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长跪双膝麻了,直直地被兰膏拖过腰肢去。
苏雀撞进了他兰膏的臂弯中,俯下头,便见他银铃花苞般腴白的脸面,苏雀道:“稚儿不仅想拜丞相词门学下,更想……与大人‘花间一壶酒,行乐须及春’。”
“这一张一合的小嘴,纵然柳下惠,见了你也成登徒子。”
那人哂笑一声,“展获那种伪君子,怎敌丞相这种风流名士?”
兰膏轻笑,将他的长发拽过,苏雀不得不扬起了雪色的细颈。
只见他颈中的一点朱砂分外色艳风流,怀中人眼色无惧意,眉梢皆是荡引。那他兰膏就当一回风流宰相。
便将苏雀的下颈含弄咬住,见美人蹙嗔,再长舌勾动,直捣颚下,漫上唇齿。
苏雀的声音如同含了棉团,低低呜呜的,叫人心下邪火直冒。
纱幔中的一人似起寝辗侧,传来了声响。
苏雀忧心忡忡,佯作推开怀中的大人,细细声道:“陛下快醒了,大人,”只见美人藏忧,如同海棠垂蕊的一张脸被兰膏抓起:
“美人莫怕。”
将苏雀的一缕长发缠绕在指尖,“好香,”淡淡隐隐的秋药兰草的气息,并非美人体发香浓,而是即便美人无体香,而他的身上的气息也成了一种凝香。“你用的何香露?”
不但不惧敛,愈发放荡无忌。
画屏后,那人听着窸窣隐约的人声,从梦中醒来,正要唤稚尺,斥他又与何宫人聊嬉。画屏冰纱,只听见外面的两人的对话。
一言一合间,巧笑倩兮。画屏人影,正嬉笑荡放,苟·合不堪。
玉案砸落过去。
“哐当”落地的声响,止住了两人的嬉笑。
隔着极薄的纱屏,舞伎慌张地爬开,拜首在地。
丞相扔落了留在他怀中的、苏雀的披帛,他站起来,对画屏内那碧眸君王一笑,“惊扰到陛下就寝,来日再来赔罪。”
转身踏出了长明宫。
走出来的萧暄暗澹地盯着脚边下的人。
地上跪伏的那个人浑身抖动得如秋风落叶。“陛,陛下……”
“抬起头来,”
苏雀扮作稚尺的张慌失措的模样,一张脸,纵使描红点翠的,亦然在此刻惨淡失色。“陛,陛下,是,是丞相逼迫稚儿,是丞相他……”
手起落下,苏雀整个跌出去。很快,这张脸又被恶狠狠地使扬起,“纵是柳下惠,做鬼也风流是吗?”
苏雀眼前蓦然失了光色,在被抓过拽起之时,他听见萧暄的一字一句蹦出牙缝:
“没想到你小小稚尺,这等令孤刮目,”
误以为他是稚尺。苏雀整张脸垂落下,是那人松开了对他的钳扣。顷刻,他被拖掷在地,袖口撕破,钳住他的脸,左右几下,剥落了他的衣物。
之前不碰他稚尺是因为他刚分化而出,魂肉不合,也怕因为借的是苏雀的病体,生出来的也是病病恹恹的。
也正是因为躯虚身弱的,萧暄没怎么让他爬床侍寝过。
稚尺待到了申时,从壬虚宫回来,刚进殿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不堪的声音。
只见画屏里内,苏雀和君王赤体相欢,银声四起。
稚尺瞋目切齿,恼羞不已,转身出了长明宫。
……
几日后,轮到了苏雀的值守,他来叩见君王。
只见君王赏弄古玉,平日里不是在旁斟茶侍着的,就是起舞翩跹的舞坊大人,竟然赤身果体地跪在了一侧。
看稚尺眼稍泛红,原来是哭过。脸上亦红红的,残留着几个手印。
稚尺也不知怎地,那天他撞见苏雀和君王的欢合,再回长明宫,君王对他嘲骂不住,以叫他脱衣侍着。
来往宫人,进出侍卫,甚至来访议事的大臣,无不见他衣不蔽体的糗相。
行过礼后,苏雀看向了身边依旧小声抽泣个不停的稚尺,低声问道,“舞坊大人,你怎么哭了,”
知道这是陛下对他稚尺责罚,只不知他舞坊大人如何惹祸了萧暄。苏雀的敛目垂眉的模样,至少是这样表现出他的不知情。
稚尺越哭越委屈,一言不答苏雀的询问。
苏雀心生爱怜,目不忍睹。便敛低了声音,柔缓地对稚尺说道,“莫哭,下官一会儿就替你求情。”
稚尺抽噎了几下,抬起雾目看向了那个裒衣博带的人,只见他苏雀目不斜视,神情肃穆,并不像旁的宫人揶揄自己,或是偷瞧自己的身体那样。
此时他稚尺的心中不知是感激亦或是犹疑。
傍晚时分,苏雀寻了一个机会,说道:
“陛下,天气渐凉,宫中进出的人亦多,人言杂乱可畏,让舞坊大人披衣再受责吧。”
“哦,”正在案台间的萧暄转头,难得一次苏雀与他讲话,萧暄没有讥讽相加。只见这位碧眼之君,正对地上的可怜人发话道,“竟然连起居舍人都为你求饶了,稚尺,你可真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啊,”
稚尺抽泣不断,声泪俱下说,“陛下,你这几日怎么就冷嘲热讽稚儿,臣,臣好歹也是个舞坊大人,被,被这么多人瞧见臣受责不说,还被那些低等的宫人看去了身子……”
萧暄盯着他不住发笑,抬眼,只见苏雀见他落泪,似有不忍,十分动容。萧暄顷刻勃然而怒。
萧暄发冷一笑,眼落于苏雀身上,“苏大人心存不忍?”
如果他苏雀答了是,那么稚尺便体无完肤了。若巧他偏偏不认,那稚尺逃过一劫。
稚尺这个贱婢,偏偏水性败絮,整日不是勾这个媚那个的。心思从未正过。
苏雀久久沉默。
“苏大人,你这是有难言之忍呢?”萧暄望向他。“抑或是怕替稚尺求饶开恩而惹祸上身?”
苏雀知道自己若疾声答是,便会引发萧暄的怀疑。缄默许久,他方开声言道:“陛下,舞坊大人或许是一时贪玩,他不是成心惹陛下不悦的。”
萧暄哼出一声,“贪玩?”君王的春露秋霜,皆要承着。他稚尺纵是那人的再生又如何?但又转念想到,稚尺蠢笨至此,或许不会这般糊涂?
苏雀不语。
很快,萧暄拿出了一物,交托给苏起居郎。
“这是何物?”起居郎不知,萧暄递给了他一个似女子胭粉的奤奁,呈圆形,手心大小,精巧金镂。
“这是金粉,对舞坊大人身上的伤很是有效,你且去替他搽上。”萧暄看向那身上淤紫鞭伤的稚尺,笑了一下。
看着起居郎走近,稚尺像是疯婆般挣动,“不要,不要,那是痒粉,苏雀,快拿走!”
苏雀便不再走动。
萧暄又笑,“怎么,苏大人是嫌弃稚尺身上腌臢发臭呀?”
实际并不是,稚尺整日食花搽蜜的,身上异香不断。
苏雀迟疑住。
“还是苏大人想替稚尺受了这膏粉?”
苏雀跪倒在地,声动情传的:“陛下,舞坊大人知错了,且宽恕了他吧。”
而一旁的稚尺连声道知错知错,慌然求饶。
萧暄离开玉石的案台,走近了苏雀。
苏雀被钳住了双颌,很快,他对上了那双虎狼之色的碧眸,听到萧暄说:“不如,苏起居大人就替稚尺受了这粉,那么孤就暂且绕过了那蠢人。”
苏雀一怔,旁边的稚尺哭声恸地,跪着向他求道,“起居大人,你且帮稚儿一回,我身上已经是鞭伤无数,再搽这粉,怕是要求生不得,起居大人,苏大人……”
苏雀犹疑着拿住了金粉,萧暄松开了他。
一边是自己的“爱怜”的人,一边是胁迫天下的王。苏雀打开了奁盒,里面果然是珠光闪闪,金粉细腻。
良久。
苏雀垂了一下眼,他声言道:“恳请陛下不要再责罚舞坊大人了,”说毕,就将金粉往自己身上倒去。
就在他往身上倒去之时,萧暄手一扬,打翻了金粉,金粉在空中散漫了粉末下来,形成了一小团烟粉雾气。
金粉就在面前打落,苏雀避不可避地吸食了好一些。只有些少的一点粉末残于他方才拿奁盒的手上。
“真是感人动地,”萧暄冷笑一声, “自然,孤被你们的‘情谊’感动了。那蠢货且留住一身皮肉罢。”
“谢陛下,谢陛下……”稚尺叩首不已。
苏雀恍惚间,答谢了君王。正当他要站起之时,身形晃动,面烧颈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金石泠冷的声音响在他耳侧,“西域玉的味道好闻吗,”
那人顿时体烧面烫,肺火旺热的。
他不由地想搓掉了自己手指上的余粉,手指头就像是火烧蚁噬般的灼痒起。
“这是,……这是何故?”苏雀喃喃道,很快,热汗渗出了他惨澹如醉日的面上。
“西域玉磨下的脂屑,是叫阉人也变荡·妇的稀奇物。怎么,苏舍人你面色怎这般难看,孤是哪儿没解释清楚吗?”
苏雀朝那人的如狼似虎的笑靥看去,隐忍衔恨。随即,他倒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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