没有金属的那种质感,反而呈现出一种水的柔滑,好像光洒在上面都会扭到腰。

    这颜色太鲜艳太热情了,浓烈到让人难以第一时间注意到女孩的五官。

    浅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婴儿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是没有生气,金发蓝眸的女孩子怎么也挨不到那个词的边,与其说空洞机械,倒不如说……兴致缺缺。

    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阿伏兔没有看到由依的表情,只能看到由依的头顶,可是从不久前的记忆里翻找出的剪影冒了出来,阿伏兔仿佛可以清楚地看到,正被他抱着的女孩子脸上是怎样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

    既没有开口询问自己以后的命运,也没有问及父亲凤仙的事,更没有对养自己长大的母亲的死发表任何意见。

    连一滴眼泪都没流,百无聊赖地、满不在乎地接受了她以后再也看不到熟悉的人和物的命运。

    这样的孩子……

    就是娜莉不惜逃走也要生下来的女儿吗?

    阿伏兔突然觉得怀里的孩子有些硌人,他加快了脚步,有些无奈和厌恶地想,不管怎么样,总之和他没关系。

    这些事,当然是要交给他的顶头上司来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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