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人心疼的眼泪才叫眼泪

    白色的幽灵四处乱飞。

    佩罗娜是个胆小的人,经常会趋利避害的服软,但偶尔也会爆发一种打死不从的倔强。

    如果想逃,她当然逃的掉,悄咪咪的溜回本体,飞上天就能跑。

    可是连笨蛋剑士那个一脑子草包的家伙都知道为自己的船长而拼命,她如果再像那日在【thriller bark】上时溜走,她还有什么底气去教训绿藻头?

    她也没有颜面再回去见鹰眼了。

    早就发过誓,不能再留下遗憾了。

    凭借着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激昂的情感,她一得知莫利亚被关押在地牢,灵体就分裂成出一大批幽灵,它们穿过房屋树木和墙壁,甚至钻到地下,把目光所及处的海贼都变成了人渣后,纷纷飞回到她的身体,记下地形的同时把【蜂巢】给搅得一团糟。

    然后,她单枪匹马的以本体闯回来,拿到钥匙,放出了受伤的莫利亚。

    黑色的影子蝙蝠和白色的消极幽灵配合无间,僵尸们也再度撕咬起围堵过来的海贼喽啰,很快,黑胡子海贼团的几名干部如场景重现一般出现,莫利亚一下子紧张起来。

    ————好在黑胡子蒂奇趁着革命军和世界政府开战,打算像上次一样渔翁得利,所以带着恶政王和巴沙斯等六名部下去抢“某样东西”,此时并不在蜂巢岛上。

    留在岛上的只有卡彭、范.奥卡和雨之希留。

    两个人一起逃走当然皆大欢喜,但对方中有个顶级的剑客,剑客什么德行佩罗娜清楚得很,只消一刀把船劈了,能力者掉进海里就是个死,她虽然会飞,但绝对拎不动身形巨大的莫利亚。

    于是佩罗娜说:“莫利亚大人,我先帮您拖住敌人,我的本体可以飞,您一安全离开我就飞走找您。”

    莫利亚点头:“那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蒂奇这家伙已经杀掉了阿布萨罗姆,我们还要回来算这笔账!”话落,他愤愤的看着岛屿中心。

    这种时候争论要不要一起走就太蠢了,佩罗娜这两年的确长进不少,于是莫利亚命令僵尸们上船,沉重的船锚被拉起来,即将驶离这座岛。

    黑团的干部们自然发现了莫利亚打算逃走,简短的交流后,他们分作两组,由卡彭和范.奥卡乘船追击,雨之希留则留守蜂巢岛攻击佩罗娜。

    “那个老太婆才不是莫利亚大人的对手,而且子弹走直线,比剑斩好躲,莫利亚大人肯定会平安离开的。”她高兴的想,转头往蜂巢岛中心跑去。

    ————来抓啊!看我不掀了你家的摊让你船长回来骂你。

    身后的空气里是紧紧追来的雨之希留,佩罗娜用大批消极幽灵拉来了他的仇恨值。对方身为同样首屈一指的大剑豪,出手速度本身已经足够快,已然超过人眼差别反应时间。尽管佩罗娜开发出了见闻色,但是对方还有神出鬼没的透明能力加成,这增加了见闻色感知难度。

    而且对方出手犀利,一道斩击数千米的距离,能够轻松飞到极高的天空,压制住可以飞翔的能力者。

    虽然大话放出去了,但眼下的情况是,她看不见那个透明人,半吊子的见闻色也不够支撑她指挥幽灵对他进行消极打击,幽灵炸弹破防不了武装色,反倒是对方的斩击次次追紧。

    而再往高飞,佩罗娜就得出现高原反应,因为缺氧直接掉下来。

    皮肤上传来疼痛又粘腻的感觉。

    不用看都知道,是血。

    因为疼痛而爆发的泪意被她生生忍住,毕竟,有人心疼时,眼泪才是眼泪,否则只是带着咸味的液体;就像被人呵护着,撒娇才是撒娇,要不然就是作死。

    佩罗娜一方面因为疼痛而心慌气短,另一方面因为流血而头晕眼花,手脚都发冷了,但她的心却一片坦然。

    借着夜色和消极幽灵的阻挠,就快跑不动的佩罗娜穿过一片海贼坟墓,先前莫利亚带领的僵尸有不少被打烂后丢弃在这儿,泥土下散发着腐烂的恶臭。趁着追赶过来的希留微微皱眉迟疑,她趁机把身体留在了那里,还随手扯了挂在墓碑上的黑布给自己蒙上,以融入夜色————这算是兵行险招,虽然暴露在野外很危险,但要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被人撵上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她的灵体看起来同样很狼狈,故意露出一点儿破绽,捂着鼻子喊了一声“好臭!”一溜飘上天空,果然吸引了正在追捕她的敌人。

    ————因为飞行而存在一定的距离,加上处于你追我赶的战斗中,雨之希留并没有发觉此时的“她”没有心跳。

    …………

    ‘要赶紧想个办法,引开这家伙然后回到身体,还要不被发现我现在是灵体状态。’

    佩罗娜快速的飞行着。

    身后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剑气破空的声响,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利用霸气躲避看不见来处的袭击,再时不时往后面丢一串白幽灵干扰追杀者。

    觉得飞的足够远了,佩罗娜开始落在地上,毕竟空无一物的天空一眼就能看穿,她穿街绕巷寻找掩体,敌在暗她在明,她打的主意是把对方引得远远的,再想办法逃回身体。

    以前怎么没发现,【透明】居然这么棘手,如果无法顺利避开对方的注视和感知,逃走回去的路上极有可能被他跟踪到本体的位置,这就太恐怖了。

    毕竟她不能一直逃下去,她的身体挨了几刀,需要止血,虽然是灵体状态,但痛意一分不少的传达到她的头脑,也因为从未遭受过这种疼痛,她隐约知道,如果再挨上几刀,那么在交感神经反应下,她大概很快就会因为剧痛而陷入休克。

    但甩开雨之希留又谈何容易。

    眼泪模糊了前方的景色,佩罗娜一边跑一边有点遗憾的想:

    也许她逃不掉了,

    也许透明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转而去追杀她的本体了,

    也许再过一会儿她就把血流干净了,

    也许在那之前,她的本体就已经被黑胡子海贼团的喽啰发现了。

    莫利亚大人,请不要忘记佩罗娜。

    库玛西,对不起,一直以来我对你不好的。

    笨蛋剑士,花了那么大力气照顾你,可别给本公主轻易死了啊。

    还有鹰眼,其实我……………

    前面一个模糊的虚影闪过,掠过去的顷刻,佩罗娜只觉得被一股劲风逼得不能动弹,蓦然睁大眼,只见花纹繁复的外套在夜色中飘扬。他右手握着黑刀,那刀锋锐利的滑过一滴血,沿著刀刃低落地面。

    鹰眼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其实除了两年前第一次见面的那回,佩罗娜一直没怎么感觉到鹰眼的气势。不少人说剑士身上带有一种让普通人纷纷避害的血气,而第一剑豪更要有某种外放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可是,她从来没在鹰眼身上感受过,顶多是对她无语的鄙视。

    但现在有了。

    鹰眼冷冽压低的声音透着血腥味:“来比一场吗,雨之希留。”

    雨之希留阴沉着脸,在空气中显现了身形,他叼着雪茄,嘴角下撇,黑色的衣角被划破了个口子,手里随意的拿着刀,仿佛下一秒就会弹上来。

    场面陷入短暂的寂静。

    佩罗娜怔忪惶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鹰眼,她还处于‘差点被杀’的状态中回不过神来。

    鹰眼并没有看她,只说:“回去。”

    她“哦”了一声,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回头望了他一眼,像只幸运漏网的小鸟一样飞远了。

    雨之希留注视着佩罗娜的背影,无聊的啧了一声。

    鹰眼挑眉,双眼投射出尖刺般的光,这让雨之希留想起掠食的猛禽。

    面对立于剑道顶点的男人散发出的冷酷的威慑和静谧的愤怒,一向把鲜血和杀戮为快|感的雨之希留理所当然地把幽灵果实的事放在了一边,以残忍著称的男人咧嘴一笑,“求之不得。”

    佩罗娜回到身体后,咬着牙扶着石碑站了起来。

    她疼痛难熬,又昏昏沉沉,很想就此睡一觉。

    但这里不够安全,至少要逃到一栋安全的建筑物里,找一些药和干净的水。

    港口附近有一栋小楼,佩罗娜勉强分出两个幽灵去打探情况,确认某个房间没人后,从窗子飞了进去。

    房间很大,似乎主人是做美容院的,天黑后关了门,佩罗娜点了一盏煤油灯,很容易就找到了不少外科器械和药品。

    辨认标签,拧开瓶子,把医用双氧水往伤口上一倒,创面立马冒出大量气泡————简直痛死人不偿命,她虚捂着伤口忍不住在原地使劲蹦了几下,疼的眼泪直流。

    疼了足足有五分钟她才缓过来,看了看瓶子,不行,比挨一刀还痛,佩罗娜实在下不去手。

    但是那出血量又看得她心里很慌。

    她只好哆嗦着手,用止血带扎紧近心端,使劲缠上绷带。

    胳膊也很疼的,上面有一道子弹的擦伤,呈深色的灼伤瘀痕————这还是她察觉到了子弹,做出了躲避,不然打中骨头,估计手臂当时就废掉了。

    她从没像今天这样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也从没像今天这样感到孤独凄凉,现在回想起来才阵阵后怕,那种恐惧让她忍不住恶心作呕。

    悲戚了一会儿,她突然屏住呼吸,察觉到走廊传来了脚步声,分辨了一会儿,对方显然是在朝她所呆的房间走来。

    佩罗娜脆弱不堪的神经再度紧绷,心也立即揪紧。门被推开的瞬间,她怀着极大的惊怒,像受伤的困兽拼死一搏一般使出了必杀技————虽然她拿雨之希留这样的大佬没办法,但是对付杂兵还是能轻松撂倒一大片的。

    但来的是鹰眼。

    “鹰眼……”

    鹰眼看到她怔呆在那里,认出自己后,那双一向元气十足的大眼从警戒一下子变为神情倦怠,最后变成近乎麻木不仁的空白。

    他明白这是被吓的。

    “伤口处理了吗?”鹰眼问。

    大概是有人关心自己时会情不自禁的软弱,她听到他语气变得很温柔。

    满心的害怕和委屈在这样的询问过后再也憋不住了,她咬着嘴唇,肩膀一耸一耸的哽咽,“呜呜呜…鹰眼……”

    鹰眼打量了她一番,沉默片刻。

    “这样不行,躺到床上去,我帮你处理一下。”

    佩罗娜没动。

    “去那儿。”鹰眼握着佩罗娜的手腕,想引着她去床边。但是她像冻僵了一样,睁着眼睛一个劲瞅他,眼泪顺着眼角留下,一步也迈不开。

    最终还是鹰眼把她抱起来的,她仰躺下时,看见鹰眼在医疗箱里翻着什么,他背着光,神情莫测,周围格外寂静,而他看起来像是不真实的。

    “没清创不能包扎,不然伤口会恶化。”

    鹰眼坐在床边说,同时拆开一处绷带,用乙|醚擦去伤口边缘的异物,把生理盐水装进手动加压冲洗瓶。

    “我知道……可是……”佩罗娜一抖,“疼,你轻点。”

    “多疼?”

    “像被无数根针扎……啊!”她躲了下,“不行……太疼了……”

    佩罗娜艰难的吸气,一开始还能忍住不挣扎,后来开始不自觉的挥拳蹬腿,揪着鹰眼的头发往外拽,“疼死了疼死了!你起开,不要碰我!”

    “别动,”鹰眼反握住她的关节,扭了一个角度,就卸去了她的力气。

    等到了刺得更深的伤口,需要用双氧水进行内部冲洗时,佩罗娜彻底被火辣辣的疼痛击昏了头,刚想惨叫,鹰眼已经提前把一团医用毛巾塞进她的嘴里。

    她“呜呜”地拼命扑腾,试图挣脱剧痛的施加者,鹰眼只好一边压制她一边吓唬说,“你想感染吗?忍耐一下。”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伤口内的血凝块差不多全都清除了,连带着最深的刀伤也做了简单的缝合,佩罗娜已经是一脑门冷汗加一后背的热汗。

    鹰眼也好不到哪儿去,平复一下呼吸后,道:“可以了,把衣服整理好。莫里亚在哪里?我送你去他那儿。”

    平心而论,佩罗娜伤的并不重,而且避开了要害。和罗罗诺亚战斗时所受的伤比,小意思的简直不值得一提。

    但粉头发把他气得半死他都没动过她,雨之希留凭什么动手。

    看到佩罗娜仓皇奔逃的瞬间,他只觉得一股热血泵到头顶,心里充斥着某种强烈的情感冲动,只有杀掉对方才能平息这种愤怒————然而,时机不对。

    对方从剑技上来说,确实是个顶级的剑客,但他此时无法全身心地沉浸到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中,只草草对了十多招,鹰眼就收手了。

    还好,她没事。

    接下来,就把她送到莫利亚那里吧。

    尽管月光.莫利亚的实力在新世界似乎并不够看,但能得到粉头发的忠诚和心心念念的挂记,一定有着旁人难及的过人之处。

    ————一个人可以很天真简单的活下去,必是身边的人用更大的代价守护而来的。

    他不由的想像了下和莫利亚往后每一天都在一起的粉头发,想象她会跟莫利亚撒娇,完成莫利亚每一个要求,可爱活泼,不带任何目的性的永远追随,微叹口气。

    想要的。

    但既想自由的支配自己的命运,为了一己之愿赌上性命而不对任何人负责,又想得到陪伴并分享对方的生活,确实太贪心了。

    佩罗娜把嘴里的毛巾扯下来,好半天,她才凄惨的抽噎一下鼻子:“我恶心,想吐。”

    鹰眼回过神来,看她,“撞到头了?”

    “呜呜呜……我那是疼的!好歹雨之希留还给我一个痛快呢,你这是要杀人哇!呜呜呜呜~还有恶心的消毒水味!下手那么重喊还不让喊,你个可恶的江湖郎中……”她“哇”的一声委屈大哭,泪水像开闸的水库。

    “真没撞到头?”

    “呜呜呜…没有。”

    “那就起来吧,子弹擦伤的创面还没切除呢。”

    “什么?!”佩罗娜一下子面无血色,紧张道,“不!不用吧!?它明明看起来不严重啊!”

    “嗯,是不用。”鹰眼平淡的说,“谁叫你拿我跟雨之希留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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