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爱开着车就回去了。
车开的很慢, 然后开着开着自己到一边停下了,车门偶锁好,自己就坐在那里,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在揣测。
现在是什么时候呢
四月的时候, 胡先生去世,闹的是好大的一场, 西爱适逢在国外,因此也没见过,伸伸又外调在外地,没有亲眼见证。
六月, 领导换届,江先生主持大局。
紧接着九月的时候,她最清楚了, 最高人民法院检察院发布关于不再追诉去台人员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当地人民政权建立前的犯罪行为的公告。
这就是不计前嫌,大势所趋,运动后别人或许能翻身, 但是刘江不行,他特殊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最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刘江虽然没有什么指望了, 但是过去的事情终究划上句号了,孰是孰非已经难以再用现在的眼光去评判了。
西爱就在想啊, 高层换届, 然后紧跟着就是第一个事情反腐败,清除一下人民的蛀虫, 然后年前就开始了审计。
车里面很冷, 浑身冰凉的, 西爱也不知道过多久,开车回去了。
小帅还没有睡呢,“爸爸呢”
“喝完酒要去洗澡去了,我去里面脏的很,就回来了,晚上不回来了,他们要打牌。”
王红叶听了就放心了,“打牌就打牌,也年底下了,放松下也行,一年就几天。”
“嗯,我知道了,我不生气,我困了睡去了。”
西爱关上门,然后拉着被子躺好。
灯关着,乌溜溜的眼睛睁着。
她急啊,心一想起来这个事情,就着急。
可是也不是很急,她眨了眨眼睛,端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了,伸伸肯定是因为反腐败的事情给审计出问题来抓进去了。
至于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犯了什么错儿,还不清楚,但是早晚都会知道的,最多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有人通知她。
这二十四小时,她不能躺在这里啊,如果松动的话,这个时间她就应该找关系找人打探,然后该疏通疏通,人给完好无缺的放出来。
如果紧的话,谁敢逆着上面的意思来呢,大不了就是关起来,最多也就几年。
伸伸顶多是个小角色,撤销党内职务开除党籍,这些都可以接受。
西爱觉得最坏也就是只剩下一个人,但是她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啊。
伸伸这些年,一毛钱真的没拿过,他没拿过单位的一分钱。
她能找谁呢
最后找京张了,“您帮着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看看大不大小不小的,您要是不方便也没事儿,您隔得远不一定能在这边打探到了。”
京张满口答应,她还是有点关系的,她是转业回来的人,级别比张平都要高很多,又常年警卫进京来,多少还是有点关系的。
她不念着别的,就为了梅如,那当初要不是她的问题,梅如不至于那么受罪了,这些年西爱没找过她,第一次开口,她就是不能办也给办了。
去找自己的老领导去了。
老领导能进出那边呢。
电话不管晚不晚的,给打过去了,警卫员接的,“老总休息了,夜里开会到十二点,刚睡下。”
不能喊起来就是这意思,能当警卫员的,恨不得把自己身体给老总用用。
京张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开口,“那等着醒了,就说我来电话,有着急的事情请他帮忙的。”
然后再打给自己的战友,他们有中央任职的。
这才知道,这两天出新规定了,讲要反对腐败,搞清正廉洁,整个改革开放中都要坚持反腐败的斗争,“你可能不清楚,改革开放大家有钱了,富起来了,可是这贫富差距拉开了,大家的生活地位什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行业也改变也很多,要是再不反腐败,那真的是危害人民了。”
不说别的,就说是先赚钱的那些人,有多少是靠着庇荫在那里发财的啊,给自己的亲戚做生意开后门,光是海南那边的房价,都成了天价了,这难道就仅仅是房地产的泡沫吗
更深层次的原因,什么人在炒房地产
什么人能得到消息去投标做工程
又是谁拿了工程款在那里空手套白狼,最后得利呢
不好说,也不能仔细说,所以反腐败。
上面是下了决心的,京张听着了,新一届的班子,江先生她也听说了,基层出来的人总归是踏实肯干的,“那这次是下决心,全面从严了。”
“是,上下从严,也需要给大家树立起一个好的典型出来,所以先从上面开始查,先从北京开始查。”
那就很不凑巧的,先从伸伸这个机关开始了,京张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伸伸这个案子,可能就是要当典型的,要给大家都看看的,做个表率,起个警示作用的。
其中的牵连人员,不敢细想。
她跟西爱电话不断,她知道西爱睡不着,“等早上起来,老总起来了,大概也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你既然说他没有拿过一分钱,那也绝对不能冤枉了他给人背锅去。”
“是,我保证他没拿过一分钱,您放心姨妈,我给您担保,其中肯定有误会不好解释,我可以协助调查的。”
伸伸现在在哪里呢
在清风苑。
清风苑,两袖清风,在山上,就一条上下山的路跑车,门卫森严,不是一般单位,没有证件不得入内,里面是一个个的小房间,全是纪委的人啊。
这个案子,纪委介入了,直接捉了人送到这里来。
很难过,审案子从来就不好过。
伸伸脸色不好看,他自己也害怕,也慌张,但是他性格慢,也不好给人看出来,只坐在那里,问什么就说什么,一五一十的说。
即便是这样,也要来回问,反复问,换人问,精神上的折磨是难以言喻的,“有没有通知我家里人,我家里人怕是要担心我。”
“第一次签字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态”
人家根本不接话,只问自己想问的,能审核案子的人员,心理素质就是正常人很难理解的,特别的刚,比犯人还能熬,他才能坐在犯人对面啊。
伸伸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什么问题,他签过几张单子,有问题,那些单子,是他前面刚工作的时候,前任办公室主任给逼着签字的,他全部照实话说。
这其实就是小事,哪个新人没被逼着签过单子背锅呢,端看你遇到的什么领导了,要是好一点的领导,人家自己签字了,谁干的谁签字,谁花的钱谁签字,谁吃的饭谁签字。
可是伸伸前办公室主任,是真的不是东西啊,伸伸现在想起来,觉得真的能记着他一辈子了,“我刚开始不知道,以为是工作一部分,他不给看内容,只喊着我快签字,我迷迷糊糊就签字了,我也没想那么多,但是后来越来越多,我也看到一两眼,就觉得不好,不是我花的钱我不能签字,跟他吵过然后就闹的难看,没几天他伤了就再也没上班。”
“你觉得你没有问题吗”
“我有问题,我就不应该没看就签字,我后来才知道,签字是要负责的,就再也没有签过这样的账目。”
伸伸签的,数目不是很大,但是每一笔开销,却不是正当开销,大多是亏空挪用了,要么就是吃喝消费了,上面的账目,人家可以直接去查,查出来,进了谁的腰包,都能查出来。
人家看着伸伸,就是小鱼一样的事情,很小,可是上面的意思还没通知下来,要从严还是怎么弄。
真要是从严的话,那这个单位里面的领导班子跟整个财务,还有中层领导,基本上就给端了。
所以说,先审,问询,然后再等通知。
“前办公室主任以养病为理由,吃空饷,一直没来上班。”
人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走了,伸伸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他很累很困,可是还是坐在这里。
马上换下一个人进来,然后继续同样的流程话题。
就是要从意识上击败你,这样你才好什么都说,且说的不是假话。
伸伸很困,特别困,他又说,“可以跟我家里说一声,我老婆胆子小。”
人家坐在对面,灯很刺眼,在人的脸上照着,也没有多少血色,都是熬夜的,人家也熬着。
伸伸突然就红了眼,“跟我家里说一声吧,就说我出差了或者说实话也行,我没有拿一分钱,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组织人民的事情,我爱人看我一晚上不回去,指不定怎么样了,家里老人也多,别让他们着急。”
不敢想,一晚上得成什么样子了。
西爱那脾气,她指不定原地就爆了,她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可是到底是没有通知,人家有规定,规定之内就是可以的,如果跟家属一起犯案的话,那家属乱了针脚才会露出来马脚,慌慌张张的才好。
伸伸闭着眼睛,太累了,终究是没有人打这一个电话。
西爱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化妆,然后换衣服,嘴唇红艳艳的,挑鞋子包包,打开保险柜,那么大的首饰盒里面全是珠宝。
她拿最大的钻石戴着,她左手五个手指头戴俩,连着无名指跟中指两个钻戒。
然后手上套钻石手镯。
脖子上是钻石项链,一整套的。
真的,看着就是很贵,特别贵,一辈子不问价格的那种贵。
成套的首饰戴起来的时候,那种珠光宝气没有人怀疑是玻璃珠子是假货的。
拿着个特别重的包包,里面放吃的还有水还有钱,一沓子一沓子的钱。
王红叶还没做好饭呢,吓一跳,“这么早哪儿去”
“早上喊我去接他的,我们要去吃早茶然后他直接上班去了,我今天不回来,逛街拉。”
“行,我瞧着你也是逛街的,吃个早茶你也打扮这么漂亮,人家看见了指不定以为你多少钱,行走的人民币一样的。”
“不是,我是行走的美金。”
王红叶就笑死了。
看着她走了,好家伙,人家今天没穿貂皮,穿大衣了,这一身真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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