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树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手，像薅狗毛一样疯狂在芥川头上作乱
“喂，别摸了——”芥川龙之介低声叫，被摸的抬不起头来。
“嗯？”荒木树挑高眉毛。
“……别摸我了，妈妈。”芥川立刻服软，本就不硬气的声音像小猫一样，一脸窘迫的样子。
荒木树福至心灵，抬眼看了看桌子对面正襟危坐的福泽谕吉，明白芥川为什么突然这么要面子了。
他的手法逐渐温柔起来：“没事啦，龙之介，福泽谕吉先生是和妈妈搭档了几年的同事，不用这么拘谨。”
但芥川还是一贯的放不开。
“和妈妈一直搭档吗？”一边的银反而更容易说话，小女孩柔顺的黑色长发锦缎一样，衬得肉肉的脸蛋雪白，“福泽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呢？”
“问你呢，银狼殿下。”荒木树抬下巴，对自己的女儿明显偏爱，根本不顾及福泽谕吉的面子。
“……”已经发现荒木树格外宠孩子的福泽谕吉为这种反差停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提问的小女孩，那张稚嫩的脸庞上带着露水一样的气息，眼巴巴地望过来的时候，铁石心肠的人都会柔软。更不要说对芥子带有不一样感情的福泽谕吉了。
“我是一名剑士。”银发的男人说话也非常严谨，不过他看着银的眼睛，这又补了一句。
“嗯，姑且还算是比较强的剑士。”
这话一说，荒木树都从逗弄芥川的快乐里清醒过来。他笑起来，身体前倾，撑在桌子上。
“诶——银狼殿下，什么时候学会自卖自夸啦？”女人的声音拖长的时候带着一如既往的戏谑，但配合着她眯起的铁灰色眼睛，这种话竟然也能让人放宽心的接受了。
“好意外——”
福泽谕吉看着荒木树在孩子面前都坐没坐相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坐好。”他说。
“额诶……”荒木树又发出一声感叹，撅着嘴巴缩回去。
听到对方还是没有说话，荒木树抬头一看，福泽谕吉还是一脸正义的谴责。他于是只能带着一脸更加不爽的表情收起盘坐的腿，慢悠悠调整成了跪坐。
荒木树全身上下的动作都写满了阴阳怪气几个大字，但实际上还是乖乖坐好了，坐的端端正正的。
福泽谕吉皱起的眉毛这才松动了。
荒木树退一步越想越气，小声逼逼：“喂，银狼殿下，好歹给我留一点面子啊。”
福泽谕吉淡定喝茶：“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好老的道理。
但偏偏就是这么老的道理，让荒木树一下子被噎住了。
荒木树：想当年我面对森鸥外都随便恶心的
荒木树：福泽谕吉你个老干部算老几啊！
荒木树：气炸了又不敢说jpg.
“你是剑士？”
小男孩的声音插进来，芥川龙之介抬起眼睛，小小年纪表情就十足十的冷静了。
“你很强吗？”
像是挑衅一样的话由一个还不到七岁小男孩说出来，反而显得有些可爱了。
但福泽谕吉还是很正经地看着芥川回答：“嗯。”
芥川龙之介抿起嘴巴，这个表情让他看上去仿佛在思考什么十分重要的问题，他淡淡的眉毛皱起来，小大人一样正经。
他问：“你是多久开始和妈妈搭档的？”
福泽谕吉说：“三年前。”
“嗯。”芥川龙之介一本正经的点头，“谢谢你带着妈妈做了这么多任务。”
“嗯？……”
福泽谕吉根本没想到这个对话会向这个方向发展，他有些出乎意料的仔细看芥川龙之介严肃的小脸，又去看一边已经一脸融化、双手蠢蠢欲动、想要抱住儿子猛蹭的荒木树。
“……不客气。”福泽谕吉回应，他还是忍不住对荒木树说，“你的教育……很独特。”
荒木树骄傲：“怎么样，我家孩子优秀吧！可爱吧！我养出来的！”
福泽谕吉点头。
被一波强烈夸奖的芥川耳朵红了，不过好歹不像一开始一样满脸羞涩。他轻轻咳了两声，“妈妈，我在讲正事。”
“嗨嗨，小大人龙之介也很帅气。”荒木树给便宜儿子顺毛的本领炉火纯青。
“咳，虽然很感谢您带我们妈妈做任务，但是，我会变得比你更强的。”芥川龙之介说。
他的表情很坚定，和他幼小的年龄出现巨大的断裂感。
“我们以后会和妈妈一起做任务的。”
银在一边也点了点头。
福泽谕吉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说实话，他愣住了。你要说这是小朋友开玩笑吧，他觉得芥子的孩子应该更成熟一些；说他们是认真的吧，福泽谕吉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他看着荒木树，突然张口：“龙之介、是吧。”
“嗯，我叫芥川龙之介。”
原来芥子小姐的姓氏是芥川吗……？等等也许现在她离婚了不姓这个了呢。
福泽谕吉想着：“你继承了你母亲的异能，对吗？”
“嗯。”芥川龙之介对不熟悉的人并没有过多的词汇，但是提起异能力，他从来都很骄傲，“是和妈妈一样的异能力，罗生门。”
“连名字都一样吗。”福泽谕吉自言自语，“那你的潜力很大。”
芥川点头，点的铿锵有力。
福泽谕吉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都不善言辞的人大眼瞪小眼，银轻轻喝一口茶，小心的把嘴里的茶叶吐回去的时候发出了小小的“呸呸”两声，像是小鸟的鸣叫。
但是银一下子捂住了嘴，缩到荒木树的背后红了脸——安静的氛围里她吐茶叶的声音太清晰了。
“妈妈……”银的声音幼猫一样分外紧张，“对不起……”
荒木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他伸手捞过银，放在怀里揉搓：“哪里有什么不好的，银怎么做都很可爱。”
“银失礼了，唔……”小女孩的解释被荒木树揉搓脸颊的动作打碎的模糊不清，嘴巴被挤的噘起来。
“我的孩子不存在失礼与否。”荒木树说，他顺手也把芥川圈进自己的怀里，兄妹两个都挤在一起。
这是他们家的常态，亲人的气息柔软又甜蜜，与荒木树身上带着的沉淀的硝烟和旷野的气息杂糅在一块，纵使是人小鬼大的芥川龙之介也无法拒绝。
“龙之介的心意妈妈收到了。”荒木树笑的见牙不见眼，“不愧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将来的你一定会成为强大又温柔的人的。”
“妈妈、我不……”龙之介对这样直白的夸奖一直没有办法。
“不，龙之介，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可爱最温柔的孩子。”
荒木树睁开眼睛，嘴角挂着笑。他低头和芥川对视，一字一句地说：“说实话，在我突然发现自己要做你和银的母亲的时候，我是很抗拒的，我觉得是你束缚住了我。”
“……”芥川垂下眼睛。
荒木树却抬起他的下巴。
“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和我接触过的所有孩子都不一样，你独立、自主、小小的年纪就有独立的意识……你明明很想和妈妈一直在一起，但我离开的时候你不也那样望着我吗？”
“龙之介，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应该不会这样照看家里……你像是星星一样落在了我手里。”
荒木树靠过去，和芥川额头靠在一起。
明明是个七岁不到的小孩子，他身上却早就没有腻人的奶香，而是清淡的薄荷的味道。荒木树记得自己上次给芥川买的就是薄荷味牙膏……
这小子竟然一直都在用这个牌子，我都不知道……果然还是这三个月离开太久了。荒木树想。
“龙之介，你越这样小心翼翼我就越忍不住要靠近你，你是个普通平凡的孩子，但依旧这么温柔，然后不断地逼着自己变得更强。妈妈一直都在为你骄傲。”
“你是我最宠爱的孩子，所以有些时候，你撒撒娇也是可以的。”
荒木树和芥川微微离开，说出了原本只想说的那一句话：“妈妈心里你永远是最宝贵的，不用什么都和别人平等竞争。等你再长大一点，只要你想和我一起出任务，跟我讲就行——根本用不着和银狼殿下竞争。”
荒木树挂了下芥川的鼻子：“真是个傻子。”
芥川已经听懵了，反而是一边的银反应了一会儿，直接就扑进了荒木树的怀里，像是黏在身上甜蜜的棉花糖，怎么样也不愿意抬头。
荒木树揉银的头发，语气重新回到平时吊儿郎当的状态：“哎呀，不过在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更喜欢我们家的银啊，妈妈说什么都听得懂——所以龙之介，我果然还是给你报一个国文班吧？”
“……不！”芥川龙之介在这个话题上倒是反应迅速。
“诶——但是龙之介一直领悟不到妈妈的话，我很伤心啊……”荒木树摆出个做作的伤心表情。
但芥川连这样明显的表演都能上钩，当即着急地声明：“我、我会努力的！”
荒木树挑眉。
芥川于是还是把后半句话小声补上了：“……我自己会努力的、不是去国文班。”
“那你说说，我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荒木树揪芥川的脸，“说对了就放过你。”
芥川龙之介于是被迫回忆荒木树之前的长篇大论，越想耳朵越红，到最后连和荒木树对视都不敢了，薄薄的眼睑半敛，略有些不安地在下方瞟来瞟去。
“嗯？”荒木树手上加力，“银也不许悄悄提醒哦？”
银于是把悄悄微微抬起的脑袋重新埋进荒木树怀里。
“你说，本来不想管我和银的……”
“不是这一段，龙之介，要扣分哦。”
“……你说你很喜欢我们、最宠爱的也是我们。”芥川憋出另外两句话，整个人像是鼓胀着羞涩情绪的气球，只要再刺激一下就能“砰”的一声卸下强撑的表面，然后软化下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
“你、……”
“你说，我是落在你手里的星星。”芥川说，他的声音有点抖动，苍白的脸浮出更鲜明的红色，像是浮冰下突然绽放的春天。
“嗯，对。”荒木树很满意小瓜皮龙之介完全理解了他的感情，他低头，把亲吻印在了芥川和银的额头。
“妈妈这次出去太久啦，能原谅妈妈吗？”
荒木树慎之又慎地铺垫了如此之多，其实只是为了安慰这两个孩子而已。
两个孩子在他怀里疯狂点头，毛茸茸的头发差点把荒木树逗笑了。
“妈妈。”一直很文静的银突然出声了，她抬起头来。
荒木树现在是完全的慈母状态：“怎么了？”
“这位福泽叔叔，会来我们家吗？”银的表情完全称得上楚楚可怜。
“嗯？可能吧，我以后应该也会邀请银狼殿下再来我们家玩？”
银咬了下嘴，最后还是决定把猜测说出来：“不、我是说，福泽叔叔以后会是新爸爸吗？”
荒木树愣住了：“诶？”
对面正在观看家庭大戏和难得一见温柔无比荒木树的福泽谕吉：“？”
“不不不，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银狼殿下是妈妈的老搭档而已！想什么呢 ！”荒木树简直要裂开了，果然单亲家庭总是会出现这种拉郎配的桥段？“妈妈满足不了你们吗！”
“芥。”福泽谕吉听到荒木树偶尔飙出的荤话很敏感，直接出言提醒，“小孩子面前别这么说。”
“我错了我错了……银狼殿下咱们出去单独谈谈？”
福泽谕吉点头。
荒木树于是安顿好两个孩子，警告银不要乱想，然后领着福泽谕吉出去了。
“抱歉啊，孩子乱讲。”荒木树挠后脑勺，对着福泽谕吉有点尴尬。
“不，你的教育很成功……我本来以为你会溺爱他们，但你给了他们很平等的权利。”福泽谕吉有感而发：“你没有替他们做出任何代表性决定。”
“诶？”荒木树听的有点愣。“有吗？”
“嗯，你没有替他对我表示感谢或者歉意……也从没有阻止龙之介和我直接交谈”引发的男人说着，微微低下头看着荒木树：“你是很优秀的母亲。”
“那真是多谢夸奖了……”荒木树呐呐，最后开始提到正事：“银狼殿下，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嗯？”
荒木树：“我在军队的时候遇上了个人才我打算和他合作，扶他上位——所以我虽然要搭上政府 的线，很大可能也是长期待在横滨啦。如果可以的话，等你回横滨的时候找我就行了。”
福泽谕吉张嘴，想要提醒荒木树注意合作人的人品和志向，但是仔细想一想，荒木树也不是会犯那种错误的人，于是最后只说了两个字：“好的。”
他想起了什么，又说：“我最近认识了一位叫做夏目漱石的先生……”
***
和福泽谕吉交流完情报以后，荒木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可惜他本来想睡个好觉，下一秒就被迫睁眼了。
荒木树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声音冷淡下来：“干嘛给我也包上绷带，太宰。”
小男孩坐在屋顶，风吹起他蜷曲的头发，露出包裹一只眼睛的绷带。
太宰治并没有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间失格，只是抱着单膝看着不知名的夜晚的天空：“可能是潜意识吧。”
“我不记得给你包了这么多绷带？”青年模样的异能力声音清澈而带着点微凉的磁性。
“唔，那肯定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肮脏了。”太宰治抬起头，“唔，好久没有叫你出来了，快看这片星星，啊—- 好想被流星砸死啊。”
“……”荒木树拍了拍太宰治的脑袋，“不开心？”
“不愧是我的异能力化身。”男孩撅起嘴的样子像是天使，“今天我把伤害我的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卖给高利贷老大了。”
“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啦——”
“我还在。”荒木树说。
“但是你其实没有那么宠我的对吧？”太宰治的智慧简直突破了他年龄的限制，他歪头，瞳孔闪烁着像星星一样的光，“你有更宠爱的孩子吧？”
“嗯。”
“唉——好讨厌，你明明是我的异能的。”
“我拜托了一个朋友，让她找了个冤大头，冤大头很吃你的套路……以后你可以去他的手下做事，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荒木树不为所动，“这样的帮助对你来说就够了吧。”
太宰治看着这个如同长大后自己一样相貌的青年，扶着屋顶站起来。男孩拍拍屁股，走过去，然后一个头槌撞在对方怀里，只是双手垂着没动，看上去像是用头顶承载一堵墙上。
“说这些干什么……好好安慰我啊，我可是刚刚失去亲人的孩子哦？”
荒木伸手，拍拍对方的脊背，但并没有蹲下身：“想要撒娇起码要真诚一点嘛。”
“唔，你管我……”埋在别人怀里的男孩咕哝一声，伸手扯住人间失格背后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吊在后面。
“好讨厌啊，为什么你最宠的不是我呢？”
“你是一颗星星，但并没有坠落在我的手中。”荒木树想起白天时的芥川龙之介，心想怎么今天有这么多孩子要哄，“但是你很明亮，我能看见你 。”
“再说了，“荒木树由着太宰治扯自己的衣服，“明明这样的距离感就刚好了吧？”
“——要是我真的把你捧在手心的话，你会因为不安拿着匕首要把我捅死的吧？”
太宰治在衣服里说话，声音闷闷的：“你理解我理解到令我感到恶心诶，哥哥。”
“当然匕首时杀不死我的哦，还有，谢谢你的夸奖，太宰。
荒木树抬头，看到的是夜空中隐约的星星，像是孤独而高歌的孩子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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