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伸伸就笑了, 信你个鬼啊。
谁不清楚张西爱啊,捏着她的脸,“我不相信,你到时候我走了, 没几天你估计也再找一个男朋友了, 是不是”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西爱一下子笑的腰都弯起来了,觉得刘伸伸对自己性格里面的恶劣因子了解的很透彻。
“你太懂我了。”
“你还真的是啊”伸伸觉得有可能, 但是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
“不是的,骗你的,我一定会跟你一直在一起的,是真的。”
“真的吗”
西爱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然后开口,“假的啊当然是, 天真。”
捏了捏他的脸, “别傻了,现实一点吧, 你不要等我, 我也不会等你。”
真的,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等待,所有的等待, 都是一开始的犹豫不决,人生总要记得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已经比很多人过得幸福,最起码我们以后都会过得很好,不是吗”
很多人, 分开之后,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分开,迫不得已的去经受很多很多。
张西爱永远没有空窗期。
伸伸就怕她这样,恨得牙痒痒,拉着她的手,“西爱,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做不道德,你这样我不走了。”
“滚,留在这里跟我稀得搭理你一样。”
刘伸伸就赖皮了,就拽着她,这事儿改口成不成呢,不是他信不过西爱,是西爱人品真的就是相当的一般,这死丫头肚子里面就没有几个好心眼儿,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你别这样,我喜欢你,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喜欢啊,喜欢又不能当饭吃,我身边万一要是有个人出现了,嘘寒问暖,端茶倒水的,你说我心里怎么想啊,我是不是会心动啊。”
给人就气死了,你想可以想,但是你说出来,还这么欠的语气,是不是就是欠打了,伸伸是真的一巴掌抬起来,给她打屁股上去了,还是卸了八分的力气,听着声音响。
“打我干什么啊”
“你不该打啊,说给你家里人听听,要不要打你。”
“就不能打,我可金贵了。”
“你金贵,你可金贵了,你要是再找一个,我跟你讲,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
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月色疏落的在墙上斜斜的镶嵌着,有花儿树叶在斑驳了一地,明天的火车还在路上,时间在流淌中抓不住,能看到的就只有眼前。
在院子的墙角里窃窃私语,声音也渐渐的迷离,瞧不清什么是虚情,什么是假意,能理解的,是不想分别的心,是明天不要来临的期待。
一层一层上台阶,站在阁楼上,伸伸从背后圈住她,两个人看着窗外的屋檐,悬挂着半轮月亮,伸伸轻轻的在她耳朵边说话,“西爱,我对你很好,会很好很好,比你前面的男朋友对你都要好。”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很快吧,很快就可以回来的。”
西爱笑了笑,随缘吧。
她是一个需要情感的孩子,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孩子,偏偏是感情最丰富最坎坷的。
最起码她现在这个时候,是愿意跟刘伸伸在一起的,愿意等他一下的,但是能走多远,能坚持多久,真的她自己也说不准。
“所以,你要看紧一点,多写信多关心我,多做一点,要我不要忘记你的好,要我多想起来你,这样子才可以,懂吗”
“不然,”她微微扭头,耳垂划过他脸颊,有些微的胡须,然后用力的摩擦,刺热的痒。
嘴巴在一起碰撞,然后才知道,原来有一种感情,其实也是难舍难分。
明明不过是皮肤对着皮肤,不过就是接触,但是碰撞在一起,就好像是世界上,最上瘾的事情。
一旦开始了,现在做了,就想明天继续做,就想着后天继续做,想着永远永远的这样子。
彼此抱着,拥着,亲吻着,就觉得很美好。
这样的感觉,西爱觉得是甜蜜。
这样的甜蜜,很不一样。
跟以前的感情不一样,以前从沙漠里面去青海湖看宁玉森的时候,是兴奋是期待。
但是好像不是甜蜜,不是这样的难舍难分。
伸伸含糊口音,“我知道,我都知道,什么我都给你。”
“西爱,我给你什么我都舍得,都想给你。”
匆匆收拾行李,拿着学校先前的介绍信,伸伸就走了。
他走后没几天,刘江就进去了,直接去了干校里面去了。
电话打到刘凤那边去,刘凤哭了一场,帕子捂着脸,“孩子怎么这么命苦,怎么这么苦啊,小时候就没了妈,后来摊上那么一个后妈,跟着西爱去了大西北,好容易回来安顿下来了,我给他买房子的钱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结婚了,结果什么事儿这是。”
“早知道,早知道我当初就狠心,要他去当兵去了,我不是看够了当兵的苦,他又斯文白净,我盼着他当个文化人的。”
哭的不像是样子了。
这一走,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啊,那么远的地方,那可是陕北啊。
陕北当初,是多老的革命基地啊。
伸伸就坐着火车去了,国中走的时候什么也不缺,伸伸走的时候,就西爱骑着摩托车,自己坐在前面要骑着的。
突然下来了,“你来戴着我吧。”
“怎么了”
“我是个女孩子,我希望你以后戴着我。”
伸伸就骑上去了,西爱就坐在后面,这是西爱第一次坐在伸伸后面,早上的晨雾很大,但是天气很暖和,太阳从一个鸽子蛋的红,成了一个橘色的大饼,然后到火车站的时候爬上了地平线,列车也已经到达。
“你要赚很多钱,省吃俭用知道吗,这样子才可以攒下来火车票,我心情好的时候去看一眼你。”
“好。”
伸伸就一直拉着她的胳膊,看着她说话还是那么气人,脸还是那么欠打,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看她不情不愿的。
她总是这样子,娇气的不行。
“我走了。”
“嗯。”
“舍不得你。”
“又不是不见了。”
“那你去看我吗”
“钱。”
“有钱你就去了”
“看心情吧,说不定到时候我移情别恋了。”
伸伸给气的,“我打死你算了。”
“打死了,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一个去了,你这辈子运气,我觉得全用在找女朋友身上去了。”
“那你是我女朋友吧”
“那肯定的啊,我不是你女朋友,难道我还是别人的,我最喜欢你了。”西爱最后很是笃定的说了这么一句,看着伸伸。
伸伸就突然笑了,看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当真的,再真不过的那种真。
上了火车,就走了。
等火车错过去的时候,西爱就哭了。
怎么能舍得呢。
怎么能不伤心呢。
想到以后,怎么能不伤心呢。
浑身都像是抽干了力气一样的,人没有了一段感情,才发现,少了一根脊柱骨,能让你抬头挺胸的那种支撑。
所以只有劝自己很坚强,也希望对方很坚强,大家唯一能安慰的就是,一定要很坚强的活着,努力的幸福着。
是的,努力是幸福着。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都是大家咬牙切齿的奋斗出来的。
西爱看到梅如的检查报告的时候,咬着牙,牙根都在晃动。
梅如是癌症。
“这种情况其实是有预料的,因为本来就是辐射物质,很多都会形成癌症的,只是我们初期没有检测到,是乳腺癌。”
“国内还能治好吗”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行了,麻烦我们要去国外。”
医院方面就很沉默,深深的看了西爱一眼,黄梅如,不能出国。
因为她是特殊科研人员,她能离开罗布泊,是因为争气弹已经成功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朵蘑菇云,她一辈子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是在罗布泊。
这是一个科研人员的使命,一辈子保密的使命。
人家不是说了,一个院子的,夫妻两个人上班十几年了没见过一次,因为严格的工作制度,在同一个大院里上班都不清楚。
西爱微微抬着下巴,“我清楚,不用说了,辛苦了。”
转身走了,她想去病房看看了,梅如很久不喊她进去了。
身子高高挑挑的,脚上的皮鞋落在地板上,咔哒咔哒的沉闷,护士长这才发现,西爱瘦了,瘦了很多。
梅如住院的时候,她见过西爱,那时候还是有婴儿肥,骨架大大的,骨相特别的好,皮肤白皙粉嫩,瞧着就是养的好。
只是现在,看着瘦了,背影穿着外套的时候,会看见人在里面晃动。
显得萧条。
护士长这边也没有办法了,癌症啊,雪上加霜。
西爱站在窗户那里,梅如插着管呢,张建国在里面,看见西爱了。
没有动。
西爱也不动,就站在那里,梅如醒过来,看窗户一眼。
西爱就眯起来眼睛,笑的眼睛弯弯的,然后两个手圈起来,在胸前画了一个心,甜甜哒。
梅如一下子就笑了,她好久没笑了。
推开门进去,“好久不见,我觉得你可能想我了。”
其实是你不要我来,怕我难过,但是我还是想给你带来很多开心,你还很年轻,你的一辈子还有很多没有享受到,我当女儿的,想全部都带给你,想要你好好活着。
有时候儿女到一定的年纪了,对父母也没有什么怨恨了,更多的是觉得感恩,害怕他们变老了,害怕他们变老的很快,来不及陪伴。
只剩下遗憾。
所以西爱就跟自己讲,一定要很开心,一定要很快乐的出现。
歪着嘴笑,自己拿起来一个橘子,吃了一口,真酸,“您尝尝看,这橘子酸成这个样子,可着真不能买了,您等我明儿去给您找几个女婿,专门送福建蜜桔的那种。”
张建国干巴巴的塞在嘴巴里面,觉得更酸了,“你这孩子,净瞎说,不是跟伸伸好好的,他在外地不容易,你好好跟人家谈。”
梅如不太能说话,只是那星星一样的眼睛,依旧那么深邃着,浑浊着,目不转睛的围绕着世界的中心。
她那么的喜欢西爱。
在自己最后的时光里面,都是这个孩子在陪伴自己。
她喜欢她,但是她觉得她一生带给西爱缺失太多,所以才不想最后拖累她。
要一个孩子,目睹自己母亲的死亡衰落,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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