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水养的那只猫叫小胖,她郑重其事的安了姓,全名叫何小胖,据说是从菜市场捡来的,靠着可爱留了下来,目前四个多月,体重已经达六斤。
严星河听到她认真的介绍上面这些小胖的个人、哦不,是个猫情况,忍俊不禁的问她:“要是派出所能给动物上户口,你是不是还得在你家户口本加一页?”
“也不是不行哟。”何秋水眨眨眼,跟他开起玩笑来。
这猫是真的养得好,橘猫本来就一天一个样,比起严星河第一次见它时的瘦弱,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小胖了。
他伸手揉了揉小胖猫毛茸茸的头,又挠挠它的下巴,“你该给它戴个牌子,写好名字和联系方式,免得万一走丢了回不来。”
他一提醒,何秋水就想起来了,“对对对,您不说我都忘了,多谢多谢。”
顿了顿,又有些戚戚然的,“隔壁家陆二哥的大堂侄女,上回走丢了一个大白猫,哭得眼泪都流成一条河,陆二哥帮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严星河听她说着这些事,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她好像和左邻右舍都相处得很好的样子,不像他,从小到大就没什么能玩得来的小伙伴。
更别提像她那样,和人家打架了。
“昨晚送你过去的那位警察同志,也是你的邻居?”他有些好奇,她到底有多少的小伙伴。
何秋水摆摆手,“那就是陆二哥啊,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严星河抿唇笑笑,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见她起身从柜台抽屉里翻出了两包猫零食,便主动要帮她喂猫。
何秋水没多想就递了过去,“恰好我也不用洗手了。”
她一边说一边去找榨汁机,严星河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开始慢吞吞的拆包装,一包冻干三文鱼粒,一包冻干多春鱼粒。
“你还没告诉我,清补凉是什么?”严星河拿着猫零食,又问了一句。
何秋水把切成小块的椰肉扔进榨汁机,加水,按下启动键,“是南方那边的一道糖水小吃,有绿豆、通心粉、冬瓜薏、玉米粒、西米露、龟苓膏,等等等等,想吃什么放什么,还可以加鹌鹑蛋和汤圆哟,然后放椰汁或者椰子水,好吃的。”
她第一次吃是跟同学一起去南边旅游的时候,大夏天的傍晚,坐在露天的海鲜排挡吃着自己挑来让店家加工的海鲜,到处喧嚣热闹,还有人在唱歌,最后就着海风吃一碗冰镇椰奶清补凉,别提多舒服了。
严星河觉得她说的这东西好像有些怪怪的,但好像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汤圆本来就是甜的,都有鸡蛋糖水,那鹌鹑蛋放进糖水里好像也可以?
他一边想,一边把猫零食倒进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石头碗里,然后抓着小胖搂在胸前,碰碰碗,示意它自己捞来吃。
榨汁机嗡嗡的作响,桌面有些微的共振,小胖有些害怕,伸出一只爪子碰了碰石碗,又缩回来,然后仰头有些可怜的看看抓住自己的这个男人。
咦,不认得的?难道是想来偷我的?
小胖圆圆的眼睛停止转动一瞬,然后开始挣扎起来,伸长爪子去推他的脸,喵喵喵的嚷嚷着。
严星河吓了一跳,差点就松了手,何秋水怕受惊的猫会跳上桌子来打翻东西,忙伸手捏了块小鱼干塞它嘴边,“严医生您别吓它呀,会跳起来的!”
“我没有……”严星河下意识想辩解,说了三个字又忽然打住,然后把石碗往小胖跟前一端,哄道,“小胖乖,别怕,自己吃好不好?”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温柔,小胖看了他一眼,喵了声,老实了下来,爪子又试探着往石碗里够了够,严星河趁机把碗又往它跟前递了递。
看着小胖猫窝在严医生怀里从石碗捞小鱼干吃的傻样儿,何秋水愣了半天,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问:“严医生,您能不能……放开它,让它下地吃?”
严星河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下,把猫连碗一起放到了地上,然后低头定定的看着大吃特吃的小东西,半晌没挪眼。
榨汁机停止了工作,何秋水端出榨好的椰汁,笑着问他:“严医生喜欢猫?”
“……还行。”严星河抿抿唇,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没有养过。”
“喜欢怎么不养一只?”何秋水惊讶道。
严星河摇摇头,“太忙了,照顾不过来,它会寂寞的。”
空荡的房子,仿佛只住了他一个人的啊宿舍,他总是忙,回去也只是吃饭睡觉,养一只小猫小狗,又没法陪它们玩,何必呢。
何秋水眨眨眼,心里觉得蛮可惜,但还是笑了笑,安慰道:“没关系,您可以有空的时候来这儿跟小胖玩嘛,它很萌哒。”
严星河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前忽然闪过秦曼莉得意喜悦的脸,不知为什么就有些生气,还有些难过。
“您吃不吃清补凉,试试罢?”何秋水从厨房端出一个托盘,上头两个大海碗,还有一个透明水壶。
严星河看了一眼碗里满满的东西,眨眨眼,“……那、麻烦了。”
何秋水见他答应了,便又转身拿了两个小碗出来,把大碗里的东西又分了一半出来,最后做了两份椰水清补凉和两份椰奶清补凉。
然后她把小碗的递给严星河,“这个碗秀气,您用。”
严星河顿时就笑了,他是个蹭吃蹭喝的,哪里还管碗好不好看呀,“……多谢。”
“阿水,你们吃的是什么呀?怎么那么多料?”旁边那桌坐了来吃糖水的街坊,见状好奇的探头来看。
何秋水胸前抱一个大碗,笑嘻嘻的道:“新品呀,让老何试试,好吃的话到时就能写上菜单啦!”
街坊们闻言就夸她,“自从阿水回来,店里多了好几个花样咧,蛮好蛮好,有年轻人的意思。”
“对咯,我大孙女不爱吃糖水的,这几天都喊我帮她打包布丁奶茶回去,说比外头几十块一杯的都不差,可比他们便宜多了。”
“我家不是没房租也不给员工开工资么。”何秋水从大厨房出来,笑嘻嘻的挤挤眼睛,“老何可抠门啦!”
“傻囡,哪能这样说你爸。”一个阿姨听了就笑着轻拍一下她的手,是张铮的母亲。
何秋水笑着躲开,又重新回到严星河跟前,自己拿了一碗椰奶清补凉,然后指指另一份,“这份您也尝尝,看看觉得哪个口味更好?”
严星河刚点点头,就看见门口的塑料帘子被打开,从外头钻进来一个穿着短裤和圆领套头T恤衫的男人。
“阿水,给我来碗薏米腐竹白果糖水,加椰汁的。”那人一进门就点了单,然后看见了严星河,愣了愣。
“好嘞,陆二哥你稍等。”何秋水利索的给他下好单,然后把一个号码牌递给他。
陆曜接过牌子,干脆直接在严星河旁边坐了下来,好奇的看他一眼,“兄弟,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陆二哥,这是严医生,昨晚你们见过的。”何秋水无语的白他一眼,解释道。
陆曜愣了愣,然后不好意思的抬手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昨天您带着口罩,我没认出来。”
严星河忍着笑,温声道:“我还以为是我脱了白大褂以后判若两人。”
陆曜笑了两声,低头看了眼严星河跟前两碗清补凉,“哟,严医生胃口不错,这么大一份能吃两份呐?”
“呃、不是的,我……”严星河有些啼笑皆非,忙解释道,“小老板娘琢磨了新品,让我试试味道。”
陆曜一听就瞪向了何秋水,“阿水啊,好歹咱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有好东西怎么不想着二哥我啊?”
何秋水就又白了他一眼,端过那碗椰子水清补凉,放他跟前,“给你嘛,没吃过的。”
然后又看着严星河,认真道:“严医生,咱们不跟他计较,反正我觉得椰子水的没什么好吃,您说是罢?”
严星河又觉得好笑了,还得配合着她,佯做正经的点点头,“是,我觉得椰奶的更好。”
何秋水立刻下巴一扬,陆曜就傻眼了,扯着嗓子喊:“老何叔!你家阿水欺负我!”
周围吃糖水的街坊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店里马上就热闹了起来,严星河听着他们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话家常,忽然有些感慨。
原来人间还有这样热闹的存在,他们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去听歌剧看舞剧,或许一年都不会去吃一次高档餐厅,可是他们鲜活又热闹。
就像何秋水,她从舞台上跌下,秦曼莉还在为自己顶替了她的位置在沾沾自喜,她已经在这市井红尘里安身立命,悠然自得。
收银台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装裱起来的字,“此心安处”,四个欧体大衣,认真看落款,竟然是何秋水写的。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何秋水,“那幅字……”
何秋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了起来,“您说那个呀?是我写的呀,小的时候就开始练舞蹈,进附中的时候其实成绩很一般的,凑巧跟了张从真老师学习,她觉得我性子有点浮躁,就让我练字咯。”
“可不浮躁么,不浮躁能把张二打得心服口服?”陆曜嘁了声,转头问张铮的母亲,“张婶娘您记得啵,阿水那个时候……”
还没说完就被何秋水推了一下头,“吃东西你还叽叽喳喳?”
严星河望着她气呼呼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难怪她住院时那么不老实,原来是从小就皮,看来练字的效果好像……不太好?
听见他低低的笑声,何秋水有些脸红,赧然的抿抿唇,又瞪了陆曜一眼。
严星河低头舀了一口碗里的清补凉,雪白的椰奶里有绿豆和薏米,还有一颗通心粉,吃进嘴里口感很丰富,椰子的香气浓郁,清甜得很。
他慢慢的吃着,偶尔停下来询问一下她现在的感觉,最后说了句:“恢复得不错,你可以尝试着运动一下,比如练练你们的基本功?”
“跳跃类的动作和高强度练习还不行,不过可以尝试一些慢动作,先每天运动十几二十分钟热热身,以后再慢慢加长时间。”
何秋水一愣,随即眼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声音都有些颤抖,“……您、您是说,我可以、可以练舞了?”
“普通练习可以了。”严星河温柔的应了句,有些安抚的意味,虽然已经不可能再回舞台,但不必完全放弃舞蹈,对于她来说,当算一种安慰罢。
何秋水得到他肯定的答复,顿时就欢呼起来,起身走到大厨房去,抱着老何的脖子就啊啊啊叫了一通,“老何老何,严医生说我可以开始练习啦!”
老何笑得眯起了眼,“……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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