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泽龙彦在快被月杀死之前，疯狂地攫取了一块组成芥子身体的固体罗生门。
荒木树几乎不能让意识继续附着在残缺的芥子身体上了。
月看到涩泽龙彦手上红黑色的异能力的瞬间改变了攻击方向，他立刻跃起破坏了监控室的监控摄像头。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一个保护芥子秘密的举动，让本该人头落地的涩泽龙彦苟活下去。
“哈哈……”
涩泽龙彦冲到破碎的墙壁前，看着月就像是斗兽场里手持单薄武器的“勇者”。他在刚才那一爪子中已经发现自己的异能力会被对方撕裂而无法正面发动，但他竟然还能笑出来。
“真厉害啊，你。”他举起手里被挖出来的部分罗生门，和月对峙，“但是你好像也格外担心罗生门呢？”
月不说话，荒木树看着异能力陷入了思考。
现在被涩泽龙彦像是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的人型芥子已经明显不行了……但涩泽龙彦手上还有一大块可以附身的罗生门。
那是让“芥子”继续苟延残喘的唯一希望。
但这样做的话，自己会陷入涩泽龙彦的手上——荒木树不敢赌月可不可以在不伤害那唯一的希望的前提下把涩泽龙彦搞死。
红眼睛的男人也在这样实力差距巨大的对峙下，发现手上的异能力是保命的关键了。他的脑子转的很快
他看了下手上罗生门：“啊啦，哈，难道说芥子小姐还能在这团异能力上‘附生’吗？……异能力只要没有被完全重创、就可以保证意识不灭吗。”
他又诡异地兴奋起来，瞳孔在失血逐渐变多的情况下微微扩散：“啊——多么神奇的生存方式……”
他抬头，盯着月阴惨惨地笑了。
“喂，我说你。”涩泽龙彦的态度没有因为受伤而有丝毫的改变。
他捏紧了手里的异能力罗生门，一字一顿道：“是你的爪子砍掉我的头快、还是我发动异能力，让唯一可能让芥子小姐继续活下去的着团异能彻底变成水晶快？”
“赌吗？”
到这地地步还能做这样拿命做筹码的赌注，荒木树反倒是有些欣赏涩泽龙彦这个人了。虽然他因为精分其实包围了涩泽龙彦、而明白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但如果单单看表面，涩泽龙彦的表情认真的不行。
况且……就算涩泽龙彦不这么狗急跳墙，芥子现在的身体是真的不能再用了，希望确实只在涩泽龙彦手上的那些罗生门上。
荒木树拿定了主意。
月先生于是垂下眼睛，缓慢地将手放下来。异能力形成的爪子破碎成蓝色的光点，像是萤火一样飘散。
涩泽龙彦看的眼睛都直了。荒木树很有理由怀疑他已经是月下兽的头号迷弟了。
月像是一只终于垂下头的猛兽，他谨慎地绕过涩泽龙彦，从地上扶起芥子的身体，继而把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横抱起来。
男人垂着头，白色长发柔软地垂落，像是要凝聚出悲伤的雨水一样。
而在阴暗角落安全地自我罚站的额修治直定定地看着这两个抱在一起的男女。
涩泽龙彦看着这场景不由得感叹了一声造物主的神奇，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异能力三角关系的绝赞场景，真是值回他一个胳膊的票价。
荒木树当然不知道涩泽龙彦聪明又机智到把政府当免费保护壳的小脑袋瓜到底想了什么，只是一脸沉痛的用月的眼睛看着不人不鬼模样的芥子身体。
完了，这样的话，把芥子的身体带回去给龙之介讲遗言完全是下下策。
龙之介是个温柔到有点偏执的小孩，看到芥子这样凄惨的模样不知道要疯成什么样。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荒木树心想。
委屈你了，龙之介。
***
芥川龙之介和银是被福泽谕吉强行带走的。
芥川像是张牙舞爪凶狠而疯狂的野犬一般，在被福泽谕吉夹着腰撤到还未建成的武装侦探社的路途上、数次想要用罗生门进行暴力反抗。
但当然无济于事。
并且不妙的是，芥川每次的攻击，福泽谕吉都能感知到罗生门的力量在渐渐减弱。
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但让福泽谕吉感到莫名讽刺的是窗子外还是晴空万里，晃到人都有些眩晕的地步。
还好乱步现在还在宿舍里睡午觉，深知对方可以媲美异能力的推理才能的福泽谕吉莫名的不想让乱步出来告诉他一切的真相。
芥川龙之介自从被带来以后就沉默不语地盯着福泽谕吉，带着天生的诡异的野性眼神让福泽谕吉都有些侧目。这根本不像是上次见到的在芥子怀里脸红而羞涩的孩子。
这么想着，一道黑影却像鸟一样飞速跃上二楼的敞开的窗户。
跳进来的男人穿着黑色长衣，毛领像皮毛一般柔软地摇晃。他的气质很独特，散发着惊人的魄力。福泽谕吉几乎是瞬间顶开了刀颚，刀刃的寒光在鞘中氤氲。
但他被惊叹过无数次的好身手这一次突然僵硬了。
来的男人怀里抱着个有些熟悉的东西。
说是有些熟悉，是因为那个被抱着的东西破破烂烂又横亘着有些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实在是不好辨认。但黑色的布料还是让福泽谕吉的眼皮跳了跳。
来的陌生男人看了看芥川龙之介，转头看向福泽谕吉。他张口，嗓音不出意料的和电话里自称芥子丈夫的男人一样。
男人紫金色的眼睛闪烁，像是要滴出泪来一般。
“……芥子失踪了。”
他这么说着，显露出怀里破烂并沾满血液的外套，那是芥子为了会面专门穿的衣服。
阳光过于耀眼了，让人都有了寒冷的错觉。
后来这个自称名叫月的男人承诺会定期给芥川龙之介和银抚养费。但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暴怒的芥川赶走了。
“我不想见到脸妈妈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才□□岁的孩子已经愤怒到眼睛赤红，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底发凉，“滚。”
“龙之介……”月还在争取。
“闭嘴。”龙之介的愤怒并不是吼叫，而是用冰冷而凶恶的铁灰色眼睛撕咬你。
红黑色的罗生门从他的衣摆延伸出来，像是利爪一般袭向男人。
月很明显的比龙之介强出数十倍数百倍，但在看到罗生门的时候还是愣住了。他俊美到带着魔性引力的脸上浮现出晦涩的悲伤，甚至向龙之介走了一步。
“滚！——”
“请您止步吧。”小小的银面色苍白难看，但她还是吞咽下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拉住了哥哥的衣角。“如果您不想伤害我们的话，就走吧。”
她把自己埋进龙之介单薄的怀抱，像是在寻找温暖。
福泽谕吉并不说话，他的脑袋还有点迟钝，思绪还徘徊在在昨天芥子打电话时约他周末和森鸥外去 “团建”的、散漫的声音里。
他听的最清楚的话是芥川龙之介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会变强，然后找到妈妈的。”
福泽谕吉还没有消化这个消息，但他下意识的认同了。
他曾经数次以为芥子的死亡应该像一场巨大的烟火，用震耳欲聋的弹药炮火和枪林弹雨为她奏响连大地都为她颤抖的挽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留下一件血衣，像不知生死的寒蝉般只留下点微妙的余韵。
对芥川龙之介来说，今年的春天戛然而止了。
接下来的是漫长又孤独的寒冬。
***
荒木树睁开眼睛。
身体带着久违的飘忽感，这是失去了躯壳的感觉。
他于是让自己漂浮起来。
“啊啦，你醒了。”男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已经离你的身体被带走过了三天了。”
是涩泽龙彦。
他架着打了石膏的手臂，笑容惊喜又带着诡异的兴奋，立马靠了过来。
“没想到你还真的靠着这团罗生门活了下来……真不枉我用着藏品一直给你供养，芥子小姐。”
“供养……？”荒木树有些懵地打量四周。他看到了自己洁白而些微有些透明的手臂，双脚漂浮着。与其说这是芥子，不如说更像是靠近他精神能量集合体本体的灵魂状态，俗称幽灵阿飘。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脚下一地堆满的红色宝石，它们不断地闪烁着诡异的光辉，众星捧月般几乎要埋葬正中间被簇拥的红黑色固体。
荒木树熟练的操控着现在的半灵体飘下去查看。
“这是罗生门？”荒木树看着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结晶的异能力明知故问。
“嗯。”涩泽龙彦骄傲起来，“这可是我费尽心思为了维持它不自然逸散的杰作，处于没有完全固化成我藏品的半结晶状态，不然芥子小姐肯定就没法附身了吧？”
荒木树看着突然笑出了声，“哈，真有你的，白麒麟。”
涩泽龙彦收起自我陶醉的表情，有些好奇地挑眉：“我以为芥子小姐会恨我恨到一看见我就扑上来拼命？”
“哪有你唤醒我还让我尽情复仇的好事。”荒木树摇头，“而且我真正该恨的人不是你，而是背后的人。”
涩泽龙彦弯下腰从地上抓了一把异能力宝石，这些日子罗生门就是靠它们获得运转需要的能量的。现在的罗生门也只不过是必须依靠他收藏的海量宝石才能苟活运转的半残废而已。
如果芥子胆敢冲上来打人，不用动用罗生门上的半结晶，仅仅只是脱离这堆异能宝石就能让她难受的够呛。
“简而言之，我现在就是给你钱的金主，给你供氧的医生，给你绑蹦极安全绳的教练……你不可能反抗我的。”涩泽龙彦微笑，“你不想着天天找我报仇真是太好了。”
荒木树熟练地在空中翘起二郎腿：“不，如果抛却所有立场的话，我反而有些欣赏你。”
“聪明的头脑，被偏爱的运气，一手漂亮的借刀杀人用的出神入化。”荒木树看着涩泽龙彦，“不愧是白麒麟。”
涩泽龙彦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荒木树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但是这一切都不妨碍我恶心你恶心到想吐，看到你的脸就像把你千刀万剐做成人肉寿司。”
涩泽龙彦的戏上来了，他拖长了声音：“诶——”
“只不过我现在被你控制，而我又必须要向下命令的傻逼复仇、暂时没有动你的打算而已。”荒木树挑眉，“我们应该是互惠互利，不是吗？”
白发红眼的男人笑容更加真诚：“是的，我还要靠你吸引那个男人呢，他会为你而来的吧？”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荒木树对脑补星人的编剧能力感到绝望，特别是涩泽龙彦这种看上去就比中岛敦还要高出几十段的选手。
“哈，大概是他愿意为你去死的关系？”
荒木树想了想，觉得自己为了救自己不小心死掉是种很正常的事，就像“人被杀就会死”的名言一样。于是他点了下头。
涩泽龙彦露出了追剧女孩磕到真的了后在床上扭动时脸部的蜜汁微笑。
荒木树被看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如果阿飘有这种东西的话。
“不过，我可能需要好好改变一下外表，被政府的人认出来的就不好了……”
“你在说什么呢，芥子小姐。”涩泽龙彦打断了荒木树的嘀咕，他说：“你已经长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啊。”
荒木树：？
涩泽龙彦于是用完好的那只手抓起红宝石堆里异常特殊的红黑色半晶体罗生门，并把它装进随身携带宝石口袋里往另外的房间走去。荒木树于是一脸懵逼地随着被不知名的拉力拉了过去。
“现在你不能离开这块罗生门超过五米的距离。”涩泽龙彦边走边解释，“不过等你吸收了更多异能宝石，应该就可以隔的更远了。”
荒木树于是被带到了一面落地镜钱。
荒木树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全身连带着衣服都是半透明的，但依旧不难看出属于十六七岁少□□美青涩的体态。
镜子里的少女白发红瞳，面容上仿佛隐约带着点芥子的影子，但定睛一看又完全不像了。她的额角攀附着堆积的红色水晶，应该是涩泽龙彦异能力的影响。结晶不断堆积高叠，像是两只角一样从白发里突出。
“很好看吧？”涩泽龙彦在一边说，“是我特意给你留的犄角和白头发哦。”
荒木树侧头：“我看你浓眉大眼的，原来还是个白毛人外控变态吗？”
“这那哪算变态，只是好不容易有掌控别人的机会所以手痒了一点而已。”涩泽龙彦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为另一个人设定外表，不是十分快乐的事吗。”
他从来都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能把芥子小姐这样厉害的人搓圆捏扁，实在是令人很愉快。”
荒木树：我知道。当年天道也是这么迷恋上捏人捏身体的。
但荒木树还是要反抗一下：“那你也不用把我捏成这种人外样子吧，而且还和你长的□□不离十的样子。”
“唔，因为我是‘白麒麟’嘛。”涩泽龙彦对自己好不容易完全掌控的有自我意识的异能力十分耐心，类似于科学家对珍惜实验体的耐心。
“你有两个角不就更像是小麒麟了？”
荒木树：“你想长得像自己找方法长去啊折腾我干什么？”
涩泽龙彦：“因为我把你捏的像我的妹妹？”
荒木树：“我像你马，涩泽龙彦你骨灰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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