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又去坐牢了

    织田作之助, 男, 港口黑手党原底层人员,负责处理大小琐事,逝世年纪23岁。

    距离他去世已经好多年了, 港口黑手党中几乎没有人记得他, 连黑泽莲也不例外。

    他拿到资料卡片时,连接电脑看着里面织田作之助的照片,想了半天就不记得自己看过这个人。

    他记得港黑的一草一木,却偏偏对人没什么印象。

    那人为什么要偷这张卡片呢?

    卡片里记载了织田作之助的生平履历以及一些小习惯,他爱吃咖喱, 喜欢去酒吧里喝杯小酒, 性格很温和——都是一些看不出什么重要情报的资料。

    但看织田作之助的去世时间, 和干部太宰治叛逃港黑的时间,有一丝微妙的吻合。

    以及在不久之前,刚刚离开港黑的另一名情报科人员坂口安吾。

    拿到资料卡后, 黑泽莲去过织田作之助常去的酒吧Lupin, 他没有钱,只能点一杯免费的冰水。

    店里的老板宽厚,多送了他一片柠檬。他问起织田作之助的事, 并用酒吧里的电脑给他看了照片,幸运的是, 老板对织田作之助还有印象。

    原因竟然是因为太宰治。

    “就三个人,一个坐这边,一个坐这里, 还有一个坐那里,发际线有些高,以前经常一起喝酒。缠绷带的那个小子总是问我要一杯洗涤剂喝,另外两个人倒是很正常。”老板露出怀念的表情,“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一起来这里喝酒了,绷带小子经常会来,发际线高的小子偶尔会过来,但是这个人,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他——”

    “他出国了,现在和家人住在挪威。”黑泽莲微微笑道,“我是他的远房表弟,从国外来旅行的。听他说起这间雅致的酒吧,所以来看看,不过旅费用完了,谢谢您的柠檬水。”

    老板脸上涌出些微的感动,被记得和夸赞的经历都让人感觉很好。他随即给黑泽莲倒了一杯不错的清酒。

    “我的钱已经用完了。”黑泽莲虽然馋酒,但他已经白喝了人家一杯柠檬水了,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个我不能再喝了。”

    “不用客气,黑泽君,你表哥也算是我的半个友人了,以前很照顾我的生意。”老板用一副回忆的口吻说道,“不知道他的那些孩子们怎么样了,还好吗?”

    织田作之助有孩子这件事,黑泽莲倒是不知道,因为资料上没写。

    “我听那个发际线很高的小子问他,养五个孩子会不会很辛苦,尤其还是一个人。”老板放下擦拭的酒杯,感慨道,“单身爸爸挺不容易的。”

    黑泽莲笑着说:“是啊,挺不容易的,但是现在他找了一家更好的公司,薪水足够养活那些小家伙了。”

    老板也笑:“那太好了。”他将空杯子搁在了吧台上,转身去接听一个电话。

    黑泽莲眸光微闪,竟下意识地用手里的杯子碰了碰那个杯子。

    仿佛是在时光的交错中,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干杯。

    有了新的线索,要查下去就很容易。

    背后的故事微小又伟大、在沉默中闪闪发光,极具温柔。

    一个港黑底层员工,薪水微薄,却收养了龙头战争中的五位孤儿。

    后来他收养的孩子们都死了,他也死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拼拼凑凑堆起来的,因为黑泽莲没找到几位当事人,都是听旁人说,还得自己进行线索和细节的筛选。

    “你能告诉我织田先生去世的真相吗?”黑泽莲问太宰治,“港黑的资料卡,没有记录这方面的事。外面人说是意外,但他收养的五个孩子也去世了。”

    太宰治不怎么笑了,抬了抬眼眸。

    “连他□□的事都扒出来了,你倒是挺上心。不过与其问我,你倒不如去问问森先生本人。”

    黑泽莲当然不指望太宰治一五一十的把织田作之助的事情告诉他,他要的只是最后一句话。

    ——你倒不如去问问森先生本人。

    这就是已经告诉了他,织田作之助的死亡,与森鸥外脱不了关系。

    一个是顶端的港黑首领,一个底层的港黑员工。

    一般来说,根本不会产生交集。

    平常时候,小员工想见首领并不容易。黑泽莲的职位虽然也低,但他是戴罪之身,还兼任过一段时间的近侍,觉得森鸥外对下属们还算温柔,反正都比对他客气。

    他没有道理去为难一个平时都见不到面的底层成员,那个成员收养的孤儿年纪还很小,也不可能对组织造成威胁。

    没有威胁的人会被害死,唯一的可能性,是织田作之助的死,换来了港口黑手党的利益。

    黑泽莲记得那一年,如同这一年一样,也举办过一次很盛大的晚宴,当时港黑在新晋干部A的经济支持下,缓解了一部分财务危机,加上又有了很多笔生意,顺利地从地下扩大到了地上,完美实现了转型,甚至还与政府做起了生意。

    因为港口黑手党得到了一张证书——异能开业许可证。森鸥外没花什么精力,没费什么事,就得到了那张纸。

    他因为太过高兴而喝醉了,在睡觉前把那张纸给黑泽莲看了,并用着罕见的调皮中带着炫耀的语气对后者说:“黑泽君,只要动脑筋,就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黑泽莲仍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他觉得这句话改一下就更适合森鸥外了。

    【只要没有心,就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那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为利益和最优解谋划着。

    他十分清楚地记得森鸥外对他的评价。

    【你实在不该用聪明的头脑去做亏本的决定。】

    亏本吗?

    什么是本?什么又是亏呢?

    记忆回笼,黑泽莲有些疲乏,他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这个送给你当纪念品,”他将手里的资料卡塞进了太宰治的风衣口袋里,“或者也可以留给那个小偷先生。”

    究竟谁是搬空了2号金库的小偷,黑泽莲知道他和太宰治心里都很清楚。

    他扭过头看着宴会厅,心里默默地倒计时。

    十、九——

    大门被一脚踹开。

    八、七、六——

    中原中也脸上因为酒精而留下的酡红还没褪去,醉意已经完全被怒意取代了。

    五、四——

    两排持枪的黑手党成员从黑泽莲的两边跑出,迅速将他和太宰治围在了中间。

    太宰治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两手玩笑般地举起。

    “我只是个路过的,不要伤及无辜呀。”

    中原中也面色铁青地说道:“把黑泽莲抓起来,如果敢反抗,立刻开枪击毙。”

    这是他第一次下令抓捕下属,一个自己栽培了两年多的下属,从体术教到文书,巨大离奇的愤怒让他抬脚便震碎了地上的青石板。

    石板裂开的缝隙一直延伸到了黑泽莲的脚下。

    黑泽莲的目光在中原中也的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便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森鸥外。

    十点整。

    晚宴散尽,宾客离席,2号金库被毁坏的监控数据也已经恢复并公布在了港黑的官网上。

    一切都像是尘埃落定。

    那个凭空出现,穿着一身优雅白衣、在金库中仿佛闲庭漫步的银发青年,他俯身触摸,金库里的黄金钻石和钞票,便一堆堆地消失了。

    不到五分钟,整个金库已经成了空荡荡的一片。

    然后他勾了勾嘴唇,消失在了监控里。

    这段短视频,让中原中也看得浑身血都冲到了脑子里,恨不得当场将黑泽莲踩碎。他甚至都无暇顾及到底是谁把视频公布到了官网上——无所谓了,凶手都抓到了,还需要在意金库被盗的事暴露吗?

    同样感到巨大失望甚至是绝望的还有樋口一叶。

    “黑泽!你这个混蛋!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吗?!”

    什么破案立功,明明小偷就是他自己啊!

    她发了疯似的冲过来想给他一拳,被立原道造狠狠地拖住了。

    “樋口,你冷静点!”

    “你们不许抓我爸爸!”芥川龙之介气势汹汹地用罗生门撂倒了好几个黑手党成员,边甩边骂道,“全部去死吧。”

    “芥川,退下!”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芥川龙之介毫不畏惧地回瞪:“我怕你个球,橘子咩咩!”

    罗生门在刺向中原中也的那一刻,软绵绵地收了回去。

    “罗生门,彼岸樱!”芥川龙之介慌张地喊着招数名,“连门鄂!怎么回事!爸爸!”

    然后他突然被人抱了起来。

    “小鬼,你别帮倒忙了。”太宰治将他扛在了肩上,戏谑道,“现在你爸爸该去坐牢了。”

    “放屁!我爸不是小偷!他没有偷东西!”芥川龙之介在太宰治的肩上一顿拳打脚踢,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被抱走的命运,“我爸爸没有偷东西,他是好人!”

    很无奈的是,直到他被抱走,他所谓的爸爸,也没有看他一眼。

    他在看别人。

    “森先生,舞会尽兴吗?”

    森鸥外没回答他,脸上无悲无喜,也许首领在大事面前的情绪,都是讳莫如深的东西。

    黑泽莲乖顺地任由别人给他戴上手.铐,又往他的脖子上注射了一针不明液体——他知道这是暂时消除异能力的药剂。

    港黑的成员把这种新东西戏称为“液体太宰治”。

    ……

    时隔七年,黑泽莲再次被关进了港黑的底层死牢里。

    他暗自庆幸自己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吃了东西也喝了酒。

    死牢里没有光,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的,充斥着一种“无”的氛围。

    “上次好像就是在这里被骨盆上刻字的。”黑泽莲盯着某处自语,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腰际,“结果我还在,A先生已经不在了。”

    刑讯折磨过他的A,三年前就已经被陀思设计自杀了。

    “不知道樋口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冷静下来破案呢。”

    港黑给她的期限最多是两天,但她可能还需要花一天的时间来冷静情绪,选择相信他。

    虽然他很有信心,但只要一想到明明带樋口一叶去现场观察过了,她在看到监控视频时还是第一时间怀疑他,他就有些不开心了。

    他踢了一下牢门说:“今天我是寿星诶,都没有吃到蛋糕,就算让我画饼充饥,也得给我一支笔叭,寿星居然一无所有!”

    “寿星怎么会一无所有,你不是精神世界很丰富吗?”

    牢门外传来了森鸥外的声音,还有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因为没有任何光线,所以黑泽莲只能靠听声音来判断方向。

    “森先生是来刑讯我的吗?”

    很明显不是,但他非要膈应他一下。

    “用什么方式呢?骨盆刻字还是心脏雕花?”

    那人在他面前站定。

    温热的手指在他的鼻子上,不重不轻地捏了一下。

    他刚要骂人,眼前突然传来了一片刺眼的光芒。

    那光芒还在闪烁。

    他闭上眼睛,等过了好一会儿适应了,才全部睁开。

    森鸥外单手托着一个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

    以及——

    【祝莲酱22岁生日快乐】。

    莲酱……

    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称呼了。

    “还差一分钟就12点了,还好赶上了。”森鸥外笑眯眯地说,“吹蜡烛前许个愿吧,莲酱。”

    这一声莲酱叫的很顺口,也很自然。

    黑泽莲挑眉,吹灭了蜡烛。

    死牢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森鸥外因为好奇而八卦。

    黑泽莲冷哼:“不告诉你,说出来愿望就不灵了。”

    “好吧,但是有句话我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对方说着凑近了自己,随及黑泽莲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的脸颊上。

    “生日快乐,莲。”

    十二点的钟声飘然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莲:樋口小姐,全看你的了。

    樋口:鸭梨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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