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骗人的时候喜欢瞪大眼睛
午休算是白跑一趟，关键信息是一个都没有打听到，还冤家路窄遇见了几只小老鼠，顾枋珩吐了一口浊气，兴致不高地回到自己的小天地，推开办公门时就瞄到周铁在角落一脸贱笑。
顾枋珩被他刻意的视线刺得头皮发麻，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打了个哆嗦，径直朝对方的办公桌迈去，准备吓唬吓唬他。
周铁待到脚下出现一团黑影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迅速转身完全避开视线，企图用掩耳盗铃的方式祈祷对方不会追究自己。
他用生命发誓只是因为听八卦太好笑才那样打探顾枋珩的，绝无针对！
偶尔侧耳听到的人言细语自不可能说给正主听，周铁顶着顾枋珩审视的眼神，壮着胆说：“枋珩有什么事啊，新的工作还顺利吗。”
随后又自作聪明地补充道：“嗨，我这不是太在意你被欺负了吗，那些人啊就是老喜欢调戏新人，反正，反正，有什么问题找我哈。”
或许因为心虚的缘故，周铁脑内已经搭起了小剧场，自己正是下跪的罪犯，俯视他的顾枋珩则是铁面无私的包公，虽然白了很多，但任何罪行都将无处遁形。
顾枋珩嗤笑一声，他不会傻到那种程度去相信对方的谎言，但也没有必要戳破...对方八成是看或是想到和自己有关的笑话，倒不如利用这点打探些小道消息。
死盯着周铁头额越来越密集的冷汗，顾枋珩遗憾似地叹了一口气，引诱式地说出烦恼：“哎，的确是有吧，也很头疼...”
周铁硬着头皮接话，即使内心百般不乐意恨不得立马逃跑，他还是殷切地关心道：“怎么了？你说说看，说不定我可以帮忙解决。”
等的就是这句话！顾枋珩算是演技上身，他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疲惫地说：“很多时候搞不清楚沈总在想什么，该怎么打好关系呢？你知道他有什么喜好吗？比如......食物方面？”
“原则上来说我不能在背后编排自家老板。”周铁此言一身正气，语气却是遮遮掩掩，看不透这点戳中了周铁的心扉，虽不会把一股脑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但倒倒苦水还是有必要的。
“沈菖衔这个人你是真的不能拿常人的思维模式看他你造吧，就有点特立独行...你也别想着打好关系什么的，不用那么刻意，等他找你说话自然就可以了。”他抱怨的口气说道。
这方面他可算是深有同感，这几年也算熬过了头，周铁说完还不解气，咕噜咕噜猛灌一大口保温杯的热水，跟喝酒一样哈出一口气。
周铁打开话闸才发现凭自身意愿根本关不上，他满脸沧桑，回忆起了当时的青葱岁月，颇有感触地说：“当初大学的时候他可是校园传说，任谁找他搭话也不理，我吧，也就是平时认真学习偶尔打打辩论，也只是校内院校那种了，不过没想到会因此结识沈菖衔，也说不清楚，孽缘吧还是，他真的....事太多了。”
此情此景不配上一壶酒都怪可惜的，周铁与沈菖衔没有过多的恩怨纠葛更没有荡气回肠的故事，只是普通的同学、朋友关系和上下级关系，一开始的碰面也是多亏沈菖衔的赏识，他或许是看上了周铁身上那一股拼劲。
但也仅仅因为这样的理由，让沈菖衔决定了，帮助了当初家境平平的周铁，给予他常人难以求的的机会。
努力上进的内心和优秀的个人能力，周铁拥有的这些也促使他这几年在沈氏公司稳扎稳打，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说归说骂归骂，周铁还是很忠实沈菖衔这个人的。
顾枋珩一直耐着性子等周铁吐槽完，等到大脑都快放空时才听见真正想要的信息。
“说起来，他喜欢的食物嘛...让我想想怎么表达，总之就是特喜欢吃甜食，嗜甜，额不过应该也不是越甜越好，反正你跟他一起吃多了就会觉得很腻！感觉挺喜欢抹茶的，然后很讨厌很讨厌辣，特别是芥末，怎么了，你要靠食物收买？”周铁疑惑不解，他不觉得顾枋珩是那种会主动讨好别人的人。
听到芥末两字顾枋珩心里咯哒一响，慌倒是不慌，但...别问，问就是后悔，当初小小的恶作剧谁知道会撞到枪口上呢
“不过啊……”周铁还是耐心提醒这初生牛犊，“你好好准备好他要求的食物就好了，不要想着弄一些花里胡哨的操作，据我所知他不收礼物的，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不喜欢你做的食物。”
周铁断言的口气让顾枋珩汗颜，他倒是来了兴致，想要深究其中某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哦？这之中发生了什么事吗，你这么肯定他不会喜欢？”
语调上扬，顾枋珩的嗓音中散发着懒散，随意的笑容下是漫不经心的感情，仿佛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是这样，先不说有很多人因为甜食制作不好被炒鱿鱼，单就是自作聪明被开的也有一大长队，记得之前吧……”周铁犹豫了一瞬，点着下颚回想着时间。
他继续说道：“大概也没多久，一两个月前，有个特助第一次做甜品，沈总破天荒吃了好几口，他打听到这其中的意义立刻抓准机会，准备一份大礼，各种手工甜品一大早往沈总桌上送。”
“额？之后呢。”半天都没有得到后续，顾枋珩聚精会神的状态也被打断，结束自己的思考后催促道。
“具体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哭着出来了呗，第二天也没有见着他人，当天就被开除了吧。”周铁遗憾地说，歪了歪脑袋仰视着顾枋珩，望着他如此英俊的脸庞，可以的话还是喜欢这次的特助呆久一点。
也不是喜欢，就是勉强在自己接受范围内，不想和老板继续折腾罢了。
“我还是挺喜欢你的，额，没有没有，没有非分之想，单纯作为朋友喜欢，就，还是希望你可以呆久一点，嗯...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枋珩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他倒是意外对方的直言，周铁此人每次见着就是视线回避，整天跟躲猫猫一样躲着自己。他一直以为周铁很不待见他，起码内心满腹怨言才是。
顾枋珩含着笑，眼睛中似有一颗颗小星星，用亮闪闪的眼睛观察对方，竟然真的相信了，决定这次先放过他。
“没有了，谢谢，我会尽力和老板处理好关系的。”
“嗯嗯，知道就好，别想着给他做食物，这人嘴挑，不会吃的。”
周铁欣慰地点点头，以前那些特助自然也有比较欣赏的，但这位顾家公子深得沈哥喜爱，虽不懂其中的弯弯曲曲，周铁站在朋友的角度也接纳了顾枋珩的存在，更何况在相处中他也发觉对方也不像当初见的那般一拳一个小朋友。
就是气场稍微弱一点就好......
“其实直接买现成的就好，大部分时间他都会让助理去那个珞瑜路的蛋糕店买来着，店面很大你应该看得见，有时候没有特助我也会去买。”周铁继续发善心劝阻，即使内心害怕，还是操着老妈子的心给顾枋珩出主意。
周铁不知道后拟好的合同，只想着这位大哥不要画蛇添足，日后他也会多加照顾，而他所说的蛋糕店就是一开始顾枋珩偶遇沈菖衔那家。
周铁照顾的心思不假，当日下午就调了下整体布局，不动声色地把顾枋珩调到了自己周边，办公桌紧挨着顾枋珩，照顾的意味溢于言表。
顾枋珩坐下后淡淡说句谢谢，他抬眸啊了一声，嘴角的笑容像是被咬碎了，“不过好像我也不能拿外面的东西随便应付工作，沈总让我亲自给他准备早餐来着。”
“哦，还有下午茶甜点。”
笑意阴森森的，完全笑不到心底去。
周铁猛地抬头，啊出声，心说这世界怎么了，一向挑嘴的老板怎么就甘愿吃这种一看就不下厨房的人做的食物？
周铁：原来自作聪明的就只有我？这顾枋珩还是位神厨？
虽然出于好心，但周铁的脸也是火辣辣得疼...
周铁那边是飘忽起忽，感觉活在了梦里；顾枋珩这边也好不到哪去，幸亏工作任务不多，他神游的那段时间也没有耽误什么，顶多算是脑子里一直飘着芥末。
怪辣的。
整理完手中的文件，顾枋珩兴致缺缺地走进沈菖衔的办公室，逃倒不会逃，腰杆也是树得笔直，不过这耳边在下意识冒汗。
他单纯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顾枋珩承认这个行为比较小学生，但他还特地把芥末调制成辣辣甜甜的口味，这还是看在任务目标的份上做得改善，正常人想吃都吃不到！
苦就苦在这家伙刚好讨厌芥末，失算失算，联想到那些被开除的前辈，顾枋珩屏息敛神，耸拉的眼皮抬起，望向沈菖衔那边。
沈菖衔的办公室自然是独立开来，与门外不同的是对侧的墙上选用了全玻璃幕墙，全透的版型使站在高处的人可以鸟瞰全市，如同沈氏所涉及的产业，掌握了经济命脉。
此时夕阳的霞光照射进这偌大的房间之中，余晖给墨绿色的地面铺上一层暖洋洋的光斑。
“晚上没有需要出席的活动，这是关于今日上市产品全功能轮椅投入后的整理......”繁琐的事务罗列在一张方寸大的纸张上，顾枋珩有条不紊地确定完毕。
更多是生活行程方面的安排，机密根本不会交接到自己手上，顾枋珩表示第一天的工作很舒服，沈菖衔没有四处蹿的习惯，更多就是稍稍整理后总结罢了。
但顾枋珩说完后好久沈菖衔都没有动，就连翻阅的沙沙声也没有，整个空间内静得可怕。
光线打在沈菖衔的侧脸上，高挺的鼻脸好似一条分界线，完美区分了光与暗。另一侧的脸没有任何光线照射，深邃的眼眶中饱含着复杂的感情与审视的目光。
但异常感终究被窗外吹来的几缕风抚平，任何复杂的情绪都会在这张面瘫的脸上化为乌有。
沈菖衔把顾枋珩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蓦然起身，踱步到靠近玻璃墙的沙发旁坐下，还招呼顾枋珩坐他对面的沙发那。
那一瞬间的危机感好似是幻觉，顾枋珩摸不准老板的想法，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使他背后开始冒汗。
内心里的小人一只在说沈菖衔大人有大量，另一只在叫嚣着滚啊这人老坏老坏的！他恍惚了一瞬，弹掉假装天使和自己对戏的系统，垂眸瞟了眼还是0却时刻会蹦高的危险进度条，他倒要看看这人想干什么。
斜阳给他增加了神秘感，沈菖衔手中的怀表也被镀上亮晶晶的碎银，顾枋珩侧目避开灼热的视线，闷声道：“喝水就不必了，没什么我就先走了。”
沈菖衔挽留住他的脚步，轻声说道：“稍等一下，有一件事要问一问才行。”
灵魂深处涌现出来的熟悉感挥之即去，顾枋珩咽下紧张的情绪，装模作样地拿起手中的文件，疑惑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瓷杯碰撞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内尤为明显，沈菖衔一脸悠闲地泡起茶，暗红色的液体冒着一滚滚热气直奔而上。
“先坐吧。”看起来沈菖衔是个老固执一样，话题转去转来还是要求顾枋珩坐下。
顾枋珩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沏茶的姿势，主要是对面这人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难不成问早上特质的泡芙好不好吃？
“在想什么？”沈菖衔随口一句，打破了短时的宁静。
顾枋珩睫毛扑扇，他口中喃喃道：“在想你这里有什么危险隐患没有。”
这系统说沈菖衔二十八岁必死，也没有说这前后的缘由，顾枋珩瞄一眼进度条就觉得自己像睡美人里面的皇帝，生怕小公主磕着碰着哪里。
沈菖衔：“？”
这时顾枋珩手机闪了闪，他端坐的姿势不方便查看，憋了很久才听见沈菖衔问道：“你不是顾枋珩吧，或者说不是一开始的顾枋珩。”
笃定的语气下是对自己推断的肯定，沈菖衔此人算是认定了这件事。
随着顾枋珩惊愕地抬眸，沈菖衔耸拉的眼皮也抬起，二人相对而视，一时之间黑瞳上的倒影只剩下彼此。
没料到等来的不是这芥末泡芙而是对他身份的怀疑，顾枋珩呼吸放缓，歪着脑袋嗤笑道：“怎么？你也喜欢看小说漫画之类的。”
“不，很少。”沈菖衔料到对方会这样回答，当下视线全部聚集在手中的茶壶上，望着倾倒而下的茶水一滴不漏，全部进入茶杯中。
“我在你刚来的当天在现场。”他掀了掀眼皮，浑身散发着得天独厚的松散气，倚靠在沙发靠背上，正视顾枋珩问：“你那一瞬间眼神的改变太明显了，包括你之后的种种做法都和你原本的性格大相径庭，按常理来说要么是人格分裂要么不是本人。”
按常理来说不可能会有穿越这种事吧！这难不成沈菖衔也是苦逼的穿越者，顾枋珩刚想对个暗号，会被系统焦急的声音阻止。
“任务目标绝对不可能是穿越者，宿主你别暴露了呀！”
顾枋珩了然，他睫毛闪了闪，靠坐在沙发上，和大爷似反问道：“那我告诉你，我其实就是人格分裂。”
“不，你不是。”沈菖衔直接断言，没有丝毫犹豫。
顾枋珩倒是奇怪为什么如此肯定，挑眉问：“怎么说？”
“直觉，直觉让我觉得你是后者，虽然概率很小。现在问你也只是确定一下，出于我自己的好奇以及既然你在我身边工作的审查，我需要判断你有没有危险。”沈菖衔认真地回复道，他的眼神坚定不移，像是可以穿透一切外圈光亮的包装，只视顾枋珩的灵魂。
沈菖衔的好奇不假，人生过于风调雨顺，他对许多事情的认知都明确，对人对事都提不起他内心深层次的兴趣，而一旦挑起他的兴趣，他势必会好好研究、仔细琢磨一番。
现在的顾枋珩对于沈菖衔来说就是小白鼠，还是想把他脑袋都给剥开的那种，而顾枋珩也有所感知，在这不加掩饰的视线下颤了颤。
怎么能说掉马就掉马，这样一点乐趣都没有了，他回答：“都说女人第七感准，你这也开始谈感觉了？”
“你这是性别歧视。”沈菖衔直接回呛，他两杯茶都泡好了，不拐弯抹角，直接追问：“你就说是不是就好，然后我想知道怎么做到的，可以的话还想了解一下你的危险性。”
顾枋珩只是随口说一句谬语，倒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只是这人回呛也怪难受的，他也想知道这穿越究竟是怎么穿的，现在戳系统也戳不动，他只好摊摊手，无奈回答：“我也不知道，无可奉告，不过，我是顾枋珩这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这句话也没错，本身他就叫顾枋珩，这还有什么问题呢。
“你真的觉得这么大改变会有人看不出来端倪呢？是你不惧怕他们的发觉还是压根没想到这方面？人类总是会对无法掌握的事情恐惧。”沈菖衔明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顾枋珩看出他在淡笑。
沈菖衔左手握拳伸出，在对方疑惑不解的神情下说：“每个人说谎都会下意识有小动作，除非你可以骗过自己，你的话...”
他挑了挑下巴，两人循着方向一同望向顾枋珩的手掌。
沈菖衔：“很多人说谎视线会偏离，你倒很有趣，还对着瞪我，不过你每次说谎的时候手指会下意识指间摩挲，可能有时候没有那么明显但是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也会在那时紧挨在一起。”
“令我疑惑的是说自己是顾枋珩这句话是真话，这也让我很感兴趣，是重名还是其他缘由？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的。”
这简直就像是正大光明告知你以后我要一直扒你马甲了。自古穿越马甲这种东西不都要最后才掉？顾枋珩尴尬地笑笑，不明白对方究竟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就见沈菖衔摊开手，里面是一块包装好的白色方糖。
明明没有看见这人伸进口袋或者其他藏东西的位置，顾枋珩对自己的观察力还是挺有自信的。
沈菖衔慢条斯理地扯下塑料包装，垂眸说：“小魔术，昨天刚学的，当做见面礼吧，希望你喜欢。”
“算了吧，这么客气，我都没有给你见面礼。”顾枋珩笑不到心底去，脸上摆着明显的苦笑也不知道给谁看。
沈菖衔把杯子推过去，半命令的口气说道：“喝吧，见面礼你早上就给我了。”
这话说得...早上的见面礼可不是那特制芥末泡芙吗？偏偏沈菖衔这人脸上看不出喜怒。顾枋珩拧着眉端起茶杯，在对方热切的注视下喝了一小口。
？？？这一口可差点要了他的老命，甜到鼾！他猛地抬头，回忆方才对方的动作，顿时发现了种种细节——那糖只有顾枋珩杯中有，而沈菖衔没有给自己加！
在顾枋珩挤眉的动作下，沈菖衔不咸不淡地解释：“送你的见面礼。”
狗，人不如狗！顾枋珩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刚准备走，后面的人又继续不说人话了——
“对了，某人说绝对不喜欢我，怎么自称起了总裁夫人？嗯？”沈菖衔胸腔共鸣发音，这一声嗯可谓酥断人的骨头。
虽然但是顾枋珩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给自己的视觉，他周遭的声音都被手动屏蔽了，只觉得今日真的时运不济，大忌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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