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柜了

    黑泽莲知道琴酒对他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事一直不满意。

    但港口黑手党和黑衣组织至今为止, 还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加上他也曾落寞地在父母祭日的那天, 对琴酒说过：“大哥你觉得我这个人可信吗？我可是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啊。”

    言下之意就是怕和琴酒进了同一个组织，自己以后会变成出卖组织的叛徒。他对自己的信用程度并不看好，这一点, 琴酒也很清楚。

    琴酒对黑衣组织毫无疑问是忠心不二的, 但黑泽莲却相当厌恶这个组织。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父母因为这个组织而死，琴酒居然还在里面当了高级干部，并且无怨无悔的效忠。

    “那个男人，去哪里了？”

    琴酒依然拽着黑泽莲的双马尾, 力道也没有丝毫放松。

    “我再问你一遍。”

    伏特加在旁边急的满头大汗, 生怕琴酒直接把黑泽莲的头拧断。

    他太了解这两兄弟的脾气了。

    一个冷漠孤傲, 日常处理叛徒，只要是挡了他和黑衣组织路的，必定全部消灭。一个是看上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软汉, 实际上骨头被抽出来都不会求饶。

    “阿莲, 你还不赶紧说！和你一起的人是谁！”伏特加只能寄希望于黑泽莲现在年龄大点了，知道不要硬碰硬会少吃很多苦。

    黑泽莲当然也不想再挨琴酒的揍了，而且琴酒极有可能会烧了他的头发。但芥川龙之介的长相和身份并不是保密的, 即使换了变装，按照琴酒毒辣的眼光, 也一定能够看出来是他。

    他不能说自己是和芥川来人鱼岛劫断黑衣组织交易的东西的，只能编一个其他理由。

    他，芥川, 异装，人鱼岛，姻缘圣地……

    好像找到理由了。

    “我说，但是你要尊重我的意愿，不要思想过于刻板。”

    黑泽莲摆出一副隐忍又悲愤的表情，在琴酒的死亡凝视和伏特加紧张的表情中，咬了咬牙说，“我和港黑的芥川龙之介相爱了，但是首领不同意，我们就私奔了。”

    这样他女装和双马尾解释起来也比较方便，因为芥川龙之介喜欢呗，所以他就男为悦己者容。

    空气中突然死一般的宁静。

    片刻后，琴酒手下的力道更大，直奔着把黑泽莲的头都给拧下来的趋势。伏特加连发愣的时间都没有，赶紧拦了下来。

    “大哥，感情是自由的——”接触到琴酒的眼神时，伏特加求生欲爆棚，顿时把“你不要棒打鸳鸳”这句话咽了下去，改口道，“弯了也是能掰直的！”

    说实话伏特加自己也觉得琴酒反应有点过激了，对于黑泽莲当场出柜这件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北欧国家在某些事上比较开放，以前他没少看黑泽莲和漂亮姑娘混在一起，白天弹琴说笑，然后晚上——

    晚上黑泽莲居然都把姑娘送回家了。

    没想过干点别的事吗？伏特加一直不懂为什么黑泽莲心性如此单纯，还以为他只是精神恋爱，直到有一天他和黑泽莲打视频电话时，看到黑泽莲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男的，跟黑泽莲差不多大，戴着白色绒帽，瞪着紫红色的眼睛，鼓着腮帮子，似乎是在向黑泽莲撒娇。

    伏特加当场就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个弯的。

    当然了，也不敢跟琴酒说。琴酒是钢铁直男，钢铁直男看什么都必须是直的。

    “莲酱，你忘了芥川龙之介那家伙吧。”伏特加也不敢把话说的太绝，毕竟他和黑泽莲也是有友谊的，“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啊。”

    还背叛组织私奔！这要是在黑衣组织，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琴酒杀啊。

    黑泽莲心里有些感动，没想到伏特加居然还帮他说话。

    看来那两年带着他到处浪，还是打下了感情基础的。

    但是他不能就这么点头，否则就会让琴酒看出这是胡诌的借口了，还是要宁死不屈的。

    “我不会忘了他！他是我的神！这辈子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无论生死！”

    琴酒大概是被恶心到了，直接又用枪抵住了他的脑门。

    “很好，你现在就死吧。”

    砰。

    一声枪响。

    伏特加和黑泽莲同时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望向某处。

    子弹并没有打中黑泽莲，而是打中了躺在地上的鲸井。

    鲸井蜷曲的手里，也握着一把枪，枪口对准的是黑泽莲，很显然刚才是在装死。琴酒的这枚子弹，彻底的贯穿了他的心脏。

    “老家伙，居然敢装死！”

    伏特加气的拔出了枪，也对着鲸井打了几枚子弹，然后将他的尸体毫不留情地踢到了一边。

    “莲酱，你没事吧。”伏特加转头问道。

    黑泽莲隔过伏特加，看向了琴酒，眼睛闪了闪。

    “大哥，我不会放弃芥川君的！”

    回应他的，是狠狠的一踹。

    伏特加看着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的黑泽莲，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这么倔呢？

    难道就不知道先服个软，假装自己和芥川龙之介分手，然后背地里再偷偷联系？琴酒管的再严，他工作也很忙，不可能把人拴在裤腰带上啊。

    *

    “我讨厌黑泽阵！”

    三楼的某个包间，黑泽莲气呼呼地踢了一下墙壁，“大笨蛋黑泽阵！”

    “你不要命了！”伏特加赶紧捂住了黑泽莲的嘴，生怕他说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话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黑泽莲气鼓鼓的样子还真挺有意思。

    伏特加看多了黑泽莲无论什么事都气定神闲的模样，哪怕真的是走到绝路也不会露出什么慌乱的表情。

    自然也不会有炸毛的时候。

    像一只随时都要蹦起来的兔子。

    兔子先生还是很气，红眼睛瞪着浴室的方向，骂人的话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哼。”

    “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低调呢？你非得在你哥面前强调这件事吗？”伏特加恨铁不成钢地批评道，顺便还偷瞄浴室一眼，琴酒还在洗澡，还没有出来。

    关于如何劝一个已经出柜的青年重新变直，伏特加家长包袱三百斤。

    黑泽莲委屈巴巴：“我想得到他的祝福。”

    伏特加两眼一翻，拉倒吧，还祝福，得亏芥川龙之介不在琴酒面前，不然非得被当场宰了。

    “那个芥川，整天穿个小裙子，还咳咳喘喘的，你看上他什么了？”伏特加的八卦之心也被点燃了，“还有，之前你那个戴帽子的男伴，不玩了？”

    “戴帽子的？”黑泽莲想了一下，问道，“你说的是戴黑帽子的，白绒帽的，还是咖啡色贝雷帽的？”

    伏特加：“！！！”居然有这么多？

    还真是不可小看他的胃口，花心渣男黑泽莲，伏特加默默地给他打了一个标签。

    但他转念一想，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法拉回头，毕竟黑泽莲这么花心，区区一个芥川龙之介，应该很快就会忘记了。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莲酱，你最好不要再提芥川的事了，你哥比较——”伏特加不敢说琴酒坏话，只能用一个委婉的词来表达，“保守。”

    黑泽莲忍住笑，继续听伏特加往下说。

    “其实换成我，我也不能接受我弟在我面前嚷嚷要和另一个男人私奔。我也会打断他的腿。”伏特加虽然没有弟弟，但是却能理解琴酒的心情。这次琴酒只是拽了黑泽莲的辫子，踢了他两脚且肋骨也没碎，已经很难得了。

    琴酒和黑泽莲的关系，不能用简单的好与不好来形容了。

    琴酒可以自己把黑泽莲打断腿，且绝不会手软。但是别人如果敢动黑泽莲一下，他会直接送那人下地狱。

    “低调知道吗？”伏特加不忍心再看黑泽莲挨打，搜肠刮肚地想办法劝他，“跟你哥对着干是没有好下场的。没准你示软了，过阵子他就接受你出柜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伏特加希望黑泽莲别太倔了，只能先哄哄他。

    黑泽莲果然露出了一副期待的表情。

    “真的吗？”

    “真的。”伏特加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又有些心虚了，琴酒是不可能同意黑泽莲找男人的，绝对不可能同意，但自己撒的谎怎么也得编下去，“……我和你哥天天在一块，我了解他。”

    黑泽莲突然来了一句：“你俩没看对眼么？”

    伏特加气得在黑泽莲的脑袋上捶了一下，骂骂咧咧道：“你看谁都是同性恋吗？”

    “对不起。”黑泽莲垂下了眼眸，像只沮丧的兔子，“其实我一直很怕哥哥反对，但是我真的很在意芥川君，我想得到哥哥的祝福。”

    “……”伏特加嘴唇抖动了几下，缓缓道，“先把你的辫子解开，他不太能接受那这个打扮，你认个错，表现的好一点。”

    黑泽莲很乖地点头：“都听伏特加叔叔的。”

    “你还叫我叔叔，你想我死吗？”伏特加咆哮道，忽而又听到浴室里的花洒被关掉的声音，他立刻又闭上了嘴。

    琴酒已经洗好澡了。

    黑泽莲赶紧将双马尾上的手帕和绷带解开，塞进了口袋里，然后用手指理了理发型。

    要是手帕再被琴酒崩了，森鸥外指不定怎么整他呢。

    说到森鸥外，那枚抵押的警示之戒，还留在地心赌场没有拿回来呢，他把这件事完全忘记了。

    琴酒拉开门，慢慢地走了出来。他只裹了半身浴巾，浑身虽然冒着热气，但给人的感觉，竟然是那热气也是冰冷的。

    他并没有看向黑泽莲和伏特加，径直走到了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夜色。

    湿.漉漉的银发披散着，有小水滴顺着他的后背蜿蜒而下。

    因为是混血，琴酒的肤色偏白，且是一种极为性感的冷白，线条结实，肌肉饱满。冰冷无情是真，浑身上下即使只是闭着眼睛也爆棚的荷尔蒙也是真。

    黑泽莲眼神忽闪，他摸过琴酒的头发，发质偏硬，而他自己的头发是很柔软的。

    他们是兄弟，但自己的兄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他聪明成熟，心思复杂，是个面对叛徒和敌人，能够毫不犹豫地杀掉的人。

    他足够强大，也无比冷血。

    黑泽莲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爱抽的香烟，这些东西他掌握得分寸不差，却唯独不知道琴酒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琴酒是怎么看他的，又是怎么安排他的。

    似乎从来不作安排，一直散养。但该学会的枪法和驾驶，又是琴酒亲自教的。

    黑泽莲低低地叫了一声：“哥。”

    琴酒侧过脸，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了一根香烟，点上。

    缭绕的烟气中，他微微歪头，像是在思考。也仅有这时候，他才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柔和。

    “芥川君有给我准备男孩节的礼物，他真的对我很好。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收到男孩节的礼物。”黑泽莲吸了吸鼻子，捏紧了拳头，从琴酒的角度看，他是在发抖的，“我长这么大，你什么礼物也没给过我。”

    伏特加心想，疯了吧，还跟琴酒要男孩节的礼物。就没看琴酒过节，还男孩节！

    “你连一块糖也没有给过！”

    黑泽莲大声抗议道，忽然看到琴酒抬手从烟盒里抽出了什么，往他这里一抛。

    脑门上一痛。

    东西砸在了上面，又滑了下来，他伸手接住。

    “闭嘴。”琴酒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凝视着夜色吸烟。

    黑泽莲看向手心，是一枚包装可爱的水果糖。

    ——这不是他上次在酒吧里，偷偷塞到琴酒风衣口袋里的水果糖吗？

    琴酒竟然没有把它捏碎扔掉，而是把它放进了烟盒里？

    最后兜兜转转，这颗糖又落回了他的手里——羊毛出在羊身上么？

    呵。

    他剥开糖，扔进嘴里，嘀咕道：“这算哪门子的男孩节礼物啊，小气阵。”

    不过糖还挺好吃的，是草莓味的。

    他用力嚼碎，然后朝着窗边吹了一口气。

    连风都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出柜了，以后会真出柜。

    下章出芥川。

    草莓糖，我也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