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莲被从港黑大楼最底层的监狱抬出来后, 陷入了昏迷。
期间森鸥外亲自给他做了手术。像是在修补一件被摔坏的艺术品一样, 缝好了每一处伤口,但全程都没给他用一点麻醉剂。
他以为他会在疼痛中清醒过来,但对方一直睡得很安稳。
三天以后, 港黑的干部会议结束, 森鸥外去医院见了黑泽莲——这个唯一从港黑的死之监狱里活着出来的人。
一路上他想起了很多东西,想起黑泽莲出生那天,他从黑杰克手里接过他时的场景,想起了他抱着他在月下看到的睡莲,所以为他取名“莲”。也想起了他在视频里看到的, 跟在黑泽歌溪后面有些容易害羞的小男孩, 以及在少年时期误入港黑, 喝光他的酒柜,还在他的床上香香甜甜地睡着的银发美少年。
这些场景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帧帧从他的脑海中略过, 最后定格在了他在监狱里, 握着刀刮去自己骨盆上字迹的那一幕。
坏孩子值得遍体鳞伤。
森鸥外猜测醒来的黑泽莲会闷闷不乐,也许正在为了全身的伤痛而倒吸凉气。病房里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没有电视节目和消遣的书籍。他要让这个邪恶的孩子感到无聊, 失去一切分散疼痛的措施。
当他推开有着磨砂质感的半透明玻璃门,看到了躺在在病床上的瘦削身影。他以为会疼得吸气的少年, 正鼓着腮帮子自娱自乐。
他在嘴里存了一口气,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边腮帮子时,气就跑到了右边腮帮子, 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右边腮帮子时,气就跑到了左边腮帮子。
两只手一起贴上脸颊时,气就噗一声全跑了出来。
少年黑泽莲抿着嘴唇,朝他轻轻一笑。
那笑容太过直白,根本不像是一个遭遇酷刑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小可怜。
“嗨,好久不见,森先生。”黑泽莲先开了口,“对您和港口黑手党造成的损失,我深表歉意。”
森鸥外敛眸:“那黑泽君愿意交还回来吗?”
“抱歉,不能。”黑泽莲想了想,说,“我只有一条命,理论上应该给你们抵命,但是我死了,你们一个子儿都得不到了,也是蛮亏的。”
“……”
从未见过厚颜无耻到这般坦然自若的人,森鸥外很想当场掐死他,但理智让他使用对港黑损失最小的最优解。
杀了黑泽莲,不行。
如他所说,那就什么损失都追不回来。
威胁他交代下落,没用,这家伙的意志力太过顽强,熬过了太宰治对他精神上的“教育”,也熬过了A对他身体上的“关照”。
这样的人,要么心已经黑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要么……心里空无一物。
无论是出于最优解,还是出于个人兴趣,亦或者是多年前学姐黑泽茗的一句嘱托,森鸥外都决定将黑泽莲留在港口黑手党,让他为自己效命。
“住在这里你需要什么?”森鸥外问黑泽莲。
黑泽莲说:“需要很多东西,首先是一块绿色像草甸的毛绒地毯,然后是一束带着雨露的鲜花,一颗会发光的石头,一条小金鱼——”
“等一下。”森鸥外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得到的全部都是意料之外的答案,他设想的是牛排和止痛剂之类的东西,而面前这个少年,说的东西完全不是他最需要的。
全是他喜欢的。
这样不切实际、即使翅膀损坏也不愿意落地行走的人,很难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你只能选两样。”森鸥外静静地望着他。
少年皱眉,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那给我一束玫瑰花和一个花瓶吧,病床的床头柜太空了。”
要的依然是不切实际的东西。
森鸥外没有让人给他花束和花瓶,而是给了他一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
他以为少年会生气,会暴跳如雷,但对方只是撇了撇嘴。
苹果和水果刀,与他想要的鲜花和花瓶,差得太远了。森鸥外猜少年心里一定很不爽。
黑泽莲低着头,用刀削掉了苹果的皮,他的手指十分灵巧,削下了一整条完整的果皮,然后他将红色的果皮卷起,搁在了柜子上。
——是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咔擦。
他用水果刀将苹果切成了两半,不同于常见的竖切,他是拦腰切断的。
“森先生,请你看星星。”黑泽莲将小的那半部分递给了森鸥外,后者伸手接过。
淡黄色的果肉里,果然有一颗星。
呵。
森鸥外觉得有趣。
这是什么品种的浪荡子,一根苹果皮都能玩出花来,一个果核里都能看到星星。
对这样的人来说,玩乐是生命的唯一,心长在天上,飘在云端。
他想看那颗心被重重地摔进尘土里,摔得四分五裂,想看这个清雅美丽的少年露出痛苦绝望的表情。
人总是有股征服欲。
尾崎红叶有,A有,他身为首领,自然也有。
“黑泽君,加入港口黑手党吧,以你的工时来抵扣你欠港黑的债务。”
他原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口舌,要威胁利诱来让黑泽莲妥协,但对方却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盗空港黑的金库,却放弃最佳的逃亡机会,又愿意留在港黑抵债。谁也看不透少年心中的真实想法。
却也知,他是为了别人。
家人、情人、朋友,少年不交代。
话题一到这里,就变得困难重重。
家人是不可能了,父母早亡,唯一的兄长又是谨慎多疑之人,绝对不会让弟弟落到这样的境地。
情人?少年说自己的情人是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朋友?也只能是朋友了。
到底是多深厚的友谊,才愿意将自己的一辈子交代在这里呢。
森鸥外不是少年这种感性之人,很多年前,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听从感性,但这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好结果,于是他做回了最初的自己。
绝对理性,利益至上。
因为绝对理性,所以不允许出现丝毫偏差。
于是他在少年和少年的故乡之间放了互斥的磁极,定下了制约。他也随学姐光顾过那个美丽又冰冷的地方,欣赏过那里波澜壮阔的冰川和耀眼的极光,也看过小雪鸟和座头鲸。他知道少年深爱故乡,那里长眠着他的父母,也留有他的成长痕迹,他每晚都会回到那里休息。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剥夺了少年回家的资格。
那是少年唯一一次冲他发火。全身骨头、牙齿都在颤栗,漂亮的面孔也变得十分扭曲,森鸥外承认自己在那一刻是愉悦的。
没有人够资格永远活在童话世界里。
他在少年极力嘶吼的叫声中,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钱还不完,不许回家哦。”
用的是类似“作业写不完,不许吃点心”那样轻松的语气。
他微笑着看着少年为了回家一次次作出的徒劳尝试,甚至连任意门和飞机都放弃了,改为徒步行走。
从日本走回格陵兰岛,真是天方夜谭。森鸥外心想,难道从小生活在童话王国里的人,就是比别人天真一些?
也不对哦。
从那里走出来的人,无论是黑泽歌溪、黑泽茗,还是黑泽阵,皆是一切的现实主义者。
少年独自一人行走在荆棘遍布的路上,一面被挚友背叛,被故乡拒绝,一面被港黑憎恶,寸步难行。
森鸥外等着看少年的失败和妥协,等着他慢慢崩溃,直到完全融入港黑,变成只在夜色中行色匆匆的杀手。
他送了少年一块黑色手帕,亲自系在了少年绑成一束高马尾的银发上。少年热衷于穿着白色的衣服,他知道会有少年心甘情愿换成黑衣的那天。
“在你没还清港黑的债务之前,是回不了家的。”他总是一遍一遍耐心地刺激少年。
他想从那双猩红的眼眸里,看到支离破碎的绝望,看到摇摇欲坠,看到……曾经繁华今已覆灭的三人理想,稍纵即逝的真心。
少年却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森先生请放心,我会好好工作的。”
从此少年不辞辛苦,接更多的任务,总是风尘仆仆。为了还钱,生活水平更是一落千丈,加之偏食,能吃的东西当然更少了。他看到过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蛋糕,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吃的场景。
那决计不是一个发育中的青少年该有的饭量——以医生的角度来看。
少年居然还将其中一半分给了路边的野猫,野猫看不上,在蛋糕上踩出脏脏的脚印,然后嗷呜一声跑掉了。
“真有意思。”少年居然轻声笑了笑。
他走过去,想看看有意思在哪里。
“蛋糕好吃吗?”他问少年。
“好吃,但更好玩。”少年指着地上被野猫踩烂的蛋糕,“你看,小猫踩出的形状,像不像格陵兰岛的地图。”
森鸥外并没有注意过世界地图版块上,格陵兰岛的形状,普通人即使注意过,也没法像黑泽莲这样盲目乐观。
黑泽莲第二次被关进港黑的监狱,是在一次任务完成,却袒护了一个少年之后。那次举报他的是黑蜥蜴的百人长广津柳浪。
任务完成的很出色,但在处理人质上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黑泽莲认为少年没有威胁,况且任务上没有明说要杀死所有人,广津柳浪却不想给港黑留有后顾之忧。
黑泽莲打不过广津柳浪,但他用跑的,没人追得上。
“这是愚蠢的善良。”广津柳浪即使在尊敬的首领面前,也难掩脸上的愤怒之意。
森鸥外静默了片刻,挥手让人将始终沉默的黑泽莲丢进监狱。
这次没有体罚,没有刑讯。
骨盆刻字的痛苦都不能让黑泽莲求饶,皮肉之苦就更没意思了。况且打得太过,苦的还是自己——做手术很累的!森鸥外觉得牙疼。
这次什么都没有,字面上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同伴,没有电视机和电脑,没有手机,没有书籍和棋盘,没有任何可以消遣的东西,没有苹果和水果刀,甚至连光和声音都没有。
他要黑泽莲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回想自己经历坎坷的半生。
除了定时的洗漱和上厕所的时间,提供给他的只有两餐的液体营养液。
等到森鸥外想起这件事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他和广津柳浪一起去见了这位“被生活逼疯”的小王子。
然,王子还是王子。
洗漱一番后,还是柔顺的银发,红色的眼眸,穿着白色的风衣,神采奕奕,眉宇间看不到愁绪。
广津柳浪都比他看上去愁。
被问起关禁闭时做了什么,黑泽莲来了精神。
“我把以前学过的舞蹈都练了一遍,然后创造出了一种新的现代舞,我跳给你们看。”
森鸥外知道黑泽莲没有变得贫困潦倒之前,喜欢在烟花下跳舞,他跳多久,烟花就燃放多久。
他跳一夜,烟花就燃放一夜。
只是没想到他在监狱里,也能有这份闲情逸致。
于是那天晚上,在光线黯淡、牢门打开了一半的监狱里,森鸥外和广津柳浪两位中老年人,共同“欣赏”了一个少年愉快活泼、青春洋溢的舞蹈。
广津柳浪始终黑着脸,森鸥外却渐渐觉得有点意思。
这孩子明明很叛逆,却毫不自知。
“黑泽君,没有烟火岂不是很可惜?”他问黑泽莲。
“有烟火啊。”
最后一个收尾动作,黑泽莲潇洒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细小声响,森鸥外看到他身上摩擦出了一连串星星点点的蓝色小光点。
“这衣服质量不太行,动不动就有静电,但在黑暗里看上去很像是迷你烟花。”
广津柳浪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很快发现黑泽莲解锁了新的技能。
被关一月有余,黑泽莲尿尿都能尿出歌曲的前奏了。
森鸥外却心情不错,这也是他第一次以首领的身份,认真地去问询一个下属。
“黑泽君,你明白你的行为,会给港黑带来怎样的隐患吗?遭到他人报复这种事也是一种负债。”
黑泽莲似乎也是第一次认真地向他汇报情况。
“首领,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放走别人了。和中也大人放过的羊组织成员一样,他们几乎没什么报复的能力了,而且我全部都把他们送去了国外,与其比起想着向港黑复仇,他们更需要思考怎么活下去。”顿了顿,黑泽莲又背出了他所放过的每一个人的名字,坐标地址,“我每个月都会不定期会拜访一次,如果他们拥有报复的能力,也有那个决心,那么,我会杀了他们。”
他说“杀了他们”,并不是简单的说说和糊弄上司。森鸥外后来见过黑泽莲杀死背叛者的场景。
他手段果决,行事作风丝毫不拖泥带水,杀完了目标后依然能谈笑风生,晚上照样喝酒跳舞,的确不是一个盲目善良的人。
想从他手底下活命,要经历审核,还有漫长的考验,程序极其复杂,且不会有任何的事先通知。
“比起那样,杀死他们不是更容易吗?”森鸥外问他。
黑泽莲回答不上来。
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太多了。
森鸥外不强迫他,只是每次在黑泽莲被其他下属投诉时,都会笑眯眯地扣掉他的工资。
他把黑泽莲调到身边当了一段时间的近侍,他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神奇。除了港黑高层,没人知道黑泽莲就是金库失窃的主犯,偶尔撞见辣眼睛的场面,也假装没看到,把他当成是森鸥外中年未娶妻,找来排遣寂寞的小情人。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森鸥外笑而不语,黑泽莲却是难得的愤怒:“既然要传绯闻,为什么不传我和中也大人的,最起码我们年龄相配啊!”
“你觉得我老?”森鸥外在黑泽莲的绩效表上圈圈画画。
黑泽莲嘴唇紧抿,最终点了点头:“不算年轻了。”
他大笔一勾,给他扣掉了百分之二十的绩效。
“凭什么?”黑泽莲脸色都青了。
森鸥外喜欢欣赏黑泽莲变幻的表情,他不喜欢他总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哪怕变不成他期待的溃不成军,也希望是些其他的表情。
生气、愤怒、跳脚,都可,像只炸毛的小狐狸。
“凭你伤了首领的自尊心。”森鸥外搁下笔,假装生气,“白仓君都说我是青年首领。”
“您喜欢这种虚伪的恭维?那我夸您只有三岁!”黑泽莲咬牙切齿。
“顶撞和嘲讽首领,再扣百分之二十。”
“昏君!”
“再扣就要扣光了~”森鸥外心情愉快极了,他捏了捏黑泽莲的脸颊,“谁叫你在昏君的手里呢?港黑的规则都是昏君说了算。”
昏君一日不死,工资一日照扣。
为了安抚心灵受伤的小狐狸,昏君决定请小狐狸喝酒。
那日是昏君的生日。
但无人知道,连自己的人形异能力爱丽丝,他都没有告知。
但小狐狸却一下子就猜出来了:“首领的大寿,不要热热闹闹操办吗?能收到很多礼物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生日?”
“母亲生前提过。”
森鸥外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吩咐黑泽莲不要说出去。
“港黑的经济很吃紧,说出去中也君他们肯定要操办。如果不是某人不交出金库的下落,我也不至于——哎!过大寿也没有礼物。”他长叹一声,半开玩笑地道德绑架黑泽莲。
开什么玩笑,他很老吗?
还大寿!
对方沉默了很久才吱声:“我会送你生日礼物的。”
森鸥外饶有兴味地看他一眼,猜测起黑泽莲会送他什么礼物。
本来对这种事已经毫不期待了,事实上他每年都会过生日,只不过过的是“森鸥外”的生日(他上位的那天),而不是“森林太郎”的生日。
下属们都是送出最高档的礼物,很用心,很昂贵,但收的太多了。
那么黑泽莲会送他什么礼物呢?
也许是收藏的诗集,那些矫情造作的字句里也藏着他作为森林太郎时的时光。也许是路边采来的一束野花,也许是到了晚上会发光的荧光石,也许会是一只能气死人的难以驯服的野猫,一条不能吃的鱼,一幅自己的书法作品。
总之,绝对不可能是昂贵的东西。
黑泽莲带他去了乡下。
一个很偏僻的乡下,远离人群和城市。
那里有山谷,有小溪,有一片白桦林。
正值生机盎然的春天,他们在青山绿水里绕来绕去。
在这里,时间和节奏都慢下来了,慢到近乎静止。
他们路过一大片长满野生粉黛花的地方,黑泽莲一溜烟就不见了。
他叫他的名字找他,过了好半天他才从粉黛花里探出头来,白围巾上沾到了其他植物的花粉,怎么拍都拍不掉。
他朝他笑,还朝他扮了个鬼脸。
他们在那里喝了酒。
他酒量一般,黑泽莲的酒量却好到离谱。最后他喝醉了,连话都不想说了,就听黑泽莲说。
“讲个童话。”他命令黑泽莲。
黑泽莲撇嘴:“中年人不要相信童话。”
“违背……首领……吗?”
“行了吧,哪个首领过大寿像你这么寒酸。”黑泽莲叹气,“给你讲亚当和夏娃的故事。”
那不是童话,那是圣经。
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两者是重合的。
黑泽莲讲,夏娃是上帝从亚当身上抽出来的一根肋骨。
他插嘴问,抽掉骨头和在骨头上刻字,哪个更疼?
黑泽莲想了想,说大概还是抽掉骨头吧。
他对这个故事有自己的见解。
夏娃是亚当身上的感性之处,因为骨头长在皮肉里被保护着,正如感性总是被理性保护着。
亚当听信夏娃的话,也就是屈从于自己的感性,丧失了理性,从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黑泽君,如果你是亚当,你会听夏娃的话吗?”
黑泽莲疑惑道:“你在说什么啊,夏娃是听了蛇的话。”
“蛇只是环境,夏娃是被抽掉的感性。”他闭着眼睛仰起脸,“决定吃苹果的,是亚当自己。”
“你喝多了,森林太郎。”黑泽莲只当他是胡言乱语,趁着这机会,都不叫他首领,叫他的本名。
他确实是喝多了,喝到走路都摇晃,却不准黑泽莲使用异能力送他回去。
他提出要他背。
黑泽莲嘴角抽搐:“你年纪比我大,也比我重,怎么好意思?”
他干脆蹲在地上,赖着不起来,反正失智这一套在爱丽丝面前早已表演得炉火纯青。
黑泽莲无奈极了,只能背起他。少年的背并不宽厚,也没有给人踏实的感觉,他甚至被他身上的骨头硌的疼。
然而在这短暂轻微的疼痛里,他过完了自己的生日。
他们还在一个不知名的码头,看到了波澜壮阔的日落。
在他埋首在港黑办公室工作的那些日日夜夜,他不曾看过真正属于平原的日落。
不是堕入车流的,而是辽阔的,真正从海面上滑下去的日落。
那天晚上,黑泽莲问他感觉如何,他满足了,于是不想说话,干脆在他背上继续哼唧。
两人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带着一身的花粉和灰尘,没洗澡也没洗脸,连手都变黑了。
他把烂摊子全丢给了黑泽莲去收拾。至于后者该如何瞒过众人,该如何把他藏进他的房间里,该如何除去他身上的灰尘,这些他统统不管。
“真是的,首领啊。”黑泽莲将他扔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到底你和我,谁更像无家可归的人啊?”
醉眼朦胧间,他看着给他煮醒酒茶的黑泽莲,突然觉得大概这一生,都没人把那身白衣染黑。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以为二能写完全部,结果还是有一些经历没交代。
黑泽莲的莲,并非森首领取的睡莲,而是来自于父亲,有着其他的意思。
感谢樊墨仙女的长评。
本文股最大的概率是森和社长(不敢把话说死怕打脸,年轻崽子也有可能,但几率不会很大)
森负责香香的,社长就负责甜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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