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缩在小小的黑屋子里,昨天因为突然遇见自己的父亲没有做完工作的他被关了禁闭。
“啊……肚子好饿……”小孩揉揉自己的肚子,“不过昨天都是些什么啊,他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了。”
中岛敦想着昨天见到的和自己长得很像的男人——虽然长得很像,但气质天差地别到中岛敦都想找个墙缝钻进去。
他闭上眼,想要用睡眠躲避过于折磨人的饥饿感。
但就在中岛敦闭上眼睛不过半分钟后,禁闭小黑屋的木门突然裂开了。
对,裂开了,木头碎裂迸发,雨一样到处飞射。
中岛敦条件反射地双手捂头,他都能听到木头屑飞在墙上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啊。”
男人的声音在噼里啪啦里很清晰,仿佛呆了一下。中岛敦以自己灵敏的耳力听出这就是昨天突然出现的自己的渣男父亲。
中岛敦:……这,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真的不是来杀我的吗这个人!
中岛敦不是很喜欢这个父亲……如果只是出轨生了他这个私生子、然后扔了就算了吧,难道把私生子丢掉后不该回归家庭吗?那他当时又混不在意自己妻子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家庭的原因……和我有关?
中岛敦惶恐极了,他向来是很能脑补的选手,不禁怀疑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企图的。
长得像?额,继承家产?中岛敦抓紧了自己的头发。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在福利院长大的私生子除了一条命和血统以外还有什么可以特殊的吗……?
等等,血统。中岛敦灵光一闪,他想起孤儿院里大孩子看过的垃圾小说。
难道是因为血型差不多吗,我要被当成移动血库?中岛敦心想,这男人还有孩子吧,那我也有可能是器官库?
中岛敦一下子大脑当机了,但他确实见过被家人逼着卖血、之后被丢到孤儿院的人的。现实生活往往有着比小说更诡异和离奇的事情发生,他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
他是个在毒打下成长成悲观但却挣扎求生的人,虽然愿意用自己希望的美好去设想这个世界,但也并不是被关在象牙塔里泡着蜜的无知儿童。
“受伤就别这么用力了。”男人略显冷淡的声音在身前传来,胡思乱想的中岛敦反而惊了一下,把自己抱的更紧了。
“啧。”男人咋舌的声音把中岛敦吓的半死。
微凉的手指抓住中岛敦的胳膊,些微用力让飞进去的木屑停止陷落在皮肤和肌肉里。
“好了。”荒木树为一脚把门踹碎还误伤了孩子的事真诚道歉,“是我的错,把手放下吧,你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鬼知道白老虎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强——荒木树再次疑惑了一下。
中岛敦颤抖了一下。
荒木树有些疑惑地蹲下来,看着眼前这个鸵鸟样自闭的小瓜皮,伸手薅了下他凌乱的头发。
“怎么了?”他把声音放的更柔软,“把头抬起来吧。”
小男孩缩了下肩膀,慢慢抬起头来,看向荒木树的眼睛在不断飘忽。
“告诉爸爸,你怎么了?”好歹还是养着三个小瓜皮的荒木树还是对小孩态度更好,他受不了这种可怜巴巴像小狗一样的眼神,“为什么你会在这个屋子里?”
中岛敦呐呐:“我……”
“敦。”男人放在他头上的手力气加大了一点,“你在害怕什么。”
男人的眼睛里浮浮沉沉着漂亮的色泽,中岛敦看着这双和他一样的眼睛,突然觉得鼻头有点发酸。
“我没有按时完成孤儿院的工作,所以被关禁闭了。”
荒木树皱眉,没想到孤儿院还有这规矩。
“跟我走吧。”他说。
“诶?!”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像是受惊的猫,几乎可以看到他头发微微竖起的样子。
“跟我走,你需要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荒木树拉住中岛敦的手,牵着他往外面走去。
中岛敦被拉的跌跌撞撞,往房间外的世界走去。
过了很久以后,中岛敦都记得那扇破碎的门外透进来的光,男人高大的背影和那头漂亮的流水一样晃荡的长发,像是他飘摇的灵魂一样走向光明。
***
街上人来人往,高楼大厦和抱着围拥天空,嘈杂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
中岛敦极其拘束地拉着荒木树的手。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大都市,横滨。
“别怕。”荒木树说,“先去给你买身衣服。”
“啊……”中岛敦还没说什么反抗的话就被拉进了童装店。
售货员们仿佛早就隔着门店的玻璃大门看了许久他们,月一推门一群女人就涌上来嘘寒问暖,看的中岛敦一愣一愣的。他从来没在售货员脸上看到过这么好的脸色,采买物资的时候,每个看见他的商家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中岛敦摸摸自己的脸,心想等自己长大以后是不是也会这么受欢迎。
“啊啦,这是先生的亲戚吗?是弟弟吗?”售货员的脸突然凑近了,吓了中岛敦一大跳。
月垂下眼睛,伸手挡了一下售货员,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不,这是我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中岛敦的错觉,售货员们妆容精致的脸好像突然整齐划一地扭曲了一下,那种视觉效果有点瘆人。
“原来您已经结婚了啊,那您的夫人真是幸福呢……”
男人眨眼,似乎并不想做解释。
也对,出轨的男人能有什么解释。中岛敦心里吐槽。
“麻烦给他搭配几件衣服吧。”男人这样说着,直接把自己的儿子推了出去。
“好的。”售货员看着这个不知道为何穿的格外寒酸的孩子,带着营业性的笑容开始工作。
中岛敦被折腾的半死,但每次拉开更衣室的门都能看见靠着墙壁的高大男人,他引人注目的紫金色眼睛始终望向着中岛敦的方向,遮掩了嘴巴反而让他的视线仿佛更专注了,看得小男孩都有种脸皮发烫的感觉。
“……”中岛敦被送到男人面前,他一下子在注视下扭捏起来。
“眼睛不要乱飘。”月先生的声音冷淡而威严,听上去带着命令般的威胁。
“是、是!”中岛敦立马一个激灵地站直了。
“手不要抓衣角。”
“……”小男孩松开手指,抿起嘴角。
“抬头挺胸。”
“……”中岛敦站好了,他看着高高在上的月先生,一下子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月先生,我果然还是——”回孤儿院吧。
“很可爱。”
男人的话突然插了进来,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但带着暖意。
中岛敦嘴张开,但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带着魔一样魅力的男人在中岛敦面前单膝跪下,伸手整理了一下孩子身上黑色的衬衫,低垂的眼角眉梢带着稀少的温和。当他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仿佛看着全世界。
“一会儿带你去吃饭,想要吃什么?”
“……”中岛敦的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茶泡饭可以吗?”
“噗。”男人发出一个气音,随后道:“当然可以。”
他起身结账,直接丢弃了中岛敦在孤儿院的衣服,然后在售货员艳羡的目光下牵起男孩的手。
“您和您儿子都十分帅气。”
“谢谢。”月回应,仿佛只有和他谈论中岛敦的时候,他才会有更多的反应一样。“走吧,敦。
“……啊、嗯。”
“你之前想说什么?”男人推开店铺的玻璃门,小心地让中岛敦先过。
“不、额,没什么。”中岛敦被噎住了,他看着月的动作,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真的在被宠爱的幻觉,“您说,为什么售货员姐姐都对您这么热情呢?”
纯粹的没话找话,中岛敦问完之后都深觉自己的智障。
谁知道看上去极其不苟言笑的男人走了几步路之后竟然乖乖回答了:“因为给的钱很多。”
“诶?”
中岛敦被吸引了注意力,就像是突然听到仙女也要和大妈一起排队等超市开门、看着周六蔬菜大减价的宣传单数着日子等周六一样。
“难道不是因为脸和魅力吗?”
荒木树挑眉,转身去揉搓中岛敦的并没有多少肉的脸颊。
“你小子在想什么呢?脸能当饭吃吗?不能!”他看着依依呜呜讲不出话来的中岛敦,突然感受到了在芥川龙之介身上没有感受过的、欺负小孩的快乐。
“只要你有钱,就算你丑到天边,也一样会有无数人对你阿谀奉承;如果你身价百亿,哪里还轮得到你的孤儿院院长,等着你打的人能从横滨排到东京。”
看到中岛敦的脸已经泛红了,荒木树终于停下手,整理整理衣袖。
“——说到底,人类也只不过是这样的东西罢了。”
要不是中岛敦现在腮帮子还火辣辣的疼,他都差点相信这个男人两袖飘飘不食人间烟火了。
到了饭店,荒木树之介点了个包间,然后点了两碗茶泡饭,在服务员诡异的眼神里挥挥手表示先这样。
“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中岛敦义井不像之前那么害怕月先生了,只是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拘谨。
“嫌你点的东西太廉价的意思。”荒木树摆弄新买来的手机,他给中岛敦也配了个儿童手机,方便以后联系。
非要说的话,果然还是有社会地位有广大人际关系圈的芥子更重要,至于月这边,干脆直接安顿好中岛敦以后经常性玩失踪吧,反正孩子都觉得自己是个屑人了。
“啊……”中岛敦听到这样充满铜臭味的回答应了一声,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又哪里好像都是对的。
“……其实我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中岛敦看着按手机的荒木树,最终还是问出来了。
“嗯?”
“您……为什么会这样照顾我呢?之前不是早就把我、嗯,放在孤儿院了吗。”中岛敦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荒木树眨了眨眼,梦回白老虎猫科动物肉身引诱他跑过来照顾孩子的悲惨事件,深觉这样把人骗的人财两空的事不好给小朋友讲。
“你知道什么是异能力吗?”荒木树看着中岛敦懵懂的样子,不得不从一切的一切开始说起。
看到小男孩摇头以后,荒木树更觉任务深远。
“异能力,唔。”白头发的男人沉吟了一下,“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无法用现有科学知识解释的特殊能力,世界上有异能力的人并不少。”
“……您的意思是,我有异能力吗?”中岛敦问。
“嗯。”
男人伸手再次摸了下小老虎的头毛,态度比之前更加亲密了一点。
“你可是有着强大到我都有些奇怪的异能力啊。”
在包间暖黄的灯光下,中岛敦看到月先生俯视他的眼睛,像是……夜色一样让人捉摸不透的浓郁。
“我……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我只是一个孤儿罢了——”一直挨骂挨打的中岛敦从来不相信自己有什么出挑的地方,他几乎立刻就开始反驳。
“嗯?”荒木树挑眉。
被巨大的震惊砸的头昏脑胀的中岛敦突然反应过来,他不是来历不明的孤儿了,而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孩子。
“我的异能力……是从您那里继承过来的吗?”中岛敦慢慢地问。
“是的。”月先生的目光从来让人信服,“如果你坚持认为我是你父亲的话,是这样的。”
中岛敦突然丧失了力气,重新在椅子上坐好:“这样。”
“是很强大的异能力,不然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呢。”荒木树一张嘴叭叭的,他作为精神力量集合体,本来就只能附身在强大的东西上。
中岛敦有点闷闷不乐。
现在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啦,小老虎想,但是 ,与其知道这样的真相,好像还不如之前不明不白的好啊。
茶泡饭已经端上来了,香气弥漫出来。
“不吃吗?你点的茶泡饭。”月先生在一边问。“不准浪费粮食。”
“是。”中岛敦说,他捧着碗出神。
“异能力有这么重要吗?我是说,值得您来找回我吗?”
“嗯?”荒木树看着脸头毛都无精打采的中岛敦,明白了这小孩的想法:“你在乱想些什么呢,就你现在能控制异能的程度,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好吧。”
“额……虽然是这样,但是月先生这样说好伤人啊。”
荒木树看着眼前的茶泡饭,解开高高的领口,把嘴露出来,他颇有些无奈地揉小老虎的毛,这孩子的想法明显比从小在身边养大的芥川龙之介要多的多。
“你以为我为什么为了这样的你而来,还不是因为你控制不住异能,最终的结果不是被征服关押,就是被意图不轨的人利用。”
“我来找你,是为了你更好的人生。”
中岛敦一时失语,他没办法回应这样的话。
“不然,我根本不会管任何人的。”
中岛敦把视线移到手中碗里的茶泡饭上,蒸汽升腾起来,让他的鼻子有点酸了,香气蔓延过他的鼻腔,仿佛让他短短的人生中的苦难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啊。”中岛敦迅速地擦了下自己的眼睛,低着头,“月先生,为什么脖子上戴着个项圈呢……”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拉开了领子的月先生,漂亮的嘴唇和利落的下颌线,修长的脖子上却套着个黑色的项圈,还带着同色的铆钉突起……活像恶犬张扬的束缚。
荒木树摸了下项圈,这其实是中岛敦对异能力月下兽防备和拘束的映射。他现在还明显不信任自己的异能力。
“啊,因为看起来很酷。”
荒木树顶着酷哥的皮随便逼逼,真正的糊弄小孩。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月先生转过头来把项圈展示的更清楚,仿佛大型犬非要让人看清他的新装饰一样。
中岛敦被迫看了看:“嗯……是的呢。”
荒木树:小瓜皮看看你给我带的狗项圈你敢直视我吗?
中岛敦:总觉得月先生好像不是屑,而是个情商特别低的憨憨……
中岛敦:就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憨与帅轮回不止……你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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